逆袭的一百种路线-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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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的穿透性是如此之强,以至于霍夫曼都有些不适地看了她一眼,但是作为大主教,他仍旧沉默着,并没有想要干涉国王和王后之间关系的意思。韩貅打量着他,仍旧没有分出一丝精力在王后身上。他可以理解这个人这样做的目的,但却仍旧有些遗憾。
当然,在遗憾之后,他还是得解决眼下的问题,他撑着额头,微微蹙眉,那张被取名为“水仙”的精致脸庞流露出了几分脆弱无助,无疑是非常能够唤起母性的:
“够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王后的名字,几乎是咬着牙地吐出两个音节,“亲爱的,我的身上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很抱歉我把不愉快发泄到你的身上。我很高兴你来看望我。现在,你愿意留下我和霍夫曼两个人,来探讨未来我们要做的事情么?”
对于他来说,“亲爱的”这个词太过羞耻了,然而他又不清楚还能够称呼什么。这个词吐出来的整个过程当中,他都不由自主地抬眼,凝视着前方沉默地隐藏在阴影中的男人。显然,比起这个聒噪的珠宝架,这个从第一眼就让他浑身叫嚣起亲昵与熟悉的男人才是他的“亲爱的”。
似乎是对他过于炙热又带着复杂的歉疚意味的视线感到好奇,对方微微挑眉,这个动作让韩貅意识到,现在的他和霍夫曼没有任何关系,他羞耻地避开了那个好像能够看透他的视线。
王后被顺利地安抚下来,她似乎过来也只不过是为了尽一个王后应尽的责任。毕竟,无论国王和她的关系怎样,在她债台高筑的现在,始终是国王和国库替她支付那些昂贵的珠宝首饰,还有她打牌输掉的账单。而显然,这个阴冷潮湿的牢房也不能让她再纡尊降贵地待得更久一些,她如何能够忍受自己精致漂亮的衣裙被这些肮脏的杂草给弄脏呢。国王的提议的确让她颇为满意,她怜悯地看了一眼可怜的国王,大概还有被国王深深依赖的大主教一眼,然后带着身边的侍女和带来保护她的侍卫,施施然离开了。
等到他们都走了,房间里因为一下子少了三个人而变得空旷安静许多,似乎只剩下了两人凝立的呼吸声。
霍夫曼意味不明地转过身,亲自将那道铁门给关上,包括那一道长方形的小格子。
“现在,让我们来谈谈这整件事。”
他声音低沉,慢慢走到国王的对面。韩貅因为这个距离不得不有些吃力的抬头仰视他,这让他有些示弱。因此他选择潇洒地坐下来,就像一开始那样,从一旁的菜肴当中挑拣一些想吃的东西。拿着一条长条面包,他咬了一口,感觉到香软的面包开始充实自己之前开始抗议的胃部,心情都好了不少。
“那么你说,今天早上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外面怎么样了?还有,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他一边吞咽一边问道,语气中却没有了之前的那份脆弱,反而似乎对目前自己身陷囹吾的处境并不担忧。
国王的眼神水光潋滟,似乎是因为喝了酒,他的眼角泛上红晕,眼睛里面水汪汪的,让霍夫曼情不自禁地有一种,可能会十分可口诱人的感觉。他挪开视线,虽然这样站着可以将自己隐藏在阴影中,但他还是选择和国王一样坐下来,平视对方。
“首先是今天早上,圣贝蒂城爆发了一场起义。起因我想陛下必然已经猜出,的确是因为之前召开的议会在税收和权利上没有办法妥协一致,人民担忧奢侈的王后和……似乎有些过于信赖王后亲信的您。由第三等级的众多商人和一部分不得志的落魄小贵族组建的军队攻占了城市中心,包括现在的这座监狱。令人措手不及的是,还有一部分军队闯入王宫,日前就因为王后的新增开支,王宫方面没有及时发放薪水导致有一部分骑士从内配合外面的军队,这才让您收到了这场祸事。”
韩貅隐隐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你不需要回避我的过错,霍夫曼,我很清楚,无论如何,我才是国王,这些事不能全都推到王后的身上,这点担当我还是有的。你看,人民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们把我关了起来,而不是王后。”
霍夫曼嗯了一声:“陛下与王后的感情深厚,这也无可厚非。”
韩貅嗤笑了一声,表达出对这个冷笑话的不在意,示意他继续。但霍夫曼却因为这个举动凝视着他,解释道:“实际上我认为,这场起义,或者说是革命,不能仅仅认为是一场反叛,而是一场有计划有预谋的政变。陛下,从主要人马进攻市中心吸引注意力,夺取象征王权的中心城;到联合宫廷骑士逼宫,故意将您下狱来损坏您的权威;最后象征性地保留王后的尊荣,让她不至于立刻引来坦桑的军队。这一系列都不像是在□□欺压下无奈反抗的人民能够做出来的举动。”
韩貅恩了一声,颇为赞许地看了霍夫曼一眼,的确,比起书中借助周甜甜视角回忆出来的正版历史,现在的轨迹的确是因为有了周甜甜和奥斯卡的加入之后变得更加有组织有计划,最终取得的成果当然也更大。
“所以,你现在有目标了么?”他饶有兴致地询问。
霍夫曼沉默了一下,显得有几分疑惑:“陛下,我以为您会更加关心您自己的处境,比如要在这里关到什么时候。当然,就我个人而言,我一刻都无法忍受您呆在这……”
“可以了。”韩貅扯了扯嘴角,“既然你还在这里说这些话,既然我的王后纡尊降贵地跑来这里看望我,说明外面的情势暂时维持在了一个平衡的状态,而且,这个状态中不包括我离开这里这个部分。这里也还好,如果你离开之后记得给我送过来一些生活用品,比如床铺桌椅书籍纸笔之类的,可能我会更加适应一些。这不急,真的,比起在这种时刻出现在王座上成为首当其冲的靶子,我更愿意呆在这里。当然,这也得是你愿意帮助我,而不是让我傻傻地等待宣判,剥除王冠,宣布死刑。”他隐隐带着威胁道,“霍夫曼,你知道,如果一个国王可以处死,那么宣布王权正统的教权,在诺拉会收到怎样的冲击。”
最后一句威胁他说得很轻,那上挑的尾音中甚至带着几分情话似的低喃。
霍夫曼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是个声控,但是此时此刻,他的确被激起了一声鸡皮疙瘩,甚至脖子汗毛都竖起来,他紧紧盯着面前淡笑的少年,双腿交叉起来,膝盖半曲,淡淡道:“看来这里的确缺少一些必要的用具。”
作者有话要说: 恩,攻君武能马上平四方,文能提笔安天下;进能八方来贺四夷宾服,退能心有泰迪细舔蔷薇23333
第54章 君主逆袭6。7【已替换】()
“不知道陛下对奥斯卡·杜瓦这个名字是否有所耳闻?”霍夫曼正色道。
“他是谁?”
霍夫曼眨了一下眼睛,开始慢条斯理地向韩貅解释:“他是一名陆军军官,今年24岁,曾经在不久前的诺瓦河战役中以少胜多溃败了苏里缇的八千军队,在战役中展现出了优秀的作战天赋。”
“在他声名鹊起之前,是一位从科内罗岛上来圣贝蒂军事学院求学的学生,我查阅国了他的资料,他在校时成绩优异,不仅在指挥系名列前茅,而且同时还辅修了火炮系。在他一夜成名之后,很快凭借着他出色的战功、俊美高大的外表和不错的谈吐受到了圣贝蒂城的欢迎。”
韩貅在刚开始的时候挑了下眉表达了自己的惊讶之情——除了对奥斯卡的成功以外,更多的是对霍夫曼能够这么快注意到他的敏锐而感到关注。
然后他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的状态:“哦,那么,这个了不起的年轻人,你跟我提到他,难道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实际上就在不久之前,这个年轻人凭借出色的判断力,当机立断地帮助皇城军维持了圣贝蒂城的秩序,同时与起义民众谈话,稳定他们的情绪。因为他的行为,保护了许多今天在德拉迪斯大广场的贵族妇女们,现在的大贵族方面的许多人都对他的观感非常良好,同时也亲身感受到了这个年轻人的军事才能和临危不乱的心理素质。”
“听上去这个人十全十美,看来我们即将见证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了。”韩貅随意搭了一句。
“但事实上,在不久前我收到消息,据说这位年轻军官的几位好友兼下属曾经在起义群众的组织过程中出现过,同时,当时打开宫门的那位士官长也与他私交甚笃,非常赏识他。”
“另外,他虽然被圣贝蒂的上流名媛们青眼相看,但除非必要,并不热衷于参与城中的沙龙活动,反而更愿意和他的女友一起经营各种产业。然而我又恰好查到,他的女友虽然只是一个来自科内罗岛上的小贵族女儿,却在与他恋爱之后的短短几年间积累起了大把的财富,这样厉害的商业手段,我可不觉得会是一个满脑子梳妆打扮的小姑娘的能耐。”
霍夫曼娓娓道来,他的身体微微前倾,显示出他的专注和自信,同时又表达了对倾听者的尊重,最后一句反问时身体向后,耸了下肩,让原本有些凝滞的气氛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韩貅沉默了一会儿,将嘴中的食物咀嚼吞咽下去,然后喝了一口红酒,润泽了一下发干的口腔,满足地感受到自己空虚的胃部被渐渐填满,他微笑道:“很不错的想法。”
他非常佩服霍夫曼强大的情报系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抓住了奥斯卡和周甜甜那毛茸茸的小问题。
他们在政变中从来没有亲自出面过,即使是中间牵线,也是绕了几道弯,隐在云山雾障之后,却依旧被霍夫曼敏锐地抓住了一些蛛丝马迹。
虽然霍夫曼还是小看了周甜甜的作用,但是韩貅也能够完全理解,毕竟这个时代中出色厉害的女性角色太少,女性的手腕更多体现在怎样让自己成为舞会沙龙最耀眼的那颗明珠,怎样笼络住自己娘家、夫家、情人的力量上,霍夫曼忽略了周甜甜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也是情有可原。
但是……“那么,我的大主教,你认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奥斯卡·杜瓦,或者还有他的小女朋友,他们想要的是什么?那些起来造反的人,是商人吧,他们又想要什么?还有,那些你我的老朋友,现在看守着我的贵族们,他们又想要什么呢?”他将一块小松饼丢进嘴,满意地眯起了眼,甚至还颇有暇地递了一块给霍夫曼。
“宽厚仁慈的国王应该知道他的臣民们需要什么,才能知道该如何掌控他们。霍弗,假如你允许我这样称呼你,毕竟我们现在站在一条战壕里,不是么?”
“霍弗,你能过来,说明现在能够控制情况的人具备冷静这一要素,大概这些人里面还有你吧,我不介意。但我得说,如果没有了国王,如果国王能够被暴民随意废黜伤害而不对暴民施以令人畏惧的惩处,那么王权就会岌岌可危,最终消失于无形。”
“所以,替我转告那些贵族,包括在外面看着我的那家伙的主人,如果没有我,他们这些贵族也会失去存在的意义。现在的情况并不是我要他们放我出去,而是贵族,包括你们这些教士,需要我去应对将来的变化。”韩貅最终总结道。
霍夫曼定定地注视着韩貅,直到他若无其事地再次递了一块小松饼到他的手里,询问他是否好吃的时候,他才恍然进行,咬着松饼的时候心不在焉,一遍遍地观察着自己面前这个年轻的国王。
是的,他当然知道这个道理。这个看上去单薄的理由,实际上却是他之所以愿意来这里和国王谈话的原因。当那些贵族们还在狂欢着探讨怎样利用这次的冲击分割最大的财富,抢夺原本属于王室的那些特权的时候,只有他在一遍遍地强调,他们还需要国王。
比起那些目光短浅的贵族,他比他们看得都远,从这次的政变中,他清楚地感受到被他们忽略的第三等级拥有多么巨大的力量,即使现在他们还太过弱小,不得不向大贵族们妥协,但是他们的增长速度,他们壮大的速度有多快呢?看看名义上挂在奥斯卡·杜瓦女友名下的那些产业吧,这就是投资对了的结果。即使霍夫曼坐拥整个诺拉教廷千年积攒下来的产业和财富,也不由对这白手起家的年轻人感到一丝忌惮:
这忌惮不是对他个人的才能,他有信心能够在权谋上玩过任何人,而是对将来那个未知的世界。
所以他才如此坚决地来“救”国王,当然是“救”,他无比清楚他们可怜的小国王是怎样的一个人。也许他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像以前的任何一个国王一样,享受着安逸的生活,听从他的丞相、主教,或者还有掌控欲强烈的妻子亲信的谏言,他没有做什么,这本没有什么错,但在这个变化的时代当中就成为了错误。看看吧,仅仅是因为一个女人的几件首饰衣服,几次舞会沙龙,一场暴动就发生了。在圣贝蒂城,每年有上千的舞会沙龙,女人们花在装扮上的钱财精力,又有哪一个比可悲的王后少呢?
他清楚国王的性格:昏聩、软弱、多情、急躁。他太年轻,让他对事情是如何发生的全然不知,他太肤浅,让他对自己身为国王却没办法控制一切的现实感到困惑不解;他太软弱,让他即使讨厌那个比他大十岁的像珠宝架一样的妻子,却又无奈地听信着这个来自强大的桑坦的女人。
可以说,霍夫曼之所以辅佐他,仅仅是因为他易于掌控的软弱昏聩。纳西瑟斯一世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养眼的傀儡人,他可以借国王听话的手来控制这个国家,和贵族们博弈权衡,他只是一个国王的象征,只是一个印在文件上的火漆而已。
他完全可以想象,年轻的国王被人从女人被窝中拉起来,在反抗无效下被关进大牢,他一定惶恐万分却又绝望暴躁,可能在看到他们,他指的主要是那个被国王厌恶又不得不依赖的王后,大概还有王后身边那卖弄风情的侍女,在看到她们的时候,可怜的国王会直接崩溃地哭出来,埋在“妈妈”的怀里哭泣?他大概会对自己发脾气,然后又哀求自己将他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