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风景旧曾谙-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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媪诵摹⒛罅舜恚瞿切╇缗H龌龊的心思来,看轻了好好的丫头,也白白折辱了范家的品格。所以八妹妹说起章家,我第一个上心,就是知道他家在这上头必是可以放心的。至于女婿前程,关系孩子一世,我自然也要问的。只是比起前头一条亲家的通情达理来,前程的事情倒又不是那样要紧——孩子品性好,家里面安稳和睦,彼此能够齐心,前程之类自然就有了。”
顾冲笑道:“大舅兄倒是乐开,看得透彻。”
范丞佺摇头,说:“哪里是我乐开?老太爷挂在嘴边的话,当初硬是没听。”说着连连叹气。顾冲也不接话。范丞佺又道:“说到举人娘子,这也没什么不好处。天底下多少一品诰命、二品夫人前头只是举人娘子、秀才娘子的?开花结果,种树育人,本来就得有这一等的工夫耐心。只盯着眼下一点富贵,看不到十年、二十年后情形,便不算鼠目寸光,也要被人说一句短视。何况延陵章氏是什么样的读书人家?将门嫡女、侯府千金都争着抢着做他家的举人娘子,能跟这些样的人家排行序列,反是我们在高攀了。”
顾冲点头,又笑道:“舅兄也不要这样自谦。算来称得上门当户对,并没有谁在攀谁。”
范丞佺道:“文凌跟他家交好,看得必定不会差。我今日又见着了章仰之的小儿子章回,由其弟见其兄,我心里多少也算有数。只是妹妹再三描了他那嗣子身份,总叫我不安。现在只求文凌给我一句准话,才好打定主意。”
顾冲叹道:“舅兄这不是又在为难我?”
范丞佺道:“你方才也听我说了。你的顾虑我都知道。我的处境你也没有不晓得。你不过是告诉我一两件实实在在的事情。你不说,找别人一样可以问,大不了多费我些时日罢了。但这样又何必?究竟最后做决断的,也不是你,也不是八妹妹,还是我跟雯儿母亲两个。”
顾冲道:“如此,我也没别的多说。这章由是章望上了族谱的嗣子加长子,长房里头一个,这个你先可以放心。章家历来的规矩,男子不得纳妾,鳏夫子女年不满五岁不得续弦,四十岁无子方可从族亲中择孤儿继嗣。当年仰之家弟妹被误诊子嗣难继,为的家门稳固,方才破例早早选了嗣子。至于为什么单单选了他,别说外面人,他自己家里现在还有各种传说的。我知道的统共只有两个字,‘缘分’。这章由叫章望夫妇抱养过来的时候才刚两周岁大,一直被带在身边,仔细教养,跟亲生的并没什么两样;就是后来添了一个章回,兄友弟恭,比那一母同胞的甚至更要好。且这章由跟章回兄弟两个,走的原是不同的路数:章回读书学问上头更强些,章由却在经营上擅长,通晓庶务。章家的宗祠、祭田、家塾并许多营生,章回专心读书,理会不着,都是仰之带着他在打理。还有仰之弟妹带来的产业,也有一多半是他日常主持。看他说话行事,也跟他做的那些文章一样,只是一个‘平、稳、顺’;凡事不功不过,虽不出彩,但难得的老成,从不存心挑刺儿,别人却也一样挑不着他。”
范丞佺笑道:“‘平稳’两字说着容易,做起来难。何况还要做到一个‘顺’了。且能让文凌说老成,可见是真的沉稳持重了。”再问:“他前头娶的骆家小姐,又是如何?”
顾冲道:“骆家说起来并不算什么名门大户,不过出了骆偲道这一个传胪。骆偲道的座师就是李净,又是李净保的大媒成的婚。他夫人与李净的幼女、章霈章伯源的李氏夫人又是手帕交,于是章、骆两家便有交情。待章由要议亲时,李氏夫人就亲自去求了老姊妹的孙女儿为长孙媳。这骆小姐是骆偲道仅得的一个嫡出孙女儿,自幼格外疼爱,据说犹豫了好一番才许嫁。幸而婚后倒也和睦。但人常说天有不测风云,两人成婚半年,骆偲道染了伤寒,他夫人又风疾复发,骆氏忧心祖父母,亲往照料,但到底没能挽留得住;不过一个月有余,两个先后去了。骆氏也积劳成疾,突然就滑了胎,原来她自己有三个月身子,却因为这些种种全然不知。于是两重损伤摧折,不过十六、七岁娇花一样的年纪,就这么去了。说起来,也是没福。”说着就连连叹气。
范丞佺听了,也陪着顾冲叹惜了几句。顾冲这才又说道:“骆氏虽未生下儿女,毕竟明媒正娶、族谱上也记了名姓,按章家规矩,是要为她守三年的。这也是尽他夫妻的情分。然而章由到底是承宗嗣子,又是长房里头年纪最长,后面的兄弟姊妹婚嫁都要看着他。所以大半年前,仰之弟妹就几次托了来,请务必留神,有差不多合适的就说给她。大舅兄也是知道的,她天生就是这么一副对自家人的热络脾气,何况又是几年来最情投意合的一个姊妹,越发上心。只是,我也没想到,她先想到了自家侄女儿身上来。”
范丞佺道:“姑丈别忙着摇头,她也是为的孩子好。且听了文凌这番话,我倒是越发明白她缘何提起章由。虽有几种不甚如意处,却非他本身有什么不是。这一点就很难得的。只是事关重大,我还得再多想想。妹夫可别笑话我杯弓蛇影,草木皆兵。”说得两人都笑起来。范承佺这才吩咐小厮到花园湖心亭里摆酒,把了顾冲手臂,同去饮乐唱和。略下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 乐开:乐天,看得开。眉毛家这边是这样的说法。
顾冲给范丞佺说的几条理由,跟他对自己妻子范氏的说法并不一样。这是一个立场角度的问题。对范氏,他强调的是范舒雯能不能适应章家的生活,会不会过得好。对范丞佺,他考虑的问题就主要在家族发展上了。
于是章由的情况又交代了一点。以及章家那一条现代女生最爱的家规“男子不得纳妾”。这个当然是存了私心。虽然林妹妹并不介意“妾”的存在,但干脆没有,那肯定是更好滴~~~
话说关于这个家规,小时候还真的傻乎乎问过自家老太太原因,得到回答是:(清末到民国)兵荒马乱,自家人吃饱都不容易,谁肯多养两口吃白饭的!……瞬间幻灭………………
第70章 第廿九回下()
转到盐政府这边。洪氏、黛玉从范家回来,与爷们儿见过,又一道儿用了晚饭,说过几句,方各自散去。林黛玉就在桐花院她父亲处叙说今日见闻情形,虽不是句句学到,也把赏花会上众人言谈说了七八分,连眉眼里些微神态、手足间细小动作都描摹毕现。林如海于那些小女子心思原不在意,只是女儿偎在身近一句句讲来,听她语调活泼、嗓音清悦,心中就觉喜乐平安。父女两个直说到夜深,这边青禾、紫鹃来问黛玉歇息,林如海才急忙忙打发了她回自己屋去。林如海又自己招了管事的来,命自明日起再拨出一辆宽大的车子供洪氏、黛玉出门时候使用,又再三吩咐了一篇用心伺候的话,如此才放心安置了。
如今只说章家这一家三口。他几个到了鸣乔院,章回自向父母道了辞,回到偏房自己屋里,这边洪氏就迫不及待对章望开口,道:“这林丫头,真真是好丫头。你今儿是没瞧见。论年纪,她是倒数第二小的,可就凭她在范家那些言语行动,别说什么错了,任谁来也挑不出一丝儿毛病。真个大家闺秀,又体面,又文雅,又知礼。我真恨不得她就是我亲生的女儿,如此把人家的夸奖统统接下也理直气壮。”又捉着章望,问:“你这一天没出去,可跟林伯伯把事情说了不曾?这样好的姑娘,若错过去再没地方找,可别叫英哥儿怨你一世!”
章望一瞪眼,道:“他敢!”然后自己就笑了,指着洪氏道:“你这说风就是雨的脾气!难怪回儿一句话都不多讲,闷头就往他自己房里去,算是怕了你。且你捉着我嚷什么,儿子最要紧的事情,就你上心?再说,林表哥是什么样的人?心里要没数,能把林丫头交给你带着?”
洪氏笑道:“我这不是心里着急么?没听见准话,就没个定心的。”
章望摇头,道:“这你可还有的急了。我别的不知道,林表哥的行动守礼是再没有不知道的。由哥儿的事情不先定下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开这个口。如今两家默契着,就是顾念我们的情谊了。”
洪氏皱眉道:“林伯伯也太多心了。难道先定下了小的,就会含糊将就大的不成?都是一样的儿子,我们也不是随意的父母。”
章望连咳两声,道:“你怎么又着急起来了?这话叫人听到了还怎么说?明明都是好意,不叫我们多添一分挂虑,也免了其他麻烦。”
洪氏眉头一扬,道:“什么挂虑?又有什么其他麻烦?”
章望叹气道:“我的好大奶奶!你是愿意自家女儿没过门就有个金尊玉贵、又有要好亲戚情分的小妯娌等在那里,还是愿意自己闺女做稳了大嫂子,等着后面的小弟媳妇来问安行礼?”
洪氏呆呆道:“林丫头又不是那样的人。”
章望道:“但是备不住有人会要这样想。既要阖家和睦,做长辈的就少不得要更公平些,至少不把偏心先露在别人眼前。”见洪氏脸上还是不乐意,不禁又摇头,笑道:“我不说了,你就是这样脾气,直来直去不带拐弯的。也罢,反正是我们娶儿媳妇,最后总是要如了你的意才好。”
洪氏听到这里,忍不住就横章望一眼,道:“就你肚里弯弯绕多。怎么我听说你在外头也是个最直硬的?连家里老爷都犟你不过。”说着自己也笑起来。一边寻了茶壶茶盏,与章望倒了一盏茶,自己也拿了一盏,方才又说道:“要说由哥儿的亲事,我也着急上心。今天赏花会也特别留意去瞧了。任家的大小姐,还有丁知府家的姑娘,我看就都很不错,也都没定亲。只是我揣度着她们家里或许已经有数了,由儿前头又到底娶过妻,怕真说开了彼此存心,反而不像有交情的样子。于是就没开口。还有那个东海郡伯家的两个姑娘,跟任家惠太夫人有些亲戚联络,也被带来了范家。样子倒还都不错,就是年纪太小了些,沉稳上头缺了点儿,不然也能凑个数。”
章望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问:“你说了这几家,怎么倒把主人家给忘了?我记得范承佺也是有个女儿的,总不成这次没见着?”
洪氏道:“她是主人家,自然是见道的。但这位范小姐年纪也好有二十了?虽没出门子,必也是早定了人家。还轮得着我多问?”
章望笑笑不语,喝两口茶,才慢慢说道:“范家也是世代读书的家门,他们家的女孩子,品貌教养想来都不会差的——只看顾文凌家就知道。”
洪氏笑道:“这个自然。若不是颖儿太小,与我做媳妇那是再好也没有的。”
章望道:“既然今日没有看准,那也就罢了。左右我们还得在扬州几日,还有你侄女儿出阁大礼,到时亲里亲眷合适年纪的姑娘总都该在。我的意思,由儿媳妇还是就从这里面挑。到底同宗同族,比从别家寻的更亲近。”
洪氏笑道:“难道非要亲戚姑娘,做媳妇的才能跟婆婆亲近?天下就没这个道理。我也知道大爷都是替我着想,有心给我脸面,也给洪家脸面。可这脸面也得看那一头值不值。且我心里还就不乐意从娘家这边找个侄女儿、外甥女儿来——大爷想:单纯一个儿媳妇,还不是我爱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若是绕上娘家这一搭溜,自己就要先犯嘀咕,遇着事情我管是不管,或者该怎么管;倘我脾气急、说话重,媳妇儿跑回家一哭一诉,抬出兄弟姊妹来跟我打擂台,这日子还过得不嫌有趣?不如干脆避开。甚至连我那些交好的夫人、太太的小姐也一概都避开,不给自己找那个麻烦。”
章望忍不住笑道:“你这话,倒像是认定自己要做个恶婆婆似的。但眼下你待林侄女儿那么好,我就想不到原来得手后也能拉得下脸唬人。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洪氏原正要喝水,听到这么一句,忙将手拿开,擎着杯子笑得抖个不住,只说:“你又给我派歪帽子戴。我待林丫头是真心。”笑了一会儿,才道:“但是你也得承认,我这样的做法是有道理。别的不论,你就看咱们家两个兄弟——也不是我做晚辈的不恭敬,背后议论亲长,老三家的和老六家的,进门前太太可想得到是后来这样?还有由哥儿前头媳妇,虽说隔了一代,相待起来自有些不同,但换我是太太,心里也要觉着没趣。”
章望本来在笑,听她提起自己一母同胞的两个亲兄弟章曜、章毕,脸上就沉静起来。末了轻轻叹一口气,道:“太太也是为了我们这些做儿子的好。都是她几年、甚至十几年看着长大的女孩儿,才肯舍得下脸,放得下身段去为我们求了来。老三、老六他们家里难道过得不和睦?就是由儿媳妇,他小的两个也要好的,只是谁也想不到的意外才……这次是你想得多了。”
洪氏道:“大爷是厚道人,我懂的。就算我想多了。但想多了总比想少了好。我没亲生的女儿,虽然有个眉丫头在跟前,今年年底眼看就要送出门。如今相儿媳妇,娶回来就是要当自己女孩儿待的,实在不想弄得有客气没和气。别处我也管不着,但我们自家院子里,若不能亲亲热热闹成一团,还算什么一家人?”
章望忍不住就扶额,道:“大奶奶仔细,你也是过四十奔五十的人,张嘴就说什么‘闹成一团’,也不怕别人笑话不尊重?就自己孩子不敢说,家里侄儿、侄孙一大群,都拿你的话去有样学样,那可怎么办好?”见洪氏忍着笑替自己续茶,又说:“说到侄儿侄孙,倒是又提醒我一件事情。如今家里孩子年纪都渐大了,不止咱们家两个该婚娶,也不止老三、老四、老六他们几家,全族里头粗粗估算,倒有二、三十个正是年龄进学、议亲。这两个月并没有几个人到我跟前来说,怕是就等着秋闱成绩下来呢。虽然这些多半还是他自己父母的主张,但我们总是不能不管不问的。”
洪氏笑道:“我还能不知道这个?心里都是有数的。就你说的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