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皇后-第2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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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年自己补看燕京十景那阵子,又另外去了很多地方,其中就包括画眉山。她当时就想,如果她心愿得遂,那她一定要拉着他来这里泡泡温泉才好。
她看他不回应,撇嘴道:“夫君到底答不答应?”
“若我不答应呢?”他终于开口道。
漪乔鼓了鼓腮帮,忽而抬头笑看着他:“夫君还记得谢迁谢先生被自家夫人赶到床底下的事不?”
“乔儿要效法?”
漪乔顿了一下,忽而扯了扯他的衣袖,望着他道:“再叫我一遍。”她抿了抿唇,眼含幽怨,“从昨日到现在,你还没好好喊过我呢……”
他垂眸觑她片刻,轻叹一息,道:“那我问你……”
她听到他挑起这样的话头,忽然打断他的话:“算了,不愿喊算了。”说着话,从他怀里直起身,又一把拉住他的手,欲往外走,“走,陪我用膳。”
她看拉他不动,回头道:“夫君别担心,饭厅没床,我不会把夫君赶到床底下的。我要效法谢夫人,也会找个有床的地方。”
他见她又跟他打哈哈,便微微沉了脸。
漪乔松开手,气鼓鼓地看着他:“你走不走?”
他没有说话,转身坐回了书案后。
漪乔张了张嘴,赌气之下便扭头径自走了。
祐樘凝着她的背影,眼眸幽微。
或许,他确实该找她好好谈谈。
傍晚日晏时分,漪乔郁闷地独自用了饭。一直到她沐浴盥洗完,也没瞧见他过来。她在床上躺了半晌,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又这么耗了会儿,她实在躺不下去了,重新穿好衣服,亲自去找他。
眼下其实时辰尚早,还没敲天交头鼓。只是因为漪乔心里揣着事情,所以早早吃完洗罢躺到了床上。不过她没想到,他也一样。
只是她看到他时,他正靠坐在床边看书。
屋内光线晻昧,只床头边放着一盏灯,足够他看书,却不够照亮整个房间,于是从漪乔那个角度看过来,他便隐在了半明半暗的光影间。
他听到她进来的动静,回眸望来。
漪乔蓦然一怔,步子顿住。
他浴讫不久,未束发。身上披着一件云龙海水纹大氅,床头灯火映照出袖口精致的刺绣。他的面容隐在柔和暧昧的光里,眼眸中倒映着身周寥落的灯火。手中一卷书翻开了几页,半托在柔软的锦被上,书页上晕了灯火的光。
漪乔一直都知道他骨子里有着浓厚的书卷气,她寒窗苦读十几年也没培养出的那种宁静致远、不言自喻的书卷气。虽然她的书一直念得很好。
她原本是带着闷气来找他的,但眼下忽觉心绪平复了不少,满心宁谧。及至发觉自己已经盯着他看了好半晌时,她尴尬了一下,暗暗唾弃自己没出息。
又想起他昨晚自己把自己裹成蚕茧还能令人瞧着赏心悦目,漪乔心中暗道,真是长得好气度好怎样都好看。
她回过神来,上前径直坐到了他床边。两人对视片刻,漪乔开口道:“我是来找夫君的。”
她说完又觉自己没话找话得太明显,于是一本正经地补充道:“是这样的,我孤枕难眠,特地来找夫君。”她说话间一下子抽出他手里的书,“夫君看的什么书?”话音未落却看也不看,随手抛到了小几上,“这书不好看,赶回头我给夫君找些《金…瓶…梅》那样的书来。”她倾身挨到他身前,一把扯住他身上的大氅就往下拽,“长夜漫漫,夫君这样枯坐着多没意思,咱们做点什么吧?”言讫,转身脱了纻丝绣鞋,自顾自上到床上来。
她这一连串言行简直一气呵成,毫无停顿,面上也不曾红一下。
祐樘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些许挑衅的意味。他没开口,只是伸手欲重新拿回书。
漪乔小脸一绷,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手,旋即卯足了力气将他往床上推。
她以为会很难推,于是运了大力,却不曾想,她刚碰着他做出推的姿势,他就直接倒在了床褥上。
她这一下就好似重拳打到了棉花堆里。
于是,她因为收势不住而狼狈地一头栽倒在他身上。
漪乔摸了摸被撞到的鼻子,暗暗磨牙,料想他肯定是故意的。
她心里哼了一声,爬起来泄愤似的开始扒他的衣服。他的衣服其实没什么可扒的,可能是因为准备就寝了,所以穿得很随意,脱了外头披着的那件大氅就是中衣,脱了中衣就是……
漪乔贼笑了一下。
然而他却似乎不想和她照面,将头偏了过去。
漪乔撇嘴道:“你别一副‘你得到我的人却得不到我的心’的样子,好像我要强了你似的……”
眼下他墨发铺散,衣襟半敞,又由着她动作,这在漪乔看来,简直就是引诱——虽然他的衣服是被她扒开的。
有了前次的经验,漪乔觉着他多半还是等着卡她,但她转念又想,这回与上回不同,这回他被她扒成这样,就算要跑也肯定不利索。
这样想着,她渐渐放下心来。
但她见他总不和她说话,心中不满,遂伏低身子,偏头看向他。
她就那么对着他的脸盯了好半天,但他还是不言也不动,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漪乔动了动酸痛的脖子,笑着凑近道:“难道夫君真的改风格了?改走冷傲帝王路线?邪肆狂狷冷面无情的霸道皇帝嘛?”她说着便忍不住喷笑出声,“我跟你说啊,你要是改了,我可就不爱你了!”
她说到最后一句时,他转眸瞧了过来。
漪乔撇撇嘴,心道,有反应就行。
她回过头继续扯他衣服的时候,忍不住想,要是她能小手一挥就让他的衣服碎成千万缕就好了,这样她能省不少事。
她彻底将他的中衣前襟扒开,然后一只手就滑到了下面。可她还没够着他盖在锦被下的中裤,就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幽幽叹息一声,似乎是在隐忍什么,也似乎是在酝酿什么。
漪乔也不急,反而望着他,笑吟吟调戏他:“你是不是觉得你一直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即将在我面前崩溃?”她动了动手腕,发现他不肯松手,嘴角便微微一勾,“好了好了,我知道我是在玩儿火。但你也不要这个表情啊,别担心嘛,我是个厚道的小妖精,我自己点的火,我一定自己来灭!”
他慢慢沉了脸,突然揽住她的腰,身体一侧一起,将她放到床上,自己则迅速坐了起来。
漪乔不服气,又要来扯他,但她还没摸着他的衣缘,他就翻身下了床。
漪乔使劲瞪他:“你又要跑!”
他拢好了衣襟,忽然严容道:“我们来说说那件事吧。”
漪乔见他说起这个,便收起了玩闹之心,别过头去:“有什么好说的。我没错。”
“乔儿为何认为自己没错?”
“那夫君认为我错哪儿了?”
他眸光微敛,道:“那乔儿听好。”
漪乔不接话,只等他说。
“你不该犯险血祭。原因有二——其一,此法凶险至极,你选择这条路,几乎相当于枉送性命。这一点,青霜道长与我都提醒过你。你不听劝告,自伤身体,实在任性。”
“可我赢了!”漪乔立马转头打断他的话。
他抬了抬手示意她稍安,道:“乔儿莫急着说这个,你能赢,靠的是因缘巧合。按理说,你是必输无疑的。”他凝视着她的侧脸,“乔儿看到我给你留的遗书了吧?我一早就知道双玉感应的事,当初落笔之前,我想告诉你内情的,但又不忍心,因为我知道你一直在为我奔波求法,骤然知道自己这些年来做的都是无用功,你一定受不了,这于你而言是雪上加霜。所以我希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能劝住你。”他沉声一叹,“但我又隐约猜到,我劝不住你。我们夫妻多年,我了解你的脾性。”
漪乔僵着背坐着,一直默不作声。
“其二,你贸然为之,是对照儿和荣荣的不负责。这一点,我也在遗书里说明了。”
“我承认,”漪乔忽然转头看向他,“在这一点上我是理亏。可我无法打消心中执念,但凡有一线希望,我都愿意全力以赴。”她深深吸了口气,定定望着他,“还有,如果我错了,那么夫君当初也错了,因为夫君当初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祐樘沉默少顷,敛容道:“或许吧。但你面对的情况不一样,你还有照儿和荣荣。并且,我有我的命数,这一点,你应当最是清楚。”
漪乔忽而认真道:“我不知道究竟什么是命数,我只知道,我不想与你分开。”她深深凝着他的眼眸,“天上地下,碧落黄泉,你去哪里,我都愿随。用我的命来赌重逢,又算得了什么。”
她的话掷地有声,字字千钧。
祐樘闻言动容。但思及她这近一年来受的苦,他又长叹一声,道:“可我不希望你这样。你知道当我看到你病恹恹躺在床上、当我亲眼看到你身上的伤时,是怎样的心境么?”
“那你又可知当我知道你因我而死时,是怎样的心情么?”漪乔想起此事,情绪便有些激动。
“乔儿不要这样想,我说了,我有我的命数。或者,以乔儿的角度来看,这都是既定的历史。”
漪乔攥紧拳头,决绝道:“但我不愿顺应历史!我不甘心,我不认命!我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改变历史!”她想起往事,眼圈渐渐泛红,“我当初只看到了你大限的年月,因为实在坚持不了,便没看到具体日期。所以临近弘治十八年五月的时候,我就变得一日比一日焦躁。但我万没料到,一场风寒居然能……”
他眼眸渊深,默然不语。
她紧抿嘴唇,眼泪簌簌而下,哑声道:“那时候我一直紧紧抱着你,可你的身体还是很快冷了下来。我当时忽然就很迷茫,我不知道我该怎么留住你。我听到外头有动静,背着你跑出去。他们都说方才看到有黄袍御龙者飞升九霄,可我竭力往天上张望,却一无所获。”
她当时望着浩渺苍穹发了好久的呆,后来瘫倒在地上,抱着他呜咽饮泣。
她的眼泪如滂沱大雨,怎么也收不住,嗓音哑得不成样子:“你以前说过不会抛下我和孩子们的,可你还是走了……”她想起当时场景,渐渐泣不成声。
她低头擦泪间,忽觉他伸臂拥住了她。她趴在他怀里,心中的伤痛成倍涌上,哭得反而更凶。
她紧紧回抱他,伏在他胸前放声大哭,哭出这两年来所有的苦楚和委屈。
祐樘一面柔声哄着,一面在她背后轻轻拍抚。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哭声才渐渐消止,只剩断续的抽噎。
他拿来一条帕子,仔细帮她擦了擦脸。见她眼睛都哭得微微红肿,他眸中盛满疼惜。
他能大致体会到她所经受的伤痛,因为他也同样经历过。但她的状况又比他当年还要糟,想来她内心的煎熬比他当初更甚。他心疼她,但也气她任性不听人劝自伤身体。可真的论起理来,他又发现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因为他说的是理,她讲的是情。
而他自打听到她那番令他动容的话后,就开始心软,及至瞧见她红了眼圈,他心头就冒上一股上来哄她的冲动,再后来看到她呜咽陨泣,他便彻底把与她算账的打算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如今真真切切觉得自己实在拿她没辙。一物降一物,他在很早以前就发现,任凭他有通天彻地之能,只要对上她,他便没了奈何。
但那又如何呢,她是他深爱的结发妻子。
他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脸颊,垂眸望她俄顷,心中积蓄已久的思念逐渐溃堤倾泻。他不想再理会旁的,只想由着心意来。
他忽然揽过她的腰,低头吻上她的唇。
身体猛地前倾,他将她压倒在柔软的锦被上。炽烈的吻伴随着灼热的气息自嘴唇蔓延到脸颊,一点点吻去了她脸上残存的泪痕。然后又顺着柔嫩的脖颈,一路往下。他的手在她身上游移,遇着衣带和纽扣,手指便灵巧地抽拉勾挑几下。
她被他吻得燥热不已,情不自禁地攀着他的身体,动情回应他。又趁着间隙,抽空配合着他的动作退去自己的衣裙。如此不消片时,她身上便只剩了一件寝衣,连里头贴身的小衣都被他抽去了。
担心她着凉,他捞来被子将她裹住,又看着她身上仅剩的寝衣,低头笑道:“你居然把寝衣穿在里头,看来的确是孤枕难眠,有备而来的。”
漪乔勾住他的脖子,低喘着道:“我都说了……都说了是特地来找你共度漫漫长夜的,当然要……要准备好。”
她这话其实带着些自黑的意味,她将寝衣套在里头实际上主要是因为她想着反正都要就寝的,懒得换来换去的。
他身上带着沐浴后特有的清冽气息,又透着沉香和佩兰的香气。她伏在他的颈窝处,缓息间,嗅着嗅着,忽然偏头,对着他的脖子咬了一口。力道很轻,更像一个吻。
他微微抽气,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道:“乔儿现在不仅脸皮厚了,连属相都变了。”
漪乔知道他这是暗指她变成了属小狗的。她搂着他的脖颈,道:“我不管,反正我始终和你一个属相。”话音未落,又狡黠一笑,对准他喉结轻咬一口。
他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埋首低低喘息一声。他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尖,道:“乔儿哪来这么大怨气?”
漪乔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偷笑。又撇撇嘴,看着他身上的中衣,道:“你说,我要是不来找你,你是不是今晚就把我一个人扔着?”
他笑道:“这可是天大的冤枉,我原本就打算今晚去找你的,只是还没去,你就来了。”
他方才趁着晾干头发的工夫,思量着过会儿要怎么和她说。手里虽然拿着书,但其实没看进去多少。
漪乔想到自己今日的确是早早上床了,其实她来找他时,时辰尚早。
“好吧,原谅你了。不过,”她斜他一眼,“你是打算来找我算账的对不?”
“还真是。不过,我已经隐约预见了我会败下阵来,”他望着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