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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部分

独家皇后-第279部分

小说: 独家皇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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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沐浴时她把左手上的纱布拆了,想着反正手上的伤已经好了,过会儿涂一些祛疤的药膏就成,结果回来之后就忘了。

    她微抿嘴唇,感受着他温柔小心的动作,心里的气又顺了些。

    她开始想,待会儿只要他肯开口哄她几句,她就考虑跟他说话。

    她感觉他给她涂了药之后又耐心地缠上了几圈纱布,固定好后,便将她的手又小心地放了回去。

    漪乔微扬下巴,抬眼看帐顶,等着他开口。

    她看不到背后的情形,只能听到一些细微琐碎的声响,她猜测可能是他在收拾药瓶和纱布。

    等到这些声响都止了,她忽然有些紧张,拿不准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她的脑子里一瞬间涌上许多杂七杂八的念头。

    比如她想如他卡她那样卡他,但她是能跑掉还是能打得过他?

    好像都不能啊!

    比如他要是又问她知错否,她要如何回答?说不知他会不会又跑掉?

    再比如……

    不等她继续想下去,她就感觉他好像站了起来,帮她仔细掖了掖被子,随即便传来反向延伸出去的脚步声。

    漪乔怔了一下,几乎是以鲤鱼打挺的姿势噌的一下从床上弹起来,气急交加之下就冲着他的背影大喊道:“你敢走!”

    他闻言果然乖乖停了步子,却没转身。

    漪乔见有效果,心道早知如此,下午他要走那会儿她就也这么喊一嗓子了。

    她暂收起心里小小的得意,换上一副凶狠相,一脸硬气地道:“你敢走,敢走我就……”她说到这里便卡住了,略想了想,恶狠狠接道,“我就哭给你看!”

    她说得理直气壮,心里却在唾弃自己怂,又懊丧自己居然没忍住,先开口跟他说了话。

    她话音方落,就见他回过身来。

    漪乔撇撇嘴,冲他抬了抬下巴。

    他微垂眸略一思忖,然后转身出去了。

    漪乔愣了愣,当下便气得想披衣追上去,但思及自己如今这虚弱的光景,只得悻悻作罢。

    她又捞来白日里那个被她蹂…躏过的大迎枕,正打算再出出气,却忽而听到一阵脚步声,再一抬眼,看到他居然折身回返了。

    她死死盯着他怀里抱着的那条妆缎纹锦被。

    漪乔突然扔掉手里的大迎枕,好整以暇地抱臂看他。等他走到跟前将被子放到床上时,她一把抱起被子,以掷铅球的力道扔到了床里侧。

    这张架子床比较大,她将被子扔到最里侧,他只有弯下腰一手撑住床一手探过来才能捞着。可他但凡敢这么干,她就敢把他拽趴在床上——他捞被子时必然很容易失衡。

    漪乔等着他来捞被子,却见他站着瞧了她一眼,转身便走。

    她张了张嘴,脸色一沉。

    她保持着瞪视的神情目送他出去,忽然觉得或许蹂…躏他抱来的被子也不错。

    然而没等她动手,他就又回来了。

    他又抱来了一条被子。

    漪乔一怔,气呼呼地飞去一记眼刀。

    待他又将被子放下后,她便故技重施——抱起被子,抛扔到身后,一套动作做得干脆又流畅。

    她扔完被子,扭过头去,一脸挑衅地冲他挑了挑眉。

    他没有恼,只是神色如常地回视她,随即又一次回身离去。

    漪乔心里直犯嘀咕:他不会又去抱被子了吧?

    不消片时,她果然又瞧见他抱了一条被子进来。

    漪乔傻眼了,照这样下去,她会被成堆的被子埋住的。

    她阴沉着脸盯着他,看着他将被子放在床边。她这回倒是没出手,只在一旁瞧着他将被子展开铺好。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他从前好像没干过铺床的事。但目下瞧着,他的动作倒不显拙笨,真是完全瞧不出是初次为之。

    漪乔等他收拾妥当,就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冲他不坏好意地笑。

    铺好床,就该脱衣服了。

    她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又舒活了一下筋骨,继而慵懒地侧躺下来,屈起手臂,以手支头,大大方方地看他脱衣服。

    她螓首半偏,眉目染笑,如瀑青丝曼然垂泻,削葱春纤微挑发丝,一条锦被只盖至腰际,柔软身段玲珑起伏诱人遐想,上半身松散穿着的素缎寝衣质料柔软丝滑,越显美人玉骨冰肌吹弹可破。这般景致,当真写尽娇妩。

    她看着他一样样往下脱,唇角逐渐翘起一个狡黠的弧度,慢慢眯起眼,暗道:即使我打不过你,也要想法子卡你一卡!

    但当她发现他似乎一直都没往她这边看时,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他旁若无人地兀自宽衣解带,从容镇静,一本正经。

    在她这般肆无忌惮的注视下,一本正经又神色自若地脱衣服,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最神奇的是,她这么明显的盯视下,他还能始终目不斜视,连一星半点余光也不往她这边划一下。

    见他真的一直不看她,漪乔脸色不大好看,但等他脱得只剩中衣中裤时,她忽然偷偷贼笑了一下。

    他径自上床来,掀开自己的被子躺进去,仍旧不看她。

    漪乔轻哼一声,恶狠狠瞪他一眼。她缓缓绞了绞手里的那缕发丝,突然扑过去,伸手就去掀他被子。

    然而他似是早有防备,她刚摸着被角,他就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同时转眸望向她。漪乔气鼓鼓地挣脱,然后换个地方掀。可他的动作比她的快得多,她第二回下手也是还没扯住被子往上掀就被他的手按住。漪乔不信邪,又接连试了好几次,可结果都是一样。

    她气不过,为了方便动作,干脆一把掀开自己的被子,又去掀他的被子。在手再一次被按住时,她没有急着挣脱,而是忽然将双脚伸过去,奋力往他被子里钻。

    可他的反应相当快,就在她一只脚即将滑入他的被子里时,他突然拽着被子迅速往外一带一滚,等再次平躺好后,他便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大蚕茧,密不透风,令她无从下手。

    漪乔有些抓狂,气得直瞪眼。可他闭着眼睛不看她,她抗议的表情他自然更看不到。

    她盯了他半晌,心里哼了一声,决定转变策略。

    她酝酿了一下感情,一脸凄楚地看着他,语带委屈道:“既然你这样拒人千里,又何必再回来!来了还对我爱答不理的……那方才直接走了不就干净了,也省得我扰你清静……”

    他闻听她这般言辞语气,不由张开眼帘,转眸望向她。看她真的委屈吧嗒地坐在他身旁,他神色微微一滞,一时踟蹰起来。

    漪乔一得空便偷瞄他那边的动静,见他的态度开始松动,不禁心中偷笑,也有心情欣赏他此刻的样子了——她还是头回见他被自己裹成蚕茧躺在床上。按说身子全被裹成一团只露个头应该很滑稽,但他这样躺着非但不会引人发笑,反倒因为全身裹着柔滑锦衾仰躺在床上,而透着出引诱的意味。

    好像有一种打包好了送上门的感觉。

    漪乔想到这里,差点喷笑出声。但她即刻又意识到自己眼下应该是楚楚委屈的——虽然实际上她也是真委屈——怕他看到她憋笑的样子而前功尽弃,她赶忙背转过身去,慢慢低下头,留给他一个蜷缩着的单薄背影。她觉得这个伪装很安全,想起她那个联想,方才憋回去的笑便又溢了出来,但她不敢出声,只能掩口偷笑。

    祐樘凝眸看着她的背影。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肩头微微抖动,好像还在以手捂嘴。

    看起来有点像是在无声地哭。

    虽然以他对她的了解,他觉得她多半是在偷笑,但他想起她委屈的语气,心便软下来,又担心她真的想偏,一时间竟有些无法确定。

    他缓缓坐起身,微微叹息,伸手去拉她,轻声道:“我其实原本只是……”

    她眼见着他就要拉她转过身,心知要露馅儿,一急之下突然回身扑到他怀里,将脑袋埋在他胸前,强作哭腔,悲切控诉道:“真是郎心似铁啊!夫君好生狠心,不与我亲近,还总不理我……”说着话,就佯作蹭鼻涕,使劲往他身上蹭了几下。

    她觉得自己真是演技浮夸,蹭够了之后,索性也不装了,抬头冲他笑嘻嘻地道:“夫君终于肯出来了?”

    他在决定坐起查看时便已猜到自己会被骗,因而此刻看着她这嘻嘻哈哈的样子,不觉意外也没恼,倒是因着终于确定了这是她的小把戏,心里松了口气。

    “我其实原本只是来给你上药的。”他重述了一遍方才未完的话。

    漪乔闻言便笑不出来了,别过头去,赌气道:“那方才又回来做甚,左右我也不能把夫君怎样。”

    他望着她的侧脸,略垂了垂眼帘,温声道:“我怕你哭。”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包蕴着言说不尽的缠绵情愫。

    漪乔心中一动,沉默少顷,回眸看他一眼,随后以最快的速度跐溜一下钻进了他的被子里,倒头躺下。

    祐樘这回无甚反应,倒也由着她。他熄了灯,重新躺回去,却微微侧转了身子,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

    漪乔不高兴,转身从背后紧紧抱住他,又使劲往他身上贴了贴,瞧着两人之间全无间隙了,这才满意。

    她原本是要和他耗一耗的,但她实际上早就困了,适才沐浴完就想睡的,只是想着要报下午的仇,这才一直撑着。眼下一沾着软枕,眼皮就开始发沉,何况怀里还拥着自家夫君,安心得很,于是没过多久,她就逐渐沉入了梦乡。

    听到身后的人呼吸已趋平缓均匀,祐樘小心地拿开她搭在他身上的手臂,慢慢转过身来。藉由窗外漫透而来的月色星辉,他垂眸凝睇着她恬静的睡容,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或许,其实原本便是隔世。

    他上回这样看着她安然睡在他身旁,是什么时候呢?

    眸中划过一抹迷惘。他真的觉得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久到他只觉那是上辈子的事。

    记忆往前回溯,他耳旁便会回响起那梵乐一般的吟唱,似近又远,飘飘渺渺,却莫名明晰。而再往前追想,眼前便浮现出她满面泪痕望着他的样子。

    他永世不会忘记那个场景。

    她神情木丧,眼中是镌骨铭心的哀哀凄绝。

    他平日里都舍不得让她落一滴泪的。

    他说不出自己当时内心是怎样的地覆天翻。他下意识伸手为她擦泪,可手指触了个空。他想安慰她,跟她说不要哭,但声音半点发不出。他心中恸切,却流不出眼泪。

    那样的梦魇,深埋入心底,盘结出满生锐刺的荆条。每每牵动,便是锥心之痛。

    所以他心里有了阴影,他比以前更怕她哭。

    祐樘的手慢慢抚上她的脸颊,想起她方才威胁说要哭给他看,他眸光微动。

    他心里明白她泰半是说说而已,但就是再也不忍心离去——他原本是想晾她一晚上的,打算上个药就走。可她那般说了之后,他就总担心他若真将她一个人晾在这里,她会不会夜半窝在床上哭。

    他正忖着心事,便听她口中模糊喃喃着什么。凑近了听,他听见她呢喃着唤他——似乎是正在做一个关于他的梦。

    他的手指在她脸颊流连片刻,旋即温柔地帮她理了理耳边的鬓发,轻轻托住她的下巴,对着她微张的嘴唇低头一吻。

    他担心扰醒她,只轻轻厮磨了几下,便放开了她。他的唇瓣刚离开,便见她似是无意识地微微嘟起了嘴。他嘴角漾开一缕笑,心绪安谧平稳了些。但当他一只手揽上她的腰时,面色便沉了沉。

    她真是瘦了很多。他方才刚进来时,一眼便瞧见了她那娆娆丽影。的确蛊惑,但他首先注意到的是她的消瘦。远看还不太显,等他走至床前时,就瞧得真切了些。

    他往她腰里捏也并非是故意挠她痒痒,而是觉着她的腰肢纤瘦异常,他不由伸手探了探,探完便蹙起了眉。只是她当时背对着他,没看到他的神情反应。

    她最近都没好好吃过饭,又兼身子虚耗过甚,不消瘦才是怪了。

    他又想起她这近一年的时间里都干了些什么糟蹋自己身体的事,心里那股刚平息下去的气便又窜了上来。

    但他已经从今日种种看出他在她面前真是什么脾气也使不出。两相思忖下,他决定明日再观察大半日,若是她再这样只和他装傻,那他便挑明了与她好好谈谈。

    他微微嗟叹一声,小心地将她揽到怀里,又仔细帮她掖了掖被角。感觉到她往他怀里钻了钻,还一把抱住他,顺道扯住了他的中衣后襟。他以为她被他扰醒了,低头一看,发现她还香香甜甜睡着。他不由微微一笑,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

    又思及她的任性不听话,他眸中尽是无奈之色。他兀自思虑了会儿心事,幽幽一叹,拥着她渐渐入眠。

    翌日也是难得的好天气,柔风丽日沐浴之下,舒适到骨子里。

    祐樘在去往书房的路上,瞧着满目繁盛春景,步子逐渐慢下来。

    今早他醒来后稍等了片刻,见她仍在熟睡,便没叫醒她,轻手轻脚地起身了。他没有晚起的习惯,以往鸡鸣时分便起了,拂晓时便已经到了奉天门临朝。如今虽不必赶着上朝,但他已经睡饱了,又在床上赖不住,索性起了。

    他穿戴盥洗好之后,又用过了早膳,见她还没醒,不禁笑了笑,吩咐丫鬟仆妇们不要打搅她,想了想,又命厨房备下早膳,还细心地嘱咐要用火煨着不要放凉了。

    他交代完后,便独自往书房去——他想去看看书练练字,静下心来理一理诸事头绪。

    但路上瞧着沿途景致,他心中便感喟万千,步子慢着慢着,就停了下来。

    他在一株披了满树半开蓓蕾的西府海棠前站定,微微抬头,凝眸看去。

    娇粉掩映于新绿里,晨曦迷醉在春风中。和风拂煦,花叶婆娑。

    他记得当初他写完遗诏,给她留遗书之前,看到窗外阳光正盛,葳蕤的枝叶被镀上一层浅金色,透过枝杈间的漏隙,能看到碧空里的点点云影。几只鸟雀鸣叫婉转,扑棱着翅膀沐浴在日光下,羽毛光润鲜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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