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皇后-第18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程羽轻嗤一声:“师兄也不要太小瞧我了,她身边那三个人一看便不是一般的家丁,还有她身上那衣裳料子,啧啧,瞧着真是精致。那次随着师父去县令大人府上给县令夫人诊病,我还以为已是见着最好的衣料了,如今才知当初真是没见识。不过听师兄那意思,这美人想招揽师父?”
陈桷犹豫道:“或许。也兴许是我瞧错了。”
“若真是要招揽,那咱们今日可就遇上贵人了!以后有的是好日子。”
“别得意太早,纵然真如我所言,师父应不应还是两说。”
程羽重重一叹:“师父样样都好,就是脾气太倔了。我方才就是怕师父脾气上来了,和人争吵得不可开交。再者说,咱们到底是小地方来的,万一师父争论不过人家可如何是好?这才去拉师兄来帮忙。只是啊,师兄只顾着看美人了,来了和没来一个样。”
“我不上前劝架是有缘由的。师父性子宽厚,极少与人起争执,今日怕是认了真。这老者不定开了什么荒谬方子或说了什么混话,师父看不过眼便和他辩理。在诊病之事上,师父向来寸步不让,你让我如何劝阻?”
“好好好,师兄有理,”程羽见说话间那老者已愤然离去,欣喜道,“哎哎那老头被气走了!师父真是厉害!人都散了,咱们去瞧瞧。”
汪机的身旁站着两名书院的学生,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两张纸,见此情形,有些为难地对另一人道:“这……用谁的方子?”
程羽快步上前道:“自然是用……”
“自然是用汪先生的方子。”
程羽转头望向打断自己话的女子,先是一愣,旋即笑道:“姑娘好眼光。”
漪乔款步上前,向汪机师徒礼节性地见礼,继而转向汪机笑着道:“汪先生方才那一番批驳甚妙,实在教人佩服。”
汪机对于忽然冒出来个女子感到很是迷惑,但也极快地反应了过来,朝她笑着拱手回了礼。
漪乔觉得还是不要绕圈子的好,于是客套了几句后,便开门见山地道:“汪先生医术了得,不知可曾想过入宫供职太医院或是御药房?”
一旁的陈桷和程羽皆是一怔,互望一眼,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还以为是要拉拢到哪位官老爷的府上,没成想竟是皇宫!
汪机也是一愣,犹疑道:“姑娘此乃何意?”
“姑娘有入宫的门路?”程羽上前一步,惊喜地探问道。
汪机眉头一皱,沉着脸呵斥他。陈桷叹口气,将程羽拉了回去。
漪乔笑道:“我一介女流,哪来入宫的门路。只是见汪先生乃不可多得的人才,觉着不入宫做御医着实可惜了。凭着汪先生的本事,通过吏部的考核并非难事,哪里需要什么门路。将来做到太医院院使怕也是指日可待。”
“姑娘太抬举在下了。况且,”汪机洒然一笑,“实不相瞒,在下自从几次科场失意后,便彻底息了名利之心。汪氏一族世代行医,但家母却久病不治,在下遂随父学医。治愈了家母的顽疾后,在下已对医道甚为痴迷,况悬壶济世也是积善积德的好事,便安心行医,再不想旁的。这几年在下潜心研读医书,听闻哪里有好书便赶去借阅,借阅不了便誊抄下来。此次来百泉书院,也是因着听闻此间的山长大人藏书极富,便赶来瞧瞧。做个郎中虽不能带来什么富贵,但在下却是乐在其中。莫说原本便已对名利淡薄,便是在下这几年来养成的闲散性子,也受不了皇宫的拘束。”
漪乔见他神色落落坦荡,不似客气推脱,心知他是真的不想入宫。
“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告辞,”汪机歉意一笑,朝着漪乔欠了欠身,转身对两个弟子道,“走,去藏书楼把书抱来。”
漪乔不想强人所难,但就这样放弃又不甘心。她正纠结着要不要仗势欺人一次让锦衣卫把人扣下,忽见汪机那个大弟子往前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
陈桷走到漪乔跟前,极快地转头看了看犹自往前走的师父和师弟,踟蹰了一下道:“家师实则性子很是温厚,就是有时脾气倔了点,姑娘莫见怪。”
漪乔微笑颔首:“如今全然不慕名利之人已不多了,尊师很是令人敬重。”
“其实,”陈桷又往后看一眼,正对上师弟揶揄的目光,他尴尬之下瞪他一眼,随即又朝他使了个眼色,这才转过头来继续道,“家师之所以不答应姑娘的提议,还有一条方才没说。家师给人瞧病只为济世,遇到付不起诊金的乡亲便索性免掉费用。祁门那些看不起病的乡亲们大多都指着家师诊病,家师若是入了宫,那些百姓就少了个主心骨,家师方才定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故而,姑娘莫要以为家师是故作清高,有意拂姑娘的面子。”
漪乔闻言微微动容,喟叹道:“果真是医者仁心。”
“不过,若姑娘想寻家师,回头来徽州便是……”
“陈桷,你在作甚!”终于发现身后少了个人的汪机转身便要疾步往回走,却被及时反应过来的程羽拉住。程羽嬉皮笑脸地打马虎眼,拖住汪机要先去藏书楼搬书。
陈桷看了看身后的情形,语速越来越快:“徽州祁门石山坞,姑娘记好。亦或来祁门汪氏医馆也可,那医馆在祁门很有名的,极是好寻。”
眼看着程羽要拖不住了,陈桷急急说完,又蹙着眉头似在犹豫着什么。他咬牙掉头走了几步,又转身道:“想来姑娘也听到家师呼唤了,陈桷便是在下名讳,桷是木角桷……告辞了。”
漪乔想着心事,微微颔首:“多谢陈公子,公子慢走。”
陈桷不知想到了什么,长叹一声,转身去追赶师父和师弟。
有个寻处也不错。漪乔望着师徒三人的背影,暗暗记下了那个将来或许会用到的地址。
她仰头望了望头顶的湛蓝长空,心中暗道,其实这一趟也不算是全无斩获,只是错过了谢山长却赶上了汪神医,也不知该说来得巧还是不巧了。
回到乾清宫时已近戌时。
得知祐樘在思政轩批阅奏章,漪乔便暂且没有去搅扰他。她去逗了会儿儿子,又吃了些点心,随即召来尚服局的司饰女官们准备香汤和一应盥栉用具。
舒舒服服地沐浴完,顿觉神清气爽。她忽然觉得她潜意识里已经完全将紫禁城当成了真正的家。出门归来看看孩子,吃些东西泡泡澡,待会儿再去瞧瞧忙碌的丈夫,这些事实则都很家常。
正因家常,才更温馨。
但愿这样的家常能一直持续下去。
漪乔甩甩头,压下纷乱的思绪。
她见到祐樘时,他正在慢条斯理地规置她今日带出去的那些书卷。
“乔儿终于想起来看我了?”
漪乔大呼冤枉:“天大的冤枉啊!我一回来就想来见陛下来着,但听闻陛下在处理政事,便暂且压下浓浓的思念之情先去看了儿子。随后我想着,我这一路风尘仆仆的,就这样来见陛下太失礼了,就仔仔细细地沐浴一番,又换了身衣裳,这才敢来的。”
祐樘冲她挑了挑眉,似乎有些不满。
漪乔以为他又认为她慢待他,急道:“我是真觉得晚些来找你比较好,反正我也确实要收拾一下……”
“我没这意思,乔儿急什么。”
“那你那神情……”
“我就是想说,乔儿为何不等我一起沐浴?”
“你……”
“要不,待会儿乔儿再沐浴一回?”
漪乔嘴角抽了抽:“我皮太薄,不比陛下。我再陪陛下洗一回会掉一层皮的。”
他一面悠闲地整书一面喟叹道:“乔儿如今连与我共浴都不愿了,莫非今日遇到了新欢?”
他这话似乎有弦外音。漪乔暗道,难道跟去的锦衣卫已将今日之事向他禀告过了?
她撇撇嘴,笑道:“陛下连这都知道?”
“瞧瞧,还真被我说着了,乔儿果然不是去借书的,是去勾搭小白脸的。若不然,为何乔儿空手而归不说,回来之后还如此待我?”
漪乔眼睛一眯:“就是去勾搭小白脸了,如何?”
“我可是将我的珍藏都拿出来给乔儿使了,乔儿如此,对得住我么,”祐樘抬头朝她扬了扬眉,“那不知乔儿这回出去勾搭了几个?”
漪乔掰了掰手指:“一二三四五……这我哪数的清,毕竟书院里多的是年轻俊才嘛。”
祐樘缓缓一笑:“那乔儿还回来作甚?”
“当然是因为……没勾搭上啊,”漪乔故意夸张地叹口气,“人家一听说我已经成亲了,就不理会了。新欢没勾搭上,我只得乖乖回来寻陛下了。”
“合着我还碍着乔儿另寻新欢了?”
“当然……”漪乔一转眼间瞧见他此刻的神态,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发毛,当下一个激灵,话锋立转,“不是啊!他们哪比得上陛下。”
“听乔儿方才那话意,我是旧爱?”
她讪笑道:“不是不是……一直爱,一直爱。”
漪乔见他忙完了手头之事,紧走几步上前抱住他,笑得眉眼弯弯:“小半日见不到你我便已甚为想念了,嗯……你想我了嘛?”
祐樘揽着她,垂眸笑道:“何止想念,简直思之欲狂、”
漪乔立即眉开眼笑,低头伏在他胸前窃笑连连。
他温柔地抚了抚她背后的青丝,轻轻一笑:“毕竟我觉着,乔儿添茶倒水做得甚好。”
漪乔脸上的笑容僵住,正要抬头怒瞪他,却被他按住了动作:“乔儿,你近来多留点心,从尚仪局提拔一位尚仪上来。”
漪乔一愣,随即恍然道:“沈琼莲要出宫?”
“嗯,她今日来找我,我都和她说清楚了。我一早便说了,她定会选择归乡的。”
漪乔忽然瞪大眼:“她向你表白呃不是……表明心迹了?”
“算是,”祐樘含笑刮了刮她的鼻尖,“人家可比你含蓄多了。”
漪乔吐了吐舌头,道:“也不晓得沈姑娘这心碎的有没有我当初多。”
“我当初有那么可怕?”祐樘失笑道。
漪乔做泫然欲泣状:“好可怕,当时心都碎成饺子馅儿了……”
“乔儿当初可没这么柔弱。当时抬手一个巴掌扇过来的是谁?”
“又没有打上……哎好了好了,时辰不早了,”漪乔干笑一声,“我先就寝去了,陛下批完奏章也早些歇息。”
祐樘忽然叹道:“我在此坐了两个时辰了,早批得七七八八了,方才静坐了许久。”
漪乔面上的笑渐渐敛起,担忧道:“出了何事么?”
“哈密又陷落了。”
漪乔惊道:“不是……不是收回来了么?”
“当初刘吉出的闭关绝贡的主意是奏效了,两年前吐鲁番苏丹阿麻黑被逼无奈归还了哈密。可新立的忠顺王陕巴对朝廷顺服,却在哈密境内飞扬跋扈,还越境挑衅吐鲁番,阿麻黑那个老滑头一直不甘心,岂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时机,当下集结重兵突袭哈密,猝不及防下,哈密竟一夜沦陷,阿麻黑疯狂屠戮报复。”
“那他这回不怕朝廷闭关绝贡断了他的活路?”
“这回还真不怕,因为,”祐樘勾起一抹轻笑,“吐鲁番勾结上了鞑靼。”
漪乔不禁笑道:“鞑靼?巴图蒙克?我可记得清楚,今年大正月里鞑靼还来边境抢,如今竟又和吐鲁番勾结,巴图蒙克也真是忙。”
“我看他没一刻闲下来的。五年前他陈兵大同那次,实则没有真正打起来。那回吃了亏之后他一直窝着,这几年都是小打小闹,无非是在挑时机下手,来一场硬仗。此番勾结吐鲁番既能从中得些好处,又能一探我大明军力虚实,一举双得。”
“确实如此。”漪乔思忖了一下,正要说什么,却又抿唇作罢。
“乔儿想问我如何应对这棘手之事?”
漪乔点点头,笑得有些尴尬。
太…祖皇帝定下的后宫不得干政的铁律她可没敢忘,平日里祐樘和她说起政事她都会变得敏感。
祐樘将她拉至身前,和声道:“乔儿不必如此,我又不是不知乔儿的为人。只是这应对之策总脱不了用兵与否的考量。虽则大明如今已不是五六年前的大明,但毕竟打仗也是劳民伤财的事,朝堂上怕是少不了一番扯皮。”
“你方才就是在想哈密之事?”
“不全是。近来各处水旱相仍,天灾不断。我自认登基以来尚算尽心尽力地担着这社稷重任,可天灾始终是一大重压,国库每年都有不少银子花在赈灾上,百姓也跟着受苦。我方才在想,上天有时似是有意要与人作对,天不遂人愿,大致谓此。然而却又有言道人定胜天,”祐樘忽然拥她入怀,眸光微敛,“乔儿说,人能胜天么?”
漪乔回抱住他,语气坚定地轻声道:“自然可以。还有句话叫,事在人为。”
有些事,总是要尽力去做才有希望。
弘治六年闰五月伊始,暑气渐袭。
漪乔发觉自己近来似乎格外嗜睡,每日总感觉睡不醒,清晨请安都起得十分艰难。原本她都是要等着祐樘回了寝殿才能安心睡下,如今却是完全撑不住。
她原以为是天气逐渐炎热起来的缘故,并未在意。可当她发觉其他生理上的异常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或许是早孕反应。
难道又有喜了?
思及此,她心中便是一阵抑制不住的雀跃。
为了印证猜测,她宣了太医院的两名御医来诊脉,结果确是喜脉无疑。
漪乔自是喜不自禁。她想起他去年那句“今年太忙,明年再生”,忍不住轻笑出声。
“乔儿乐什么呢?”祐樘进了偏殿后,便收起了因外廷繁事堆起的不豫之色,见眼前人独自倚在榻上,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不由上前问道。
他刚坐在她身旁便被她一把抱住,继而便听她带着无尽笑意的声音响在耳畔:“祐樘,我们又有孩子了。”
祐樘微微一愣,随即惊喜道:“真的?!实在太好了……怪不得方才我瞧见两名医官从殿内退出来,我还道是乔儿身子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