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之剑冷霜华-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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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立时涌袭他的心头,那是由剑中发出的,像是在发出警告霍惊觉,千万别拔出它……
忽然一声轻笑,霜华在秦霜腰间发出微光,在黑暗中照出她的身影。
霍惊觉看着她,即使在黑暗中,她整个人也好像透着光芒,她总是会成为被人注视的中心,而自己算什么,或许在她眼中,他不过是塘中的污泥,连让她践踏的资格都没有。
霍惊觉痛苦得几乎要大叫起来,不止是人,连一柄剑也摒弃自己么?不顾一切地一发蛮力,把剑从剑鞘中硬生生抽出半截!蓦地,剑锋光芒在昏暗中暴绽四射,照得室内犹如白昼!这柄剑,果然是光明正义之剑!这柄剑根本不属于他,因为他一直在痛苦及黑暗中生长,他的仇恨,根本和这柄剑背道而驰!
他这样强行拔剑,剑上那股袭人感觉竟然震得他至吐鲜血,然而他仍是咬牙强忍,一手拭掉嘴角血丝,他誓要把剑整柄拔出!他不忿,他不忿自己只可活于黑暗,为什么他不可以同样地拥有光明?如果这就是他的命,他宁死也不要接受,他要挑战命运!
秦霜看他和剑对抗,终于叹息一声,上前去按住剑身:“你这般动静,不要惊了无名大叔。”似乎能够听懂秦霜的话,剑的光芒逐渐褪去,重归于沉寂,那股慑人的气势也消失无踪。
霍惊觉木然地看着秦霜从他手中取过剑,插回剑鞘,放回架上。他们都宠着她,容着她,不止是人,连剑也是如此。为何单单对自己这般苛刻!
他转身要走,这里他一刻也不想再留。
秦霜忽然拉住他,她用力很轻,霍惊觉却觉得自己丝毫没有力气挣脱,或者也不想挣脱。他低头,想看清她的眼睛,只有这样,他才能够确认,她对他,会将他视为常人,没有鄙薄,也没有怜悯。
秦霜却不喜欢这样被人俯视的感觉,稍微用力,将霍惊觉拉倒在席上,俯身附在他耳边轻轻道:“每个人心中都有黑暗,要学会的是控制它,而不是敌视它,拼命想要摆脱它。”
也许是想起天人永隔的那一幕,秦霜的心地有些柔软:“面对仇恨,宽恕很难,坚持也不容易,更多人都只是无力悲泣。只要你认清本心,明了自己的选择,别人的看法,并不关紧要。”
秦霜的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轻,听入霍惊觉耳中却极清,靠得这么近,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她身体轻微的颤抖。他立时觉出秦霜的异样,肌肤相触处不是之前的冰冷,竟微微有些灼人。
“明日,我就要走啦。你就跟着无名大叔好好学吧,他是个很不错的师父。你和剑晨在剑道上的资质不分高下,但你的心更加坚定。你要报仇,就一定会面对我。我的话总是作数,但你要小心,若用完了三次机会,你便只有死。所以聪明一点,学会善用这三次机会,而我就在天下会等你。”
霍惊觉极力控制着越跳越快的心,冷然道:“我也会饶你三次。”
秦霜低笑一声:“如果我败了,那便是我的心动摇了,那样的我还有什么活着的必要。所以你的话没有意义,对我,败就是死,没有第二个选择。”手指轻轻按住霍惊觉的颈侧,“你可以想的就是如何击败我或着杀死我,但是千万不要想什么饶。”
秦霜的声音渐冷,霍惊觉知道那个熟悉的秦霜又回来了,有些隐隐的遗憾,却也松了一口气。
石室的门被霍惊觉自外合上,石室内却没有恢复黑暗,壁上的剑悉数亮了起来,似乎在疑问什么。秦霜只盯着木架上那一把看似平静的英雄剑,良久,捂着眼笑起来。
什么时候,我也这般无聊,玩起培养对手的游戏了?
似是回答剑的疑问,又似是自语:“不,他们不会是我的对手,我的对手从来只有我自己。他们啊,只是我的砺心石。”
放下手,轻轻抚着霜华:“你们看我剑心无暇,可是它还远未到完美无缺啊。”声音渐渐低下去至微不可闻,“我不怕死,只是在死之前,我一定要得到那个答案!”
所以,在这个孤独的世界里,我需要有人提醒我,警醒我,哪怕是在背心后抵住一把剑,告诉我,不能前进便只有死。
不过,那个孩子果然做得到么?秦霜亦不知道。她厌恶着那些自诩能看透天机的人,自然也不会去预料未来。她只是随手布下两颗卒子,至于是否能过河逼杀老将,其实她也并不在意。因为,前世今生,她的对手永远只有一个!
第32章()
清晨,秦霜随着无名离开山居小屋。临别时,剑晨一幅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秦霜虽然连续数日没有休息好,却也强打起精神笑着和他说再见。霍惊觉远远看着她,觉得她黑夜和白天几乎是两个人,也不知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或许哪一个也不是。
无名没有直接送秦霜回天下会,而是先带她到了就近的市集,秦霜才他原来还在这繁嚣的市集内开有一间客店,名为“中华阁”。
无名将秦霜领上了楼,进了房,发现床上正放着一套衣服,精细的做工,精美的刺绣,还有那精巧的铃铛,看上去是那么眼熟。
看着捂着小嘴惊诧的秦霜,无名轻抚她的头发:“我找人将衣服补好了,也许手工不是很好,不过我知道你其实不是个娇气的孩子。你便去换上吧。”
秦霜点点头,忽然侧头一笑:“无名大叔,我很喜欢,所以无名大叔便只是无名大叔了。”
无名一时无语,这孩子,真是太过聪明。也难怪,雄霸枭雄之资,却这般宠她。
天下会中此时却是一片愁云惨淡,雪暗天浑身是血被吊在三分校场上,人早已断了气,但帮主却早发出话来,要挂满三个月。
文丑丑进出也是蹑手蹑脚,其他堂主舵主回事时,更是大气不敢出。其实他们中大多都未见过那位深居简出的霜小姐,却没想到她一旦不在,会令帮中气氛变得这般迥异,都是咋舌她在帮主心中地位之重。
一名帮众急匆匆地走入,却没敢上堂,文丑丑眼尖,偷偷招手让他过去。只听得几句,脸上便已是笑逐颜开。
帷帐内正处理会务的雄霸头也不抬,忽然道:“可是霜儿回来了?”
文丑丑扭着腰上前,笑得见牙不见眼:“帮主大喜,霜小姐已至山下,正往山上而来。”
雄霸抬起头,脸上却不见笑意:“让她去三分校场等我。”
文丑丑一惊,雄霸冷冽的眼神已经扫了过来,忙跪着道:“是,是,小的这就派人,不,小的亲自去接霜小姐,让她去三分校场等帮主。”
说是等,秦霜也不过只站了片刻,雄霸便到了。看着台下的女徒,白衣如雪,肌肤胜霜,眉目如画,腰悬金剑,脊背笔直,透出几分勃勃英姿,与从前的柔弱颇有不同。自己在楼中日夜悬心,她倒似在外面过得更好了。沉声道:“跪下!”
秦霜一怔,眼眸微微上扬,随即垂下,缓缓跪了下去,却只是单膝。
雄霸狠狠地看着她,喝道:“你可知罪!”
秦霜淡淡地道:“徒儿此去奉命屠灭霍家庄上下七十二口,只杀了七十一口,霍步天一子未死。徒儿办事不力,敬请师父责罚。”
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再看她颈上伤痕,分明是被人咬出,雄霸越发气不打一处来,喝道“办事不力,该当如何责罚?文丑丑,你告诉她!”
文丑丑暗暗叫苦,他已经将身子缩了又缩,却还是被雄霸叫了出来。抖抖索索地站出来:“办事不力,脊杖三十。不过霜小姐乃是初次,理应减刑。”办事不力这个罪责可大可小,他自是说了其中责罚最轻的一个,帮主那么疼爱霜小姐,为她的安危连续几日茶饭不思,霜小姐也不容易,好容易平安归来,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算了。
雄霸却并不如他所想:“霜儿是我的大弟子,理当为众人表率。不加重责罚已是不对,怎可减刑。来人,取脊杖来。”
文丑丑大惊,抢出跪下:“霜小姐身子柔弱,只怕受不得刑,便先记下,让霜小姐日后将功补过便是。”
其他人也纷纷跪下,无论真心还是假意,一致道:“请帮主慈悲。”
雄霸环视一圈,冷笑道:“霜儿,你的人缘倒好。”
秦霜忽然笑起来,扫了众人一眼:“霜儿既是师父的弟子,也是天下会的属下,既然犯了错,当然应受责罚。”右手撑地,“不然,如何为帮中其他人戒。”
雄霸冷言道:“不错,不费师父教你一场。不过既然你如此明白,又怎会犯错?”见脊杖已经取来,上前取过,“想必让别人执杖,也会畏惧为师对你的宠爱不敢下手,如此,便让为师亲自行刑。”
众人不敢应声,文丑丑看了一眼秦霜,再望雄霸,眼中满是恳求。
雄霸却丝毫不理会,下了高台,来到秦霜面前,举起杖,一杖击了下去。
众人都是倒抽一口冷气,原以为雄霸要亲自行刑,实则还是因为疼爱徒儿,怕别人手下不知轻重,将秦霜打坏了。没想到雄霸如此不留情面,一杖下去。秦霜背上立时鲜血飞溅。
秦霜只觉眼前一黑,已经趴在了地上。但立刻咬牙,用力撑起。
雄霸更不迟疑,又是接连四杖,秦霜的白衣染得一片通红,嘴唇也咬出血来,她原本就柔弱,此刻更看来随时会死在雄霸杖下。
文丑丑再也忍耐不住,扑过去拦在秦霜身前,用力叩首:“帮主,不能再打了,不能再打了啊,霜小姐这般的身子,您是知道的,她受不得啊,受不得啊。您要是将她打坏了,心疼的还是您啊!”
雄霸停下手,目光一扫,众人也都明了他的心意,总不能真将秦霜打死当场。当下再度一起跪下,齐齐为秦霜求情。
雄霸扔开脊杖,冷冷道:“霜儿身子弱,但帮规不可废,以后每月初一十五,都要在这里受杖,直到打够三十,以儆效尤。霜儿,你可听见了。”
秦霜微微抬头:“徒儿谢师父手下留情。”只说得这声,再也支持不住,昏倒在地。雄霸若真有杀心,一杖下去她也就死了,但也的确不曾留力。如果不是她刚得了金晨曦,只怕连说这句话的力气也没有,在第三杖便直接晕过去了。
众人看她分明不过是个极娇弱的小女孩儿,被打得这般血肉横飞,却一声哀求也没有,甚至都不曾□□半声。虽然雄霸略有做戏,但这几杖也的确货真价实,也都有些佩服秦霜的硬朗。
又听此事还不算完,还要当众行刑数月,只觉得雄霸这一次是将秦霜真的责罚到家了。不禁心中更是栗栗。雪暗天的尸体还挂在场边,更是个无言的警告。秦霜在雄霸心目中的地位,每个人都要好好重新掂量一下了。
不理会众人心中所想,雄霸直接抱起晕倒的秦霜,径自回楼。
文丑丑悄悄跟在后面,眼见雄霸的脚步越来越快,让他险些跟不上。心中又是害怕又是庆幸。帮主还是偏疼霜小姐的,待霜小姐醒来,定会理解帮主的这番苦心。偷眼看雄霸怀中的秦霜,娇小的身子一动不动,唉,霜小姐也太倔强了,要是服个软,帮主又怎么舍得打您呢。不过,若是肯求饶的话,那也不是霜小姐了罢?
第33章()
秦霜醒来后,一时未动,最近似乎晕倒的次数实在有些多,让她很有种前尘错乱的荒谬。熟悉的陈设,是啊,已经回到了天下会,这里自然是自己住了数年的天霜阁。
一个细细的声音怯怯道:“霜小姐,帮主来过几次,霜小姐都未醒,帮主留下药,嘱咐小婢好生伺候。这几日便由小婢服侍小姐了。”
秦霜轻嗯一声,又沉沉睡去。那小婢也乖巧,上了药,自动退到外室,不待秦霜传唤也不上前。霜小姐不喜人接近,这一点总管每次都会千叮万嘱。
秦霜再醒来时,只觉五脏欲焚,口中干渴,轻轻道:“水。”
一只手撩开帐子,将秦霜扶起,让她靠在怀中,另一手取过药碗。秦霜乖乖张口,喝了两口,苦涩的药汁中隐杂甘甜,显是放了甘草。
秦霜见还要喂,伸手去接药碗:“师父,我自己来罢。”
雄霸见她长睫微微颤动,玉雪双颊没有半分血色,样貌可怜,一瞥眼又见她颈上的咬痕,只觉触目之极,冷冷道:“你心里可怨恨为师?”
秦霜讶然抬头:“霜儿办事不力,本该受罚,师父已然留情,霜儿又岂能不知?”
雄霸将药碗在桌上用力一放:“什么办事不力,你至今还不知错在何处!”指着她颈上痕迹,“是那霍家孩子咬的吧?你很好啊,为师教了你这么久,你的天霜拳都学哪里去了,你那把古古怪怪的剑又去哪里了?还让一个小孩子在这里咬你一口,他要再偏半分,你还回得来么?为师这次打你,是要你牢牢记住,你的命是师父的,身子金贵得很!”
雄霸越说越气:“一个霍家庄算什么?在师父心中,你比百个千个霍家庄重要。完不成任务怕什么,我只要你好好回来,不是要你去以身犯险!”
他一向对秦霜疼爱有加,从无这般疾言厉色,秦霜怔怔地望着他,她冰雪心窍,如何能体味不到这之后的关心。稍一迟疑,伸手轻拍雄霸后背:“师父不要生气,霜儿知道了。霜儿还要为师父征战天下,自会保重自身。”
被她小手一拍,雄霸再大的怒火也去了,只是余怒未消:“我何需你为我征战天下!你好好地呆在山上,为师一样可以取得天下。”
秦霜低眉一笑:“如果那样的霜儿,师父还喜欢么?”
雄霸叹了口气,再度端起药碗:“你小时候,我总担心你夭折。现下长大了,身体也好些了,却又频生劫难。你一个女孩子,身上留那些伤痕,将来可怎么好。”说到这里,猛地觉得这是一个危险话题,硬生生转了,“下一次绝不可再轻易涉险。师父说要当众打你三十脊杖,这道命令是不会改的。今天打了五杖,还有二十五杖。”
秦霜微笑道:“师父杀猴儆鸡,以后他们办事也会更加用心些。”
雄霸无言地拍拍她的肩:“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