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记-第4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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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这也没法子判断了,问俊哥儿,“你觉着杜家的亲事如何?”
俊哥儿道,“杜家门第当然是好了,可杜大人那样的高官,杜姑娘又厉害,这要是做了亲,我怕受欺负。”
“唉哟,天哪,这也是大男人说的话?”沈氏啧啧两声,“重阳还常与他媳妇拌嘴呢,你看他们就不好了?杜姑娘厉害,可那又不是疯子,我问你,杜姑娘平日里可会无故打骂下人,还是说随随便便就撒泼?”
俊哥儿连忙道,“看娘你说的,像你说的,杜姑娘又不是疯子,我就觉着,她跟个小辣椒似的,性子也是辣辣的,说话俐落干脆。”
“这不挺好的。”
“是还不错,可人家这突然要说亲,明摆着对我无意啊。”
“真个笨的,女孩子到十五,哪个不说亲的。倘不是杜家对你有意,你大哥就不能专门让人快马送信回来。”沈氏道,“你得后年才能春闱,要你没那个意思,难不成人家闺女还要空耗年华?”
俊哥儿也有些懵了,俊哥儿一点儿不笨,他明白,哪怕他下科春闱得中,能说到的最好的亲事也就是杜家这样的门第的。当然,倘是公门侯府,或有庶女愿意许嫁,俊哥儿却是不愿意娶庶女的。他不大了解庶出是怎样的一回事,总觉着怪怪的。所以,还是倾向嫡出之女。
不过,俊哥儿到底是他爹的亲儿子,也有其厚道的一面,他就直接问他娘了,“娘,要是咱家提亲事,倘是杜家不愿。可我毕竟救过小杜,杜家会不会觉着,我是挟恩求娶啊!”
“这个你莫急,我寻你姐过来商议一二。”沈氏现在是有事就找闺女。
何子衿见她弟对杜家也挺有意思,何子衿想了想,打发丫环下去,道,“这里就咱们母姊弟三人,这话我就说了。俊哥儿可晓得当初重阳为何与陆家退亲?”
俊哥儿自是不晓得的,那会儿他刚中举人,正忙活着去帝都府的事,何况,这事关乎重阳和胡家颜面,大人们谁会往外说呢。如今,何子衿就将缘故与俊哥儿大致说了说,俊哥儿怒道,“陆家怎敢这样欺负重阳!眼里可还有咱家!”简直奇耻大辱!
“生这样的气可还有完?自家女孩子昏头,陆家长辈又有什么法子。”何子衿道,“再说,这样的事闹出去,重阳又有什么脸面?今儿也不是叫你为这个生气的。就是与你说一说这位高案首,因高家贫寒,陆家一直资助于他,但他没相中陆家姑娘就是没相中,也没有因恩情就应下陆家的亲事。那杜大人,只要比高案首更明白的,哪里会因你救过他家孙子,就因此将闺女许配于你呢。倘杜家有意,自然就会允婚,倘杜家无意,也会有合理的理由说与你知道,所以我说,这事你不必烦恼,只管把你的心意说上一说,也就是了。”
俊哥儿气了陆家一回,听过他姐姐的分析,深觉有理。俊哥儿是个行动派,道,“那我这就去帝都。”
沈氏又舍不得儿子这般奔波,道,“写封信不行么?这天儿正热呢。你还要念书。”
俊哥儿道,“我去罗师傅那里说一声,他说我文章还是要多练,我到帝都练,有舅舅是一样的。”对于终身大事,俊哥儿也是很积极的。毕竟,过这村难有这店啦~
不过,俊哥儿走之前决定要去为重阳报仇,觉着陆家实在欺人太甚,这就是给他外甥脑袋上扣龟壳呢。俊哥儿偷偷摸摸的去了陆家外头,打算给他家大门砸个窟窿。结果,俊哥儿事儿还没干,就听陆家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先说一下,俊哥儿为干这事儿,不好明目张胆,他还起个大早。薄薄晨雾间,俊哥儿就见陆老翰林满头白发佝偻着身子扶着一根老楠木拐杖出来,后头跟着个小厮。陆老翰林明显见老了,还未到七十的人,瞧着**十似的,皱纹满脸,眼神也不清楚了,看人时眼睛不自觉的眯起来,虚虚的瞧。较之先时那个风姿闲逸的致仕翰林,官学里的书法先生,俊哥儿头一眼几乎没将陆老翰林认出来。
陆老翰林这一二年眼神越发差了,也没看清是俊哥儿。
倒是那小厮认得俊哥儿,附在耳边提醒了陆老翰林一句,陆老翰林看向俊哥儿。俊哥儿躬身一礼,道,“陆先生,早。”
“阿浩啊,你早,这么早就往你姐姐家来了。”陆老翰林听觉似也有退化,听人说话时不自觉的会将耳朵微微侧倾。
俊哥儿见陆老翰林老迈成这样,哪里还有报仇的心,就像母亲姐姐说的那般,陆家因此事很不好过。俊哥儿略说了一两句,就辞了陆老翰林,往姐姐家去了。
到了姐姐家,俊哥儿才把书包里的两块砖头扔了出来,心下暗叹一声,这是做什么啊。
俊哥儿私下与姐姐说起此事,颇是感慨,“陆家两个小娘们儿丢人现眼,连累陆老先生这般自苦。”先时的那般怒火,在见到陆老翰林时,也便都发不出来了。
“你没做父母,不晓得做父母的心。如果是我,我也会怀疑自己,为什么没把儿女教好,到底是出了什么样的问题。为什么这样尽心尽力的教养孩子,孩子还会如此的辱没门楣。”何子衿道,“陆老翰林极重脸面,心下只有更为煎熬的。”
俊哥儿一叹,不再说什么。
俊哥儿很快收拾好行礼,辞了亲人师长们,就往帝得去了。
没俩月,陆家卖掉了这处祖宅,往乡下过日子去了。听说两位陆姑娘都嫁往他处,自此,陆家的消息就渐渐淡了,再未听闻。
第426章 北昌行之一一四()
第426章
俊哥儿不过五六日就收拾妥当行礼,往帝都府而去; 阿念还笑了一回; “这追媳妇可真是积极。”
何子衿笑; “这事儿再不积极; 还有什么事积极。别看俊哥儿嘴硬,他心急着呢; 要不; 能这么急匆匆的的往帝都跑。亏他先前沉得住气,没露半点儿口风。”
阿念笑,“露不露口风; 我看俊哥儿这事八九不离十。”要不是有些谱儿,阿冽不能特特打发人送信过来。
“顺不顺利的,祖母定又要烧香了。”何子衿掰了个杏子; 分给阿念一半; 咬一口; 满嘴甜香,何子衿道; “我给她老人家算着呢,她老人家花在这香火银子上的钱,今年都有十两了。”
“今年是有事儿,兴哥儿这不是考秀才么。明年更得花得多。今年还只是祖母烧香; 明年三姐姐、阿琪姐都得跟着一道烧。”毕竟; 兴哥儿秀才试顺利; 已决定明年继续下场举人试。而明年; 大宝二郎都要下场秀才试。
何子衿道,“其实,大宝年纪比兴哥儿还要大一些,你不说大宝文章也不错么,我以为大宝儿今年就得下场呢。”
“大宝这孩子心气儿足,自阿冽起,虽则科举顺利,但无人一得案首,俊哥儿是最好的,得的是第二名,大宝文章火侯差不离了,他把秀才试放到明年,就是奔着案首去的。”阿念对于几个孩子的功课都心下有数,当然,对孩子们性情也是有相当程度的了解。
“今年考不一样?难不成还怕压兴哥儿一头叫兴哥儿脸上不好看哪,兴哥儿不是那样的人。”
“兴哥儿倒是没什么,只是怕外头小人多嘴。”阿念道,“再者,阿冽他们得不到案首,其实也有岳父为官的原因。一般而论,科场上的规矩,若差距不大,案首都是给寒门子弟。”
“还有这样的说法?”
阿念点点头,何子衿立刻联想到自家,“那以后咱们阿晔科考,也拿不到案首了?”
“这也得两份考卷水准差不离,方先取寒门子弟。倘明摆着一份极出众,一份稍逊色,主考官也不会这般泥古不化的。”俩人说一回科考,何子衿就问起阿念的三十寿辰来,阿念本不想过,何子衿劝他道,“升迁酒就没摆,这整寿宴的酒再不摆,得叫人寻思你这按察使是不是有问题了?”
阿念一笑,“成,就按前年姐姐生辰酒的样子,摆两日就可,莫大作排场。”
何子衿一笑应了。
阿念的官儿做的顺风顺水,他的生辰酒,李巡抚苏参政等人都过来了。远在北靖关的何涵姚节也特意命人送了寿礼来,再者就是沙河县的庄典史邵举人,因差使不忙,都亲自来了。
庄太太还带着家里长孙一道过来的,庄小郎小小年纪,已会背些蒙学书籍,奶声奶气的模样,极是可爱。何子衿命人拿个金锁给他,庄太太千恩万谢的收了。她现在也是富家太太作派,家里自不会少了金银,但这是按察使太太给的金锁,如何一样。庄太太倍觉体面,庄小郎年纪比双胞胎略小一些,何子衿让双胞胎带他去玩儿了。
庄太太对这个长孙十分自豪,悄与何子衿道,“我那儿媳原是秀才家出身,我这孙子,一下生就会念书。我琢磨着,我这孙子定是遗传了我那秀才亲家的文气儿,”
何子衿笑道,“那可好,不正合你的心意么。”
庄太太眉眼弯弯,十分自豪。
段太太也亲自过来贺了一回,不过,因此次是江按察使的生辰,段太太并未如何子衿生辰那般呆足一日,只是露个脸,就又去张罗生意了。
几家子亲戚都过来了,何老娘深觉风光,孙女婿做高官,她老人家也是受到奉承无数啊!想想就暗爽不已。就是人人都喊她老安人是咋回事啊,她宜人的诰命只是还没下来而已啊!
不过,趁着江按察使的三十生辰,何老娘着实荣光了一把。
阿念何子衿都是抓紧时机锻炼孩子们,除了双胞胎、三宝、三郎年纪尚小,重阳大宝二宝二郎都拎出来跟着外头帮忙,也见见人。就是俊哥儿这先往帝都去的,也提前准备了给姐夫的寿礼。阿曦则是跟着她娘在内宅张罗,每逢此时,三姑娘何琪就会念叨一回,“咱们家,就是女孩子太少。”
好在,女孩子虽少,重阳这早早把媳妇娶进门的,就有媳妇能过来帮着一道张罗。宫媛早便认了何子衿做干娘,张罗起来更是名正言顺,她本就伶俐能干,尤其这样的日子,真是一个顶俩。何琪私下同三姑娘赞了好几回,三姑娘颇觉脸上有光。
总之,先时何子衿尚是知府太太时,生辰便够热闹了,何况阿念现在升了按察使,热闹上还得添个更字,用双胞胎的话说,“招待小朋友,都累得腰疼。”也不晓得招待小朋友与他们的腰有什么关系,再者,小屁孩儿一个,你们有腰么!
有没有腰,父亲生辰宴结束,双胞胎都要他们娘帮他们按摩一下,何子衿一人一个屁股掌,俩人就乐颠颠的跑起来玩儿了。
待过了阿念的生辰,这一年,何子衿的肚子依然没动静,何老娘还与儿媳说呢,“看来丫头像你,就是三子一女的命。”
沈氏笑道,“三子一女已是兴旺了。这北昌府,谁不说咱们子衿有福,还有龙凤胎、双胞胎,谁见谁喜欢。”说着,沈氏想到一事,笑道,“前儿郑太太还悄悄同我打听阿晔的亲事呢。”
“阿晔这才十二,也忒早了。”何老娘突然警醒,“难不成郑太太是想把她家孙女说给阿晔?”
“不可能。”沈氏笑道,“先不说郑家的门第,就是郑太太那脾性,也不有做亲。我看,她就是随口一问罢了。说来,阿念就生得好,我倒觉着,阿晔比阿念少时更俊。”
“可不是么。阿晔这孩子会长,专挑爹娘好看的地方长呢。”何老娘对于重外孙的相貌啊才学啊,很是有些小骄傲,何老娘道,“你说阿冽也没个闺女,咱丫头这也没动静,要不,姑舅做亲,多好?”
怪道婆婆念叨起闺女的肚皮来,原来是这个缘故。沈氏笑着附和婆婆,“谁说不是呢。”婆媳俩话些家常,沈氏不禁想起远在帝都的次子,“不晓得俊哥怎么样了?”
何老娘如今很有自信,道,“不必说,咱俊哥儿那相貌那身量那气派,只要有眼光的,没不喜欢他的。”她老人家身体力行的实践了一句话,孩子是自家的好。
相对于婆婆,沈氏则没这么乐观,人杜家可是大理寺卿的门第。何老娘瞧出媳妇的担忧来,与媳妇道,“我早打听了,大理寺卿是三品官儿,咱阿念也是从四品了,再升两级,就是三品。”因孙女婿是从四品高官,故而,何老娘眼界见长,她老人家竟不觉着三品官是高不可攀的门第了。
“这外地官儿与帝都的官儿不一样呢。”沈氏道,“外地三品官儿,到了帝都,怕是连个从三品都捞不上呢。”
“咦?这是怎么说的,不一样都是官儿么!”何老娘就不明白了。
沈氏道,“我也是听阿冽他爹说的,帝都的官儿金贵哪。”
这么一说,何老娘也不放心起来,不过,何老娘有主意,“赶明儿咱们去庙里给俊哥儿再烧烧香,加把劲儿。实在不行,我出十两银子,让咱丫头帮着卜一卜。”为啥何老娘总是倾向于先烧香后占卜啊,实在是,何子衿这卦颇贵,要十两银子一卦哩。
十两银子!
她老人家如何舍得哟!
故此,非得极要紧的事,何老娘方会拿银子请何子衿帮着卜一卜。
好在,这回何老娘还未破财,俊哥儿就托人将信送了回来。沈氏看后大喜,信中说杜家已是允了亲事,阿冽余幸帮着准备定亲礼了。
沈氏将这事一说,一家子尽皆欢喜。
兴哥儿道,“我去跟姐姐说一声!”
沈氏笑,“你先说一声,今儿晚了,明儿叫你姐家来说话。”
兴哥儿应了,骑马往姐姐家走了一趟。何子衿当天傍晚就拖家带口的回了娘家,细问俊哥儿这亲事。当天,一家子就在娘家吃的晚饭。沈氏笑道,“也是你爹多了个心眼儿,提前写了封求娶的信,叮嘱了俊哥儿,要是人杜家愿意,就将这信拿出来,请你舅舅与阿念一道送去,以示郑重。要是人家不愿,就莫要再提。”说着,沈氏眼角眉梢皆尽喜色,笑着把俊哥儿和杜寺卿的信递给闺女女婿,道,“看来,俊哥儿还成。”
“自是成的。”何子衿也为弟弟高兴,一日十行的看过信,笑道,“先时阿念就说,俊哥儿这么着急往帝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