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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部分

美人记-第3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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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话本子之事,何子衿不禁面带自豪,道,“咱阿晔的书摆在最畅销的位置。”

    阿念道,“看写得那叫什么玩意儿,一点儿文采都没有。”

    何子衿拿出阿晔的书来给丈夫看,包装上都烫金哩。何子衿道,“不是我打击你,你那书都不如阿晔这书卖得好。我得好生看看,阿晔竟有这等才华。”

    阿念险没吐出来,“那也叫才华!你看看那句子,都是大白话,哪时看得出是念过书的人写出来的文章。”

    何子衿立刻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时人写书,莫不是之乎者也,引经据典的,就是话本子这等通俗读本,其实也不大通俗。阿晔则因为念书时间短,写得还是比较白话的,故而,很不入探花爹的眼。何子衿却爱看这种,何子衿道,“我就不爱看那种之乎者也的。”一面命小沙添了盏烛台,在灯下用起功来。说实话,阿晔的文笔,也就那样,但她儿子完全是无师自通升级流啊,写得那叫一个热血沸腾,他娘看到半宿,一口气读完了。

    阿念原想着好几日不见媳妇,正要与媳妇亲近一二,结果,晚上大好时光,媳妇竟看他都不看一眼,一门心思都在儿子这书上。阿念第二天又给阿晔加了许多功课,阿晔去跟他娘叫回苦,再三托他娘,“可不能再叫我爹给我加功课,我快应付不来了。”

    何子衿笑眯眯地,“好。”

    阿晔为了对他娘表示感谢,第二天,拿出私房来给他娘买了新出炉的蛋烘糕。

    何子衿吃着儿子孝敬的蛋烘糕,继续翻看如今北昌府的流行话本《簪花记》,这本的文笔也颇是一般,并非修仙升级流,而是公子小姐私会后花园的桥段,里头公子小姐如何私相授受的桥段不算什么新梗,但写得颇是精彩。何子衿看完后,就同纪嬷嬷说了回女学的教育问题,“可得叫孩子们学明白些,我近来看话本子,多是小姐公子相会于后花园的戏码,这样的故事,不过是些无聊文人写来取乐罢了,哪里就是真的了。只怕孩子们年纪小,信了这些无稽之谈。”

    纪嬷嬷道,“太太说的是。还真有年轻的姑娘家信了的。”说着叹口气,“这多是穷书生勾引有钱人家的姑娘,倘是厚道的,不离不弃已是难得。还有不过是看上姑娘家的资财,攀龙附凤的。再有最下下等的,原是拐子,拐了姑娘私奔,到得个陌生地界儿,便把姑娘转手卖了也是有的。”

    私奔这事儿倒不稀罕,文君与相如就是私奔的,但这种转手卖了的,何子衿也是头一遭听闻,不由惊骇,连忙道,“嬷嬷可要与姑娘们好生讲一讲。”

    纪嬷嬷正色应了,道,“所以说,礼法从来不是坏事。”

    “是啊。”何子衿深以为然,有许多人或者认为礼法压抑了人的天性,但更多的时候,礼法保护了弱者。

    何子衿把这事安排下去,又请了三姑娘过来说话,原是一桩好事,何子衿道,“赢妹妹,三姐姐也认识她的,她的喜事定了。如今要做成亲用的针线,这北昌府,三姐姐的绣坊也是一等一的了,赢妹妹说,三姐姐什么时候有空,只管过去,她要从三姐姐绣坊里定一批绣活。”

    三姑娘大喜,笑道,“近来你姐夫就要去北靖关送军粮的,我与他一道去便好。”再三谢过何子衿,何子衿笑道,“并不是我提的,赢妹妹与咱们都熟,何况姐姐的绣坊本就活计出众。”

    三姑娘笑,“这如何一样,现下咱们多是做些榷场生意,这北昌府一般的官太太家的绣活生意都在千针坊手里,咱们就是想插一手,因到底是新铺子,实难□□手去。江姑娘这桩生意,真是雪中送炭。”三姑娘心里明白,倘不是江赢与她们相识,这绣活的生意,怕再也落不到她们头上的。江赢乃纪将军义女,她的亲事,必然会在将军府操办的,江赢用她绣庄的针线,无形之中便会给她绣庄扬名的。

    何子衿笑道,“交情是交情,这毕竟是赢妹妹的终身大事,要不是三姐姐绣坊的活计好,便是再好的交情,赢妹妹也不会凑合的。”

    三姑娘道,“一准儿匀出最好的绣娘来给江姑娘做大婚的绣活。”又打听起江赢与姚节定亲的事来,三姑娘道,“阿节的运道起来了。”

    何子衿笑,“是啊。”姚节自己能吃苦,人也能干,今再娶了江赢,仕途上的光明,可想而知。

    三姑娘得了一桩大生意,没几天就跟着胡文去北靖关见江赢去了,临去前把重阳二郎三郎都托给了何子衿这里,家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何子衿生活悠闲,时常关注重阳的生意,重阳道,“阿晔现在给姨丈留许多功课,写起来就慢了,现在许多人催第二部呢。还有那个《簪花记》的红尘居士,哎,更是个古怪的,送好几回礼了,见也见不着人,催他写吧,说春天乏倦,待夏天才动笔,气死个人。他写的还不如阿晔呢,架子摆得天大。我还说呢,这种人,早晚懒死!”

    何子衿道,“你得有耐心。”

    何子衿没想到,春三月就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事吧,还事关《簪花记》呢。

    这事非但事关《簪花记》,还事关女学里的女学生来着,就是那位第一个报名,出身盐商家的宫姑娘。

    宫姑娘只拿这事当笑话来说,“真个好笑,以前只当拐子都是拍花子那种,如今拐子也不得了了,熟谙琴棋书画。”

    宫姑娘这事儿吧,是这么个缘故,宫家是北昌府的大盐商,家资豪富。这有了钱吧,宫姑娘她爹宫老爷个名儿,而且,宫老爷平日里为人十分爽气,尤其遇着那等落魄书生啥的,见着必要资助的。当然,但凡州府有什么修桥铺路之事,宫老爷也从不小气。这不,还年前的事,一日宫老爷回家,就遇到一个冻晕在路上的书生,宫老爷一发善心,就把人捡回去了。这捡回去不消说,这书生自有一番可怜身世,宫老爷看他通文识字,还有秀才功名,就让他暂留在家里,待得天气暖了再回乡不迟。这也是宫老爷的好心,结果,这书生会些个琴棋书画,就勾搭起宫姑娘来,时不时的给宫姑娘送几首小酸诗,或是宫姑娘在内花园,他便在外花园吹箫,反正吧,那些个酸溜溜小手段就甭提了。直待有一天,竟提出要宫姑娘与他私奔。别以为这年头女孩子就似莺莺与张生那般,看对眼直接滚床单,然后说什么“妾千金之躯,一旦弃之。此身皆托于足下,勿以他日见弃,使妾有白头之叹。”

    宫姑娘显然不是崔莺莺类型的,她无时拿着这秀才当个戏文看,后来见这小子都邀她私奔,宫姑娘还不动声色,就问这秀才,“你我身无分文,能上哪儿去?”秀才立刻给出主意,钗环首饰金珠玉宝的包上一包,咱们去他处过活,待得生米做成熟饭,再回来请罪。

    宫姑娘原还只当秀才是个脑子有坑的,一听竟叫她偷家里财物,立刻断定这绝对不是个好鸟,私下告诉了她爹。这宫老爷吧,虽然时常对书生做些个慈善啥的,但能把家业做得这般大的,就不是个简单的。立刻着心腹私下查去,这一查,可不就查出浑身的冷汗,什么秀才哟,他救回家的这个明明就是个拐带良家闺女的拐子,行此手段不知拐了多少好人家的闺女去,多是得了财物,再把这小姐转手卖了的。牵起藤蔓带出瓜,宫老爷为北昌府的打拐事业做出了卓著贡献。

    这事儿,宫家自然不会把宫姑娘牵扯进去,只是,这拐子是宫家经江同知之手送进府衙的,初时宫老爷不预牵扯闺女,仍是有些影影绰绰的风声传出来。宫老爷干脆把事情说明白,北昌府民风开放,此事传出,说宫姑娘有智谋的居多。

    就是宫老爷,也深觉自家闺女心性聪明。宫姑娘与他爹道,“学里嬷嬷早与我们说过,正经想做亲,无不是三媒正聘,正当请媒人来聘,这等私相授受见不得人的,能是什么好人不成?我一早知道那人不是好人,只是想看他都有什么手段,原来也不过如此。”

    宫老爷汗都下来了,千万叮嘱他闺女,“以后觉着可疑就告诉爹,这些人,能有什么正经手段不成。你年纪小,万一真叫骗了,如何是好?”

    “诶。”宫姑娘应了她爹的话。

    这事儿既传扬开去,就有不少人直接跟宫姑娘打听的,此际,宫姑娘便肃正了颜色道,“学里先生们教过女德女诫,从未听闻忠正之人行私授之事,我便知此人定心性不正,故立刻谴人告知家父。今歹人受缚,也是恶有恶报。”

    宫老爷与自家媳妇道,“这一年二百两的银子,倒也没白花。”

    宫太太道,“可不是么。先时只想着捧一捧江太太的场,这江太太,真不愧是有诰命的,就是有见识。先时我还想,这女学能学啥,如今看来,学个明白一辈子受益。我想着,待今年女学招生,也把二丫头送进去。”

    “嗯,先叫二丫头在家学一学,别到时考不上,可就丢脸了。”

    因此一事,何子衿的女学就这样的火了。如今不少人打听女学还招不招生啥的,幸而纪嬷嬷精明强干,印刷了上千份春季招生简章,此时,先前对于女学招生还要考试的家长们也彻底没意见了,还说自来这好书院,哪个入学不要考试的?

    好吧,人心就是这般的善变。

    所以,这么个高级拐子,竟然阴差阳错兴旺了何子衿的女学。

    不过,不管人们怎么说,宫姑娘现在在北昌府的名声是响亮的了不得,多少人赞她智谋,宫姑娘谦虚的紧。只是,无人之际不禁暗暗嫌弃这拐子的水准,“完全就是仿着她的簪花记里的桥段来的啊,这般没新意,还做拐子呢!”

第397章 北昌行之八十五() 
第397章

    何子衿女学兴旺起来; 很是着了一些人的眼; 譬如,盐课提司王大人家的王太太,就很是不屑于女学之事。在柳太太那里说起话来都是; “前儿上巳节,天气回暖; 荷花湖畔人山人海的,那样的热闹时节,出门儿的都是商贩仆妇,正经人家的姑娘哪个肯出门来着?谁晓得女学那一窝子姑娘们也莺莺燕燕的过去游玩儿; 引得多少大男人小伙子的驻足观看,哎,我出身晋中王氏,说来我们那边儿离西宁关近,民风亦是开放,却也从未见到过这般景致。”

    柳太太原就是个刻板人,听得这话如何能欢喜; 皱了皱眉; 倒也没有直接说女学的不是。她为官宦夫人多年; 江同知夫妻在她面前一向恭敬,何况先前江同知刚刚携宫财主送上的人贩子; 让自家老爷立一功; 倘因王太太此一言她便说女学不是; 岂不是打江同知的脸。柳太太呷口茶; 道,“我一向懒怠出门,倒是不若你消息灵通了。”

    “我也懒得出门,只是这事传出偌大名声,想当听不到都难。”王夫人也是个明眼人,知道柳太太这嘴上是难说江太太不是了,但看先前柳太太那皱紧的眉毛,就晓得柳太太是厌恶女学这等行径的。当下识趣不再多说,而是说起府城其他趣事来。

    其实,女学这等行径当真没啥,上巳节原就是女儿节,那一日,凡是有闺女的人家,只要日子过得去的,如帝都都是闺阁小姐出门踏青,何况这北昌府,更是大闺女小媳妇的外出游玩。女学当然也不例外,因上巳节并非假日,便组织了学生了一并出游,何子衿提前打发人在荷花湖畔看好的地方,第二日扎上帐子,让女孩子们结伴游玩儿。只是,上巳节这样的日子,原就是姑娘们的节日,自然出来的男孩子们也多。像重阳这样的半大小子,哪怕学里没有假,都是用中午吃饭的时间,结伴跑去荷花湖,就为了看人家小姑娘们。连阿晔二郎这等屁都不懂的年纪,还跟着凑热闹呢。一个个晚上回家饿狼一般,何子衿问其缘故,才晓得是中午去看姑娘没顾得吃饭,当真是气不是笑不是,倒是阿念道,“再这般无礼,晚饭就不必吃了。”

    重阳私下与阿晔道,“姨丈越发刻板了。”

    阿晔深以为然。

    虽然姨丈刻板,却没哪个敢不听,只是相较之下,越发觉着姨妈是个好人哪。

    阿曦在同二郎三郎还有双胞胎说今天踏青之事,阿曦道,“有个男孩子,在湖边不好好走路,只顾得伸老长脖子看宫姐姐,脚下不留神,扑通一下跌湖里去了。亏得边儿上有衙役,那湖也不深,再加上那人会游泳,伸根竹竿子下去,把他拖了上来。”

    二郎是知道大名鼎鼎的拐子事件的,道,“不会是个拐子吧?我听说先时那位宫姑娘就遇着拐子了,是不是?”

    阿曦道,“你想想,那会琴棋书画的才子拐都拐不了宫姐姐走,这么个傻呆型的,走路都能走湖里去的,宫姐姐根本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二郎点点头,“这也是。”

    重阳道,“这谁家的啊,这般没出息,看个姑娘就能看湖里去,怪道人家姑娘看不上他。男子汉大丈夫,得有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派!”

    “啥气派啊,重阳哥,我听说你趁着学里吃午饭的那么点儿功夫还跑去荷花湖了呢。你怎么没去找我啊,我们学里同窗都一道去了呢。”

    提到这个,重阳就悔啊,道,“你先时也没说给我你们在哪儿,我们去了,没找着你。”他去也是看小姑娘的,而且,他自认为有阿曦妹妹这个内应,说不得还能与女学其他姑娘说上个一句半句的呢。

    “就在湖边儿玩儿了。”阿曦道,“你这眼神儿可真够呛。”

    “哪里是我眼神儿不好,荷花湖那般大,我就是午饭不吃也逛不过来啊。”

    “这倒是。”

    重阳与阿曦道,“明年你告诉我具体地点,我过去寻你,可好?”

    阿曦年岁小,想着哥哥所托,便点点头应了。

    重阳很是欢喜,赞阿曦,“不愧是我的好妹妹。”又说,“绣庄又出了一套四季十二月花卉的绣帕,明儿我拿一套过来给你用。”

    阿曦道,“我有小帕子呢。”

    “这怎么一样。这是哥给你的。”重阳对于合伙人阿曦妹妹一向很照顾,主要是觉着这个妹妹很懂义气,故而绣庄上有什么新鲜花样的东西,重阳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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