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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部分

美人记-第3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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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阿念得沙河县大权,谁做县丞也不可能是第二个马县丞了。

    简主簿也是县里老人了,虽就是个墙头草站干岸的,因一下子干掉马阎二人,阿念也不愿意于把简主簿干掉,毕竟,眼下衙门里颇有些草木皆兵的意思,阿念也是想缓和一二,省得把衙门的官吏们吓着。阿念这里松了口,简主簿便忙不颠儿的去州府打点了。

    何老娘这些天都得简太太孝敬了一对斤两十足的赤金镯子两匹上等提花料子,把何老娘闹得,又是惊喜又是担忧,私下问自家丫头片子,她这算不算收贿受贿啥的。何子衿安慰老人家道,“这不过寻常人情往来,哪家人情往来也得送些东西呢,祖母只管收着,别往外说去就是。”又悄与何老娘说了缘故,何老娘听说简主簿欲谋县丞之位,也就安心收了东西。尤其那对赤金镯子,何老娘很是搁在了箱子底,想着待过些日子找个金匠把镯子化了,另打一对别个花色的,不过是花些火耗钱,省得叫人知道是简主簿家送的。

    何老娘收了东西,私与自家丫头片子道,“我听说,那天还打仗来着,这总算把贼人拿下了,咱们出门也要小心着些的。”

    何子衿点头,“我与朝云师傅要了几个侍卫放在阿念身边。”

    何老娘很是赞同,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沙河县民风开放,但哪里人都是惜命的多,不要命的少,何况,沙河县此案牵连出北靖关军粮贪墨案,据说是陛下震怒,由此整个北昌府受牵连的大官小吏的不知凡几。基本上北昌府至北靖关,凡经手粮草的官员,泰半都被或入罪或申斥,连北昌府张知府都受了训斥,如纪大将军余巡抚则是无碍的,无他,军粮一案是由此二人揭露出来的。

    自牵出军粮案来,阿念与罗大儒感慨道,“怪道余巡抚纪将军都提点我先许县尊一案,怕是二位大人都是心下有数的

    。”

    罗大儒道,“老话说,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一发,从哪里牵起,如今看来,却是自沙河县牵起的。”

    为何是沙河县?

    而不是别的县呢?

    这里头的事,罗大儒不好往深里说,阿念也没问,但二人都各有思量,余巡抚纪将军都看中沙河县的最大原因,怕就是,朝云道长落户沙河县啊!

    别的县!

    别的县可没皇后娘娘她舅,辅圣公主的儿子在!

    趁着帝后关注着朝云道长。余巡抚纪将军趁势揭起军粮案,也算肃一肃北昌府的官场了。

    整个许县尊案子审理清楚,阿念报到州府,州府再报到刑部,待案子判下来,沙河县迎来了第一场暴雪。真的是暴雪,蜀中下雪极少,冬天不过两三场雪就过去了,到了帝都,雪是常见了,但最多就是鹅毛大雪了。北昌府却是不同,那雪似是在半空就被烈风朔云冻成了细碎的冰渣,竟不是静寂无声的飘落,而是小冰凌似的带着那彻骨的寒意呼啸而至,拍在窗上门上房顶瓦片上,似要将整个大地都要冰冻上一般。

    江仁等原还想着待冬天回帝都呢,这一场雪一下,哪里还走得了。

    好在自从抄了阎马二府,阿念算是发了家,他于人事上向来大方,连带着先时一并来的余镖头等人,索性就住在沙河县了。如今就给阿念做近身侍卫,阿念也不薄了他们,包吃住四季衣裳,每月五两银子,这些人也高兴。

    这般暴风雪,何子衿兴哥儿带有龙凤胎,就在何老娘屋里烤干芋头吃,小芋头秋天晒干,冬天在炭火里慢慢煨熟,那味道,如最糯甜的栗子一般。何老娘还絮叨呢,“原我说前两日就回去,你非不让,看吧,这一下雪,还如何走哩。”虽然在丫头片子这里住的滋润,有人送礼有人奉承,但她老人家是个传统的人哩,过年啥的,定得跟着儿子过哩。

    何子衿听何老娘絮叨八百回了,道,“走不了就不走呗,哪儿就非得回去过年啊,在我这儿是过不了年还是怎地。”

    “不是这么个理儿,我要不回去,你爹他们这年可怎么过哟。”何老娘剥个烤芋头,放凉了给阿曦一个,阿曦出牙了,爱啃这烤芋头,阿晔也在出牙,不过,阿晔不喜欢吃太糯的东西,怕噎着,故而,烤芋头什么的,阿晔是不吃的。阿曦近来很有礼貌,得了烤芋头,张开长了两颗牙的嘴巴,乐呵呵地对着何老娘喊,“祖儿祖儿。”她不会叫曾外祖母,就简称“祖儿”,何老娘高兴地摸摸阿曦的小脸儿,笑,“好丫头,吃吧。”

    阿曦啃烤芋头去了,阿晔坐在一面的小板凳上,他也不吃烤芋头,但小身子坐的笔直的,一脸严肃,仿佛在思考人生。间或白他妹妹一眼,纠正,“曾外祖母。”这小子发音准确又标准。

    阿曦只顾啃芋头,根本不理她哥。

    何老娘笑的肚子疼,直道,“瞅着阿晔阿曦,我起码还得再活三十年。”

    何子衿逗趣,“三十年哪儿够啊,起码再活三百年。”

    何老娘哈哈乐,直摆手道,“那不能,那不能。”

    就这么,窗外寒风呼啸,屋内热闹融融,松木花几上,一盆红梅伴着一室欢笑,开得正好。

第334章 北昌行之二十二() 
第334章

    何子衿何老娘这里带着孩子们烤芋头吃,阿念江仁与余镖头等人吃酒;几人商量着待雪停了,好去榷场那里找一找去帝都的商队;好给家里带信儿回去;待明年开春才能回家了

    。

    阿念听了道,“何需这般麻烦;年下州府必要有送往帝都请安折子;许多人都是托差兵带信什么的,只需多付些腿脚钱。你们有信,只管写了来,我令人一并送去州府,托岳父寻了去帝都的差兵,一并带去便好。”

    余镖头等连忙谢过;阿念摆摆手;“不必如此,我年下也要给义父家去信的。”

    江仁呷口热酒;道,“待过了今冬;开春后我就回一趟帝都;看看阿琪她们母子,还有咱们的生意,也得料理一二。”

    阿念点头,道,“阿仁哥回去看看,要是阿琪姐身子结实,孩子也壮实,不妨夏天一并接来,有子衿姐姐在这儿,也能做个伴儿。”

    江仁有些犹豫,“只怕你嫂子他们一来,家里老人孤单。”

    阿念道,“何妨一道接来,也不过是添几辆车马的事。老家的宅院与族人看着,地亩租出去就是,再找个相熟可靠的族人亲戚帮忙看着些是一样的。江大伯江大娘来了,正好一道过日子。”要不说,为啥以前古代当官就是拖家带口的,自阿念这儿就能知道了。没自己人真不行,就阿念初来赴任,外务一些事多亏了江仁。而此次处理了马阎二人后,连带着马阎一干势利,阿念也没留他们过年,一道该打压的打压该罚银的罚银,还有诸如先时马财主那供应军粮的差使,也早没了的,阿念肥水不流外人田,与江仁商量后,让江仁接了过去。

    这供应军粮的生意,自然非书铺子之类可比,江仁倒是乐意把老婆孩子都接来,就是不知老爹老娘还有祖父愿不愿意。倒不必担心北昌府水土不服还是啥的,端看何老娘何恭阿念等人都能适应,就是江仁自己也挺适应北昌府的气候,再加上阿念这么一劝,江仁颇是意动。

    余镖头几人听着阿念江仁商量着接江家家眷来北昌府的事,心下亦颇有些意动,不为别个,跟着阿念,绝对比他们在外跑镖的好,挣的多,也安稳,且体面。不说一月五两银子的月银,就是平日里,吃穿用度都不必钱的,何况,阿念不是个小器的,上次抄马阎二府,余镖头等人也出了力,后来把两家给抄了,阿念分银子时,也有余镖头等人的一份儿。

    阿念素不亏待人,余镖头等人跟了阿念这些时日,也知道阿念来的时候身边带的人少,今见江仁要接了家小一并过来沙河县常住,余镖头就琢磨着,待什么时候也与兄弟们商量一二,看兄弟们可有留在江小县尊身边的意思不?

    余镖头想着,越发殷勤的给阿念端了一碗蒸鹿血,笑道,“县尊尝尝,这是俺们几个前些天去山上猎的,说来这北昌府倒是好地界儿,鹿啥的多的很,割了鹿葺,这是鹿血,最是滋补的。”

    这一屋子男人,媳妇都不在身边,原就空旷久了的,余镖头等人有的还在外头那啥过,江仁却是守身如玉的,倒不是江仁就如何坚贞了,皆因何老娘时常絮叨他,说起他这么大老远的不在家,家里何琪一人带孩子,如何艰难云云。闹得江仁不坚贞都觉着自己不像个人了,故而,这蒸鹿血,虽甚是滋补,但除了阿念,没人要吃。

    阿念自打成亲做了父亲,在这上头也放得开,微微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便慢慢的将一碗蒸鹿血吃了。江仁余镖头几人捞着热锅子里的鹿肉,吃得不亦乐乎。

    当晚,阿念给这一碗鹿血闹的,很有些激动过度。

    待第二日雪停了,阿念出门一看,亏得门前有廊檐,院中积雪足有一尺深

    。阿念忙掩门回屋,同子衿姐姐道,“唉哟,昨儿晚下了一尺厚的雪,子衿姐姐,多给宝贝们穿衣服。”过

    “知道。”何子衿叫丫环小沙把薰笼上烤着的狐皮小披风拿过来,何子衿给阿曦套一件,阿念接了一件,给阿晔穿在了棉衣外头,这披风不是成人那种系带子的,是何子衿照着前世蝙蝠袖的披肩的样了做的,小孩子系带子容易开,这披肩便做成系扣子的。

    给俩小东西穿衣裳时,俩人就有些按捺不住的想出去玩儿了,阿曦一个劲儿的往外瞅,“雪!雪!”

    阿晔板着个小脸儿,说他爹,“快穿,行不?”嫌他爹给他穿衣慢。

    阿念道,“嫌我慢你自己穿。”

    阿晔翻白眼,“不会!”

    阿念直跟子衿姐姐道,“你说,阿晔这总翻白眼是咋回事?”以为儿子眼有毛病呢。

    “瞪你呗,能有咋回事。”把两个小的打理好,何子衿又给俩人戴上小手套,与阿念,一人抱一个,过去给何老娘问安。阿念还说阿晔,“小屁孩儿一个,还会瞪人了。”

    阿晔再给他爹翻个大白眼。

    小夫妻还未出房门就给宝贝们戴上了帽子,围的严严实实的,抱在怀里像抱着个棉团子一般。只是,刚一出门,宝贝们哪里还要抱啊,都扭着身子要自己走。何子衿与阿念道,“快走快走!!”

    阿念很想煅炼一下孩子们,把阿曦放下了,道,“都会走了,要走就叫他们自己走呗。”还说子衿姐姐,“姐姐别太娇惯孩子们了。”他这话声还没落,阿曦就脚下一嘣,叭唧摔地上去了。院子积雪厚,如今不过刚扫出个路人,还没做大清理呢。阿念一看闺女摔了,这心疼的,连忙去扶,阿曦一向结实,人半点儿不娇气,根本不必她爹扶,她自己俐落的爬了起来,然后跑到雪里,两手一张,这回是故意的,叭唧摔雪里去了,把阿曦乐的,她小小人生第一回见着雪,喜的直叫唤,“哥!!哥!!”

    她一面叫唤,一面给她爹从雪地里捞了起来,阿念见闺女沾半身雪,又气又心疼,见闺女还傻乐,阿念一面给闺女拍雪,一面絮叨,“我的傻闺女,雪地里多冷啊,你冷不冷啊,看一会儿冻着。”

    阿曦嘿嘿直乐,“不冷不冷!”

    阿曦也想下去跟他妹妹一样感受一下雪的魅力,何子衿不放他,嘴里说阿念,“叫你快些,非放她到地上。”

    “我这不是不知道咱闺女这般生猛么。”阿念把闺女身上雪拍干净,忙与子衿姐姐一道抱了孩子去何老娘屋里,其间甭管闺女如何要求下地行走,阿念也不说要煅炼孩子了。

    二人去了何老娘院里,何老娘人老觉少,已是起来了。兴哥儿正在院里吭哧吭哧的“劳作”——堆雪人,见着姐姐姐夫,兴哥儿就暂且放下手里的“活”,跑过去叫“姐姐,姐夫”,阿念道,“兴哥儿,冷不冷啊!”

    兴哥儿伸出两只戴着鹿皮手套的手,鼻尖儿汗晶晶的,笑道,“不冷!!”又道,“姐姐,姐夫,一会儿把阿晔阿曦给我做帮手啊!”

    阿念带着兴哥儿一道进屋,道,“你也赶紧屋里来吧,这么跑,小心冻着,冻病了可是要吃苦药汤子的。”

    兴哥儿道,“我一点儿不冷

    。”

    何老娘见着孩子们很是高兴,还说,“咱们阿曦阿晔也起来啦。”

    俩人奶声奶气的跟何老娘问了好,阿曦的话还说不大清楚,就俩字“祖儿好。”,阿晔说话清楚,就是要一字一顿的,“曾,外,祖,母,好。”五个字说完,就叫着阿曦跟兴哥儿去外头玩儿了。

    阿念忙拦着,“在屋儿里玩儿吧,一会儿就吃饭了。”

    阿曦奶着小嗓子,“外头!”

    阿晔也要去外头,何老娘道,“多穿些,去玩儿吧。”

    阿念只怕孩子冻着,何老娘道,“只要穿得暖,冻不着,这养孩子,反是总在屋里不接地气的,容易生病。你们小时候也这样,下场雪跟多稀奇似的。”

    兴哥儿带着俩小帮手堆雪人去了。有丫环小沙小河看着,不令他们脱衣裳脱帽子,倒也无碍。待得早饭时,每个人都累的多吃半碗饭,阿念道,“可见是干力气活了。”

    吃过早饭,三人就去朝云师傅那里玩儿了。

    前马县丞前妻段氏过来说话,自马县丞入罪,段氏那里的生意也受了些影响,好在她时常了入县衙,与何子衿关系好,人们见段氏在何子衿面前说得上话,也就不敢太过。段氏今天来说的是自己立女户的事,马县丞倒台,段氏得有个出路,她干脆自立了女户,就是孩子们的事儿,这年头儿,想把孩子落在女人的户籍上,可不是易事。

    段氏过来,专为相求此事。

    何子衿因是个两生一世的,险当口就应下,因为,何子衿骨子里就认为,孩子爹已是不成了,监护权自然应该在母亲这里。可转念一想,这个年代并非如此,男人纵是死了,孩子的抚养监护权也应该是在家族之中,什么堂叔堂伯的,于监护权上,反在和离母亲之上。不过,何子衿也说了,“这事儿我问一问相公吧,你反正落户在这里了,看能不能怎么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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