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记-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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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教导()
在朝云道长这里吃了定心丸,何子衿才算放心的发了这笔小财。因心情大好,也不嫌天儿热,中午挽袖子和面烙葱花饼给朝云道长吃。
朝云道长这种挑剔的人都说何子衿烙饼技术一流,尤其用牛油烙的葱花饼,真是一绝。
而且,这饼都不用配什么特别的菜,山上有一种微带苦头儿的野菜叫苦菜,生吃最好,配上八宝辣酱,何子衿一人吃了一张饼并一碗萝卜丝鲫鱼汤。然后,她就坐在凉椅中不动了,望着头顶蓝天白云感叹,“这样的日子,给个神仙都不换哪。”
朝云道长笑,“看这点儿出息。”
何子衿叹,“师傅,亏得你如此仙风道骨目光如炬,竟看不出我深邃的内心世界。”
闻道送茶过来,笑的险摔了茶盏。
喝过茶,吃得又有些饱,何子衿昏昏欲睡,不一时,她就真的睡熟了。
何子衿傍晚带了许多苦菜回家,阿念替她背着,肚子里问老鬼:朝云道长对子衿姐姐可真好。阿念倒不是吃醋啥的,主要是,他觉着朝云道长待他家子衿姐姐好的出奇,无亲无故的,只要子衿姐姐去朝云观,又给讲学问,又管午饭,还不用一分钱的束脩。今年子衿姐姐过生辰时,朝云道长还送她块玉,那玉听老鬼说是羊脂玉,值钱的很。
老鬼对此的解释是:朝云道长人品是毋庸置疑的,会这样,只有投缘可以解释。老鬼自己也觉着朝云道长对何子衿好的出奇,实在想不出原因,只得说是对了眼缘儿。
何老娘见着苦菜挺高兴,还道,“以前躲兵荒的时候,在山里这也是难得的菜啦。”
三姑娘也爱这一口,立刻道,“让周嬷嬷烙几张饼,婉豆去把苦菜洗出来。”何老娘是躲兵荒时吃过,三姑娘少时家里贫寒,常去山上找野菜。
沈氏笑,“我在娘家时,田里多的很,咱们在县城就见得少了。”
一家子正说野菜的事儿,陈二太太来了,何老娘笑,“来得正好,一会儿给你婆婆带些回去,姐姐也爱吃这个。”
陈二太太自是应了声好,何老娘问,“这会儿来,可是有事?”
陈二太太见人家一家子坐廊下说话,有些不好意思,“真有些事,想跟弟妹念叨念叨。”
何老娘接了俊哥儿抱怀里,心说,切,赶紧说去吧,我也不稀罕听,反正一会儿儿媳妇都会告诉我的。
沈氏请陈二太太去了自己房里,丸子端上茶来,陈二太太哪里有心吃茶,沈氏打发了丸子下去,陈二太太先叹气,道,“我也是没法子了,要不也不能厚着脸皮跟弟妹开这个口。”
沈氏都好奇了,陈家日子兴旺,连在县太爷面前都粉儿有面子的,有何事要求到她头上,沈氏忙道,“嫂子请讲,倘能帮的,我一定相帮。”她与陈二太大一向关系不错,真有能帮上陈二太太之处,沈氏自不会袖手。
陈二太太这才说明原由,还真不是等闲事,原来是陈二妞嫁到胡家这半年了,也没身孕。陈二太太有几分心急,当然,这种事找个好大夫就成了,还麻烦不到沈氏。主要是听陈二妞的丫环说,胡宁对陈二妞似乎有几分平淡,陈二太太是过来人了,这刚新婚的小俩口,正当蜜里调油的时候,这时候就淡淡的,以后情分能好么?陈二太太也问过闺女,陈二妞要知道是怎么回事,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了。这种事,她一个做岳母的,也不能直接问女婿,所以,陈二太太琢磨了好几日,想着胡文常来何家的,能不能请沈氏托胡文悄悄打听一二。两人本就是堂兄弟,年岁也差不离,私下有什么话,倒还好说一些。
陈二太太叹,“妹妹也知道,咱们都这把年纪了,这会儿还图什么,不就是图孩子们顺顺利利过得好日子么。”
沈氏也是做娘的人,也明白陈二太太的苦心,这事儿原也不难,便应了陈二太太,道,“要是阿文过来,我托他悄不声的打听一二,只是这事急不来,就是阿文应了,也得寻个时机才能问胡三爷呢。小孩子家,这样年轻,都要脸面,嫂子说是不是?”
陈二太太笑,“妹妹放心,我原也不急,只要妹妹有了准信儿,别忘了叫人知会我一声就是。”
陈二太太告辞回家,沈氏将陈二太太托她的事儿悄与何老娘说了,何老娘听了倒没说啥,只是一叹,“真是操不完的心。”那天去给胡老太太祝寿,她就瞧着陈二妞面儿不好,果然是有事的。
还没容沈氏托胡文打听呢,不料这事就爆发了,陈二妞带着丫环回了娘家,胡宁被胡山长发落到祠堂打了二十板子。胡文在何家道,“原也是三哥不好,再怎么着,也该跟三嫂说一声的。”一声不吭的,偷了房里丫头,还有了身孕。
沈氏道,“这也稀奇,难不成一个丫头,比二妞还好?”陈二妞只要不是傻的,就不会在房里留水灵的丫头。听说胡宁成亲前通房都没一个的人。
胡文面露尴尬,“也,也不是。”他也不能说丫环比三嫂好,只是……后来胡文方悄悄与三姑娘道,“其实也不全怪三哥,三嫂太端着了,你不晓得,三哥说,只要跟三嫂一说话,便是在学里对着老夫子似的,无趣的很。就是我见了三嫂,也觉着三嫂有点儿严肃。”
三姑娘想了想,道,“大约是二妞刚嫁过去,还有些矜持吧?你又是做小叔子的,她一个新嫂子,这样年轻,要是与你说说笑笑,别人该说她随便了。再者,难道庄重的正室不好,那些随便跟家里小爷乱来的丫头反而好?”
“也不是这样说。”胡文道,“我是立志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可我立这个志,是因为娶的是我喜欢的。三妹妹,你凭良心说,要让一个人对着自己不喜欢的媳妇一生一世,不容易吧?”
三姑娘叹,“这才刚成亲,彼此脾气性情若有不合适的地方,你迁就我些,我迁就你些,慢慢的时间长了,总能越来越好。像这种一句话不说偷了丫头,如何是过日子的法子。”
胡文道,“三哥挨了这一顿打,想来总能好些。”他做为一个男人,是有些同情三堂兄,但是吧,听媳妇说的也有道理,过日子毕竟不是一个人的事儿。再者,三堂兄这事儿做的也实在不讲究。
何老娘对此事就一个看法儿,她老人家恶狠狠道,“才成亲半年就纳小老婆,一辈子断种绝孙的料!”借机很是诅咒了胡宁一遭。
沈氏倒是借此对三姑娘、何子衿道,“唉,要是给你们说人家,断不会说这种花心的。可这两人过日子,哪里有不起摩擦的。就是出了事,要想法子解决平息,遇事儿直接掉头就走,日子可不是这种过法儿。像二妞儿,要我说,这个时候不该回娘家,丈夫挨打了,别管是不是他的错,他正伤着,这是你男人,你不疼他谁疼他?日子长着呢,又不打算和离,就得从长计议,你有天大委屈,得叫男人知道才行。二妞这一扭身回了娘家,谁来服侍胡宁?还有,做婆婆的最心疼儿子,就是儿子有天大错处,挨了家法,这过错也就算揭过去了。儿子伤成这样,再一看媳妇不在,便是媳妇有天大的理,婆婆心里也得说这媳妇不懂事了。放着丈夫叫丫环服侍,就胡宁那个性子,岂不是又给了丫环上前卖好的机会。”
何子衿道,“这可真憋气啊。”
沈氏笑,“人这一辈子,哪里能没憋气的时候。事儿我是这样跟你们分析,可叫聪明人想一想,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胡宁这事儿办的不对,二妞难不成就没不是了?人与人相处,总得你敬我一尺,我让你一丈才好。夫妻亦是如此,觉着哪里不好,有问题了,不能傻呆着不找原因,找到原因悄不声的修补好了,哪里还会有事?就是真遇着事儿,也别急别慌,先耐心的讲理,讲理讲不过还有娘家呢,也不会真叫闺女憋气。凡事都有一个度,无非进退二字,明白这个,日子想过不好也难。”像二妞这个,不是沈氏说,根本原因还是小夫妻感情不深,倘真是感情好的,哪里的丫环插一脚的份儿。胡宁也就是一寻常人,平日里没听说有什么花花名声,婚前通房都没一个,忽然间偷了丫头,总是有缘故的。
沈氏不好去管人家小夫妻的事儿,倒是家里两个丫头年岁渐大,尤其三姑娘出嫁在即,虽说上头婆婆离得远,且不是亲的,日后自在些,可越是这样,夫妻两人的感情越发要紧。甭以为没婆婆是好事,以往沈氏也讨厌何老娘,可只要是正常婆婆,如何老娘,就是先时再讨厌她,成亲好几年没儿子,何老娘也没有给何恭纳妾的想法。所以说,上头有个长辈,对家里男人也是个结束指导,胡文少这一条,以后倘有三房五妾的心,估计人家大太太都不带管的,这时候,就得小夫妻感情好。只要感情够好,就是有人叫他三房五妾,男人也看不上。
夫妻如何全在经营,丫头们大了,这些道理,沈氏也就慢慢的教给她们知道了。
第188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虽然亲娘说的有理,何子衿还是悄悄与三姑娘道,“要是我,立刻拿银子给胡宁买十房小妾,十房小妾轮番儿的去嫖他。”
三姑娘:……
三姑娘道,“也不能立刻就翻脸,总要试着好生过日子。除非实在过不下去,不然,这样撕破脸,自己也过不快活。”当然,要是遇着贱人,也不能坐着等死就是。
两人嘀嘀咕咕的说了好些男女关系的话,直到何老娘喊人,两人才过去了。何老娘道,“大白天的,躲屋里唧咕什么呢。”
“在说这眼瞅着入秋了,河里鱼虾也肥了,祖母多叫周婆子买些来吃才好。”何子衿道。
何老娘笑,“就一个吃心。过来看看,这箔纸鲜亮不?”快进七月了,中元节是祭祀的节日,何老娘提早便准备下纸钱,到中元节时叫儿孙去给地下的祖宗烧纸钱,让祖宗在地下也有钱花。尤其今年儿子秋闱,多给祖宗烧一些,叫祖宗在地下给使使劲儿。元宝都是女眷自己折的,先将箔纸裁好,三人开始折元宝,何子衿道,“不是纸铺子里也有地府银票么,给祖宗烧一打银票,买啥都够了。”
何老娘道,“银票一张好几百两,祖宗在地下买房置地的用,这个是平时花销,贿赂小鬼啥的。”给祖宗想得多么周到。
何子衿道,“我爹也快回来了吧?”
“快了。”
一时,沈氏过来,也跟着一并折元宝,俊哥儿已经会爬了,在何老娘榻上爬的飞快,余嬷嬷年岁大看不住他,便叫丸子瞧着。
何家在给祖宗准备中元节的东西,陈二太太苦口婆心的教导闺女。
陈二太太道,“那贱人已是打发了,姑爷也受了责罚,婆家既给了交待,这就回去吧。”
陈二妞眼睛肿的跟个桃儿似的,即伤心又愤愤,“这样过日子,有什么个意思。”
陈二太太早又同沈氏打听过了,心下有数,只是现在得先把闺女劝通了,便与闺女道,“就是牙齿,还有磕到舌头的时候呢,你们刚刚成亲,就是姑爷哪里不好,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你们是夫妻,你不劝他,谁劝他?世上哪就有十全十美的好人,样样周全的,我活这个年纪还没见过。”说着压低声音,“就是你祖父当年,也办过错事,如今不也好好儿的。”
陈二妞也略听人说起过祖父当年昏头弄狐狸精的事儿,不禁道,“祖父那会儿什么年纪,我又是——”
“我的傻闺女,男人犯浑还分年纪不成?”陈二太太抚摸着闺女的脊背,柔声道,“当初让你端庄,是想着胡家是有规矩的人家儿,怕你过去被婆家小瞧。你也忒实诚,在姑爷面前那般端着做甚?你想想我跟你爹,天下夫妇相处,也得随意些才好,是不是?”
陈二妞面儿上微红,赌气道,“端庄不好?那些勾搭男人的贱人反是好的不成?”
“我是你亲娘,难道会觉着我亲闺女不好。”陈二太太悄声道,“姑爷是不对,你也不是全无错处,那小妖精不老实,难道是突然之间的事儿,你怎么半点儿察觉没有?这都成亲大半年了,想想肚子,也得先把姑爷拢过来。情分都是处出来的,成亲这半年,姑爷对你难道全无半点儿好儿?”
陈二妞轻声道,“那也不是。”
“这就是了。他一千个不好,也有好的时候,这才成亲,难不成为个贱人,你就不过日子了?你要就此疏离了他,夫妻陌路,他纵然不好,傻丫头,难不成你的日子就好过了?你要那般傻气,才是趁了那些小妖精的意。”嫁都嫁了,总不能因这事和离,陈二太太苦口婆心的劝着闺女。
陈二妞绞着帕子,“我一见他,就想到那贱人,就火大的很。”
陈二太太道,“光知道火大有什么用!做人家媳妇,跟做闺女不一样,你在娘家,有什么都依着你,直来直去惯了的。在婆家,就得学会隐忍。他有天大的错,打也打了,你还要怎么着,难不成要和离?”
陈二妞脸色一白,狠狠的抽了一鼻子。陈二太太劝她道,“女人这一辈子,说到底还是得指着男人过日子。这世上不是没有和离的,可是只要日子能过得,谁会想着和离?二妞啊,你这日子真到过不下去的地步么?”
那到也没有。陈二妞头疼,道,“娘,你就不能让我在家里歇两天么。”
“傻丫头,这会儿姑爷伤着,岂能没人照看?他挨这一通打,想也知道错了,知错能改,就是好的。你在家里还歇着什么劲儿,正当回去看顾姑爷才好。”陈二太太真是愁死了。
陈二妞道,“他那是活该。”
陈二太太轻声斥道,“活该也已是挨了,你怎么倒幸灾乐祸起来?行了,这就回吧,他再不好,你去瞧瞧他那惨样,心里出口气就罢了,面儿上别露出来。哪个男人不要脸面呢,你面儿上只管疼他,叫他知道你的体贴才是。他知道你的好处,自然待你好。”
陈二妞哼道,“不就是假眉假样的么,我也会。”
陈二太太笑嗔,“也不能什么都是假的,真真假假的,都得是为了一条心把日子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