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喜事-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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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凌南不解地看着太后,太后怅然,“哀家年少时,也曾心软过。不敢杀生,不贪求权利。是与他在一起后,才开始苛求把一切都操纵在手里的感觉。人的一生,要做坏人很容易,要做好人却太难太难。我幼时见他,他也并不是今天这般模样,他的父亲叫他信陵,是相信有一天,他们能回到故土去。他入仕以前,也一直只有这样一个愿望。”
裴凌南的手背太后握着,不敢动弹。
“后来他遇见了你,从你身上,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那个还没有贪念,没有**,简简单单的信陵。所以他保你,他在与我周旋的同时,想尽所有的办法保你。把你赶出吏部,让你被选进御史台,让沈流光不得不站出来娶你。是,哀家逼他,哀家与他的关系并不如你看到的那么简单。我们就像是争夺同一片山头的虎狮,我不敢说他爱不爱我,只能说我们相杀。”
裴凌南的嘴角动了动,觉得太后的手心冰凉一片。当他们身不由己的时候,年少时的情分也就都化为乌有了。
“所以宫是个可怕的地方,要走,要离得远远的。你的个性,沈流光的个性,都不适合呆在这样一个尔虞我诈的地方。如果我是嫦娥,如果有飞天的灵药,我宁愿去广寒宫,孤独终老。”
裴凌南惊得站了起来,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无须惊慌。哀家既然已经还政,便不会再做什么。”太后摆了摆手,起身走到窗边,目光渐渐放远,“我曾经恨过你。我恨被他保护的你,恨与崇光皇帝举案齐眉的你。后来我在这座冰冷的宫殿里面渐渐地想明白,我会变得一无所有,是我自己的选择,与旁人无关。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告诉你,我心中没有怨恨,亦无愧疚。不管是不是无意中改变过谁的命运,我的人生也都已经赔付了。”
“太后……”裴凌南拜了一下,觉得她的身影特别萧索。
太后摆了摆手,示意裴凌南可以走了。裴凌南郑重地行了个礼,转身的时候,听她吟道,“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她一边走出宫殿,一边与那个叫楚楚的女子一起吟,“冬日游,似水云雪落满头。 莫是谁家少年不知愁。纵无心,跌入云泥,相看笑不休。”
回到御史台,楚荆河已经坐在里面等她。
“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我现在可是吏部代尚书,能治你一个渎职的罪。”楚荆河笑着打趣。
裴凌南没好气地说,“楚大人真是好手段,不需要我帮忙了,就治渎职。要治早该治了,当初在幽州的时候怎么不治?”
“你这张嘴啊,就是吃不得亏!”楚荆河摇了摇头,又说,“我是来请你的,这个月十五,我娶妻……那个凶婆娘,你知道的。”
裴凌南愣了一下,然后拜道,“恭喜恭喜,可算是开花结果了。书瑶落落大方,又是吏部侍郎,哪来什么凶婆娘?”
楚荆河双手抱在胸前,满不在乎,“要不是她逼婚,我才不打算成家呢。”
“你也老大不小了,楚家就你这么一个男儿,你总得想着传宗接代才是。”
“你还是先苦恼你肚子里的那个吧!别又生个怪胎出来,那两个小鬼已经够人受的了。”
裴凌南笑,拍了拍楚荆河的肩膀。
楚荆河成亲的这天,上京城分外地热闹。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没办喜事,百姓们都在街道旁边看热闹。皇上赐婚,新郎又是国舅,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裴凌南一大早就去了秦府,陪同秦书遥。婚姻大事,不能儿戏,从嫁服到妆容,都要求尽善尽美。
秦书遥紧张地拉着裴凌南,“我怎么记得,你当初嫁给流光的时候,没有这么麻烦呀?”
“我的大小姐,沈流光只是个府库小吏,无权无势,你要嫁的那位,是吏部尚书,太后的亲弟弟,门楣高贵,这能一样吗?”裴凌南嘴上虽这么说,心里也觉得当初的那场婚事,着实仓促。
丫环不停地给秦书遥上妆,到了晌午的时候,才把首饰,衣服,妆容都办好。
秦立仁站在屋外问,“好了吗?吉时快到了。”
裴凌南连声应道,“这就好!快让喜娘进来吧!”
丫环把盖头盖在秦书遥的头上,秦书遥重重地握了一下裴凌南的手,就被喜娘扶出去了。喜乐声,欢呼声,充斥了整个秦家大院,刚刚还热闹着的闺房,如今只剩下裴凌南一个人。
她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也不出去,心下不知怎么,涌起一丝惆怅。
“不走?”有人站在门边问。
裴凌南抬头,见是阮吟霄。他难得穿了一件偏红的衣服,容颜也被这喜庆的红色染得平易近人了点。
“当然走,还要去楚家喝喜酒呢。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借丞相家的马车一坐?”
阮吟霄点头,“当然。”
马车跟在迎亲的队伍后面,向楚荆河的府邸驶去。阮吟霄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了一眼,“上京城好http://。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一场喜事,倒是把冬天的寒气给吹散了些。”
“这个时候,喝点酒,最好了。”
“今夜楚府摆宴,还怕没有酒喝?”阮吟霄看了她一眼,“只不过你现在情况特殊,不能贪杯。”
“我本来就没打算多喝,只是由衷地替他们俩高兴。”
阮吟霄淡淡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到了楚府,新郎和新娘已经到去拜堂了。正堂不足以容下所有人,有些不爱热闹的官吏就在院子里聊天。裴凌南远远看到刘无庸,几步走过去,抱了他一下。老头吓得不轻,回过头来,“你这丫头,要吓死我呀!”
“老爹,我可舍不得你死。”裴凌南调皮地拉了拉刘无庸的白胡子,刘无庸点了下她的额头,“你家的娃下棋都能赢我了,你这个做娘的,倒还像个孩子。裴大和裴二什么时候才能再来北朝玩?”
“他们正被他们的爹囚禁在南朝的皇宫中学习呢。以往太过纵容他们,学的东西太杂太乱,要当皇子和公主,必须得正儿八经地从头学起。阡陌那个丫头,昨天给我寄了一封信,什么都没写,只画了一只吐血的鸟儿。”
阮吟霄道,“她这是抱怨呢。没了自由,累得吐血。”
刘无庸也说,“是呀,这么小的两个娃子,正是贪玩的年纪,不要太严格了。”
“这事可不能怨我,是流光拿的主意。”裴凌南对刘无庸吐了吐舌头,搀着他的手臂,刘无庸笑着摇了摇头。
正堂上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把新娘送回洞房。一身喜服的楚荆河,出来招呼众人入座开席。府里还请来了戏班子,小生在临时搭建的戏台上依依呀呀地唱,一瞠目,一甩袖,惟妙惟肖。
裴凌南听得津津有味,身边的刘无庸问她,“你什么时候开始听戏了?以前怎么拉你,都不肯跟我一起去戏园子。”
“以前总觉得这东西太难懂,没劲。今天仔细听一听,觉得还不错。只不过大喜的日子,为什么要唱杜十娘?这曲子谁选的?”
刘无庸敲她的头,“还以为你长进了!人家这唱的是十八相送!”
“拜托,梁山伯和祝英台?这有比杜十娘好吗?”
刘无庸看了阮吟霄一眼,叹道,“是啊,数载同窗,情投意合,却没有在一起,怪叫人惋惜的。”
花事七十三
楚荆河被拉着一桌一桌喝酒,喝到裴凌南这桌的时候,已经有些不省人事。
楚府的下人点上灯笼,戏台上的戏子也谢幕了。
楚荆河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秦立仁在他身边扶着他。
“你别,别拉着我!今天……高兴!”楚荆河摇摇晃晃地去推秦立仁,秦立仁说,“荆河,你少喝点,一会儿还要洞房呢!”
“洞房,呵呵,洞房好啊!”他坐下来,拉着裴凌南,“喝!”
她只得端起桌子上的酒杯。谁知,阮吟霄伸手把酒杯拿走,二话不说地一口饮尽。楚荆河拍桌子喊道,“好,够爽快!再喝!”
楚荆河要给阮吟霄倒酒,阮吟霄却扔了酒杯,对着酒壶的壶嘴,仰脖喝了起来。
楚荆河不甘示弱,也扔了酒杯,直接拿着酒壶喝起来。
刘无庸上前劝酒,秦立仁也拉着楚荆河。楚荆河喝完,用袖子一抹嘴,指着阮吟霄就笑,“我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呵呵……我们都有伴了……就你没有……就你没有……”他上前抓着阮吟霄的衣服,站都站不稳,“现在……你有没有一点后悔……嗯?有没有!”
阮吟霄用手把他的脸推开,又拿起桌上的另一个酒壶。
裴凌南连忙上前,“别喝了!”
阮吟霄不理,拉开她的手,又把一壶酒饮尽。
“别喝了,对身体不好。你忘了冬天时受的伤了?”裴凌南把酒壶夺下来,重重地放在桌子上。阮吟霄微眯着眼睛看她,忽然伸手拉她。
“你干什么?阮吟霄,你快放手!”
阮吟霄却不听,不管不顾地拉着她,越过重重的人群,向侧院走去。灯火远了,热闹远了,人声也渐渐地小了。
“阮吟霄!你不要得寸进尺啊你!”裴凌南用力把手甩开,转身就要回去,阮吟霄却猛地从背后抱住了她。他身上全是酒气,浑身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她挣扎了一下,却挣脱不开,只能冷静地说,“放开。”
阮吟霄说,“还有来世吗?”
“阮吟霄,你快放手!”
“他和她来世化成了蝶,永远都不分离,那我们呢?”阮吟霄放开裴凌南,走到她面前,“今生,你是我的梦,那来世呢?还会再相逢吗?”
“你喝多了!”裴凌南推开他,匆匆地往前走。走到灯火阑珊处,听到戏台上有隐约的歌声传过来,“君是萍,妾是水,相逢相爱梦一回。地久哭,天长泪,人间痴情不归路,愿化天上比翼蝶。”
裴凌南捂着耳朵,打道回府。
梁山伯和祝英台?他可真会选。可惜,当初,他没梁山伯那么痴心,她自然也不会像祝英台一样,以身葬爱。这个故事根本不适合他们。老远,她就看到双双在门口等她,稍稍平复了一下心绪,挥手喊道,“双双!”
“夫人,你怎么这么http://。快就回来了?双双还怕楚大人大喜,您要多喝几杯呢。”双双迎过来,把手中拿着的披风披在她的身上,“夫人肯定没有吃饱,双双去热一下饭菜,夫人先回房吧?”
“好啊,正好饿得慌呢。”
裴凌南回到房间,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忙了一天,她真的很累。临了,阮吟霄还演了一出惊心动魄的。她看到桌上翻开的书中放着一枚银杏叶,伸手拿了起来看。来世?今生都没有把握好的人,凭什么要她的来世?她的今生,来世,再来世,都不要跟那个人有关系。
一双手忽然放在她的肩膀上,她吓得跳了起来,刚想尖叫,却见赵显在对她微笑。
“你,你!”
“怎么,短短几个月,连夫君都不认识了?”
裴凌南惊得不知说什么好,四下看了看,“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堂堂正正地从大门走进来的好不好?”赵显走过来,握着她的手,“我就坐在书桌那边等你,是你一进来就想事情,根本没注意到我。”
“对……对不起。”裴凌南缓过神来,一把抱住了赵显,“流光,你来接我吗?”
“嗯,金陵基本平定下来了。我听双双说,北朝的朝堂也恢复如常,你可以离开了。”
裴凌南点了点头,有些心虚刚刚在楚府的事情,“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当然。我毕竟是南朝的皇帝,堂而皇之地在街上乱转,不太好。”赵显抬起她的下巴,浅笑,“你为何这么问?莫不是做了什么对我不起的事情……”
裴凌南连忙按住他的嘴,“胡说!”
赵显拿开她的手,“好,我谅你怀着我赵家的孩子,也不敢乱来。楚大人今天成婚吗?来的时候,看到街上很热闹。”
“是啊,他们打打闹闹这么多年,你的烂桃花终于开到别人家去了。”
赵显拉着她在床边坐下,“每个人都只有一朵桃花。书瑶不是烂桃花,她就是桃花,不过在楚家,才能灼灼其华,宜室宜家。不像某些人,不宜室宜家也就算了,还烧室烧家。”
“那件事,你到底要念我多久啊?”
“一辈子。”赵显低头,和裴凌南的额头碰在了一起。
为了避免伤别离,裴凌南连夜写好了几封信,交代双双送出去。她离开府邸的时候,又抬头看了一眼那崭新的牌匾。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吧。
赵显扶她上马车,又吩咐车夫驶得稳妥些。
车轮咕噜转动,驶出上京城城门。裴凌南还是忍不住挑起车帘往外看了一眼。她不是不辞而别,而是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与其徒增伤感,不如让回忆就停留在昨夜那样喜庆的时刻。
她放下车帘,牢牢地握住赵显的手。
她不要约来世,她只要今生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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