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章-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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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砚的心早就翻了好几个个,面上却哭笑不得,“不执你的手,怎么同你偕老。皇上今日对我说这一番话,要是不知你为人的,还以为你在对我表诉衷情,怪就怪在我对你太了解了,罢了罢了,我从前不同你计较,何必等到今日再同你计较。你明知我对你千依百顺,从来没有违逆过你的意思,你我之间,不都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毓秀望着华砚的金眸,有那么一瞬间,她竟错觉那是她自己的眼睛。
二人相视一笑,华砚一张脸都红透了。毓秀见华砚下巴处上泪痕,就小心帮他擦掉。
华砚才要开口,门外就有宫人禀报,说博文伯求见皇上,人已等在勤政殿了。
毓秀听禀报的声音有点耳熟,就把要对华砚说的话混忘了,只能顾着眼下小声问一句,“惜墨以为我是见舒景,还是不见?”
华砚拉着毓秀的手站起身,一起走到殿门口,“舒景急着进宫,必定是想先发制人。皇上不见,未免露怯。阮悠痊愈之前,皇上还是要稳住舒家,你不但要去见舒景,还要千方百计让她宽心。”
毓秀笑着点点头,“我心里也是这么打算的。”
二人执手一同出了殿门,吩咐摆驾时她才看到,才刚高声通报的人果然就是陶菁。
这家伙是什么时候溜回宫的,又是从哪里溜回宫的,怎么今早竟扔下她一个人先跑了,现在又像没事人一样站在这里。
陶菁看也不看毓秀一眼,从头到尾都低着头,温声和气地问她是不是要准备轿子去勤政殿。
华砚自然也看到陶菁了,让他吃惊的是毓秀对陶菁的态度。
莫名的纠结,似乎也有暧昧。
华砚在心里暗笑,一边正色对毓秀道,“皇上保重,臣先回宫了。”
毓秀望着华砚的背影,等他走远,她才皱着眉头对陶菁吩咐一句,“起驾,去勤政殿。”
陶菁听出毓秀语气不好,却丝毫没有周全她的意思,低着头紧跟在她身后。
宫人们明知陶菁在毓秀心里与众不同,都知情识趣地没有上前,一个个能离多远离多远。
毓秀回头看了一眼,转回身的时候就小声对陶菁质问一句,“今天一早,你跑到哪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了两章,感觉身体被掏空~
第151章 12。3()
作者有话要说: 最新章依旧防盗章,之前的章节都替换完成啦啦~
她醒过来的时候,身子半侧着,重量都压在右边。
空旷的半山腰只听得见鹰隼尖利的叫声,着实让人不寒而栗。
全身都疼的受不了,前额头磕破了,流了一脸的血,后脑勺撞出个包,右胳膊和右腿摔断了,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被小虫子从内向外地啃,脸上与身上的皮肤也被一颗千年老松割的千疮百孔。
要不是那颗老松,她兴许就粉身碎骨了。
昏迷之前发生的事,统统不记得,她是被疼醒的,疼的地方太多,都不知该顾哪边,索性自暴自弃,轻轻翻个身,面朝上望天等死。
那颗救了她命的松树,在头上十余尺的位置,阳光透过松枝射下来,有些刺眼,两眼被血糊了一层,看到的天与树都是红的,红的让人心塞。
此时应该是正午,她却觉得冷,兴许是流了太多的血,也兴许是在翻身的时候,袖子里的白蝉顺着她耳朵流出的血爬了进去,咬了她一口。
她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摔到这里来的,从望不见尽头的高崖,摔到半山腰一个方寸容人的断石平台,半只胳膊还耷拉在空中,整个人稍微滚上两滚,就会一落到底。
喉咙痒,咳嗽了一口,不咳还好,一咳就被呕出的血呛的几乎窒息。勉强撑起身子吐了个够,吐完后满嘴都是血腥味。
咳嗽了这一场,她反倒生出一些斗志,抬手擦擦眼睛,把血擦干净,想看的清楚些,入目的一切却都还是红,兴许是脑袋摔坏了,脑袋里头流的血阻塞了过往的记忆,也蒙住了她的眼。
挣扎了半天,挣的浑身的骨头咯咯响,扶着悬崖壁站起来的时候,她在想,要摸着的是一扇门,兴许还有条活路,否则,在这上天入地皆不能的半截山崖,不困死也要饿死。
说到饿,肚子就叫了。明明五脏六腑都被血洗了个透,居然还会饿。
比饿更多的是冷,冷到全身的痛感都渐渐麻痹,冷到只想整个人投到一个大火炉里,烧死也好。
她掉落的这块山崖,像是被巨斧劈开的断面,树木花草都是从石峰生长出来的,唯独她摔残了身子保住命的这块平台前的石壁,干净地像被特意磨光了一样。
她越发觉得所求不是奢望,这断崖中间的一块小小平台,看起来就像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境入口,否则为何会有人在这石门上,故弄玄虚地摆了一套阵门呢。
她记得住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却忘记了为什么会摔下山崖,困在这个不上不下的地方。
强打起精神推算破阵,她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解这么繁复的阵法,那些数算心语方位图画,一条条清晰闪现在脑子里。
推九宫算伤门,石门起平台逆,宽度只容的下一个人。机会就一瞬,她片刻都没有犹豫,窝着身子钻进去,人还没停稳,石门就落紧了,发出咣当一声闷响。
里头是一片黑,她倚在石门上等眼睛适应,等了一会,睁眼却还是不得见物。
索性不再等了,行动也越发大胆。她直觉自己从前手脚是很利落的,否则不会受了这么重的内伤外伤,还能这么一点不错地把机关重重的阵给破了。里头的暗箭陷阱,多不胜数,她都一一躲过了,像是为破这一阵,曾经历练了无数次,每一步都熟练的不可思议。
越走越亮,整个人却越发昏,眼看到的是红色模糊的色块,身上更结了冰一样,冷的牙齿都跟着打磕。
这座地宫的阵只在外一层,走出阵来,反倒迷了路,山洞里七扭八转太多穴,上下左右都是路,没有奇门遁甲的排列,找路竟难住了她,她只能凭着直觉走。走到后来,没摔断的左腿都走麻了,前面做了太多的算数,心力交瘁,总觉得下一步就要倒下去,却不甘心就此停步。
迷蒙之间,脸边湿气越来越重,带着氤氲的热度。热息熏明了她的眼睛,眼前的红渐渐散去。
顺着温暖的方向走,步子快了一倍,幻想着前面就是她的火炉。
前面的确有她的火炉,她的火炉正立在一方水潭里。
水潭不大不小,够容纳百十来人,这会就只有一个。水清的见底,就连里面的人浸在水里的腿,都十分清楚;潭水也浅的见底,水只没过人胸。
水潭冒着泡泡,似乎是个温泉。她站在水潭边上,望着里面的人咽了一口口水。
那人头发披散着飘在水上,黑的像墨染一般,妖艳的不可方物,越发衬的脸上的肤白如雪,吹弹可破。
她站在潭边看美人,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唤了一声,却没得到半分回应。
水潭中央的美人眉头紧皱,两只眼睛都闭着,肩膀越往下的皮肤越红,身子颤颤发抖。
不是泡温泉泡晕菜了吧。
她一边想着,一边打了个冷战,头脑一胀就拖着残废的半边身子也走到水潭里去,原本只想窝在潭边取暖,进去之后才发现越往水潭中心走,水越热。
最热的地方站着发抖的美人呢。
她才不管那么多,依从本能往热里走,眼前又变成一片红,水是红色,美人是红色,像晶莹剔透的白雪烧起的一团火。
原本被白蝉咬的血都冷结成冰,这会却像是被眼前的火融活了身体。她大胆靠近火炉,一把抱住火炉,直到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也不想放开,还打算就这么一直抱着。
暖流从脚底心冲上来,盈贯全身,眼前的红也跟着一并消融。
多久没有这样舒心的感觉?像一个死了的人,被上天赐了一缕魂,从坟墓里爬出来得了重生。
上辈子的事,不记得也许更好,因为只要一想上辈子这三个字,心里就满是无穷无尽的酸痛苦楚。
老天爷给了她一身伤一体寒,却也给了她一个别有洞天,一个美人火炉,也不算待她太坏。
话说这美人……是不是死了?要是活的,不会被人家这么抱来抱去的还没反应。
她稍稍松开手,偷眼去打量她的火炉,越打量就越觉得有蹊跷。
原本以为池子里的水热是因为这是温泉,可是温泉怎么会越泡水越冷。倒是她怀里的美人,刚抱上时她觉得他整个人发烫的要爆炸了,抱了这一会,她暖和了,火炉却也不再发热了,肩膀下的皮肤从红转了白,池子里的水也凉下来。
美人的眉头本是紧皱着,被降了温之后也舒展了。他这一展眉,她就觉得这人似曾相识。
正想着他要是能睁开眼让她看清楚容貌就好了,他就果真如她愿地睁眼了。
美。
真是美。
两个人面对面地站,她眼见的是一张故人脸,他眼见的却是一张满是血道子的毁容脸。
美人对他赤身**被个乞丐似的人抱着很不满,一抬手就要劈了她。她下意识倾身躲过了,却被余震当场就震晕了。
再醒来,耳边没了鸟叫,身处的也不是断崖苍天,看到的不再是红红的色块,而是清清楚楚的桌角凳腿。
她现在是躺在地上吗?照眼下的情形看,不用说了。
身上的衣服残破不堪,湿哒哒贴的难受,更惨的是,她压着的,是已经残废了的,右半边。
她呲牙咧嘴地翻到左边,手支着地想要坐起身,挣扎在半空中时,耳边响起一声呼喝,“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寻仙阁?”
一抬头,就对上个姣好的面容,面容的主人是个女子。
这女子明明有着上等的长相,却板着脸,刻意压低的嗓音似乎是为了强调威严。
“你是什么人?寻仙阁又是什么鬼地方?”
一开口,她才知道嗓子被血锈的有多厉害。
女子被反问的一愣,恼的要出手打她,却被上首的主人制止了。
“何琼,不要脏了手。”
呃!看来开口的人不是为了救她于危难,倒是要表达对她的嫌弃。
她费力地扭身子,想去看悦耳沉音的主人,那人似乎也为了配合她一般,款步走了过来。
是不久之前才为她取暖的火炉。
火炉滑溜溜的触感她还记忆犹新,如今看见他穿戴整齐,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火炉走到她身边,犹豫都没犹豫就抬脚将她踢成了仰躺。
脑袋着地的那一刻,她想的是,看人的角度果然很重要,从脚底下往上看人,天仙也会变成巨下巴大鼻孔。一边想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一边依从本能出声抗议,“你没看到我身受重伤吗,还拿脚踹我,我跟你有仇?你有话不会好好说?”
不等火炉出声,一个圆脸女侍就对她提声呵斥,“问你话的时候,你该一五一十的招。是你放肆在先,主人还留着你的贱命已是百般宽容了。”
她眨巴眨巴眼,心说宽容我都踹的这么疼,要是你不宽容我会怎么样?
152|12。3()
舒景面生惭色,轻声叹道,“建造石府是皓钰的主张,臣只是不阻止罢了。”
她不说,毓秀也猜得到,舒辛为了这一处安身之所,才会在宫里做了十年的空名皇后。他最终得以脱身,却带不走灵犀的原因,大概也是因为舒景从中作梗。
毓秀沉默半晌,方才笑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提防北琼借机动作,毕竟就两国的国力兵力来说,西琳的储备还不足以应付战事。”
你来我往对谈到现在,舒景知道毓秀一再提及北琼绝不只是就是论事。
毓秀干脆也不跟舒景兜圈子,“恭帝尚在人世,恭帝陵就是一座摆设,如今国库空虚,不如将当年陪葬的金银拿出来填充国库,以备战事。”
当年恭帝的替身下葬的时候,并没有什么金银陪葬,毓秀不急不缓地说要挪动陪葬的金银,说的一定是舒家藏在帝陵里的家财。
舒景心中懊恼,她之前才赌咒发誓说宝藏的事是莫须有,现下再否认,无异于打自己的脸。
让她满心不解的是,藏宝的密室十分隐蔽,且机关重重,毓秀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就破解。可听她言辞笃笃,分明是胸有成竹,难不成她是早有预谋,从一开始就盘算着侵吞舒家的家财。
舒景试探着问一句,“不知皇上在皇陵之中找到了多少陪葬?”
毓秀猜到她真正要问的是什么,就笑着回了句,“朕出帝陵之后,吩咐禁军严加把守陵墓,闲杂人等不许进出,陵墓里的发掘探查,由纪将军带着工部名单里的匠人们一同完成。至于能找到多少陪葬,如何折算,这些都是后话。”
舒景听说做主的是纪辞,心下才稍稍安定,毓秀明显不想就这个话题深究,她就顺势问一句,“皇上之前提到私刑场,臣始终觉得太过匪夷所思,或许那个鼠窟只是工匠们为了防备盗墓者建造的。”
毓秀似笑非笑地点点头,“伯爵说的不无道理,所以朕才要派人进陵彻查,那些与当初的机关图不符的建造,有多少是防备盗墓者的机关,又有多少是有人动了私心,占地私用。”
舒景轻咳一声,吞声陪笑道,“所以皇上隐瞒了别的事,单单只追究这一件。”
“伯爵以为这是小事?”
舒景忙摇头,“臣不敢。”
毓秀笑道,“私刑场相比其他,的确是不足挂齿的小事,朕却以为以小见大,工部在帝陵之外修建石府,修建机关图上完全没有的密室与私刑场,那当初幕后的主使是谁,多余的花费又是从哪里支出,工部建造帝陵时的账务是否有错报,每一件物料人工的用价,花费,是不是都像账面一样干净。”
舒景与工部有牵连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可毓秀说到这种地步,她又不好直言为工部求情。
毓秀说这几句话原本也是为了试探,她见舒景默不作声,就笑着又加一句,““伯爵放心,朕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