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章-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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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手相接,舒雅讪笑道,“臣也不知怎么了,一时唐突,请皇上恕罪。”
毓秀笑着扶舒雅落座,对众人道,“我们在一起说话,谁也不必拘束。你们几个里面我有的见得多,有的见的少,子言与静雅难免觉得生疏,以后朕会与你们两个常常走动,我们得空一起用膳,一起下棋,见面多了,你们就不会这么拘谨了。”
纪诗与舒雅闻言,都有些忸怩,凌音好整以暇,华砚与洛琦面上都没有什么变化,姜郁更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毓秀见众人各有颜色,就笑着说了一句玩笑打破僵局,凌音生怕冷场,忙跟着一起插嘴,七个人说了一会话,华砚笑道,“皇上与皇后才回宫,我们不该久留,不如请御医来看一看,开一服宁神养心的药给皇上。”
纪诗与舒雅双双点头,凌音却皱眉道,“你有什么悄悄话要同皇上说,所以才赶我们走?”
华砚哭笑不得,“我也会走。”
凌音笑道,“你想走就自己走,我们不想走的要留下。”
“我什么时候说我想走了,你怎么胡搅蛮缠?”
“分明是你说的不好,怎么反倒说我胡搅蛮缠。”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吵的姜郁头都大了,可毓秀看戏看的笑眯眯的,一点要阻止的意思都没有,他也就不好说话了。
姜郁心里多少是有点吃惊的,华砚从前温和忍让,从不与人争一时长短,怎么今天一反常态,竟小肚鸡肠地同凌音斗起嘴来。
毓秀见他们闹的差不多了,就笑着对凌音道,“朕的确有点累,皇后也得休息,悦声既然不想走,就多留一会,其余的人各自回宫,散了吧。”
凌音眨巴眨巴眼,对毓秀笑道,“皇上,我们玩一个游戏好不好?”
毓秀故作不耐烦的样子,“你想玩什么游戏?”
凌音看了看众人,笑容狡黠,“皇后不算,我们剩下的五个人,皇上来选哪一个能留到最后。”
毓秀一皱眉头,“朕没有听明白,什么叫皇后不算,你又要朕选什么?”
凌音一点也没有得罪姜郁的知觉,“皇上才说皇后要休养,不如先派人送皇后回永乐宫。皇上在我们五个人里面一个个选,看看谁能留到最后。”
毓秀明知凌音是要把人支开,可他提议的这个法子实在胡闹,要是她一开始就答应下来,未免变成她陪着他一起胡闹,所以她理所当然地就一口拒绝了。
凌音也知道自己有些越界,可他心里也的确想知道答案。纪诗与舒雅只有看热闹的份,华砚几次三番都想说点什么,又实在说不出口,姜郁的目光给了他很大的压力,他觉得自己一开口就要露出马脚。
僵持到最后,还是洛琦出面解围,“臣也好奇皇上选谁留到最后。”
他说话之前还心虚地咳嗽了一声,毓秀冷汗横流,要不是他们一个个都是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倒真像是后宫争宠。
姜郁冷笑着看了洛琦一眼,半字不说,他沉默的时候比他说话的时候还有威慑力,毓秀刻意避开他的一双冰人蓝眸对宫人下旨,“送皇后回永乐宫,找御医为他瞧一瞧。”
姜郁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躬身谢恩的时候语调也很平淡,他心里却不是不在意。
凌音与毓秀之间的气场十分奇怪,他从前一直以为是毓秀与凌音有了肌肤之亲的缘故。可经过今天,毓秀在众臣面前说的那一番话,再看她与凌音,他们之间的亲密更像是一对君臣的互敬互爱,而非爱侣之间的打情骂俏。
姜郁之所以会走的那么痛快,是因为他也迫切地需要独处的时间。经过这一次的事,他有很多事情要重新想清楚。
凌音看了看剩下的人,对毓秀笑道,“皇后之后,皇上要谁走,要谁留。”
毓秀笑道,“悦声要我一个个选?”
“一个个走才有趣味。”
毓秀脸上虽带着笑,语气却不像玩笑,“那你先走吧。”
凌音脸都绿了,剩下的四个人哄笑一团。
毓秀纠结半晌,才要说什么,纪诗与舒雅已跪到她面前,“皇上保重龙体,我们先告退。”
毓秀笑着点点头,叫宫人护送他们出金麟殿。
二人下了台阶,才要分道扬镳,舒雅却对纪诗说一句,“不如我们躲起来看一看最后留下的那个人是谁?”
纪诗想也不想就摇头道,“皇上不会陪贵妃胡闹,我们也不该留在这里做这些闲事。”
舒雅一挑眉毛,“子言说我无聊也好,我只想知道皇上心里最看重的人是谁。我们留一下吧,看过就回去。”
纪诗还是摇头,“我还有事,不陪静雅了,你自己留下来看吧。”
舒雅眼看着纪诗走远,心里十分纠结,最后还是跑上台阶,躲到廊柱后面。
从纪诗和舒雅踏出殿门的那一刻,殿中剩下的四个人就笑不出来了。
毓秀屏退宫人,门一关,凌音就跪到她面前请罪,“昨天的事超出掌控,是臣失职,臣罪该万死。”
毓秀原本也有一点埋怨凌音,可眼看着他一脸哀痛,她就什么严厉的话也说不出来了,“悦声还是太年轻了,昨天的事不怪你,朕也要负上责任。”
华砚想帮凌音说话,可他见洛琦摇头,就只能把求情的话暂忍了。
毓秀扶住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半晌才叫凌音起身,“昨天的事有很多都超出了我们的预想,好在这局棋下到现在,还不知输赢,如今我们能做的事,就是静待阮悠身子恢复。”
华砚咬了咬牙,到底还是开口道,“阮大人受的伤并没有众人口口相传的那么严重,危急关头,是悦声亲自出手救了他,她虽然挨了一刀,却只是皮外伤。”
毓秀闻言,非但没觉得宽慰,反倒更锁紧眉头,“什么叫悦声亲自出手,昨天那么混乱的情况下,悦声竟在众人面前暴露身份了吗?”
凌音见毓秀面色阴沉,到底还是有点心寒,“皇上不必忧虑,我昨天是以修罗使的面目救的阮大人,并不曾暴露身份。出事之后,我马上找了一个时机换装,原本是想带人进帝陵保护皇上,是惜墨苦苦阻拦,我才没有硬闯。”
毓秀看了一眼华砚,点头笑道,“之前我的确有吩咐惜墨,若非万不得已,不要马上闯入帝陵。好在这一步险棋走的并不是没有结果,我在皇陵中见到了恭帝与舒皇后。”
华砚几个虽然早就猜到恭帝尚在人世,可听到毓秀亲口说,他们还是有一点吃惊。
毓秀站起身,踱步到洛琦身边扶住他的肩膀,“我做监国的那两年,工部的龌龊事也看过不少。从我登基的那一日,就想下手料理工部。六部之中,唯有这一部的尚书是一个空心傀儡;六部之中,也只有这一部,官员之中鲜少有洁身自好者。朕与思齐商量了许多次,到底从哪一个地方下手,才能顺理成章,不牵连其他人就彻查工部的这本烂账。”
洛琦扶住毓秀的手,接话道,“屯田查不得,水利查不得,宫廷修葺与府邸建造也查不得,工部这几项中的贪墨营私多与吏部,户部等勾连,牵一发而动全身,难免打草惊蛇,点起燎原大火。”
毓秀回到原位落座,“最后选定从皇陵入手,也是我与思齐百般思量之后决定的。先皇陵墓若出了纰漏,就算只是一个小小的纰漏,也给了我们一个顺理成章大肆清查的理由。若我今日出皇陵质问阮青梅时,有阮悠出言相助,这一刀会切的更加干净利落,不必像现在这么拖泥带水。”
作者有话要说: 替换啦~
(*  ̄3)(e ̄ *)
第150章 12。3()
凌音听毓秀这么说,苦着脸又要跪,“皇上还怪我对阮大人保护不周?”
毓秀笑着起身,慢悠悠走到他身边,“说不怪你是假的,自从那一日阮悠入宫,我就下旨叫你无论如何要回护她的周全,昨日情势纷乱,你却让人有了可乘之机,不过看在修罗堂在短短时间内配合阮悠收集了不少证据,我就暂且记你一个将功补过。”
凌音才要拉毓秀的手,毓秀就拍拍他的头回原位坐了,“阮悠受伤绝不是一个意外,或是舒家,又或是阮青梅,他们大概是察觉到了阮悠的动作,才想趁乱除掉隐患。朕现在担心的是他们对我们的计划知道多少,悦声叫人去查了吗?”
凌音一改正色,点头道,“皇上放心,三日之内,臣一定给皇上一个交代。”
毓秀笑着挥挥手,“不管出手的事舒家还是阮青梅,于我们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朕以为,舒家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他们连杀我和灵犀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华砚当场变色,洛琦与凌音也吃惊不小,“伯爵要杀皇上和公主?”
毓秀故作不经意地摇头,“朕之前没想到舒娴会做到这种地步,可她既然出手,就算不是预谋已久,也绝非一时起意。”
华砚顾不得洛琦与凌音,上前握住毓秀的手,“帝陵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毓秀笑着反握住华砚,“好在之前思齐为我卜了一挂,算准我这一趟有惊无险。我既然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就还是要老老实实做该做的事。”
华砚一双眼望着毓秀,渐渐的就连假笑都挤不出来了,握她的那只手也加了一点力气。
毓秀笑着看了一眼洛琦,“思齐一早就料定闻人离与灵犀会在马场动作,朕也一早就做好准备入帝陵。算起来,我们没料到的是帝陵里的机关要比悦声找来的那张机关图繁复许多,除此之外,就是舒娴对我与灵犀的杀意。”
洛琦心里也不好受,却还一本正色地就事论事,“舒娴熟知帝陵机关,若她对皇上起了杀心,皇上这一趟的确是九死一生,不知可是三皇子殿下一路保护你的安危?”
毓秀想起陶菁,不自觉就嗤笑一声,“保护我的人,惜墨应该知道是谁,毕竟他是拿了九龙图章才闯过禁军这一关的。禁军只认章不认人,否则也不会放他进去。”
华砚有点发蒙,“臣并不知有人曾拿着图章穿过禁军。自从前朝接到皇上被挟持入帝陵的消息,禁军就由纪将军接管了。”
毓秀闻言,心里疑惑,皱着眉头喃喃一句,“可那家伙分明说他是拿着程棉的九龙图章进陵的。”
来回思索半晌,她才恍然大悟,“难不成他已猜出几枚九龙图章的归属了!怪不得他之前会问我那些话,怪不得他特别到我面前耀武扬威,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洛琦见毓秀面有怒意,心中自有猜想,凌音与华砚对视一眼,都默默不敢言语。
毓秀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笑着对凌音说一句,“过了今日,姜郁会想清楚很多事,我们恐怕不能常常聚在一起,大家要时时处处谨言慎行,做好自己的事,悦声身上的担子最重,你要最小心。”
凌音跪地接旨,一边对毓秀笑道,“我们三个之中,皇上要我先走吗?”
“悦声不想先走?”
凌音一双眼笑的弯弯的,“我本以为皇上就算让我走,也会让思齐同我一起走。惜墨我是比不得的,至于思齐,我还想勉强同他争个高下。”
毓秀原本有话嘱咐洛琦,听凌音这么说,她也不好说话了。
洛琦面无表情地扯了一把凌音,“我们先告退了,皇上之后一定叫御医瞧一瞧。”
毓秀亲自送二人出门,凌音与洛琦下阶之后也没有分别,一同去了永福宫。
舒雅见凌音与洛琦走远,才带着与她一同躲着的人一起回储秀宫,心中连道果然。
殿中只剩下毓秀与华砚,二人再无顾忌,挨在一起坐了。
“悦声凭什么以为他能同思齐争个高低,要是臣猜的不错,皇上的第一枚九龙章就是给思齐了吧?”
一开始华砚还想说笑几句,可毓秀一直不接话,他也不说话了。
坐着坐着,毓秀眼圈泛红,华砚伸臂把她抱在怀里,“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你受了什么委屈,可你要是有一点想说,就千万不要憋在心里。”
他心里一急,说话就有点结巴,毓秀原本还伤心着,听他吞吞吐吐地说这几句,就禁不住笑出声来,一边伸手回抱他,“惜墨,人要死的时候,会看到很多人,可看到的那些人,大多只是从眼前一闪而过,最后留在心里的那一个,大概就是对这个将死之人最重要的那一个。我活了十七年,父母皆在,又有一个喜欢了很久却求而不得的心上人,可我在赴死之时,想到的人却是你。”
华砚闻言,心中惊涛骇浪,两只手也有点发抖。
毓秀也感觉到华砚的窘迫,就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与他四目相对,“我说这话的意思,并不是要向你表白什么,也不是要向你索求什么。你我之间的感情,从来就不是凡俗的**情爱。你对于我的意义,不是几句话就说的清楚的,许多个不眠之夜,我忍着头痛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哀怨人性薄凉,绝望之时,能想到有一个不管何时何地都不会背叛我的人,我才有坚持下去的勇气。你是我心中对于人情的最后一点寄望,你明白吗?”
华砚鼻头酸涩,意识到以前,眼前已是一片模糊。
毓秀伸手帮他擦干泪,又笑着戳他鼻子,“才从鬼门关上回来的人是我,怎么流泪反倒是你?从你毫不留情地打我巴掌开始,我就知道我这一生,有幸有你这个挚友。”
华砚胡乱在脸上抹了几把,语气故作调侃,“皇上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才对我另眼相看的吗?原来那之前我陪你那么多年,都比不上一时冲动打你的那一巴掌?”
毓秀笑着把头低了,半晌才说一句,“有些话我从前没对你说过,我总觉得即使不说明,你也明白我。可是昨天,当我在那个漆黑不见五指的墓室里等死的时候,我才后悔,有些话,是我该说出来让你知道的。华砚,明哲秀活到今天,最幸运的一件事,就是与你相识相交,相扶至今。都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愿不愿意答应我,来日就算不执我的手,也要同我偕老。”
华砚的心早就翻了好几个个,面上却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