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章-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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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秀笑着答了句,“有惊无险。”
姜郁见毓秀面上污秽,身上的衣服也抽成一团,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尸腐血腥的气味,忍不住跪地请罪,“臣保护不周,让皇上受苦了。”
毓秀一时也有些感慨,就笑着扶姜郁起身,“伯良何必如此。”
闻人离冷笑着看二人你来我往,上前对姜郁笑道,“舒郡主怎么有气无力?难道是内伤复发了?”
舒娴靠墙坐在地上,呼吸急促,一张脸苍白如纸,整个人都十分憔悴。
姜郁这才讪笑着扶起舒娴,回闻人离一句,“我们走了很多路,娴郡主有伤在身,难免疲累。”
灵犀一声轻哼,“走了很多路的意思,是在帝陵里绕了一大圈吗?”
她心中满是对舒娴的怨恨,当下更忍不住怒火,走过去狠狠打了她一巴掌,“三表姐,你可真够狠毒,借刀杀人,过河拆桥,不义之事都让你做尽了,路还长,你我走着瞧。”
姜郁还来不及阻止,闻人离已快手抓住灵犀的胳膊,娴郡主身体孱弱,你不要再为难她了。我们还要她带路寻人,你把人弄死了,我们岂不是要困死在这里。”
灵犀对闻人离也一肚子的怨气,跺脚狠狠锤了他一拳,“在老鼠洞的时候,你打我可一点都没留情面,怎么,我是泥做的,她是水做的?”
闻人离抓着灵犀的手笑道,“我当你是妹妹才教训你,她同我无亲无故,我自然不会管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毓秀听闻人离说到“妹妹”两个字,心里就是一惊。
陶菁也一脸的好整以暇。
姜郁眯眼看着闻人离与灵犀,凝眉思索,半晌无语。
偏偏灵犀本人没什么知觉,只当闻人离是随口说笑。
气氛尴尬时,闻人离上前对舒娴笑道,“本王进帝陵就是为了寻人,请娴郡主带路。”
舒娴目光一闪,垂眉笑道,“帝陵之中,并没有其他人,不知殿下所谓的寻人,是什么意思。”
闻人离似笑非笑,“事到如今,郡主还要装糊涂?”
“殿下说的,我不明白,更没法带路。”
舒娴看向姜郁的眼神满是怨愤,姜郁明知她责怪他救人,心中却并无愧疚之意。
毓秀上前劝道,“事到如今,郡主何必还要百般推阻,朕已经知道帝陵之中并无恭帝的*,大肆拆捣,彼此间就没有退路了。若郡主肯带我们去见人,之前发生的事,朕既往不咎。”
姜郁见舒娴腹背受敌,才要开口说什么,就被毓秀摆手阻拦,“伯良只当我受了三皇子殿下的蛊惑,今日必定要将这件事追究到底,至于是大张旗鼓的追究,还是我们悄无声息地看过,全在郡主一念之间。”
舒娴还要再推脱,闻人离已经不耐烦了,“明人不说暗话,娴郡主如果不带路,我知道有一个好去处能让你开口。你们舒家在皇陵之中私设刑坑,不知有多少冤魂葬身鼠穴之中,郡主是不是也想试试被活活啃断骨头的滋味。”
灵犀本就心有不甘,听到闻人离的话,竟也生出跃跃欲试的念头。
舒娴受了威胁,面上却并无惊惧之色,而是转向毓秀笑道,“臣与皇后殿下重返主墓之时,见皇上已经找到逃生的密道,其实只要顺着那条路走下去,就能找到你们要见的人了。”
毓秀猜不出舒娴说的是真是假,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闻人离也将信将疑,“既然如此,请娴郡主前面带路,如果让本王知道你耍花样,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本就对舒家人厌恶至极,眼前这个女子更是凑齐了舒家人背信冷血,卑鄙无耻的所有品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第一个下通道。
陶菁摇头轻笑,对毓秀眨眨眼,举着火把第一个走下去,闻人离挟制着舒娴,与灵犀三人走在中间,毓秀和姜郁落在最后。
毓秀放心不下陶菁,下了台阶之后时不时就会向前张望。
姜郁发觉了毓秀的小动作,就强笑着问一句,“他怎么进来的?你们又怎么会下了通道?”
毓秀也没什么好隐瞒,就把发生的事三言两语跟姜郁说了。
姜郁见毓秀一脸云淡风轻,心里十分难过,“皇上,臣是迫不得已,本心是一刻也不想同你分离的。”
毓秀忙摇头笑道,“伯良不必自责,朕都明白。”
姜郁听毓秀话里有敷衍之意,只能暗自嗟叹。
你真的明白吗?
两人沉默半晌,姜郁才又沉声说了句,“舒娴只是一时糊涂,请皇上不要追究她谋逆的罪名。”
毓秀在心里冷笑,面上却暖笑,“朕才在墓室里许诺,若娴郡主能带我们见到恭帝,那她过往所作的事,朕一概既往不咎。君无戏言,伯良不必担忧。说来,她不止得罪了我,也得罪了灵犀,那丫头受了委屈不会善罢甘休,伯良要劝她宽心才是。”
姜郁从毓秀话里听到一丝讽嘲,心里一凉,说不出话了。
她果然不是不在意。
毓秀一扭头就看到姜郁阴郁的表情,唯恐他生疑,就笑着问了句,“伯良与郡主出去之后是怎么找回主墓的,又是怎么猜到我们都在另一条通道里的?”
姜郁轻咳两声,“皇陵里都是单行道,舒娴旧伤复发,昏迷了好一阵子,她醒了之后,臣已言辞责斥了她。舒娴并非是非不分之人,到底还是回心转意。”
毓秀笑着点点头,心中却另有所想。
他二人的私语有几句落到灵犀耳里,引得灵犀失声冷笑,“好一句回心转意,却不知伯良如何威逼利诱,才使得三表姐回心转意。如果我们待会见到的人是真,舒家难辞其咎,就算皇姐不追究,本宫也不会善罢甘休。”
姜郁皱眉道,“恭帝退位的事,必然事出有因,臣劝皇上大事化小,毕竟献帝也曾牵涉其中,要是把当年的一团烂帐曝白于天下,唯恐损伤皇家的颜面。”
毓秀点头笑道,“伯良言之有理,家丑不可外扬,朕会斟酌处理。在事情的真相还没弄清楚之前,说什么都为时尚早。”
姜郁见毓秀的态度模棱两可,就知道她心中早有定论,劝也无益,只会让她多心,索性也就不多话了。
这一条通道长的像是没有尽头。
众人才经历之前的生死,眼下都十分谨慎。
姜郁试探着去握毓秀的手,毓秀笑着看他一眼,到底还是由他去了。
谁知姜郁的手越握越紧,捏的毓秀生疼,又走了半晌,他却突然扯住毓秀,一把将人抱在怀里。
毓秀被抱的不知所措,姜郁却什么都不说。前面的人也没看到后面发生了什么。
或许时间很长,又或许只有一瞬,毓秀感觉不到姜郁抱她的时间有多长。
最终他还是轻轻放开手,冰蓝的眼眸掩藏一瞬的灼热,二人再往前走的时候,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9章 。17()
姜郁才放开毓秀,带路的舒娴就停住脚步,指着一边光滑的墙面对众人道,“打开这扇门,就是通往石屋的暗道。( )”
这面石墙毫无稀奇之处,要不是预先知道开门的机关,恐怕很难发现其中的端倪。
闻人离催促舒娴开门,陶菁却借机凑到毓秀身边笑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皇上怎么脸红了?”
毓秀像做了错事被抓在当场,一时表情窘迫,陶菁见她不好意思,也不再逗她,只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姜郁,一笑而过。
通道门一开,陶菁手里的火把就被闻人离接过去了,他的步伐比别人都快出许多,舒娴被迫也得步履匆匆地赶路,体力不支,终于又咳嗽了好几声。
姜郁一脸凝重,走过去搀扶舒娴。灵犀就只是幸灾乐祸。陶菁落到与毓秀并排,就拉着她的手小声笑道,“我不在的时候,皇上想我没有?”
毓秀哭笑不得,“你又胡言乱语。”
“怎么叫胡言乱语,我几次回头,都看到皇上在看我,一次两次,你还能说我是自作多情,三次五次,就是你我心有灵犀了。”
论厚脸皮,毓秀自问比不过陶菁,索性也就不说话。
陶菁讨了个没趣,只能偷看毓秀的侧脸解痒,看来看去,把毓秀看的浑身不自在,只能开口呵斥他一句,“你别看了。”
陶菁这才摇头晃脑地把头转到正面,一只手滑到毓秀腿侧,先是拉了一把她的衣衫,之后又故作不经意地在她腿上摸了几把,“出去之后,下士伺候皇上沐浴吧。”
毓秀嗤笑一声,“你还是先把自己洗干净吧。”
“我把自己洗干净之后,伺候皇上沐浴。”
“用不着。”
“皇上说变脸就变脸,之前还对我和颜悦色,一言不合,又变回从前的疾言厉色了。”
两人在后你一言我一语,姜郁虽然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内容,却把一双拳头攥了又攥。
又走了不知多远的路程,总算看到了道路尽头的石门。
陶菁对毓秀笑道,“这里早就不是皇陵的范围了,我们穿过了半座山。”
毓秀皱着眉头看着陶菁,才要小声问他什么,陶菁就凑到毓秀面前笑道,“我想起皇上的味道了。”
毓秀一头雾水,“什么味道?这一身尸腐血腥气?”
陶菁摇头轻笑,一双眼只盯着毓秀的红唇,目光暧昧温柔。
毓秀就是傻子也明白他暗示的意思了,一想到之前那个让人窒息的吻,她全身的血都逆行了。
这家伙真是个祸害,毓秀干脆离他远一点,可她走几步,陶菁也走几步,始终跟在她身边形影不离。毓秀也不好再动,生怕别人侧目。
舒娴开动机关,石门轰隆开启,里面的石室灯火通明。
这间石室除了摆着酒坛子之类的东西,什么都没有,再开一道门,又是一条走廊,穿过走廊再开一道大门,里面又别有洞天,虽然材料用的都是石头,可建造工事却极为精巧。
毓秀原以为恭帝被囚困,状况一定十分凄惨,可看地宫之中的建造,俨然一座华丽的石府。
走过一个类似院子的空旷石室,前面是一扇巨大的双开石门,舒娴走过去扣了三下门环,不出一会,就有仆役打扮的人来开门。
穿过石门,又是一大片院子一样的巨型石室,两边居然有石做的回廊,假山流水,盆栽绿植,要不是头顶看不到蓝天,这庭院真不像是在山中洞穴里建造的。
石院之后就是正厅,厅中的布置跟一般的公侯府第没什么区别,反而更富丽堂皇,往来的仆役侍女都各做各的事,只当没看到来客。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舒娴叫来一个侍女问了句,“先生和夫人在什么地方?”
“在望云阁。”
舒娴叫人通报有客上门,侍从们才匆匆去了。
管家将毓秀几个带到一间雅致的会客厅,众人各自找座位坐了。
闻人离与毓秀坐了两边的主客位,姜郁坐在毓秀下首,灵犀坐在闻人离下首。陶菁就只站在毓秀身后。
舒娴等在门口,见主人家来了,就躬身拜道,“先生。”
毓秀和灵犀看到那人的一刻,都当场变了脸色。
姜郁也吃了一惊。
被舒娴叫做先生的人,竟是舒辛。
虽然毓秀之前就曾猜测舒辛尚在人世,可如今看到他本人,还是冲击不小。
这些年过去了,舒辛的容貌几乎没有发生什么改变,还是从前的俊容仙姿。
灵犀心中百味杂陈,早已冲上前去同舒辛相认,“父亲。”
舒辛见到灵犀也十分欢喜,笑着打量她的容貌身姿,拍拍她的头,“这些年过得可好?”
“父亲明明还在人世,怎么抛下女儿躲在这里?”
“我离开的时候你已经长大了,何况还有姜汜照顾你,我没有什么放心不下。”
父女俩说了几句话,舒辛却越过灵犀看向毓秀。
毓秀这才上前对舒辛行礼,可她半晌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称谓,反倒是舒辛自己开口解围,“秀儿像他们一样叫我先生就是了。”
毓秀这才笑着叫了一声先生。
舒辛看着毓秀,温声笑道,“这些年我一直想同秀儿再见一面,可又不愿再见,你我再见的时候,舒家怕是就要走到尽头了。”
毓秀明知舒辛意有所指,忙低头回一句,“先生多虑了。”
“多虑吗?不尽然吧,食梁之虫,大厦将倾。”
一句说完,他又哈哈笑了两声,看着两个女孩脏乱的衣衫,正色问道,“你们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入帝陵的时候走到陷阱里去了吗?”
灵犀睥睨舒娴,冷笑一声,“这就要问问三表姐了,给了我一张假的机关图,把我引到鼠窟,险些没被那些恶心的畜生咬死。”
舒辛闻言,大惊失色,转头向舒娴问了句,“灵儿说的是真的?”
舒娴一瞬看到舒辛凌厉的眼神,吓得立马低下头,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舒辛面无表情,轻声哼笑,“问你话你怎么不答?对灵儿下手是你母亲的示意,还是你自作主张?”
舒娴哪里敢说是舒景的示意,只能认下是她自作主张。
舒辛拍拍灵犀的手只当安慰,随即又拉过毓秀的手看她的手心,“都磨破了,是秀儿救灵犀从鼠窟里逃脱的?”
毓秀点点头,舒辛望着她展颜一笑,一如当年他在桃花树下教她拉琴时,对她说“许下的愿望一定能实现”时的表情。
闻人离冷眼看三人叙旧,忍不住上前问道,“我母亲在哪里?”
舒辛进门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闻人离,却一直刻意忽略他的存在。除了眼睛的颜色,他和他父亲简直像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看就让人厌恶。
闻人离又何尝不对舒辛嗤之以鼻。
姜郁见场面尴尬,就上前对舒辛躬身打了招呼。
舒辛只回了姜郁一声冷笑,半晌不发一言。
毓秀心中不解,舒辛排斥闻人离情有可原,可他为何对姜郁也这般冷淡。
灵犀眨巴眼看了众人的表情,对舒辛笑道,“三皇子殿下来西琳就是为了见姨母一面,父亲能不能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