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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九龙章-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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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毓秀放下筷子,长吁一口气,“若姨母已仙逝,闻人离私入陵寝的确大大不敬,就怕他怀疑姨母尚在人世。”

    华砚惊诧不已,“恭帝还在世?”

    毓秀沉声道,“我也不敢十分肯定,不过就这些年的蛛丝马迹来看,的确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母上在位的时候,琼帝曾多次修书,现在想来,他大概是为了打听姨母的下落。如今闻人离探入帝陵,绝非他一个人的主张,必定也是受了琼帝属意才敢动作。”

    华砚瞠目结舌,“皇上思虑了这些日子,却不透一点风声,今天既然同臣说,自然是心里已有了打算。”

    毓秀笑道,“说是打算,也不确然,不过是个不变应万变的法子。”

    “皇上要静观其变,等闻人离自己露出马脚?”

    “我私心倒希望他找到探入帝陵的机关。母亲一早就断定帝陵里藏着见不得人的秘密,刚好趁此时机一查究竟。”

    华砚才要开口,殿外就传来侍子的通报,“皇后驾到。”

    毓秀才说一句“请皇后进殿”,一扭头看到华砚正襟危坐的模样,忍不住又有点好笑。

    姜郁昨夜以为毓秀会去而复返,却只等到她留宿永福宫的消息;晌午时他又想照例来勤政殿同毓秀一起用膳,却听说她改请了华砚。

    姜郁犹豫再三,还是不等旨意就自己过来了,进门之后见到殿中只有毓秀与华砚两个人,他又控制不住心生恼怒。

    华砚先拜了姜郁,姜郁又拜毓秀,毓秀上前扶姜郁起身,“伯良身上的伤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一想到昨晚她扔下他跑去找别人,姜郁就满心郁闷,“多谢皇上关心,臣的伤没大碍了。”

    毓秀见姜郁脸色不好,就赶忙让内侍加了一副碗筷,“伯良用午膳了吗?我和惜墨也才动筷不久,你和我们一起吃吧。”

    姜郁见到满桌的荤腥甜腻就皱起眉头,“御膳房怎么一个素菜也没做?”

    毓秀轻咳一声,讪笑道,“我和惜墨好久没有在一起用膳,所以我才吩咐御膳房做了几个他爱吃的菜。”

    姜郁冷笑道,“皇上本就脾胃虚弱,不该吃荤甜的东西,你太任性了。”

    毓秀被教训的一阵脸红,“伯良说的是,我下次不会了。”

    姜郁冷冷看了华砚一眼,华砚不自觉就低了头。

    “皇上用午膳,为何不留人在殿中伺候?”

    “本来也只是一顿便饭,有人伺候,我们反而吃的拘束。”

    姜郁面无表情地说了句,“臣在的话,皇上是不是也拘束,要不要我也告退?”

    毓秀忙摆手笑道,“伯良多心了,不如我叫御膳房再做几个清淡的素菜?”

    “不必麻烦,臣也不太饿。”

    姜郁叫内侍盛了碗汤,慢悠悠地喝起来;毓秀和华砚也不好再谈笑,三个人默默吃了饭,华砚逃也似的告退了。

    毓秀和姜郁用了茶,一同坐到桌前批奏折。

    姜郁的态度比往日阴沉了不少,除了同毓秀商量朝事,就再也不说一句话。

    中途休息时,毓秀屏退宫人,试探着问了句,“伯良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姜郁看也不看毓秀,只低头喝茶,“臣往日不安静吗?”

    “昨日你在时,时而言笑晏晏,怎么今天却面色阴郁?”

    姜郁轻哼道,“臣昨晚一夜未眠,自然面色阴郁。”

    毓秀明知他一夜未眠的理由,却不想顺他的话说,“伤口痛的话再叫御医来瞧瞧。”

    姜郁把头抬起来看毓秀,眼中满是怨怒,“皇上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睡不着吗?”

    毓秀看他一副要吃人的表情,下意识地就站起身往远里躲了一下。

    姜郁一腔火气压不住,冲上去抓住毓秀的肩膀,“你不在我哪里睡得着,你昨晚把我丢下就那么走了,我还怎么睡得着?”

    毓秀被摇晃了两下,不得不拿出威严,“皇后太失礼了。”

    姜郁先是一愣,放手的时候狠狠咬了咬牙,盯着毓秀飞了一会眼刀,才不情不愿地跪地请罪,“是臣唐突了,请皇上恕罪。”

    毓秀甩甩衣袖回榻上坐,半晌也不发话叫姜郁起身。

    姜郁就那么跪着,脸色越发惨白。

    毓秀不紧不慢地喝了一杯茶,才对姜郁说了句,“你起来吧,下不为例。”

    姜郁闻言,动也不动,像是故意要跟毓秀赌气。

    毓秀只好又说一句,“我叫你起来,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姜郁还是不动。

    毓秀这才有点生气,就走到他面前说了句,“待会我把服侍的人都叫进来,你这么跪着,脸上也无光,还不起来吗?”

    姜郁抬头望着毓秀,一双蓝眸里藏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毓秀于心不忍,就弯下腰想拉姜郁起身,她的手才扶住他的胳膊,就被他反客为主地扯住往怀里抱。

    毓秀被抱的措手不及,重心不稳,一步跌到姜郁怀里,姜郁顺势一滚,就把人压到地上。

    身子着地的那一刻,毓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姿势,实在有损帝王威严。

    姜郁泄愤似地吻毓秀,粗暴程度比他们的第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毓秀全身的血都凝固了,中途的几次挣扎只招来他变本加厉地压制。

    好在姜郁只是吻她,没有多余的动作,直到毓秀感觉到他身体的反应,知觉危险,才迫不得已咬了他的舌头。

    姜郁最终还是冷静了下来,忍痛伏在毓秀身上偷笑。

    毓秀被他压得喘不过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推了他几把,他才不紧不慢地起身。

    姜郁站直之后又把毓秀也拉起身,扶她到榻上坐好,自己又跪下去,“臣冒犯皇上,请皇上恕罪。”

    毓秀哭笑不得,“冒犯我之后又请罪,我会觉得你是在嘲弄我。”

    “皇上罚臣好了。”

    “我不喜欢白日里滚在地上做这种事,伯良下次要注意场合。”

    姜郁听了这话,到底还是有点欣慰,“皇上的意思是,这种事只能晚上在寝宫里做?”

    毓秀没有正面回答,只淡淡说了句,“这里是勤政殿,只论公事。”

    “臣能起身吗?”

    “朕一早就叫你起身,是你自己长跪不起。”

    毓秀一边笑一边扶起姜郁,“伯良向来冷静沉着,这些日子怎么变得浮躁起来。”

    姜郁被调侃到变色,只默默回去批奏折。

    晚膳时分,宫人来报,说棋妃请皇上去永喜宫一同用膳。

    姜郁心里不快,却也收敛了性情,自回永乐宫。

    毓秀偷偷把奏折都带上,坐轿去见洛琦。

    二人一见面,毓秀就屏退服侍的宫人,对洛琦笑道,“皇后这几日已经开始挑选奏章来批,思齐看一看,当中有没有什么蹊跷。”

第8章 。18() 
洛琦大略看了姜郁批过的奏折,皱眉对毓秀道,“皇上这些天发觉什么不对了吗?”

    毓秀看着洛琦桌上摆的一局棋,轻叹道,“姜郁很谨慎,他批的折子虽然简练些,却也中规中矩,只有今天他是挑折子来批的。”

    洛琦起身帮毓秀倒了一杯茶,“皇后批的都是力保刘先,或是帮禁军几位统领说话的折子。”

    毓秀默默喝了几口茶,半晌才说了句,“自从几位尚书弹劾刘先,朝臣不管是否姜壖一党,都随波逐流,鲜少有为刘先几个说话的,臣心如此,朕心甚痛。”

    洛琦也叹,“右相想借机染指禁军,几位尚书齐齐助力,下头自然不敢有人妄言,明哲保身,众臣随声应和也无可厚非。”

    毓秀拿了一颗黑子放入局中,“只为明哲保身,却忘了自己是臣子身份的人比比皆是,朝上人心浮躁,不知忠诚,只念一己安宁禄位,何其可悲。”

    洛琦笑道,“当年皇上与臣下第一盘棋的时候,你就说过,棋盘上的棋子大多既不是黑子,也不是白子,而是静待良机的灰子,他们在胜局明朗之前,是绝不会显露颜色的。”

    毓秀回忆往事,也摇头笑起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人云亦云是人之本性,自作聪明的大放厥词,有才有识的韬光养晦,谨小慎微的时常观望,位高权重的狼子野心,各人有各人的盘算,说是一盘散沙,墙倒时却众人哄推,能恪尽其职的都在少数,更不要说心里想着天下苍生的。”

    洛琦见毓秀心灰意冷,一时也不知如何解劝。

    毓秀见洛琦手足无措,就猜他是心里着急,有话又说不出口,忍不住就有点好笑,一腔郁闷也疏解了几分。

    洛四公子果然只懂得布局,不懂得说话,学不来凌音那般嘴甜如蜜,也做不来华砚的左右逢源。大概是他一早就看透了人心险恶,才不屑与世同浊。

    毓秀看着洛琦的银眸,淡然笑道,“人心最经不起试探,试探人心,灰心是在所难免。一朝天子一朝臣,朕徒有天子之名,却不知何时才能有那一朝臣。”

    洛琦拿了一封奏章,对毓秀笑道,“为皇上着想的也不是没有,工部侍郎这封奏折本是例行禀报献帝陵寝的修缮,却也用了不小的篇幅,力劝皇上不要撤换禁军几位统领。”

    毓秀接过洛琦的折子,“这个阮悠做官做的四平八稳,母上在位时,她上折子也只说工部事务,鲜少对朝事表明立场,朕对她印象寥寥。”

    洛琦手里把玩着一颗白玉棋子,随后又笑着放入局中,“阮悠是阮青梅同宗,她的本家却是阮氏中最弱的一支。阮悠入仕之前,与阮庆梅并无往来。”

    毓秀疑道,“她当初入工部,不是阮青梅从中斡旋?”

    洛琦笑着摇头,“孝献十年,阮悠高中探花,被纪老从翰林院要去工部做了郎中。阮悠才华出众,办事稳妥,阮青梅接任尚书之后要仰仗她行事,这才与她查了族谱,认了本宗。”

    毓秀恍悟,“原来如此。阮悠既然是阮青梅的亲系,怎么会上书力保刘先?”

    洛琦打开折子,指着里面的内容对毓秀笑道,“阮悠只说刘先是献帝之臣,虽无显功,也有劳苦,纪辞虽好,却并非执掌禁军的最佳人选,请皇上三思而行。”

    毓秀挑眉笑道,“言辞隐晦,似乎是有什么不可说。”

    “就皇后的朱批推断,阮悠的本意的确是想对皇上示警。”

    毓秀之前并没从姜郁的朱批里看出什么蹊跷,“思齐何出此言?”

    “皇后看似宽言抚慰,实则言辞犀利,含沙射影,不止质疑了阮悠的人品,还否定了她的眼光和气度。”

    毓秀之前看姜郁朱批的时候的确觉得他的措辞有些违和,如今再细读,其中内涵果然如洛琦所说。

    “还有办法补救吗?”

    洛琦笑道,“皇上若信得过臣,准臣在朱批里添上几句话,大约还能拨乱反正。”

    毓秀同洛琦走到桌前,看他磨了朱砂,谨慎落笔,几句写完,交回她一读,回文里果然有欲扬先抑,明贬时褒的意思。

    他模仿的字迹,也同她的如出一辙。

    洛琦把姜郁批的另几封折子也稍稍做了修改,“皇后果然心思缜密,对众臣的底细了如指掌,他批的朱批,不只就事论事,而是对症上书人的人品人性,惊惧喜好,潜移默化动摇人心。”

    毓秀才要接口,换班来的陶菁就在殿外催促,“时候不早了,请皇上与殿下用晚膳。”

    毓秀笑着看洛琦一眼,“思齐肚子饿了?”

    洛琦脸颊一红,“臣不饿。”

    毓秀被他拘谨的样子逗笑了,“朕有点饿了,不如我们先用晚膳再商议其他。”

    饭菜还没上桌,内侍就来禀报,说皇后有急事出宫。

    毓秀与洛琦对望一眼,笑着应了声知道了。

    姜郁回到永乐宫时,伯爵府传来消息,说娴郡主醒了。

    惊喜之下,他连晚膳也顾不上,匆匆带人出宫。

    姜郁到伯爵府时,舒娴又睡着了,他又等了一个时辰,终于等到人醒。

    舒娴见到姜郁也十分惊喜,“伯良怎么来了?”

    姜郁听到舒娴沙哑的嗓音,禁不住皱起眉头,“头还疼吗?”

    “被掌劈的时候,痛的死去活来,现在好多了。醒了之后才知道,我昏睡不醒那么久。”

    姜郁坐到舒娴床边,面上难掩哀痛,“是我自作主张,弄巧成拙。”

    舒娴一脸虚弱,“我猜到之前派人打伤我的人是你,伯良本是一片好心,谁知之后横生枝节,竟出了这种事。”

    姜郁握住舒娴的手,两人哀哀对望,默默无言。

    舒娴见姜郁形容憔悴,想到连日来的种种委屈,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姜郁心如刀绞,强笑着说了句,“隐忍一时,换得来日。”

    舒娴这才收了悲戚,试探着问了句,“伯良那事……做成了吗?”

    姜郁面上难堪,半晌才轻轻摇了摇头。

    舒娴反握住姜郁的手,“伯良若有法子让皇上无法受孕,也不必非要同她圆房,只对她殷勤些,别让她喜欢了别人。皇上若有喜,姜相与母上绝不会让孩子出世,与其事出麻烦,不如防患于未然。”

    姜郁漫不经心地点点头,舒娴见他神情有异,难免心中不安,“伯良对皇上动了真心?”

    姜郁一改正色,匆忙打断她的话,“你多心了。”

    舒娴苦笑道,“我并非拈酸吃醋,也不在乎你对她动情,只是劝你别荒废了自己多年的筹谋。”

    气氛正尴尬,门外却有人通传,说灵犀公主来探望娴郡主。

    姜郁从舒娴床边站起身,站在桌边等灵犀进门。

    灵犀一看到姜郁就笑开来,“听说伯良为了看三表姐,连晚膳都没用?”

    姜郁默然不语,舒娴忙笑着对灵犀说了句,“公主这几日都在陪两位皇子四处游玩,怎么还有空闲看我?”

    灵犀哈哈笑道,“三表姐好没良心,你受伤的那天我还来过一次;早些时候听说你醒过来了,我就迫不及待地想看你恢复的如何。”

    “多谢公主挂怀,我的伤好多了。”

    灵犀同舒娴说话,一双眼却只看着姜郁,似笑非笑地说了句,“三表姐需静养,伯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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