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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部分

九龙章-第2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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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一来,岳伦就是想不开口也不行了,“皇上明鉴,宝沛局与宝丰局虽都是朝廷设下的制钱局,却分属工部与户部,各自照章办事,并无交涉。博文伯贪得无厌,多年依靠工部为其谋私,宝丰局牵涉舒家案中并不稀奇。宝沛局却从未与其串联,更绝无借朝廷官铸之名大兴私铸之实。”

第393章 19。06。09晋江独发() 
毓秀居高临下地看着岳伦; 冷笑道; “宝沛局直属岳大人统管; 你自然不愿承认当中出了纰漏。岳大人执掌户部这些年; 没有功劳; 也有苦劳。然而你究竟是克己奉公; 无瑕无垢,还是办事机巧; 善于掩藏,虽屡屡徇私枉法; 中饱私囊; 却躲过了天规国法的惩治?”

    岳伦听毓秀直指他徇私枉法; 料定没有转圜的余地,心中惊惧; 忙看向姜壖,求其示下。

    姜壖也没想到毓秀会如此强势直白,一时分不清她今日发难是为了对付户部,还是借户部定罪工部与舒家。无论如何; 她既选择当堂撕破脸皮,就再也没有退路。为今之计; 只有以不变应万变,看她如何巧借名目,发动攻势。

    岳伦见姜壖岿然不动,只能硬着头皮跪到地上,对毓秀拜道; “臣执掌户部多年,从不敢妄论功劳苦劳,更不敢有半步行差踏错,只求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臣对皇上的一片忠心,可昭日月,请皇上明鉴。”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如此大言不惭,毓秀只觉得讽刺,“这天下间有几人能做到万金过手,分文不占。三堂会审之时,虽牵连出私田逃税之弊,朕依然对岳大人满怀信任,认定你一时不查,收人蒙蔽。可这些日子刑部与大理寺奉旨办差,查到的事却让朕十分失望。户部掌管的是一国的户籍土地、赋税徭役、军需粮草、俸禄钱粮,难怪满朝都敬称岳大人为岳财神。难得你户部把账做的□□无缝,可这□□无缝的明账之下,却是破烂补丁,千疮百孔的一笔笔烂账,经不起半点推敲。”

    一句说完,她便转向阮悠问道,“去载朕召见阮卿,询问金堤穿淘之事,得知往年穿淘河道的劳工与奉旨岁修的工匠都是服徭役的百姓,其中并无募役,也无助役。然而工部每年都从户部支取穿淘与岁修役工的银子,这笔银子又花到哪里去了?”

    阮悠出列对毓秀拜道,“阮青梅每年借穿淘岁修金堤中饱私囊,皇上命三司与本部彻查弊案,役银开支就是其中之一。”

    毓秀对岳伦冷笑道,“阮青梅借穿淘岁修贪墨之事,岳大人当真一概不知?”

    岳伦惶惶不知如何答话,只跪在地上叫屈。

    毓秀怒道,“户部掌管赋税徭役,工部如何使役,分属你的职权。就算你当真被阮青梅蒙在鼓里,也要担上一个不查的罪名,更何况,你不是不知,而是屡屡对工部徇私放款,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何泽本想为岳伦求情,但见姜壖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他才没有开口。

    岳伦两害相权,只能自认失职,“臣未能恪尽职守,有愧朝廷,身负皇恩,愿万死谢罪。但请皇上明察,臣一生为官清廉,绝无徇私之事。”

    毓秀嗤笑道,“岳大人认定朕找不到你贪赃枉法的证据,才敢于天光之下如此立誓。朕才说过,我西琳境内流通的银票,一为户部官票,一为各钱庄发的私票。而有信用发行私票的钱庄,大多都隶属舒家。朕为何要说这一句话,岳大人身家又如何,当真要朕点破?若如此,牵连的就不止你一个人了。”

    她说这话,本是为敲山震虎,但见众多官员面上皆有惧色,又禁不住一阵心寒,厉声喝道,“岳伦,你当真厚颜无耻到如此地步?工部借建造工事贪墨多年,内务府绞尽机关,私吞国库,当中花销用度都是从你户部支取,工部与内务府查出的每一件弊案,私吞的每一笔钱财,都有你户部浓墨重彩的一笔,你如何能置身事外?”

    两位户部侍郎听到此处,如何还站得住,纷纷出列跪到岳伦身后。

    岳伦见他二人半字不辩解,更不求饶,已觉出蹊跷。三堂会审之时,他就觉得心有不安,像是眼睁睁地看着有人点燃引线。掩耳盗铃了这些日,这一场大火终于烧到自己眉毛。

    毓秀每说一句话,姜壖心中就多一分杀意。

    当日她召他共乘龙辇,她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记得:户部这些年循规蹈矩,从未越雷池一步,国库各项收支也层层上报,并无错漏。她下旨户部复核出项,只是为了工部案添加凭证,也是为彻查内务府多年的花销用度,借以扳倒舒家。

    她字里行间虽提及会牵连户部,却暗示只伤皮肉,不伤筋骨。如今一朝翻脸,明枪暗箭齐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醉翁之意不在酒。当初她之所以要将谋划告知,就是要让他宽心大意,疏于防范,让他错以为她只是以户部为刀砍杀工部与舒景,谁知她真正要砍倒的对象,却是岳伦。

    毓秀对姜壖如刀的目光视而不见,挥袖走到殿下,站在岳伦三人面前,对满朝众臣道,“宝沛局之事,朕已派刑部暗查,至于户部两位侍郎,以及之下的郎中主事等,朕也叫宰相府分别问过话。从今日起,户部三位堂官革职查办,大理寺与刑部以三月为期,彻查户部三桩弊案,一为历年国库出项用度,二为制钱局官局私铸,三为各地土地兼并,肥田暗契。”

    姜壖眼眸一暗,户部侍郎、郎中、主事,于何时被宰相府问话,为何他竟一无所知。宰相府中,即便是凌寒香行事,也没有一件能躲过他的眼睛。

    正思索间,姜壖望见凌寒香身侧面色凌然的贺枚,这才恍然大悟。

    贺枚虽官封宰相府副相,实则是小皇帝安插在户部的一颗棋子。他既然能在短短时间里摸清户部众人的脾性,查出疏漏,引上下官员自曝其短,想来一早就在人事上下足了功夫。

    怪不得当初小皇帝要将华砚放到吏部仕册库,为的就是掌握一朝官员档案,以作己用。

    元日之后,贺枚屡屡进宫与小皇帝私会,想来也是为了今日。

    户部是姜壖一手掌控的铁桶,除非从内崩毁,否则绝不会被轻易撼动。毓秀之所以雷厉风行削掉他三条手臂,手中必定已握有人证物证,笃定此局非输。

    姜壖一早就知道小皇帝是个厉害角色,却不知她竟厉害到这种地步。人人都以为她主持三堂会审是为了替崔缙与贺枚平反,殊不知她假借会审将三法司收入囊中,取回礼部,吞占工部,架空兵部,敲打户部,随后又处置宗人府、内务府与盐漕,将南宫影军一网打尽。舒景说的不错,唇亡齿寒,是他小看了明哲秀,才失了这一局。

    既然输了,何妨认输。毕竟眼前只是一役,而非决胜之战。

    姜壖一声轻叹,出列拜道,“三堂会审牵扯私田之弊,岳大人身为一部长官,以失职之责向皇上请罪。皇上仁慈,只说户部不比别部,因掌管钱粮大权,人多事杂,有许多事估计不到在所难免。况且一国田亩赋税的流弊,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改革整治,绝非朝夕之功。皇上所言,臣等深以为然。随后皇上指派宰相府副相协管户部,修改户部例则。臣与左相及户部众人也都全力以赴。这些日子以来,户部三位堂官殚精竭虑,只为早日清除弊政,不料……”

    毓秀听姜壖言辞哀哀,就知他要使哀兵之计。既然如此,何妨陪他演这一场戏。

    凌寒香见毓秀在上首笑而不语,猜到她心中所想,就替她说一句,“皇上下旨处置户部三位堂官,并非临时起意。刑部与大理寺既已握有明证,开卷断案审结只在朝夕之间。姜相何必巧言令色,强词夺理。”

    姜壖看了一眼凌寒香,长叹道,“老臣身为臣子,本不该揣度圣意。臣本以为皇上以仁治人,对下宽仁。不料君心难测,皇上竟于一朝变换心意,处置一部三位堂官,也如此草率,让人心寒。”

    毓秀默然望了姜壖半晌,冷笑道,“姜相如此说,就是指摘朕是一个反复无常的昏君了?”

    姜壖伏拜道,“臣不敢。岳大人与两位侍郎为官至今,从无错漏,一朝有过,罪不至死。臣请皇上恩泽浩荡,给三人一个当堂辩解的机会。”

    想当初他乘坐龙辇时的快意,相比如今矮于人下的屈辱,姜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来日定要将明哲秀碎尸万段,以泄他心头只恨。

    毓秀笑着走到岳伦三人面前,弯腰问一句,“朕方才论罪时,你三人可想过当堂辩解?”

    岳伦抬头看了一眼毓秀,张口结舌,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

    毓秀直起身子,一声长叹,“姜相说的不错,涉案的既是户部重臣,当中是非,就要朕亲审亲决。会试临近,朝廷开科取士为先,朕实在没有心力亲自问案。待三月之后,三司查证,科举终了,朕定会亲审户部案,让叫屈之人心服口服。在此期间,岳大人等也不必收监,自在府中着人看守就是。户部事暂由副相掌管,加紧修订新则。”

第394章 19。06。10晋江独发() 
姜壖见毓秀有意妥协; 自然也不会咄咄相逼; 叩首谢恩; 举剑别指; “舒家在帝陵之中私造的铸钱厂与私刑场; 臣必率宰相府亲查亲办。此番若非书嫔殿下将私铸的秘密公之于众; 任凭钱庄将私铸钱混入市中,后果不堪设想。舒景其罪当诛; 但请皇上念在书嫔殿下将功折过的份上,对舒家网开一面。”

    毓秀上前扶起舒雅; 对众臣道; “朕已与左相、三司与宗人府商议过; 从今日起,削去舒家世爵之位; 抄没家产,名下田产钱庄商号镖局等,一概充公,等候朝廷接管。舒景终身囚禁于宗人府; 舒家三女,各自查办定罪。舒家除舒雅一支; 其后永不得入仕为官。”

    姜壖原以为毓秀会要舒景的性命,可她更想要的分明是舒雅的人心。如此看来,舒景把舒家东山再起的期望都寄托在舒雅身上,倒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她把选择的余地留给舒雅,无论舒雅如何选择; 都会为舒家闯出一条生路。

    毓秀回到上座,舒雅对毓秀跪拜谢恩,躬身退下。

    迟朗出列拜道,“皇上命臣等彻查工部弊案,三司已有会大法的结果,请皇上裁断。”

    毓秀命侍从接了迟朗的表奏,大略看过,一声长叹道,“工部之腐败,朝廷并非没有过错。工部涉案之人,除了阮青梅一人处死,其余众人皆从轻发落。”

    百官闻言,皆跪地叩首,齐呼“皇上宽仁”。

    毓秀冷笑道,“若说朕有宽仁,也是对朝中贤良宽仁,对西琳百姓宽仁。如阮青梅等贪官污吏之流,不须万死,一死足以。念在她为官多年的份上,朕姑且留她一具全身。阮卿既是阮青梅同宗,就由你亲自送她上路。”

    阮悠万万没想到毓秀会有如此一着,惊诧之色掩饰不住,跪地对毓秀拜道,“臣并非刑官,也非阮青梅至亲,由臣监刑,似乎不妥,请皇上另议。”

    毓秀摆手道,“朕心意已决,不必另议了,阮卿依旨办事就是。”

    阮悠听毓秀语气凌然,明知她心意已决,不好在当堂驳她的颜面,只能勉强应承下来。

    毓秀转向崔缙问道,“恩科会试之事,礼部准备的如何?”

    崔缙拜道,“礼部已准备妥当,请皇上选定会试主考的人选。”

    毓秀对灵犀点头示意,“本次会试,由恭亲王担任主考,其余两位副主考,一为副相贺枚,一为国子监监正。”

    三人出列谢恩领旨。

    贺枚对毓秀拜道,“自朝廷颁布初元令,各地符合条件的生员已纷纷向官府提请入籍。因户部审议外籍入籍的流程过于繁琐拖延,有许多外籍士子至今还没有拿到户籍,无法参加今年的会试。”

    毓秀点头道,“去年乡试之前,朕已经听说许多外籍生员无法户籍之事。初元令是新行政令,朝廷虽该谨慎对待,却决不可因噎废食,以致上有政令,下有对策。若当中牵扯利益之司部为一己之利阻碍政令实施,故意拖延,朕绝不轻纵。贺卿如今暂管户部,就请你着人加急办理外籍文武举入籍之事,以免符合条件的生员错过今年的会试。”

    贺枚应声领旨。

    毓秀在上又叮嘱几句,就散了早朝。

    岳伦落马,姜党人人自危,早朝之后都聚在殿外等姜壖示下。

    姜壖才经历朝上一场风波,不想节外生枝,就叫心腹安抚驱散了众人,只与何泽一人说话。

    待四周人都走尽,何泽哀哀对姜壖道,“下臣等愚昧,当日未能领会姜相的提点,参透皇上的筹谋,以致今日之祸。”

    姜壖一声长叹,“罢了,老夫也是一时大意,才会让皇上有机可乘。上元节前贺枚日日入宫的确蹊跷,想必皇上一早就已命他将户部上下搅个天翻地覆。”

    何泽皱眉道,“皇上方才命贺枚处置外籍士子入籍之时,分明胸有成竹,看似与贺枚早有默契,想必二人已筹谋许久,只等今日贺枚夺了户部之权,一并实施。”

    姜壖冷笑道,“皇上要牢牢地将权利握在手里,除了需要时间,就是需要可用之人。她登基之后几番大作为,的确撼动了六部,却只是撼动枝叶,并非伤到根基。朝廷各司部衙门的根基,不在一部司长,而是当中每一个当差办事的人。她恰恰是因为懂得这个道理,才会急着想要培植一批只忠于她的新科进士,安插于各司部之中,动摇你我多年培植的根基。”

    何泽老眼浑浊,嘴角抽出一丝诡异的笑,“以下臣看来,恩科举士之事,姜相不必插手,不如作壁上观,任由皇上作为。皇上急功近利,未必是福。她不惜大刀阔斧地砍掉户部三位堂官也要勉强推行初元令,若因此损伤了本籍士子的利益,难免会大失民心。”

    姜壖捋须笑道,“何公所言,也是老夫所想。所谓人心,从来都是易散不易聚。皇上太过顾忌外籍,必将爱鹤失众,为自己埋下一颗死棋。她越是步步为营,占尽先机,越是不知天高地厚,人心向背。就连她一手提拔倚仗的臣子,总有一日,也会离她而去。”

    何泽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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