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章-第2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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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诗进门之前已经猜到舒雅不会空手前来,必定是决心用舒家的万贯家财买通毓秀,如今听毓秀如此说,心已凉了七分,“静雅愿献舒家家财?”
毓秀望了纪诗半晌,无奈叹道,“舒家将三分家财藏于恭帝陵中,静雅方才进宫,就是为了献出帝陵藏宝密室的机关图。”
第383章 19。03。06晋江独发()
纪诗默然。
毓秀虽不是唯利是图之人; 可舒家三分家财对于她的诱惑,足够抵消舒景的一条人命。工部案毕竟过去这些年; 所谓功过是非,到如今恐怕都已挣脱不出君权枷锁。
纪诗明知多求无益,只会给毓秀徒增为难; 便低下头,不发一言。
毓秀猜到纪诗的心思,又不想于此时对他明言; 为表安抚; 就执其手; 安置他坐于榻上,“当初我被劫持入恭帝帝陵,曾无意撞破舒家藏宝其中的秘密。如今舒雅献来文帝帝陵藏宝密室的机关图; 子言以为如何?”
纪诗自知毓秀的言外之意; 斟酌再三; 方才开口说道; “舒家自掌权,曾主持工部修建文帝帝陵、恭帝帝陵与献帝帝陵,既然其中之二都已确认被舒家建造密室以为私用; 那献帝帝陵恐怕也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毓秀点头笑道,“舒家依靠东西买卖发迹,本就富有万贯,之后野心勃勃,涉足政坛; 也不过是为了取聚财之捷径。”
一句说完,她又收敛笑容,摇头感叹,“只可惜舒景比其父尚有不足。”
纪诗不明所以,“皇上何出此言?”
毓秀笑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上等的生意人皆秉持用财生财之法。生财之财,如江河入海;聚宝之财,如一滩湖泊;死水怎么能同活水相提并论。相较舒腾云在世时,舒家流在外的活水越发匮乏,集聚于暗中的死水却日益堆积,看似丰盛,实则是败落之象。”
纪诗道,“臣对舒家之事只知一隅,不敢在皇上面前评论。”
毓秀笑道,“言者无罪。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你所念所想,必定也有朕不能企及之处,你之所以不说,想来是有所顾忌。”
她一边说,一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笑道,“看一颗树虽易,若要数清这树上有多少枝叶,就难得多了。”
纪诗闻言,心中了然,哑然失笑。
毓秀说话的时候,看的并不是树,而是远远走来的凌音。
她望着凌音飘然如仙的身影,一声轻叹,关好窗,回到座上,正色对纪诗道,“献帝帝陵还未修建完工,当中若也有密室,兴许凶险非常,子言以为朕派何人进陵查探为好?”
纪诗闻言,愣了一愣,心中闪过许多念头,半晌才答一句,“臣愿为皇上分忧。”
毓秀笑道,“朕不是不知子言之能,可此事事关重大,绝非你一人可成,恐怕要百十训练有素的好手才闯得舒家所设的机关密道。舒雅今日进宫献图之事,若不是舒景用计试探,便是她不知内情,若她知晓舒家在文帝帝陵的宝藏已泄露,自会从严戒备,在恭帝与献帝帝陵中动作。”
纪诗猜到毓秀的言外之意,更多了几分担忧,“皇上要动用禁军?”
毓秀眼中虽存犹疑,语气却十分坚定,“贸然闯陵,必有死伤。朕唯恐舒家动作在先,却也不忍无辜之人丧命,满心纠结,不能决断。子言有何良策?”
纪诗明知毓秀有意试探,思索再三,还是不肯违逆本心,“人命关天,皇上以仁义治人,心怀天下,此事须得从长计议。”
毓秀呵呵笑了两声,点点头,才要开口,门外就有侍从禀报凌音求见。
毓秀吩咐请凌音进殿,原本相对纪诗说的话也不说了。
纪诗请退,毓秀也不留他,安抚一句,放他去了。
纪诗出门之时,正与凌音打了一个照面,二人对面施礼,笑容各有深意。
宫人为凌音上了茶,一同退出门。
凌音对毓秀施一礼,笑着坐到她身边,“是子言自己来的,还是皇上叫他来的?”
毓秀展颜道,“他是为舒雅而来。”
凌音听毓秀言辞闪躲,便眨着碧眼笑道,“他是为见舒雅一面,还是求皇上不要罔顾私情,无论如何都要严惩舒家?”
“二者皆有。”
凌音笑着低了头,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取白玉膏在毓秀手心刀伤结疤处小心涂抹,“他倒也是个痴情之人,难得心中想的清楚,知晓孰轻孰重。”
毓秀不接话,待凌音帮她上了药,才拆了放在桌上的信封,将密室机关图交给凌音,“这是文帝帝陵的密室机关图,你仔细看一看可有出入?”
凌音忙接过查看,半晌之后正色道,“并无出入,图应该是真的。之前皇上只吩咐将恭帝帝陵密室之物移出,如今是否也要将文帝帝陵与献帝帝陵一并处置?”
毓秀叹道,“舒景于大宴献二龙戏珠,如今舒雅进宫献图,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文帝帝陵密室,你依照机关图速速处置。至于献帝帝陵,恐怕有一些麻烦。”
凌音猜到前因后果,自然不敢怠慢,“皇上方才借引禁军入陵试探纪诗?”
毓秀微微笑道,“既然悦声懂得我的用意,我也不必多费口舌。献帝帝陵密室,你叫惜墨依计而行,亲自将密旨交于纪辞,事关紧要,万不可出差错。”
凌音恭然应是,半晌又笑道,“自纪诗进宫,皇上三番两次试探,他却从未让你失望。皇上既派他去林州查案,我以为他已得到你的倾心信任。”
毓秀叹道,“他的确得到我的倾心信任。只是我不敢确定,他是心存仁心善念的侠客,还是为求正果不计代价的枭雄。”
凌音忍不住好奇,“皇上试探的结果,他是侠客,还是枭雄?”
毓秀笑着摇摇头,“他没有让我失望。”
凌音一皱眉头,“他力劝皇上派禁军进陵?”
毓秀苦笑道,“他暗示我不要罔顾人命,否则便是心无仁义,与昏君无异。”
凌音心中泛起酸意,“臣以为皇上要的是不顾一切跟随你,维护你的忠臣,而并非满口仁义道德,缚手缚脚的正臣。”
毓秀看了凌音半晌,笑容深沉,“不顾一切跟随我,维护我的,已有你了。九臣之于我,犹如血肉肢骨,所以我才以性命相托。所谓高处不胜寒,孤独久了,难免对自己心生怀疑,不知你们对我不顾一切的跟随维护,究竟是因为我的身份,还是我做的事。自欺欺人也罢,我想知道没有九龙章的羁绊,是否也有人能对我不畏直言。纪诗是一把剑,也是一面镜子,他让我时时警醒。悦声可明白?”
凌音虽然明白,却并不想明白。纪家人身份特殊,看似是精美器物,实则是双刃利剑,用的顺手与否是一回事,是否会伤及自身是另一回事。
纪家两兄弟虽有兄弟之名,却无深交之实,各怀心机,各自为政。纪诗若不知全情,恐怕会破坏天衣无缝的布局。
毓秀见凌音面色凌厉,猜他对纪诗心存疑虑,就笑着安抚一句,“悦声不必忧心,依照之前谋定而动,万无一失。”
凌音见毓秀胸有成竹,也不好说甚,起身一拜,告退出门。
毓秀送走凌音,吩咐宫人点燃蜡烛,裹了外袍,依旧走到窗边看树。
直到她觉得风冷,才终于看到预料之中的来客。
毓秀回头看了一眼燃着的蜡烛,关了窗,脱了外袍,坐回座上,待侍从禀报,便将信封与机关图放在蜡烛上点燃,一边吩咐请姜郁进殿,一边用茶水将火扑灭,将烧去三成的信封胡乱压在一叠奏折之下。
姜郁进门时见毓秀神色慌乱,又看到桌上的茶水渍与纸灰,以为毓秀留下的痕迹太过刻意,自觉入瓮,打起十二分精神。
毓秀也不吩咐宫人收拾残局,只教他们退下。
姜郁对毓秀施一礼,从怀中掏出手绢擦了桌上的茶渍,看着毓秀的侧脸,似笑非笑地问一句,“皇上方才烧了什么东西?”
毓秀起身净了手,再回来时,面上已一派淡然,“伯良以为呢?”
姜郁看着桌上堆放凌乱的奏章,笑容愈深,“臣听说舒雅一早来求情,皇上烧的东西,是否与舒家有关?”
毓秀从奏章下取出烧残的信封,递与姜郁。
姜郁一早就有预料,知晓那是帝陵密室机关图。只可惜机关图已残破,修补恐怕要花一些力气。
毓秀叹道,“舒家将三分家财藏于文帝陵寝的密室之中,舒雅方才前来献图,恳求我对舒家网开一面。”
姜郁见毓秀知无不言,心中更多了疑惑。他知舒雅去后,纪诗与凌音先后来过金麟殿,却不信他二人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在短短时间里将机关图的设计尽数背下。
如此一来,毓秀烧图,就只有一个用意。
“皇上不愿对舒家网开一面?”
毓秀凌然,“朕召见舒雅之前,已决心严惩舒家,若当真依照她送来的机关图抄没舒家三分家产,就是默许她的恳请。”
姜郁笑的若有深意,“抄家重爵事关重大,皇上当真下定决心了吗?”
毓秀从锦匣中取出圣旨,“这是我一早就拟好的,还未经由宰相府,只等今日。”
姜郁心中冷笑,毓秀于晚宴发难,却不曾立时吩咐抄家,分明是要等舒家屈服,如今舒雅献图,她又心生犹疑,显然是自缚手脚,陷入顾全名声的困局。
第384章 19。03。11晋江独发()
为君者为声名所累; 做臣子的理应为上分忧。
姜郁将残破的机关图放回信封中,对毓秀笑道; “既然皇上意在舒家家产,何必在意是抄是献。舒家既藏宝于帝陵密室,当中必机关重重; 皇上若不依图破解,贸然查探,恐怕死伤惨重。”
他话说的无礼; 毓秀面上却波澜不惊; “朕也知晓其中利害; 可若当真依照机关图查抄舒家家财,岂非默许要对舒家网开一面?”
姜郁暗笑毓秀道貌岸然,“皇上顾全仁君之名; 行动难免掣肘; 可若因此被舒家摆布; 落得重财徇私而不顾法纪的恶评; 也绝非良事。进退维谷,前后都是陷阱。”
毓秀戚戚然,“伯良有何良策?”
姜郁笑道; “舒雅此番进宫,舒景未必不知,舒家为的就是陷皇上于两难之境。皇上不想牺牲无辜,免不了要对舒家不义,掩耳盗铃一次。”
毓秀苦笑道; “伯良劝我循图查抄?”
姜郁笑着点头,“理应如此。”
毓秀一声轻叹,“如此一来,有心之人必定要拿朕之不义做文章。”
姜郁冷笑道,“舒家以权谋私,暴敛在先,皇上抄没其家产,依法治罪,并无不妥。舒雅献图是悬崖勒马,自认罪责。面对朝廷纲纪,她并无资格请求皇上网开一面。”
毓秀思索半晌,正色道,“伯良如此说,朕便下定决心,以此为理了。”
一句说完,她便高声叫一句“来人”。
郑乔与周赟应声而入,见姜郁眉眼间似有睥睨之意,自然加倍恭谨小心。
毓秀将圣旨交给郑乔,吩咐送去宰相府。
郑乔不敢多问,周赟劝他看过,他也不看,“皇上未教宰相府拟旨,又要宰相府宣旨,十分蹊跷,不如以密旨处置,交由姜相决断。”
周赟想了一想,也觉郑乔说的有理,“既如此,你亲自去一趟,我留在宫中等候吩咐。”
郑乔去后,周赟为姜郁上了茶果,见毓秀示意,便带人到殿外守候。
姜郁见毓秀盯着烧毁的信封发呆,上前笑道,“既然文帝帝陵藏有机关,恭帝与献帝帝陵九成也是如此。若舒家不肯招认,皇上下旨进陵名不正言不顺,派人硬闯,一有人命损伤,更是大大不妙。”
毓秀点头道,“正是如此。”
姜郁笑道,“皇上可对舒景施压,她若招认便罢,她若不招,皇上自不必受其钳制,派人进陵查探便是。”
毓秀蹙眉道,“舒景性情刚烈,不会轻易屈服。朕若执意差人进陵,恐怕要踏出一条血路,若前朝有心之人得知此事,必会上书弹劾,言官一言,史官一笔,得不偿失。”
姜郁似笑非笑地看着毓秀,“只要办差之人得当,便不会走漏风声。对皇上而言,最佳人选自然是修罗堂。皇上爱惜羽毛,万万不会置修罗堂于险境,如此一来,就只有在禁军中物色合适人选了。”
毓秀点头道,“朕原本也是这么想,可纪辞并非我心腹。纪家家道中落,并未得母上安抚,纪辞着实吃了一番苦头,回京后一直周旋于舒家与姜家之间,怎肯帮我瞒天过海。”
姜郁执毓秀手,“纪辞虽为武将,为人却奸猾摇摆,当初为舒家掩饰恭帝帝陵里的罪证,如今见舒家事败,又转投右相。皇上若要他出面,除以功名利禄诱之,也要同姜壖知会。”
毓秀点头道,“朕就是知道这个道理,才请二相亲自去伯爵府宣旨。抄家下狱事关重大,朝中必定掀出波澜,若无右相加持辅助,难以成事。”
姜郁嗤笑道,“皇上决心对舒家斩草除根,难免要忍痛让姜壖坐收渔利。”
毓秀苦笑,“权衡利弊,朕又能如何?”
姜郁见毓秀神色忧郁,似有困兽之相,明知她藏有暗棋未使,却不知当中劲力。
舒雅回到伯爵府时,失魂落魄,早有家人报知舒景。
舒景将舒雅叫到书房,见她神色阴郁,面上似有泪痕,心中已了然,“你一早进宫,是为舒家求情?”
舒雅跪地叩首道,“请母亲宽恕女儿自作主张。女儿以为皇上宅心仁厚,是非分明,若我虔心恳求,她定会心软,放舒家一条生路。”
舒景漠然冷笑,“结果呢?”
舒雅被泪水模糊了双眼,“皇上要舒家自清家财,母亲辞官归隐。”
舒景扶舒雅起身,冷笑道,“若明哲秀所求止于此,舒家怎会沦落到如此田地?小皇帝看似懵懂懦弱,内里阴狠狡诈,嘴上仁义道德,实则道貌岸然。她昨日下令将你三个姐姐关进狱中,却不急着处治我,就是要逼我就范。”
舒雅哀哀道,“今日进宫之前,女儿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