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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部分

九龙章-第2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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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好了。”

    姜壖不知供书里写了什么,牵扯到何种地步,毓秀越是把话说的模棱两可,他心中越是不确定,“皇上可否把供书给老臣看一看?”

    他一句话说完,也不等毓秀应允,就叫身边的侍从到上首去拿供书。

    毓秀像是没看到走上前来的侍从,直直望着姜壖说一句,“若案件的真相真如三人供书中所述,我西琳的官场腐坏的程度,就不是简单一个损毁梁柱能说清的了。”

    姜壖的侍从僵立在桌旁进退不能,毓秀一双眼环视坐着的众臣,程棉第一个起身,迟朗紧随其后,待灵犀与凌寒香也起身之后,姜壖与其余四部长也不得不起身,众人齐齐对毓秀行拜礼,“皇上息怒。”

    姜壖的侍从趁势退回他身后,姜壖看了那侍从一眼,眼神冷冽,让人胆寒。

    毓秀颓坐在座上,着实是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众人拜了半晌,她也不动不说话,姜壖等难免要怀疑她故弄玄虚。

    灵犀一皱眉头,从座上走到上首,伏在毓秀耳边小声说一句,“供书中到底写了什么,皇姐竟忧心如此?”

    毓秀一声轻叹,将供书递到灵犀手里,灵犀匆匆读了一遍,目光越发深沉,“此事非同小可,皇姐恐怕要亲自审过才好服众。”

    姜壖一听这话,哪里还稳得住,亲自走上前对毓秀重拜,“供书中到底写了什么,皇上可否准老臣看一看。”

    毓秀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姜壖,招手让他到身边,灵犀侧了半边身子,他便就着别扭的姿势将供书的内容读了。

    读过之后,喜忧参半,喜的是那三人的供述中并未牵扯都察院以外的人,忧的是,都察院被停职的几位堂官,都被指认成主谋。

    姜壖向来诟病关凛的人品才学、办事能力,却又不能不保他,若关凛落马,即便对他的掌权没有实质性影响,他的颜面也会因此受损,跟随他的人心就会动摇。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他决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灵犀才要再劝毓秀当堂开审,姜壖就挥袖阻拦了灵犀的话,小声对毓秀道,“老臣有几句话对皇上说,请皇上恩准。”

    “姜相请说。”

    姜壖轻咳一声,“臣有几句话要对皇上私说。”

    毓秀故作懵懂地点点头,“原来如此,那就请姜相随我到后堂来。”

    姜壖一口闷气顶到喉咙,恨不得将毓秀千刀万剐,待二人走到后堂,他才稍稍缓和了脸色,拜道,“三人供书中认定关凛是幕后指使,不管是真是假,于朝廷都无益。”

    毓秀哀叹着坐到座上,指着下首的座位对姜壖道,“姜相不必心急,你想的就是我想的,否则我也不会带你到这里商量对策了。”

    姜壖拜道,“皇上圣明,如今都察院四位堂官皆已停职,若追究到底,恐怕要掀出一场血雨腥风,不如就依照皇上的意思,置换堂官,暗下肃清整顿。”

    毓秀点头道,“朕何尝不想如此,昨日之所以没有当着众臣的面审问王育到底,也是想给关凛留有余地。可如今看来,林州案的牵涉绝非都察院一部事,关凛是否对外勾连也未可知,若暗自压下都察院这一条线索,林州案也审不下去,这又如何是好?”

    姜壖见毓秀眉头紧锁,面上却并无纠结之意,显然是故作姿态,心中恼怒难当,“皇上已顺从心意将都察院收入囊中,当真要对关凛赶尽杀绝?”

    毓秀听姜壖语气严厉,措辞粗鲁,心知他到了极限,就笑着说一句,“姜相这话是什么意思,朕只不过是就事论事,为重审林州案得到一个结果。”

    姜壖示软不成,硬碰无果,只能破釜沉舟,兵行险着,对毓秀拜道,“皇上若一意孤行,据实审案,老臣也不便说甚,只看最后庭审的结果就是了。”

    一句说完,他便拂袖而去。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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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毓秀望着姜壖的背影,面上浮起一丝冷笑; 在外等候的侍从见门开着; 毓秀又没有要起身的模样,就知情识趣地把门关了。

    毓秀都坐在座上动也不动; 好半晌才对着屏风的方向笑着说一句,“你出来吧。”

    屏风后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毓秀也不在意; 起身走到屏风边; 隔着屏风说一句,“你出来吧; 我知道你在这里。”

    一句说完,她就自回座上悠然喝茶。

    半晌之后,屏风后终于走出一人。

    正是陶菁。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毓秀本以为自己不会失态,却在看到陶菁雪白的一张脸的那一刻,心酸不已。

    陶菁躬身对毓秀行一礼; 垂着眼没有抬头。

    毓秀看不清陶菁脸上的表情,明知他刻意疏离; 原本想说的话也都哽在喉咙里。

    二人沉默半晌,气氛尴尬诡异; 毓秀不叫陶菁坐,陶菁就一直站着; 直到毓秀喝完了一杯茶; 亲自起身倒第二杯的时候; 陶菁才微微抬起头,似笑非笑地问一句,“皇上怎么知道我在屏风后面?”

    毓秀将倒好的茶递到陶菁手里,轻声笑道,“从我进入后堂的那一刻,就闻到淡淡的桃花香味,这香味只有你身上才有。”

    或许是生病的缘故,他身上的香味已经比从前淡了许多,她要靠近了那扇屏风,才敢确定他确实在屏风之后。

    陶菁在屏风后极力忍耐,才没有发出咳嗽声,如今后堂只有他与毓秀两人,他怎么也忍不住了,将手里的茶杯递回给毓秀,从怀中掏出一条白绢,遮住嘴巴压抑地咳嗽。

    毓秀忙将茶杯发到一旁的桌上,伸手想扶陶菁,却被他轻轻躲过了。

    毓秀的手僵在半空中,满心尴尬。陶菁退到一边,咳嗽声不止,还是不看毓秀。

    毓秀苦笑着摇摇头,转身掩藏了失落的表情,自回上位去坐,待陶菁的咳嗽稍微缓和,她才开口问一句,“你身子抱恙,坐下说话吧。”

    陶菁笑着摇摇头,沉音回一句,“不坐了。”

    “为什么不坐?”

    “坐下了,就不能走到皇上身边了。”

    方才明明是他躲避她,现在又为什么说这种让她恍惚的话?

    毓秀一瞬失神,呆呆望着陶菁半晌,并不顺着他的话说,“你是随程棉与白两来的?”

    陶菁将唇边的白绢捏到手心里,眉头轻皱,眼神飘忽,目光还是没有落到毓秀脸上,“皇上以为我来干什么?”

    毓秀一声叹息几不可闻,“子言昨晚去见你的事,我知道,你对他说的话,他也一点不漏转述于我。即便如此,你还是放心不下?”

    陶菁长呼一口气,往前走了两步,终于抬眼看了毓秀,“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皇上真的不知道?”

    二人对视的一瞬,毓秀像被陶菁的目光烫了一般,心跳的犹如鼓鸣,“我想亲口听你说。”

    陶菁目光如水,望着毓秀往前又走了两步,面上竟满是哀伤,“我来这是抱着一丝希望。”

    毓秀渐渐的就要喘不过起来,“你抱着什么希望?”

    陶菁沉默半晌,眼中多了几分不可言喻,“皇上一再明知故问,难道真的要逼我说出那一句话。”

    毓秀眼神飘忽,说话的声音也几不可闻,“你说吗?”

    陶菁苦笑道,“我冒着风险,拖着残躯来这,不过是为了见你一面。”

    毓秀如鲠在喉,心像被钝刀刺中,除了疼还是疼,“方才我叫你出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出来?”

    陶菁深吸一口气,走到桌边,一手扶着桌沿,“你进门的时候,我并没有准备好,你叫我,我才犹豫要不要让你看到我这幅样子。”

    “哪副样子?”

    “要死不活的样子。”

    “这就是你方才一直不肯抬头看我的理由?”

    陶菁笑了一笑,望着毓秀的眼睛又向前走了两步,“我原本打定主意不看你,因为我知道如果我看了你,就再不能不看你。”

    毓秀的防线全线崩溃,想起身,陶菁却已先一步走到她面前,一条腿跪到地上,抱着她,半伏在她腿上。

    他的耳朵几乎就贴在她小腹上,像是在听什么,又像只是在无意中做了这个动作。

    毓秀有孕之后,对人多了许多防备,除非万不得已,绝不会容许人靠近她的小腹,如今贴在她身上的人是陶菁,她心里生出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他们两个人此时此刻的位置就该如此,如此的亲近也是理所当然。

    毓秀对自己身体的变化一直都没有实干,即便那些让她不适的反应真实存在,她却从来也不觉得自己与从前有什么本质上的改变。

    直到现在。

    即便实在宫外的那些与陶菁相处的日月,她也不奢求他对她的态度会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改变,可是现在,当他距离她如此近的现在,她突然变得软弱起来。

    她从前绝不会卑躬屈膝,丢弃自尊去挽留一个男人,即便示弱,也绝不是为了感情二字。可如今,她却有冲动想开口对他说一句,“只要你愿意回到我身边,我也愿意在我身边留下非你不可的位置。”

    若不是她望见自己袖口的龙纹,她恐怕已经说出让自己后悔的话了。

    陶菁的脸尽在咫尺,毓秀越发觉得他面色如雪,唇色如纸,整个身体只剩一分支撑,呼吸也微弱的近乎于无。

    陶菁不动,毓秀就不动,她只觉得心疼,为他心疼,也为自己心疼,直到感觉到他抱她的手臂渐渐收紧,她才捏着他的肩膀把他从她身上推起来。

    从前也常常是这样,她把动情当做示弱,即便在真情流露的时候,也要给自己找一个借口。

    陶菁以为毓秀又要故技重施,在短暂的失控之后换回冷颜,心中难免失望,才要起身,就被她按住肩膀。

    毓秀从座上滑到地上,伸手到陶菁怀中取出白绢。

    陶菁万万没想到毓秀如此,想阻止她时已经来不及了。

    毓秀展开白绢,看到上面的点点血红,有些血迹已经凝结了,不像是才咳的。

    他从前的习惯是每一天都要换一条干净的白绢,自从身体越发不好,就改成了一日两换。

    这才不到半日的时光,他居然已经咳了这么多血。

    陶菁见毓秀盯着白绢不说话,反而笑的灿烂,取回白绢,叠好了塞回袖子,一边伸手将毓秀揽在怀里,“皇上不必担忧。”

    毓秀手抖了抖,极力平稳语气,“就算我不担忧,你自己也要担忧,纵容病情恶化下去,恐怕连今年的会试也考不了了。”

    她说这话并非出自本心,她与他都知道,他的病之所以会落到这种地步,并非是人不作为的缘故。

    陶菁嗤笑道,“考不了就不考了,皇上为何执着于此?”

    毓秀从前的确执着于催促陶菁前朝为官,陶菁寒窗苦读多年,又为功名经受两年牢狱之灾,若就此荒废学业,实在可惜。

    时至今日,即便他病体羸弱,她还是这么想。

    求学者无人不望求功名,即便他表现的有多么玩世不恭,骨子里也不会甘心一生平凡。

    当然,除此之外,她也怀有一点私心,若他不求功名,不问世事,她今后连见他一面也是难上加难。

    陶菁抚摸毓秀脊背的时候,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将她拉出来看了一眼,的确是一副失神的表情。

    他并不是第一次看到她脸上出现这种表情,只是从前的这些时候,让她苦恼的并不一定是他。

    陶菁心里好笑,抬手帮毓秀松了松头上的龙冠,轻声笑道,“皇上发饰太重了吗?压的年纪轻轻就连抬头纹都有了。”

    毓秀拿手摸了一下额头,撑着地板站起身,将陶菁也从地上拉了起来,“最近犯头痛的次数比较多。”

    陶菁起身之后并没有后退,反倒更上前一步,抚摸毓秀梳紧的发髻,笑着说一句,“恐怕不止是犯头痛的次数多,皇上的白发也多了许多,藏在黑发里面快要遮掩不住了。”

    毓秀尴尬地往后退了一步,脚跟顶到座椅的边沿,上半身向后仰,想与他拉开尽量多的距离。

    她明知陶菁说这话没有嫌弃她的意思,心里却还是别扭。

    毓秀从前从不会因为容貌自惭形秽,可当下这种近似于自暴自弃与自我厌弃的感觉,竟如此让人颓废。

    更多的是警惕。

    毕竟她当初就是因为不想落入一个患得患失,万劫不复的境地,才执意将陶菁遣出宫。

    毓秀眼中的哀伤如此明晰,陶菁怎么会看不到,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上前一步,将毓秀逼到再也不能后退,“皇上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你若是当真那么想我参加会试,金榜题名,我拼尽性命去考就是了。”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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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毓秀不知该怎么解释; 要她说她的忧伤并不仅仅是关于会试; 她又说不出口。

    陶菁盯着毓秀的脸看了一会,笑容多了一些意味不明,原本抓着毓秀胳膊的手也松了,“皇上担忧的不仅仅是会试……”

    毓秀眼看着陶菁后退了两步; 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疏离; 心中虽失落; 却也松了一口气,低头坐回座上。

    陶菁见毓秀落座; 便又往后退了两步; 若有所思地望了她半晌,笑着说一句,“皇上要的很多; 多到我给不起; 除了科举会试,我猜你心里一直惦念着藏宝密室的机关图。”

    毓秀的确惦念藏宝密室的藏宝图,可她当下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从陶菁手上得到任何东西。

    刻意辩解有欲盖弥彰之嫌,自尊作祟,毓秀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陶菁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到毓秀下首,轻笑着说一句; “机关图我会给你; 但不是现在。”

    毓秀望着陶菁; 还是没有开口。

    陶菁认定毓秀心里好奇; 原本想吊一吊她的胃口,却在她对他露出近乎无垢的笑容时不自觉地说一句, “我会在皇上打定主意要铲除舒家的时候将密室机关图交还给皇上。”

    此番庭审,她明里是要解救崔缙与贺枚,与姜壖争几部的权利,实则是为铲除舒家,这局棋下的迂回,若不是一早就洞悉她筹谋,绝不会说出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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