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章-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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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开局,慌慌收场,毓秀赢的不费力气,周赟输的心甘情愿,连棋子也不必查点。
周赟将棋子装回棋盒,收起棋盘,依照毓秀的吩咐伺候她更衣洗漱。
毓秀命周赟在房中点上一支安神香,忍着头痛躺到床上,辗转反侧时,现实与梦境混成一团,凌乱不堪。
一觉醒来时,已入夜了。寝殿中一片寂静,只远远点着一盏灯。
毓秀觉得口干,才要叫人倒一杯茶,就见一个人影跪在她面前。
毓秀吓了一跳,掀开半掩的床帐一瞧,跪在她面前的却是华砚。
他并不是突然出现,而是一早就等在殿中。
来的是他,而不是凌音,凌音必然是出事了。毓秀心中预感不详,吸一口气都是凉的,“惜墨身子好些了吗?”
华砚见毓秀沉了脸色,本以为她会开口问凌音,谁知她问的竟是他。
“臣身子无碍,多谢皇上关心。”
毓秀强笑着点点头,“惜墨来见我,是否与悦声有关?”
华砚犹豫了一下,半晌才答话道,“悦声受了重伤,暂且回凌相府中养治。”
毓秀心一沉,“悦声身手不凡,怎会受重伤?”
华砚回话时声音平板,毓秀却看到他微微蹙起的眉头。
是错觉还是怎的,这一次相见,华砚似乎比之前多了一点变化,他面上不再像之前那般波澜不惊,像是多了一点温度,一点内容。
毓秀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华砚的变化是因为她的血,兴许是凌音陷入险境,身负重伤的事实,让他多了一些情绪。
“悦声可有性命之忧?”
凌音不点头,也没有摇头,半晌才斟酌回一句,“悦声从前从未受过如此重伤,他只身探入帝陵,误入陷阱,若非身手了得,恐怕已成了地府亡魂。”
毓秀的心荡到谷底地,“朕出宫看看他。”
华砚摇头道,“悦声让我来见皇上,就是要让皇上宽心,是他不小心误入陷阱,并非是皇上交付给他的机关图有误。”
他说这话本意是向毓秀解释,谁知却适得其反。
毓秀越发笃定是陶菁在所谓的机关图里做了手脚,他竟恨她到这种地步,给了她希望,却要用这种方法戳她的心。
舒雅、华砚、洛琦,如今又是凌音,姜家为了断她手脚,可谓费尽心机。
“宝藏是舒家的,机关图是也是舒家的,我从前从不信舒娴是姜壖的布局人,可我身边失掉的每一个人都有舒娴参与其中。静雅在宫中中毒;惜墨在林州遇刺;思齐失了双腿,转投敌营;悦声误陷帝陵机关,身受重伤;藏在舒娴背后,操纵一切的人,可谓是步步为营,机关算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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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砚见毓秀凝眉思索; 就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
毓秀起身走到窗前; 想伸手推窗,手碰到窗棂时又收了回来,两根手指上下轻抚窗棂,笑着说一句; “若见不到悦声; 朕无论如何也不能心安,惜墨带我出宫。”
华砚一皱眉头,“悦声特别叮嘱; 要臣劝皇上宽心,皇上若执意见他,岂不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
一句说完,他见毓秀并无所动; 就摇头道; “臣的身手虽不弱,轻功却未能与悦声比肩,背负皇上出宫若被禁军发现行踪,恐难脱身。”
毓秀走到殿门口; 将门插紧,开箱从柜子的底层掏出一身黑衣,在屏风后换了。按动龙床的机关,对华砚指一指密道入口; “我们从宫外的出口出去; 悄悄前往将军府。”
华砚愣了一愣; 心中虽吃惊,面上却没有太多表情,二人一前一后入了密道,毓秀将密道封死,下到阶下点燃一支火把,在前引路。
走了不出百步,华砚从毓秀手里取过火把,走在她之前一步的距离,“臣为皇上掌灯。”
他说这话虽是无心,毓秀却禁不住想到洛琦,一边轻笑着点点头,默然跟在他之后。
华砚从头到尾没有回头看毓秀一次,毓秀望着华砚挺拔的背,心中滋味不可言明。
二人走了半个时辰,出了皇城,终于到了第一个密道出口。
华砚走到阶上,回头一看,见毓秀停住不动,就走到她身边一句,“皇上怎么了?”
毓秀一声轻叹,苦笑道,“若悦声果真身受重伤,我不知要怎么面对凌相。”
华砚将手里的火把举高,望着层层台阶,沉声问一句,“密道出口就是左相府邸?”
毓秀点头道,“密道是母上秘密改建的,其中一个出口之所以设在宰相府,并不是以为凌相,却是因为梅四先生。”
“皇上可曾用过?”
“从未用过。”
“那皇上可知密道之外是宰相府中何处?”
“是凌相书房。”
毓秀扶着头靠在墙上,华砚心知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想了想,就拉住毓秀的手,带她上阶。
毓秀被拖着走了两级,呼吸都不顺畅,一边用力从华砚手里挣脱出来,轻声说一句,“再等一等。”
华砚猜不到毓秀犹豫的理由,他们走了这许久,只剩最后短短几步路,她为何退却了。
毓秀见华砚面上似有探寻之意,明知对一个无心之人吐露情绪徒劳无益,却还是忍不住说一句,“静雅中毒之后,我被迫面对舒景;为惜墨吊唁之时,被迫面对神威将军;思齐自残之后,我又被迫面对九宫侯;悦声为了我,曾受梅斯先生鞭刑,如今又陷在帝陵的机关之中……一想到要面对满心哀伤却要佯装无恙的凌相,我就一步路也走不得。”
华砚虽已没了心,听罢毓秀一席话,胸口却一阵憋闷,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喘不上气。
大概是密道里空气不通,才让人头昏脑涨,精神低迷。
“皇上若改变主意,臣护送皇上回宫就是。”
毓秀身子一软,滑到阶上坐了,长呼一口气摆手道,“不必了,我们这就出去。”
华砚默不作声陪伴毓秀半晌,等她终于站起身,他便执手引毓秀走到阶顶,扭动机关。
大概是出口长久闲置的缘故,密道打开的时候,从上面落下一层陈灰。
华砚下意识地将毓秀护在怀里,等灰落尽了,又小心帮她扑掉头上肩上的一点尘埃。
他做完动作,才要引毓秀出去,手就被她拉住了。
毓秀将华砚扳到与她面对面,微笑着为他清理落在头上身上的灰尘,再抬头时,正对上华砚的目光。
毓秀愣在当场,手指也僵硬起来,华砚眼中不只有探寻,也有一分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莫名情愫。
对望半晌,彼此都有些尴尬,毓秀正想着要怎么打破沉默,华砚手里的火把就被密道口吹进来的一阵风熄灭了。
二人在黑暗中相视一笑,打开密道门,一同走出去。
凌寒香的书房没有光亮,毓秀拉华砚在出口处等了半晌,才合好机关,走到桌前点灯。
灯亮起来的一瞬,书房的门就开了,几个黑衣暗卫跳进房中,直取华砚。
华砚匆忙接了两招,唯恐毓秀受伤,不敢恋战,微声说一句,“在下与梅四先生有约。”
暗卫们不敢再贸然动手,一人去禀报,其余几个留下来看守华砚与毓秀。
与梅四一同赶来的还有凌寒香,二人只听了府中暗卫的描述,就已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毓秀与华砚本坐在客座上,主人来了,他们还不及起身,二人已经跪在房中,“皇上万福金安。”
毓秀见凌寒香与梅四见到华砚并不吃惊,就猜他们一早知晓他死而复生之事,奇怪的是他们只跪了她,却并未向华砚行礼。
毓秀起身迎住凌寒香与梅四,强笑着问一句,“朕听说悦声受了伤,他人现在何处?”
凌寒香与梅四对望一眼,陪笑道,“皇上牵挂悦声安危,竟亲自出宫探望,臣等不胜感激。现下他人在房中,才服了药睡下。”
毓秀听凌音睡着,也不好说去探望,只试探着问一句,“悦声伤势如何?”
凌寒香屏退闲杂人等,将毓秀奉为上座,躬身道,“悦声被毒箭刺穿腹部,外伤并无大碍,为难的是身中之毒。”
毓秀请凌寒香与梅四落座,“悦声中的是无解之毒?”
不等凌寒香回话,梅四就开口说一句,“毒虽有解,却未能解其十分。我们已想尽办法,也只能逼出九成。”
毓秀心中已生出不详的预感,“那一成毒留在他身体里会怎样?”
梅四看了一眼凌寒香,长叹着回一句,“毒在他体内于心脉有损,兴许会折寿。从今晚后只要他运内功,骨肉就会隐隐作痛,虽不会影响他练功的功效,却会损伤他的意志。”
毓秀深受顽疾折磨,明白疼痛对人的影响有多深,一时悲从中来,眼鼻酸涩,几欲落泪。
凌寒香见毓秀面上有痛苦懊恼之色,忙起身拜道,“皇上勿要多心,悦声受伤是他咎由自取,与皇上的吩咐并无关系。”
若不是她开口时诚惶诚恐,咎由自取四字,听起来倒像是含沙射影。
华砚之前也说凌音触动机关是他自己不小心,并非是陶菁的机关图有纰漏,毓秀本以为华砚想让她宽心,如今凌寒香说这话,心中才生出疑惑,“凌相何出此言?”
凌寒香话到嘴边,实难出口,只得丢个眼色给梅四。
梅四叹道,“臣不放心悦声一人涉险,执意伴他前往帝陵。皇上赐给悦声的机关图十分详细,我们并未花费什么力气就进入了舒家藏宝的密室,本该打探之后就速速出陵,禀报皇上再做打算,是臣的过错……”
毓秀见梅四欲言又止,面上似有哀伤懊悔之意,猜他有难言之隐,也不敢催促他。
梅四转了转手上的扳指,攥拳道,“舒家的藏宝密室堆积了无数珍宝,其中有一样十分稀奇,悦声执意要将那件宝物带回去呈给皇上,臣以为并无大碍,谁知那双龙戏珠之下竟藏着一处机关,悦声为了保护臣,才中了毒箭。”
藏宝密室中十有七八都会另设机关,以梅四先生与凌音一贯谨慎的行事作风,绝不会贸然妄动,究竟是什么绝世珍宝惑人心魄。
毓秀一皱眉头,“悦声要带回来给朕的是什么?”
梅四咬牙答话道,“是一座纯金的双龙戏珠。”
毓秀满心不解,转头看了一眼华砚,华砚也一脸茫然,“双龙戏珠的饰物何止千万,密室中的又有什么稀奇?”
梅四回想他们当时的执念,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那一座双龙戏珠的确没有什么稀奇,比起宝藏中其他珍宝,只是平平一件饰物。双龙的雕工虽巧,却也并非天上人间之罕物,反倒是那颗珠子更贵重。”
华砚面无表情,“双龙戏珠多以夜明珠为饰,却不知这一座贵重在什么地方?”
梅四点头道,“这一座双龙戏珠也是以夜明珠为饰,这颗夜明珠虽大而珍稀,却比不上国师用来占卜的来世珠,无论大小光泽,都只勉强算得上稀罕之物,却也并非世间罕有。”
毓秀冷颜道,“既然双龙与夜明珠都并非至尊至宝,悦声为何执意要拿这一件出帝陵?”
梅四攥拳的手已爆出条条青筋,“如今想来,臣与悦声像是受了那宝物的诱惑,迷失心智,才生出执意要将其带出帝陵的心思。”
华砚见毓秀不开口,就忍不住替她问一句,“先生的意思,那件宝物似有魔性,会迷惑人心,引出人的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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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秀不想对二龙戏珠深究下去; 不等梅四先生回话; 她就起身说一句,“悦声受伤的事不可声张,朕明日会送空车出皇城,借口悦声回相府省亲。遣廉曹两位御医前来为悦声诊治; 凌相与先生若要珍稀补品; 珍药库随二位取用。”
凌寒香见毓秀话中有去意,忙起身拜道,“时辰不早; 皇上来去密道不宜,唯恐横生枝节,请皇上尽早回宫为上。”
毓秀笑着点点头,与华砚对视一眼; 略略安抚凌寒香与梅四; 一同下了密道。
华砚从密道里合上机关,点燃火把,走在毓秀之前。
他的步幅比毓秀大了许多,毓秀跟的辛苦;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头痛越发严重,一脚踏错,摔在地上。
华砚听到轻微一声“哎呀”; 回身去看; 见毓秀挣扎起身; 忙走到她身边扶她,“皇上怎么了?”
毓秀笑着摇摇头,“头有点晕,不知怎的就脚软摔倒了。”
华砚一皱眉头,“臣走的太快了?”
毓秀低了头,摆手道,“来时不觉,才在相府坐了半晌,再走路,就觉得千难万难,朕已经许久没有走过这么多路了。”
华砚心有愧意,将火把交到毓秀手里,转身把她背到背上,一字不说就走了出去。
地道高度有限,毓秀的头磕到密道顶,也不敢叫痛。华砚听到闷闷一声响,一时情急就跪到了地上,将毓秀放下来问一句,“臣太莽撞,害皇上撞到头,皇上疼的厉害吗?”
毓秀手扶头顶,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惜墨背我的时候太着急了,朕只是轻轻撞了一下,不碍事。”
两人扶着手一同起身,相视一笑,都有点不好意思。
华砚重将毓秀背在背上,放低身子,步子稳稳。
毓秀趴在他弓着的背上,心中百味杂陈,意识到以前,已经落了许多泪。
泪滴到华砚后颈,他起初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意识到以后,整个人都有点发懵,“皇上怎么了?”
毓秀抹了一把泪,将半张脸埋到华砚颈窝,“我想起我从前说过的一句话,觉得好笑。”
“皇上说了什么?”
“我对一个人说,帝王的眼泪是流给人看的,流了几滴泪,就要收回几座城。”
华砚细细品着这句话,心中生出莫名滋味,“皇上的眼泪是流给我看的?”
毓秀苦笑着摇摇头,“道理好说,做到不易,即便我想冷血无情,却总有控制不住流露真情的时候。”
华砚想了想,似乎有点明白,“皇上为悦声伤心?”
毓秀点点头,又摇头,“我的确为悦声伤心,可我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