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章-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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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汜摇头笑道,“母难之日,又不是整岁生日,本不该大肆庆祝。皇上怀有身孕,忌酒忌辛,又不好在外多吹风,千菊宴的事,可否另行商议?”
姜郁见毓秀面有失望之色,就笑着说一句,“正是因为皇上身子不适,在御花园设宴才是上上策,若中途皇上有不适,大可提早退场,由太妃主持与众臣同乐。赏菊咏梅本是风雅之事,较比在地和殿设宴,更多了几分意趣。”
姜汜听姜郁如此说,认定这是毓秀的意思,便不再说半个不字,笑着应承下来。
毓秀点头笑道,“皇叔之后便可请灵犀入宫,一同商议千菊宴事宜,朕这几日因三堂会审的事焦头烂额,对皇叔寿宴无力多插手,请皇叔见谅。”
姜汜见毓秀起身,忙也拜道,“劳烦皇上为臣忧心,又承蒙圣驾亲临永寿宫,臣何其惶恐。”
毓秀轻笑道,“皇叔何苦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朕先回宫,皇叔也早些歇息。”
姜汜将毓秀与姜郁送出宫门,等二人各自上轿,才带人回宫。
行到半路,毓秀掀了轿帘,将周赟叫到跟前,“你去禀报皇后,说朕还有事,叫他不必等我,自回永乐宫。”
周赟领了旨,到姜郁轿边禀报。
姜郁沉默半晌,掀了轿帘,温声对周赟道,“皇上可说她有什么事?”
周赟拜道,“皇上未曾言明,下士不知。”
姜郁见周赟神情平淡,心中恼怒,面上却不动声色,“你去回皇上,就说我知道了,我在永乐宫等她。”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强迫毓秀去永乐宫留宿吗?
周赟心里觉得不妥,又不敢正面反驳,只得咬牙应承下来。
轿子走出百步,姜郁把姜郁又叫回来,柔声吩咐一句,“提醒皇上裹好外袍,不要着凉。”
周赟谨慎应了,站在原处等姜郁的轿子走远,他才快步去追毓秀一行。
毓秀到了永喜宫,并不叫侍从通报,问了洛琦是否醒着,就带着人悄悄进殿。
寝殿之中只有洛琦的心腹一人服侍,毓秀也只留了周赟,宫人们为毓秀上了茶果,齐齐退到殿外。
两个侍从将姜郁扶起身,让他半个身子靠在软枕上。
毓秀本也坐在床边,洛琦起身之后,她也往前挪了挪,伸手握住洛琦的手。
洛琦神色淡然,嘴角翘起的弧度几不可见,连毓秀也分辨不清他是不是在对她展露一个笑容。
对视的时间越久,毓秀的心绪越哀沉,握洛琦的手也越重。
洛琦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对毓秀的几句寒暄也听而不闻,虽不发一言,却默默反扣住毓秀的手,食指指尖轻轻略过她的掌心。
毓秀在永喜宫坐了半个时辰,周赟等都觉得气氛沉静到尴尬,无言对坐的二人却甘之如饴。
出永喜宫之后,毓秀的心绪就比之前平静了许多。
周赟见毓秀一脸安逸,本不想破坏她的好心情,却又不敢不禀报姜郁的话,“皇后殿下在永乐宫等候皇上,皇上可要摆驾过去?”
毓秀心中压抑,禁不住皱起眉头,“皇后明白跟你说他在永乐宫等我?”
“是。”
“之前为何不禀报?”
“下士失职,请皇上恕罪。”
毓秀原本还在为舒娴的事恼怒姜郁,冷风一吹,她脑子里就生出逃走的念头,“派人去永乐宫告知皇后,朕今日太过疲累,回金麟殿歇息,叫他不必等了。”
周赟欣然领旨,吩咐宫人去永乐宫报信。
毓秀自回金麟殿,洗漱上床,顾自辗转半晌,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有什么期待。
半梦半醒之中,床帐之外一点一点变昏暗,似乎有人熄灭了寝殿里的灯火。
兴许是安神香的缘故,毓秀想睁开眼,想动一动身子,身子却沉的一动也不能动。
有人掀开了床帐,蹑手蹑脚地爬上床,掀开她身上盖着的薄被,搂着她的腰躺在她身边。
毓秀的身子瞬间绷紧,又在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桃花香的那一刻蓦然放松。
陶菁的呼吸喷在毓秀的侧脸上、脖颈上,越凑越近,虽不急促,却十分灼热。
直到他温热的唇触碰到她的皮肤,她才从睡梦中挣脱出来,轻轻睁开眼。
陶菁扳着毓秀的肩膀,把她搂到与他面对面的位置,四目相对,两人之间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因为四周太过黑暗,看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
毓秀只看得到陶菁模糊的五官轮廓,她却错觉自己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笑容。
鬼使神差,她已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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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秀醒来时; 四周一片昏暗; 也不知是昼是夜; 她下意识地摸一把身边的空床,摸到的却是半凉的褥被。
若不是帐子里的桃花香弥久不散; 与她唇上依然灼热的温度; 她恐怕要怀疑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陶菁压抑的咳嗽声犹在耳边,他真的来过吗; 又是什么时候离去的。
毓秀轻轻叹了一口气,揉着头坐起身,掀了床帐,高声叫来人。
周赟与郑乔应声进门,毓秀看到衣衫板正的周赟,强笑道; “昨夜熬到那么晚,今早又来当差了吗?”
周赟抬头看了一眼毓秀,躬身拜道; “下士白日当差; 相比为皇上守夜的侍从要舒服许多。”
毓秀似笑非笑地点点头; “白日当差比夜里当差舒服?”
“是。”
周赟不知毓秀问话的意思,回话时也满心忐忑。
毓秀笑道,“既然如此,从今晚后; 你也不必夜里当差; 只白日跟在我身边可好?”
不知周赟吃惊; 一旁的郑乔也是一愣。
侍从们不论品阶,除非得到主上的授意,都要轮值日夜两班。毓秀要周赟白日与她形影不离,倒是难得的殊荣。
郑乔见周赟不应声,忙拿手肘点了点他,周赟这才跪在地上,领旨谢恩。
毓秀笑着摆摆手,故作不经意地问一句,“昨晚可有谁来金麟殿?”
周赟心知毓秀问的是什么,起身时却吞吐道,“昨晚皇上睡下,下士就回了下处,金麟殿只有为皇上守夜的侍从。”
只有守夜的侍从?
毓秀看了一眼郑乔,轻声笑道,“昨夜在金麟殿守夜的侍从是谁?”
郑乔一脸为难,嘴唇也有点发颤,“是下士。”
毓秀站起身,从嬷嬷们手里接过漱口水,吐了之后才笑着对郑乔说一句,“你昨晚守夜,今日又值日班,身子受得住吗?”
郑乔见毓秀面色和缓,猜她只是调侃,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才终于放下,“下士身子无碍,请皇上放心。”
毓秀洗了脸,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周赟,见周赟目光躲闪,她便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周赟与郑乔眼看着毓秀面上的表情越来越温柔,二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毓秀换了朝服,带着侍从出殿,走到半程,却碰到姜郁等在路上。
毓秀笑容款款地迎上姜郁,“伯良怎么等在这里?”
姜郁执起毓秀的手,陪她一同往勤政殿去,“昨晚在永寿宫分别之后,皇上去了永喜宫?”
他问的如此直白,毓秀难免吃惊,吃惊的不是他知道她的一举一动,而是如今他竟掩饰也不掩饰。
心中虽恼怒,她面上却不动声色,“伯良言之凿凿,认定洛琦与舒娴有私,又认定他当初的轻生另有内情,朕一时冲动,就跑去永喜宫质问洛琦……”
姜郁握紧毓秀的手,“臣斗胆一问,皇上质问洛琦的结果如何?”
毓秀摇头讪笑道,“还能如何,朕在永喜宫坐了半个时辰,他还是一言不发。”
姜郁似笑非笑地点点头,“过着这些天,御医也说洛琦身子无碍,他竟还不同人说话?”
毓秀冷笑道,“他并不是不同人说话,只是不同朕说话。他醒来的这些日子,舒娴时常去探望,二人在人前虽循规蹈矩,却常常将宫人屏退独处。自从昨晚听伯良说了那一番话,朕的心里就像扎了一根刺。”
姜郁笑道,“皇上在永喜宫受了挫折,却要冷落臣,臣昨晚辗转反侧,郁郁难安,错以为皇上是在生我的气。”
毓秀笑着看了一眼姜郁,“朕怎么会生伯良的气,前朝后宫这些人,一个个让我失望,如今我身边可以仰仗的,除了你还有谁?”
姜郁一挑眉毛,用略带戏谑的语气说一句,“皇上身边不是还有一个忠心耿耿,形影不离的修罗堂主吗?你那么极力想要隐瞒他真正的身份,也是因为信任他的缘故,只盼他不要让你失望。”
毓秀明知姜郁意有所指,心中已生出不好的预感,“伯良从哪里听说‘修罗堂’的名号?”
姜郁笑道,“时至今日,皇上不会还以为‘修罗堂’是见不得天光的秘密?”
毓秀面色凌然,“虽不至于是见不得天光的秘密,却也并非是人所共知之事,伯良究竟是从哪里听说‘修罗堂’三字?”
姜郁冷笑道,“姜家的暗卫并不比皇上的修罗堂逊色,姜壖想查到什么消息,就一定能查到什么消息。”
毓秀面容清冷,“伯良说的只盼他不会叫我失望又是什么意思。”
姜郁似笑非笑地摇头道,“皇上赐九龙章给华砚、贺枚与洛琦,这三个人却或多或少都让皇上失望。”
一句说完,他又笑着加一句,“臣随口一说,皇上不要放在心上。”
毓秀讪笑道,“并非是九臣让朕失望,是朕让九臣失望。若朕是有道明君,许多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姜郁笑道,“姜壖权倾朝野,即便皇上是有道明君,若不能摆脱权臣的挟制,许多事,恐怕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毓秀笑道,“话虽如此,朕心中到底不安。”
眼看仁和殿就在眼前,姜郁便放了毓秀的手,笑着说一句,“臣告退,晌午在勤政殿恭候皇上圣驾。”
毓秀一皱眉头,“伯良今日怎么有点奇怪?”
姜郁笑容僵在脸上,表情变得有些滑稽,“哪里奇怪?”
“一会咄咄逼人,一会又客气的过分。”
姜郁似笑非笑地冷哼一声,躬身拜道,“臣大概是一早就等在外着了凉,说起话来才不清不楚,让皇上错意。”
毓秀听出他阴阳怪气,也不同他一般见识,随口说了一句安抚之语,就带人上朝去了。
姜郁站在远处看着毓秀进了仁和殿,好半晌才感觉到身上的冷。
傅容见姜郁迟迟不动,不得不上前劝一句,“殿下,是否先回宫再做打算?”
姜郁看也不看傅容,眯眼望着仁和殿宫门的方向,沉默良久,才转身回宫。
毓秀进门时,众臣已等在殿中,分列两旁躬身等她坐上高位,才跪地行礼,口称万岁。
毓秀挥袖叫众人平身,未等朝臣奏报,就笑着说一句,“朕今日有几件事,要与众爱卿商议。”
姜壖看了毓秀一眼,其余众人虽不敢抬头,却都在心中暗自腹诽,料定毓秀要说的事与三堂会审有关。
谁知毓秀竟开口说一句,“众爱卿大约也都听到消息,朕已怀有身孕,龙嗣有望,近来便生出一个念头,在皇女出生之前大赐祈福。”
灵犀看了一眼姜壖,出列道,“大赐有三,皇上想要礼部如何操办?”
毓秀笑道,“以往的大赐无外乎封赏皇女,皇女之父,大赦天下。姜郁位至皇后,无以复加,朕想赐他殊荣,恐怕要想别的办法。”
姜壖之前已经从姜郁那里听说他祈求免死金牌的事,如今听毓秀这么说,心里也猜到她意欲何为。
果不其然。
毓秀一双眼直直望着姜壖,似笑非笑地说一句,“大熙开国以来,曾赐下四块免死金牌。朕倚重姜郁,倚重姜家,想将这第五块免死金牌赐予姜家,众卿可有异议?”
众人听到“免死金牌”的时候心里都是一惊,却无人敢说一个不字。
姜壖面上一派凌然,也不推辞,半晌之后方才出列,跪地向毓秀行大礼,“臣叩谢皇上隆恩。”
毓秀笑着叫姜壖起身,灵犀躬身对毓秀道,“礼部这就拟旨,送宰相府与皇上过目。”
毓秀笑道,“以上是朕要说的第一件事,这第二件事,与公主有关。”
灵犀抬头看了毓秀一眼,躬身道,“臣惶恐。”
毓秀扫视殿中众人,又特别看了一眼姜壖,“朕一早就曾许诺皇妹亲王之位,请礼部为皇妹拟一个亲王封号。”
满朝文武唯姜壖马首是瞻,见姜壖对灵犀行拜礼,这才纷纷出列道贺。
灵犀惶惶叩首,“臣何德何能,叩谢皇上隆恩。”
毓秀笑着叫灵犀免礼,“至于这第三件事,与从前一样,朕登基大婚时曾大赦天下,此次若诞下皇女,便大赦天下,以谢天恩。”
姜壖在心中冷笑。
不出所料,小皇帝之前所说的赐牌封王,都只是为这一句“大赦天下”,他才应承在千菊宴上为崔缙与贺枚求情,原是十恶不赦诛九族之罪,改为仅涉案之人的死罪。明春若她当真诞下龙女,大赦天下,岂不是又免了那二人的死罪。
奇怪的是若小皇帝当真打的是这个算盘,不必这个时候就亮了底牌,何不等千菊宴后定了那二人的罪名,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莫非……
她是真心忌惮他的威势,不想在任何情况下与他针锋相对。
姜壖若有所思地望着毓秀,毓秀的表情晦暗不明。
可笑的是她明明时时处处示弱,却反倒让他生出隔阂与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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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姜汜生辰之前; 毓秀着凉感染了风寒; 每日咳嗽不止。到了千菊宴这日; 众人都劝她在宫中休养,她却还是照礼部原定的布宴为姜汜庆生。
秋日天寒; 千菊宴设在晌午; 下了早朝,众臣就纷纷赶来御花园赴宴。好在没有风; 毓秀未至,百官就三两结伴谈笑赏菊。
姜壖几人寻了个僻静处,悄悄说话,他身边只有何泽与岳伦,为了避人耳目,南宫秋与关凛走去了另一处。
三人面色阴沉; 面上皆无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