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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部分

九龙章-第2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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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途毓秀翻了几个身,动作很小,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与她最煎熬的几个月里的表现相比大有好转。

    姜郁心中却多了许多莫名的滋味,原来除去一个死人,她还有一个活人可以依靠,他从不敢低估华砚在毓秀心中的地位,却似乎算错了她与陶菁感情的深厚程度。

    在不能确定陶菁的立场之前,留他在宫中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他怕的不是毓秀对陶菁动心,而是陶菁对毓秀动情。

    这份动情足以改变整盘棋局的形式,以至于倾毁大厦。

9。17晋江独发() 
    姜郁呼吸变均匀的一刻; 毓秀缓缓睁开眼睛; 她望着近在咫尺的他的脸; 面上的情绪晦暗不明。

    即便过了这些年,她还是没有完全弄清楚这个人。

    年少时不明所以的爱恋; 她喜欢的到底是他冷若冰霜的那一面; 抑或是在他冷若冰霜的外表下,比海还深的那颗心。

    往事一幕幕在她眼前重现; 所有关于姜郁的记忆里,她看到的却是华砚的脸。

    一瞬的怅然若失过后,她望着他的睡颜,就只剩冷笑。

    这些天她一直想弄清楚她对他的感觉,最初错以为是擦肩而过的失去;华砚死后,她也一度认定她对他是刻骨铭心的憎恨与厌恶;直到心绪平静; 理智回归原位的如今,她才终于鼓起勇气正视懦弱的自己。

    她对姜郁看似复杂的感觉其实一点也不复杂。她对他的感觉,是不可忽视的恐惧。

    她看不清他的心; 他的立场; 他的态度; 与他不可预知的落子招数。她畏惧他,与她忌讳陶菁不同,她几乎可以十分确信,陶菁不会背叛她、伤害她;然而姜郁; 这个从一开始就注定坐在棋桌对面的这个人; 她从不敢相信有一日; 他会站到她身边。

    毓秀看着姜郁的唇,即便她看到的颜色是红,触碰上去的感觉只有冰冷。

    睡梦中的姜郁忽觉唇上一片暖热,他本以为是他的幻觉,直到那一分被压迫的感觉越发强烈,他才不得不睁开眼睛。

    毓秀放大的脸就在眼前,姜郁陡然瞪大眼,呆愣半晌,他才分清现实与梦境。

    她的唇静静地贴在他唇上,带着暧昧与挑衅的气息,将他的心彻底搅乱。

    当姜郁终于找回精神,欲反客为主,毓秀却逃走了,躺在离他一臂的距离,笑的一脸狡黠。

    一双金眸流转,似有深情。

    姜郁深吸了一口气,笑如春风,眼中的执着与狂念却让毓秀觉得危险。

    四目相对,两人皆许久不发一言。空气冷凝,尴尬之后,彼此间的注视就多了一点针锋相对的意味。

    姜郁脑子里充斥着狂乱的念头,他却一样也不敢实施,他心知若他失控,就是变相地承认他被她牵住鼻子、抓着软肋,肆意摆弄。

    即便得偿所愿,也会失了尊严,这比违背她的意志得到她还要糟糕。

    毓秀从姜郁蓝眸中看到许多复杂的情绪,她果然没有猜错,他眼里看到的,心里想的,永远都只有博弈与角力。

    难得是毓秀主动的一个吻,像桃花糕一样,成了两人之间心照不宣又不能言明的话题。

    姜郁坐起身,拉着毓秀的胳膊,轻声笑道,“奏折都批完了,只有礼部为太妃生辰宴请旨的那封折子臣还没有批,请皇上定夺。”

    毓秀笑道,“那日在御花园,觉得园中的菊花十分可爱,伯良以为朕在御花园摆千菊宴为太妃庆生如何?”

    姜郁摇头笑道,“御花园中的千株菊花虽好,恐怕也不足一宴。”

    毓秀淡然笑道,“千菊是否足一宴,还要看太妃的意思,晚些时候朕去问一问就知道了。”

    姜郁见毓秀如此说,也不好再说甚,笑着应了一声,招侍从来为二人换茶。

    周赟为毓秀与姜郁倒茶,跟在他后面的侍从手里端着一盘点心。

    点心端到桌上,毓秀与姜郁都看出那是桃花糕,却都没有说话。

    毓秀笑而不语,轻轻拿着一块桃花糕放在嘴里。

    周赟斜眼睥睨姜郁,姜郁面上虽无不快,看他的目光却莫名凌厉。

    毓秀将手里吃了两口的桃花糕递到姜郁面前,似笑非笑地说一句,“御膳房做的点心越来越不和朕的胃口了,伯良也尝尝看。”

    姜郁皱着眉头接过毓秀递给他的桃花糕,放在嘴边尝了一小口,把剩下的放回盘子里,“皇上不喜欢吃就不要吃,晚膳时叫他们另行准备就是。”

    毓秀吩咐周赟将换穿的平服拿到勤政殿,一边洗漱,一边对姜郁笑道,“朕要去永寿宫用晚膳,才刚午睡把衣服压皱了,伯良可愿与我同去?”

    姜郁的衣服完好无损,便只洗了脸,二人整装完了,执手一同出了勤政殿。

    周赟本想吩咐摆轿,却被毓秀拦了,“秋日凉爽,去永寿宫的路也不愿,我们慢慢走过去。”

    周赟只得帮毓秀拿了一件加绒的袍子披在身上,姜郁亲自帮毓秀系好袍带,戴好帽子,牵着她的手走出去。

    “皇上有了身子,今年的秋猎恐怕去不成了。”

    毓秀笑道,“朕的马上功夫原本就不尽如人意,往年也只有在旁观战,今年乐得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秋猎免了,也省去一笔开销。”

    两人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姜郁扭头看了一眼毓秀,斟酌开口道,“臣听说皇上在勤政殿召见姜相,可是为三堂会审之事?”

    毓秀不答反问,“伯良从哪里听说的?”

    姜郁面生尴尬,摇头苦笑,“皇上何苦要在这些细枝末节上为难臣,姜相昨日传消息进宫,说他有意面圣,臣才没有在皇上下朝之后来勤政殿。”

    毓秀笑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她说完这一句之后就缄口不言,像是刻意要吊姜郁的胃口。

    姜郁只得硬着头皮再问一句,“姜相进宫面圣,可是为了三堂会审之事?”

    毓秀反问一笑,“姜相不是传了消息给伯良,伯良不知道吗?”

    姜郁讪笑道,“姜相只说他要进宫面圣,并不曾向臣透露他面圣所为何事。”

    毓秀淡淡笑道,“姜相既不透露他为何要见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告知他要进宫?”

    姜郁哑口无言,半晌却笑道,“昨日姜相传信进宫,透露给臣的消息是他要提及三堂会审与崔贺两人的罪名,在信之末尾却要臣为德妃求情。”

    毓秀皱眉笑道,“昨晚伯良并没有为德妃求情……”

    一句说完,她便故作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姜郁的脸色,讪讪笑道,“德妃罪不可赦,臣怎会为其求情。臣猜不出姜相意欲何为,这一整日都心有不安。”

    毓秀点头笑道,“原来如此,伯良何苦暗自惴惴,直言问我便是。”

    姜郁握紧毓秀的手,望着渐暗的天色,一声轻叹,“此事牵扯舒娴,她在内务府中招认的又是臣的名字,臣是怕皇上对臣心生嫌隙。”

    毓秀反握住姜郁的手,“我从不相信与舒娴有私的那个人会是你。”

    姜郁停住脚步,面色阴沉地拉着毓秀也一同站定,“既如此,请皇上将德妃的事彻查到底,还臣一个清白。”

    毓秀淡然笑道,“德妃的事,朕不会再计较,今日去见皇叔,也是要说这件事。”

    姜郁听毓秀说“不计较”三个字,面上难掩惊诧,半晌都愣愣地看着她不说话。

    直到毓秀拉他往前走,他才皱紧眉头说一句,“皇上说不计较德妃的事是什么意思?”

    毓秀轻轻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姜郁见毓秀讳莫如深,不好再问,二人各怀心事,后半程都沉默不语。

    侍从一早禀报姜汜,姜汜在永寿宫外接驾,两边见礼罢,他便跟在毓秀身左一同进宫。

    三人寒暄几句,在桌前坐定,用罢晚膳,屏退侍从,在榻边喝茶谈笑。

    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毓秀对姜汜笑道,“姜相今日进宫,为舒娴求情,朕从前竟不知舒娴是姜相亲女。”

    姜汜没想到毓秀会突然说这么一句话,呆愣半晌,才讪笑着回一句,“皇上恕罪。”

    毓秀摆手笑道,“朕不知晓并非是谁刻意隐瞒,皇叔何罪之有。”

    姜汜赔笑道,“皇上预备如何处置德妃?”

    毓秀见姜汜直奔正题,便也不再转弯抹角,“姜相求朕饶了德妃的性命,朕念他爱女心切,德妃与人有私又情有可原,若论原罪处治,实在于心不忍。”

    姜郁见姜汜连连点头,一脸赞同,禁不住开口道,“天理国法人情,皇上不能只顾人情,不顾天理国法,若因德妃是权贵之女就饶了她的罪责,让循规蹈矩之人情可以堪。”

    毓秀冷笑道,“循规蹈矩之人也多言行不一者,孰是孰非,也不是一眼望去那么简单。”

    姜汜闻言,笑容僵在脸上,姜郁也沉了脸色,“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已是难测,若皇上放过显恶,唯恐人心难平。”

    毓秀摇头冷笑道,“人心?谁的人心?”

    “后宫诸人之心,臣的人心。”

    “朕相信伯良,伯良却不相信朕吗?朕认定你并非与德妃有私之人,也不想计较德妃的罪过,你却为何斤斤计较。”

    “并非是臣斤斤计较,而是德妃的事牵涉甚广,后宫之中无一人可得豁免,皇上若不彻查到底,如何给清白之人一个交代。”

    姜汜见二人你来我往,似剑拔弩张,才想出言劝和,却被毓秀挥手制止,“伯良言之凿凿,计较的不是如何处治舒娴,而是无论如何也要找出舒娴的有情人。自觉遭到背叛的人,到底是我还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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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汜以为姜郁的态度太过强硬; 生怕他说出什么无可挽回的话激怒毓秀; 就出言缓和一句; “皇上自有决断,伯良勿须再言。”

    姜郁冷冷望了姜汜一眼; 跪地对毓秀拜道; “朕请皇上彻查德妃之事,并非出于私心; 请皇上明鉴。”

    姜汜面上尴尬,皱着眉头看了看毓秀,也不好再劝。

    毓秀见姜郁执意要一个结果,禁不住摇头对姜汜苦笑,起身去扶姜郁,“你若执意要查; 命内务府严查就是了,以皇叔的生辰为限,朕等你的结果。”

    姜郁蓝眸一闪; 面色清冷; “皇上预备如何处治德妃?”

    毓秀放了姜郁的手; 回原位落座,“朕已应承姜相,对外假称德妃卧病,送出宫外养治; 重病不愈; 从此隐姓埋名; 终身不得入朝为臣。”

    姜郁嘴巴动了动,似有口难言。

    毓秀冷冷笑道,“伯良才义愤填膺,怎么现下却不发一言,你觉得朕给德妃的责罚是给的重了,还是给的轻了?”

    姜郁看了一眼姜汜,轻声叹道,“皇上对德妃的处治,臣无权置评,就譬如皇上对崔缙与贺枚的处治,臣无权过问是一个道理。”

    毓秀听出姜郁话中别有深意,一时语塞。

    姜汜思索半晌,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气氛冷沉,毓秀喝了一口茶才笑着开口道,“德妃的事不必争论不休,朕今日来原本是要商议皇叔寿辰的事。”

    姜郁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却执意不肯转移话题,“皇上对德妃网开一面,实属情非得已,却不知那与德妃有私之人,皇上要如何处治?”

    毓秀摇头苦笑道,“伯良不依不饶,到底要朕如何,你直说就是。”

    姜汜在一旁陪笑,“当日德妃对臣哭诉,只说她并非与人有私,而是受人蒙骗,至于她所言是真是假,臣也不能十分确认,一切都要看皇上的意思。”

    毓秀满心无奈,“德妃的身手如何,才智如何,人所共知。皇城内外谁不知德妃有勇有谋、敢爱敢恨,怎会轻易受人蒙骗,被人摆布。若她所言不虚,朕倒是十分好奇摆布她的是什么人。”

    姜郁一脸面无表情,“只怕皇上知道真相,免不了伤心。”

    毓秀一皱眉头,反唇相讥,“除非那人是伯良,朕怎会伤心。且不管与舒娴有私的是她带进宫的侍从,还是原本就在宫中的宫人,朕一并成全他们就是了。”

    姜郁冷哼一声,“若逼迫德妃的并非侍从,而是皇上的枕边人,又要如何?”

    如此言之凿凿,意有所指,不像随口一猜。

    枕边人,如今她的枕边人除了姜郁,便只有洛琦凌音与陶菁了。

    毓秀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伯良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姜郁摇头笑道,“德妃进宫这些日子,与之行从过密的几人都有摆脱不了的嫌疑。这几人之中,舒娴最为看重的似乎又是洛琦。他卧病之后,舒娴枉顾皇上的旨意,每每去永喜宫探望,臣以为当初洛琦之所以做出那种事,并不只是因为皇上的缘故。”

    此言一出,毓秀心中难免惊诧,她故作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姜汜的表情,但见姜汜一脸淡然,似乎并不觉得稀奇,想必是一早就已经知道洛琦从摘星楼上摔下来的始末。

    毓秀不想当着姜汜的面谈论洛琦。虽然舒娴与洛琦的私交的确超出她的想象,洛琦出事之后,舒娴的紧张程度也不像刻意在人前演的一出戏。若是洛琦没有醒过来,兴许毓秀会真的心生疑窦,怀疑他与舒娴之间的纠葛。

    而如今……她几乎可以确认,舒娴这一场阴谋的矛头对准的并非洛琦。

    姜郁见毓秀满怀心事,猜她心有动摇,便对姜汜使个眼色。

    姜汜一本正色,“德妃之事,伯良若放心不下,可亲自督促内务府追查到底,皇上碍于姜相的情面,免了德妃的死罪,那与她有私的那人,断不能轻饶。”

    姜汜的态度与之前大相径庭,毓秀难免怀疑他是迫于姜郁的压力才改变态度。

    一切的一切,都让她不得不怀疑姜家与舒娴的这一步棋,一开始想要针对的就是她所谓的枕边人。

    毓秀沉默半晌,淡然笑道,“德妃的事交予伯良与内务府审理便是,朕今日来是要与皇叔商议如何庆祝寿诞之事。秋高气爽,御花园里的菊花开的正好,朕为皇叔在园中设百菊宴庆生如何?”

    姜汜摇头笑道,“母难之日,又不是整岁生日,本不该大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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