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章-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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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话说的避重就轻,毓秀倒也听出了端倪,姜郁言下之意,是说舒娴进宫不是为了私情,而是为替舒家维系在宫中的地位以及监视毓秀的一举一动。
听起来倒也顺理成章。
半晌之后,毓秀长长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我恐怕阻止不了舒娴入宫了。舒景既然把话说的如此直白,自然是抱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舒景的强势,姜郁也心知肚明,“皇上若真不愿舒娴进宫,强硬推拒就是了,不必委屈自己。”
毓秀冷笑道,“当初我推不了舒雅,如今也推不了舒娴,舒景既然允诺不插手修改工部例则的事,在舒娴进宫的事上便不会妥协。一收一放,是她一早就想好了的。”
姜郁皱眉道,“皇上今日为舒家损伤龙体,已是退让至极,若还忍耐舒景的无理,只会让她越发得寸进尺。”
毓秀点头笑道,“为舒雅舍一杯血,虽然是我心甘情愿,可舒景给我的羞辱,我会刻骨铭记,来日若不能加倍奉还,只当我白活了。”
姜郁从前从未听毓秀放狠话,起初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扭头去看毓秀的表情,却十分平淡,并不像是咬牙切齿,充满恨意。
毓秀见姜郁一脸惊讶,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故作轻松地笑道,“我这一整日心里憋闷,说这些只是图嘴上快活,伯良别放在心上。”
姜郁笑道,“皇上生性良善,待人宽和,自然不会同佞臣一般见识。不如臣回府去见一见父亲,他出面的话,兴许会让舒景打消送人进宫的念头。”
毓秀见姜郁提起姜壖,就顺势说一句,“既然娴郡主也是姜相的女儿,她要进宫这么大的事,又怎么会不同姜相商量,得他首肯再实行。”
姜郁不禁想起那日在相府见到舒娴的情景,原来她连夜去见姜壖,也是为了请示进宫的事。
如今让他忧心,还有毓秀的修罗堂是否曾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若那日他与舒娴见面的事毓秀也知道,他该如何向她解释。
“臣当日回府见父亲的时候,也曾巧遇舒娴,我与她只是聊聊浅谈了几句,未曾深入,她那时并未提及要入宫的事。”
毓秀轻笑道,“朕今日实在乏累得很,等我明日身子恢复一些,再做商议不迟。”
如此模棱两可的态度,倒让姜郁不知如何继续,他
见毓秀一脸疲态,眼皮都睁不开了,就把她搂在怀里安置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沉默着不说话了。
车子入宫,一路行到金麟殿门口才停下来。
毓秀下车的时候,人摇摇晃晃,要姜郁扶着才站稳。
殿门一开,外殿中迎出来的却是洛琦。
姜郁见到洛琦就是一愣,毓秀也皱起眉头,扶额想了半晌才做恍然大悟一般说一句,“朕之前的确叫人请思齐来陪我下棋,伯爵的事一出,我就把这事忘了。”
姜郁伏在毓秀耳边小声劝道,“皇上才受了伤,身子不适,不如请殿下先回宫,来日再聚。”
毓秀还没来得及回话,洛琦已经走到二人面前跪拜,“皇上万福金安。”
毓秀对姜郁笑一笑,上前扶起洛琦,一同入宫,“思齐等了多久?”
洛琦淡然回一句,“臣并没有等多久。”
他既没有问毓秀为何穿着侍子的衣服,也没有问毓秀手腕上的伤是哪里来的,一脸的泰然自若。
姜郁心中暗暗惊异,这人若不是愚钝过分,就是城府极深。
三人并肩走进金麟殿,毓秀坐上主位,姜郁和洛琦分别在下首落座。
才刚因为麻药只是隐隐作痛的伤口,渐渐疼的越来越厉害,毓秀强忍身体的不适,与两人说了几句闲话,喝了一回茶后,便起身对姜郁道,“伯良陪我奔波了这一趟,早些回宫歇息吧。”
姜郁见毓秀有挽留洛琦的意思,心里别扭,就拉住毓秀的手悄悄说一句,“皇上身子这般不适,还要留他陪你下棋?不如叫御医来看看,早些歇息。”
毓秀摇头笑道,“只是一点皮外伤,不碍事,伤口这一痛,你要我现在睡,我反倒睡不着,不如同洛琦对弈一局,心里想着棋盘上的事,就没工夫想受伤的事了。”
姜郁见毓秀执意,也不好再劝,长叹一声,告退出宫。
人走了半晌,洛琦才上前对毓秀行大礼,“皇上这一趟去伯爵府,受委屈了。”
毓秀强挤出一个笑容,弯腰去扶洛琦,洛琦刻意避开她受伤的那只手,紧紧握着她另一边手腕,扶她坐在棋盘一边。
“皇上受制于人,是臣等无能,请皇上赐罪。”
毓秀笑着摆摆手,示意洛琦落座,“今日我受舒景的胁迫,并非一人之过,人在屋檐下,焉能不低头。朕虽有天子之名,却无天子之实。此前频频拿工部作法,已经触到了舒景的逆鳞,她如今要我流血,为救人是一方面,更多的是试探我的心,若我们这一次没有顺遂她的意思,恐怕会激起她的反叛之心。”
洛琦目光流转,英挺的脸上也失了光彩神色。
毓秀生怕他自责,就笑着把包扎精致的手腕递到他跟前,“只是一点皮外伤,不碍事,思齐不必耿耿于怀。”
洛琦扶住毓秀的手腕细细看了半晌,心中万千滋味,“皇上这一趟去伯爵府,可有什么新的变故?”
毓秀思量半晌,到底还是没有隐瞒洛琦,“舒景之所以没有计较由阮悠等人主持修改工部例则,还送了一千两黄金充盈国库,不单单是为了要朕的血,而是想把舒娴作为舒雅的替代送进宫。”
洛琦闻言,面上并没露出半点犹疑惊诧的神色,像是早有预料,“臣等未入宫之前,臣就猜测伯爵选入宫,安插在皇上身边的人会是舒娴。至于之后为何是舒雅入宫,臣还曾一度百思不得其解。如今看来,舒景一早就知道舒娴与姜郁关系非常,生怕她进宫之后行事激进,因公废私。”
毓秀思索半晌,对洛琦笑道,“要说舒景一早就知道舒娴与姜郁关系非常,朕只觉得匪夷所思。姜郁的身世本是天大的秘密,连姜壖本尊都不知道,舒景一个外人又怎么会知道?”
洛琦冷笑道,“舒景与姜壖之间的纠葛,牵扯诸多,姜郁亲母的身份,亲父的身份,舒景与这二人的关系,都是一团迷。”
毓秀立时领会到姜郁的意思,“思齐的意思,是舒雅曾暗自插手姜家的家务事,姜壖的妻妾之中,也有她的人?”
洛琦笑道,“除此以外,臣想不出舒娴得知姜郁身世的理由,姜郁不会被一时情迷冲昏了头脑,自曝身世,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舒娴从舒景处得知了姜郁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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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秀沉默半晌,苦笑着摇摇头;“舒娴从哪里知道的都不重要;她与姜郁两情相悦是事实;我倒盼着她这一趟进宫是为了私情,毕竟她不像舒雅那么单纯,舒娴有很深的城府,行事也狠毒决绝,若是为做耳目来的,我们大家恐怕都要加倍小心。”
洛琦道;“臣今日过来;原本是想同皇上商量恩科及外籍士子的事,不料突逢变故;皇上身子不适,不如臣明日再来。”
毓秀笑道,“也好。朕今日实在是没有什么精神;伤口痛的厉害;心也浮躁,明日一早又要送两位皇子出城;这就要睡了;不如明晚我去永喜宫留宿,你若见了华砚凌音,也替我安抚他们几句,免得他们反应过激,打草惊蛇。”
洛琦应了是,躬身对毓秀一拜,“皇上早些歇息,臣这就告退了。”
等他出了金麟殿,宫人们便拿补汤给毓秀喝,又伺候她洗漱换衣,整理之后,人都退出去了,毓秀反倒睡不着了。
明明只是一点皮外伤,大概是四周太安静的缘故,渐渐的竟疼的不能忍受。
毓秀辗转反侧了一会,心都疼的揪紧了。
舒娴和姜郁的事,她嘴上说不在乎,心里到底还是在乎的,除了被背叛愚弄的屈辱,更多的却是伤心。
不管她怎么欺骗自己,说她对姜郁的感情已大不如前,可事实胜于强辩,她确实还陷在失望的漩涡里无法自拔。
所谓帝王,要是能真的摒弃七情六欲,忍受不平和委屈,才不会跛脚前行。
是她修炼的还不够。
毓秀正胡思乱想着,床外却传来一丝细碎的声响,恍惚间她才要起身,就听到帐外一声轻微的呼唤。
“皇上。”
毓秀听出是凌音的声音,忙掀开床帘,坐到床边,“你怎么来了?”
凌音一脸哀痛,跪地对毓秀行了个大礼,“出了这么大的事,皇上怎么不告诉我们?”
毓秀笑的云淡风轻,“流一点血罢了,哪里是什么大事,何况就算同你们商量,结果也不会发生改变,何必劳师动众,惹人疑心。”
她一边说,一边招手叫凌音起身。
凌音接过毓秀的手,低头坐到她身边。
“臣等无能,让皇上受苦了。”
毓秀笑着把受伤的那只手腕递到他跟前,“一点轻伤,相比你们修罗堂的使者们受过的伤,真是小巫见大巫。”
凌音小心扶着毓秀的手腕,眼中隐隐有哀怨,“皇上龙体尊贵,不该有一丝一毫的损伤,舒景有恃无恐,实在可恶。”
毓秀摇头笑道,“在工部的事上,舒景已经妥协了不少,工部例则修改需要几年的时间,新例则一实行,必定会影响舒家的利益。她执意要我为舒雅流血,想必是积愤已久。”
凌音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皇上想灭了舒家,不过是朝夕间的事。”
毓秀笑道,“朕下一盘棋,是为了赢这一盘棋,掀了棋盘,她输了,我们也没有赢。灭了舒家上下,的确只是朝夕间的事,可与舒家勾连的那些人,又怎么能在一夕之间都灭得了。天下间的事,要是真是灭几个人这么简单,就不会有所谓的纠葛了。说到底,大家争的还是一个利字,且不说仰仗着舒景升官发财的人有多少,就是为了制衡姜壖,朕也不会贸然做出什么冲动之举。”
凌音低头应了一声是,毓秀抓着他的手笑道,“我要杀掉舒景很容易,舒景要除掉我,找人取而代之也很容易,我们之所以没有这么做,都是百般权衡之后求的一个安稳。如今我手上握着的赌资,还不足以掀翻风波,六部行事的内核,我们能认清的十分有限,礼部有一个尚书是我的,这一部勉强算是攥在手里;工部有一个侍郎是我的,我又才下旨翻新,也算拿了一半在手里,吏部只有一个华砚,他还远远没有伸到内部,至于户部,我要安插的人先在别处。前路漫漫,任重而道远。”
凌音瞪圆了眼睛看着毓秀,这还是她第一次承认礼部尚书是她的人,从前他只以为礼部居中而立,不涉党争,原来崔缙在暗地里是帮着皇上的吗?
毓秀见凌音一脸惊讶,就笑着握紧他的手,“这些事,思齐一早就知道了,他是我的布局人,只有他知道棋盘上每一颗棋子的布置。今日我同你说,是为你定你的心,你从你父亲手里接过修罗堂的重担,来日还有许多事我只能跟你说,不能同别人说,你可明白?”
凌音笑道,“臣的责任就是帮皇上做到一切你想做的事。”
毓秀笑着点点头,“悦声明白就好了。时候不早,我也没有什么事要吩咐你的,你这就去吧。”
她一句话才说完,凌音就一脸惊惶地站起身,毓秀才要问他怎么了,寝殿的门就被人打开了。
凌音在一瞬之间跳出窗外,消失的无声无息。
毓秀站起身,往门口看了一眼,原来轻声开门进房的人竟是陶菁。
虽然不是最坏的结果,却也不是她希望的结果。
毓秀满心担忧的都是陶菁有没有瞧见凌音。
陶菁回身关了门,似笑非笑地走到毓秀面前,好一番翩翩风度。
要不是他脸上带着三分戏谑,毓秀其实很乐意在今晚看到他。
陶菁款款走到毓秀面前,一开口就是暖融笑音,“皇上怎么白着脸,这么不情愿看到我吗?”
毓秀咬牙反问一句,“你三番两次不经传召就来金麟殿,身份变了,规矩也不讲了吗?”
陶菁嗤笑出声,“要不是今晚我撞破皇上私会奸夫,皇上该很喜欢我的不请自来才是。”
私会奸夫……
亏他想得出这种形容。
毓秀一张脸黑成了锅底,她恼的不是他乱七八糟的形容,而是在短短一瞬之间,他居然还看到了凌音的身影。
凌音轻功是一等一的,寻常人应该没有这么好的眼力,更奇怪的事,陶菁在开殿门之前没发出一点声音,否则凌音也不会毫无防备,被撞了个措手不及。
陶菁见毓秀皱着眉头,就笑着捏捏她的脸,低头凑到她面前笑道,“皇上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说错话惹你生气了。莫非刚才跑掉的那个不是你夜半私会的奸夫,而是上门来探你伤势的修罗堂主?”
一言既出,毓秀的脸由黑转白,眼中也满是凌厉,“你说什么?”
陶菁见毓秀一脸戒备,便也收了玩笑的心思,正色道,“就算那人真的是修罗堂主,皇上也不必防备我,我只看到一个影子,根本就没看清他是谁。”
毓秀见陶菁面色清冷,猜他不是撒谎,才想缓和语气安抚他一句,他就冷笑着加了句,“虽然我没看清那人是谁,也敢斗胆一猜,不管对错如何,只当给皇上解闷。”
毓秀生怕陶菁说出凌音的名字,忙挥手阻止他开口,“不必说了,朕不想听。”
“皇上是不想听还是不敢听。”
“不行听。”
“我看你是不敢听。”
“你就当我不敢听,要是你今晚来只是为了同我打哑谜,那请你回宫去吧。朕要安歇了。”
毓秀下了逐客令,便再也不看陶菁一眼,径直走回床边,她才要脱鞋上床,陶菁搂住她的腰把她抱住了。
“我今晚来本是为探你的伤势,要不是看到了那个人,我恐怕一早就会抱着你了。”
“你是为探我的伤势才来的吗,不是为了抓我的把柄,质问我吗?”
陶菁和毓秀相处了这么久,当然摸清硬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