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心沉,大叔,放过我-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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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佳然和红姐松开手,对视一眼,心有余悸的松一口气。
这路是不能走了,前方全被堵了。
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是按原路返回,要么,是继续步行向前。
原路返回,无异于自投虎口。
不管前面有什么,他们似乎都只有一个选择了。
红姐扶着蒋佳然下车,男人从后备箱拿出拐杖和轮椅。
蒋佳然坐进轮椅,红姐从男人手里接过拐杖。
盘山公路,大雪纷飞,狂风肆虐,吹的人脸都疼。
蒋佳然和红姐跟男人道过谢,转身继续朝上走。
这路漫长无比,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可他们必须往前走。
回头,等待他们的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风一程,雪一程。
不知前路可凶险。
他们踏着这厚重的雪,迎着风,走的艰难万分。
这一走,就是两个小时。
风越来越急,雪越来越大,将人浑身都要冻僵。
可放眼望去,长路漫漫,没有尽头。
红姐的喘息有些急促。
蒋佳然按住她的手:“别走了,歇歇。”
两人在道路旁的护栏边停下。
蒋佳然依旧坐在轮椅里。
红姐腿酸了,她索性在路边蹲了下来。
盘山公路,空无一人。
谁会在这样的天气选择来送死?
大概,这里一直不会有人来了。
蒋佳然把手放在膝盖上,一下一下的绞着,她垂眸去看红姐,这样冷的天气,她额角居然出了一层汗。
她一定是累坏了。
愧疚,无声蔓延。
这一瞬,蒋佳然突然有些后悔。
离开古堡时,她曾许诺红姐,不会叫她跟着她吃苦,可现在,她不是跟着她吃苦又是什么?
她眨了眨眼,许是有雪花飘进眼睛,有几分酸涩,她伸出手,落在红姐的肩头,她问:“红姐,你后悔吗?”
红姐猛地抬起头来:“不后悔,我在,还可以照顾夫人,我若不在,夫人要怎么往前走。”
蒋佳然看到红姐头顶的几丝白发,她什么时候生出了白发?
眼里有什么在晃,像是很快要掉下来。
她仰起头,深吸一口气:“红姐,你回去吧,顺着这里往下走,找那个男人来接你。”
她没有理由叫她跟她一起受这苦。
红姐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夫人,你赶我走?”
“我怕。。。。。。”我怕我们都死在这里。
她不会回去。
从出来的那刻起,她就没想着再回去。
就算死在这漫天大雪中,她也不会向蒋南求救。
去他身边,比死叫她更痛苦。
可红姐不一样。
她待她这样好,她不可能叫她同她一起死在这里。
“怕什么?”红姐抓住她的手:“夫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倘若你出了什么事,我只身一人回去,少爷还是不会饶过我的。”
“红姐。。。。。。”
红姐站起身来:“好了,我歇好了,我们继续往前走吧夫人,这路,总会走到头的。”
蒋佳然知道自己劝不动了,也就没再说话。
她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递到红姐手里:“你把这个戴上,天冷。”
红姐迟疑几秒,到底不忍拒绝蒋佳然好意,戴上了。
这天,到底是冷的,再出个汗,可能会感冒。
两人继续一路前行。
天渐渐黑了下来,前方的路,看不清了。
可四下里依旧没有一个人,只有在不知名的远方,零星闪了灯火。
那里,应该是盘山公路的尽头。
可要走到那里,他们或许还得走一天。
从未有过的绝望。
一天没进食,又是长途跋涉,两人都累到筋疲力竭。
轮椅停在路边,停在一片黑暗中,停在一片凄厉的风声中,孤零零的。
一整天保持同一个姿势坐在轮椅上,残肢已是不舒服,再加上雪花渗入衣服,有潮气和水汽钻进皮肤,这会儿,截肢面已经开始难受。
似乎是有些发炎了。
蒋佳然紧紧抿着唇,忍受着细微的刺痛。
红姐见她嘴唇发白,已经开始干涸。
一天不吃饭尚能忍受,可不喝水,身体会受不住的。
红姐看她一眼:“夫人,我去寻些干净的雪来。”
蒋佳然懂她的意思,没拦着她。
一会儿,红姐手指发红的捧了一尘不染的雪回来,这样的天气,这雪在人手掌中不会很快融化。
蒋佳然确实是渴了,就着红姐的手尝了几口。
雪有甜意,入口即化成水,流进胃里,冰冰凉。
红姐自己也吃了些。
虽然冷,但喉咙好歹不那么难受了。
到底是雪,这不一会儿的功夫,红姐五指冻的红彤彤的,她把手拿在嘴前,呵气。
白色的雾气在暗夜里飘散开来。
风雪依旧在下着,像是不知疲倦。
这天地间,寂静的没有一丝生气。
蒋佳然看着那白色的雾气升腾再消失在风里,沉默几秒,侧过身子,从屁股下费力的将坐垫揪出来,递给红姐:“坐这个歇一会儿。”
“谢谢夫人。”
红姐坐了下来。
谁知,这屁股一着地,困意阵阵袭来。
不一会儿,她竟睡着了。
蒋佳然睡不着,残肢处的痛意愈发的变的明显。
她盯着护栏下深不见底的深渊,一双眼像是浓的化不开的墨。
这次,或许她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真是可笑,当初她知道自己双腿被炸飞想死时,没死成,这会儿她拼着一股气想要回去找江衍时,却好像要死在这大雪中了。
她抬眸。
天空一片暗沉。
她心底声嘶力竭的问,老天,你为何待我如此不公?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可惜老天没有给她回答,只有无数的雪花落尽她眼眸,最后,凝成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眼眶里滴落下来。
老天从来不会给任何人回答。
这世上有一个词叫宿命。
以前她从来不相信宿命,可现在,这现实叫她不得不相信。
她生来被抛弃,后来被收留,战战兢兢的长大,再后来,她爱上一个人,可偏偏有一个男人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打碎了这一切。
她爱江衍,蒋南爱她,可他们谁都爱而不得。
何谓命。
这便是命。
兴许,她这一生都注定得不到幸福了。
《南哥》番外 十六:是不是烧傻了?()
红姐是在天微微亮时醒来的。
一束朦胧微弱的暖阳自头顶铺下来,可这里的冬天,到底是冰冷的,这阳光,像是被笼在一层雾障下,打在人身上,觉不出几分暖。
不过,雪停了,风散了,天空已经放晴,这天气,比起昨日来,还是暖和了不少。
红姐站起身来,跺跺脚,搓搓脸和手,觉得清醒几分了,才弯下腰去看蒋佳然。
她脑袋耷拉下来,手臂蜷在身前,黑色的发丝遮住了眉眼,似是还在睡着。
这无人之地到底不适合休息,蒋佳然身子弱,这一夜过去,怕是已经不舒服,她们不能在此久留。
红姐伸出手,轻轻推了推蒋佳然的肩膀。
没反应。
蒋佳然像是睡的很沉,呼吸莫名的沉重。
这感觉有些怪异。
红姐一愣,伸手就捏住了蒋佳然的下巴,把她的脸给抬起来。
蒋佳然整张脸白的像是这周身的雪,没有一丝血色,可偏生,她手指碰触的肌肤,却是一片火热,滚烫的像火。
红姐一急,手掌向上,摸了摸蒋佳然的额头。
像是一个火炉。
她果然是发烧了,这般滚烫的温度,大概已经有四十度了。
这可怎么办?
这里四下无人,也不知何时会来人,再这么等下去,蒋佳然怕是烧出什么个好歹来。
红姐站在原地急的团团转。
等?还是回?
死?还是惩罚?
出来前,蒋佳然曾跟她说,此次她一定要回去,就算是死,都要死在榕城。
可此时,她当真命悬一线,她又怎么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这么个地方?
她看着蒋佳然,许久,垂下头,她对蒋佳然说:“夫人,对不住了,你别。。。。。。。怪我”
蒋佳然自然是听不到。
红姐也不过是求个心安。
话落,她没有一丝迟疑的,拿出手机给蒋南打电话。
打不通。
也不可能打通,蒋南的手机,早已随着那场爆炸变成碎渣。
她又给蓝昭打电话。
不知过了几秒,这电话才接通。
电话那端,是蓝昭有些干涩且茫然的声音:“谁?”
“蓝小姐,是我,红姐。”
这厢,蓝昭查了蒋佳然的出行信息,得知她并未乘坐飞机离开,而别的交通工具,在这样的风雪天气里,根本不足以叫她在这么短时间内离开美国,所以她一定还在美国,只要她还没离开美国,她就一定能查到她的行踪。
是以,她并未着急,只派了不少人出去寻蒋佳然的踪迹,自己回了古堡,等消息。
美国地界这么大,她要去找,也无异于大海捞针,况且,这种天气,蒋佳然还是个残废,撑不住了,自然会回来。
所以,红姐打过电话来时,她还在睡梦中,不甚清醒。
可听到红姐的嗓音,她瞬时醒了大半,一张脸登时变得凌厉起来:“好你个红姐,好大的胆子,你居然赶带着夫人擅自逃走!”
“蓝小姐,这件事是我错了,你要是想惩罚我,我回去任由你跟少爷处置,可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红姐的声音里带了颤抖的哭腔。蓝昭听的分明。
她问:“发生什么了?”
“夫人她发烧了,很严重,我联系不到少爷,蓝小姐,你快派人来接夫人吧!”
还真是要死了?
蓝昭猛地从被子里坐起身来:“你们现在在哪里?”
她一直对这女人没什么好感,她要死,她倒是没有异议,可南有多爱这女人,她看在眼里,如果这女人死了,他怕是也不会好过。
罢了,看在南的面子上,这人,她救。
红姐看了看四周,没有任何的标志,不过,方才坐汽车往过走的时候,她曾看见一座石碑,石碑上写着布法罗的英文标志,这里,应该是就是纽约州与加拿大的交界处,布法罗地界。
她也曾是高材生,却因父母吸毒遭毒打,从家里逃了出来,这才遇到了蒋南收留了她。
这些地理知识,她懂。
她很快回答:“布法罗,是布法罗的某座山,从机场出来顺着东南的方向走,就可以看到。”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蓝昭立刻洗漱出门,带了人前去寻找。
蒋南回来时,已经是当天傍晚,国内警察穷追不舍,他没有办法在国内久留,连身上的伤都来不及找医院医治,只随意拿了破布,裹了起来。
亡命之徒,有太多次徘徊在生死线的体验,可他的命出乎意料的硬,这么多次,每次,都叫他活着回来了。
那辆黑色的雷克萨斯越野已经被盯上,早已被他扔在半道。
一进美国地界,他立刻找了公用电话亭差人派车去接他和他带去的人。
这是有史以来死伤最为惨重的一次行动,那一场爆炸,只余下他和车内的副手还活着,皮子本来受了伤,又经历爆炸,从尖山逃出去时,就已经浑身是血,只剩下半条命,又一直得不到医治,到底死在了一处不知名的荒野。
身负重伤,后有追兵,他甚至来不及将他好好安葬。
皮子最后曝尸荒野,不知是给天上的鹰叼走了,还是给地上的狼啃碎了。
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回来的这段路上,他一路沉默,闭上眼,眼前尽是无边无际弥漫的血液。
这是干这行以来,他第一次这么恨自己。
车子在私人医院停下。
副手早已昏迷,车门一开,立刻有人上前来端了担架将他运走。
有医生护士涌上来,要搀扶他。
蒋南抬手,面如寒冰的看着众人。
那意思很明显,他不需要帮忙。
他浑身血迹斑斑,衣服上不知划开多少口子,露出里面翻飞的皮肉,几乎深可见骨,看的人心头都跟着疼。
可他偏偏沉着脸,执意要自己往进走。
众人不敢噤声,只无言往后散开来。
蒋南伸手,吃力的扶着车门下车。
平日里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已是出了一身汗。
他缓慢的往前走,脊背不再挺直,变的佝偻,原先一丝不苟的黑发,此刻同泥土和血迹沾在一起,凌乱的散下来,他走的极慢,摇摇欲坠。
终于,眼前蓦地一黑,他整个人直直倒下去。
满地纯白中,血迹一瞬间四溅,将雪染红,触目惊心。
愣在原地不敢上前的医生和小护士慌慌忙忙的拔腿跑过来,将他扶了进去。
盘山公路上。
蓝昭的人不知何时会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争取时间。
红姐在挂断电话后,就开始推着已经昏迷的蒋佳然顺着原路往回走。
这是一条极其漫长的路,也是一条极其难走的路。
体力消耗到极致,脚掌酸疼到极致。
可不能停。
蒋佳然的嘴唇已经开始变的青紫,不知还能撑多久。
红姐不敢歇,一刻也不敢歇,只能撑着一口气,不停的往下走。
不知走了有多久,眼前的一切都开始飘忽,她看到远处驶来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在一片白雪中,刺眼异常。
那是蓝昭的车,她认得。
红姐有气无力的抬了抬眼皮,唇角扯出一抹笑。
终于,来了。
她垂下头,看着蒋佳然的头顶,轻轻的吐出一句:“夫人,我们有救了。”
红色的玛莎拉蒂转眼来到身前,一道刺耳的刹车身后,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