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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部分

情似故人来-第138部分

小说: 情似故人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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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豺羽嘿嘿笑着:“这只有少爷才知道了。”难道要去问赵石南?杜衡抿唇笑了。她不会去的。她只把中国展区的情况,尤其是赵家成悦锦和其它丝绸产品愈加描述了一番,写成稿发回国内。大众报刊登后,成悦锦在国内的名声已是大振。

    布鲁塞尔的天气很好,道路的两边是由黄渐红的绚烂,天空澄明几净,那阳光都透着金色,挥洒在这座欧洲的城市。举世瞩目的万国博览会即将闭幕,而闭幕前最激动人心的,莫过于颁奖典礼。

    颁奖的前一天,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给赵石南做饭的杜衡,给赵石南送去了扬州的汤包。而那天,赵石南也一直在展馆忙着订单,并没有在酒店。杜衡送去的时候,看着赵石南忙碌的背影,发了好一会呆。

    过了很久,赵石南猛一回头,看到了杜衡提着保温桶站在展馆门口,娇俏的身影在灯光下有些瘦弱。赵石南心里一荡,再顾不得手边的事,大步走了过去,温声道:“衡儿,来了。”

    杜衡点点头:“忙完了吗?给你送了晚饭。”

    赵石南的脸上又露出了和他很不相称的,没有城府的笑,那笑容很干净:“完了。我们到外面去吃。”说着和杜衡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展馆。

    九月的布鲁塞尔,还是夏末,天气温暖的怡人。展馆外的草坪尽处,路灯下有一排长椅,坐在那里,感受着从森纳河出来的潮潮的微风。

    赵石南打开了杜衡递过来的保温桶,汤包,赵石南的心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多年前的雨夜,他曾不顾风雨,给他的小妻子买了扬州城的汤包,也就是从那一天起,他渐渐的钻进了那个小女孩的心里。如今,她反给他做了汤包,他心里忽然有些空,这是在还他的情分吗?赵石南有些心慌,问着杜衡:“怎么想起做这个,很费事。”

    “没什么。”杜衡微微笑道,“尝尝有没有扬州的风味?吃饱了饭,明天好去拿奖。”

    原来是这个意思,赵石南舒了口气,眉梢弯起,扬唇笑道:“拿不拿奖无所谓,让这么多人看到成悦锦也就罢了。让那些黄头发的,知道还是咱们中国产的锦,不仅好看,还最经得起晒,就行。”说着目光看向了远方,唇角抽了抽,“至于拿奖,你也知道的,也不仅是展品的实力,还有国家的实力。随缘吧。”

    杜衡抿唇微微笑了,他说的不错,展品也是需要看国力。但是前期几个月几家媒体联合报道的造势,已经把中国的展品推上了舆论的**,无形中也给了南京国民政府压力。如果这么大势头的展品拿不到奖,政府的脸面也荡然无存。自然官方会想主意用外交手段扫除这层国力的因素。

    杜衡看着赵石南笑的眉眼弯弯:“放心,该有的荣誉,都会有。”

    赵石南看杜衡笑得舒朗,两弯亮亮的水瞳,仿似两弯新月,不禁看的痴了,忍不住抬手又要抚上杜衡的脸,却是看到杜衡戛然而止的笑,忙把手伸到了保温桶里,拿出了汤包吃了起来,杜衡这才又舒展了眉眼,细声问着:“好吃吗?”

    “嗯。”赵石南的心里一酸,递给杜衡一个,“你尝尝。”两个人就着月光,就着和风,就那么并肩而坐,在西方的小城,宁静的吃着家乡的风味。

    佛曰:与有情之人,做快乐之事,别问是劫是缘。

    万国博览会的颁奖之夜,是隆重而盛大的。举世瞩目,所有报社的相机,都聚焦对准了那个舞台。一件件展品赢得了荣誉,只是那舞台上站的,始终是白皮肤蓝眼睛的人。

    “成悦锦”的名字,是用英文播报的,翻译用中文讲了一遍,赵石南有些意外,却又不甚意外。他的成悦锦,本该得此殊荣。南京政府随行的专员和赵石南站在了那个国际的舞台上,赵石南穿的是西装,但是他是那个舞台上唯一的一个中国人。那一年,他二十七岁。

    展馆里的掌声很稀拉,因为出席颁奖晚会的华人并不多。而洋人,对彼时的中国人,吝啬着他们的掌声。

    但是赵石南不在乎,在那个舞台上,他笑得意气风发。因为台下,有一双宛如秋水的眸子,在分享着他的快乐,在分享着他的赢得世界;而国内,有四万万人,为他叫好,为他欢呼。

情幻生:续缘() 
颁奖典礼结束后,赵石南的身边围了不少各个报社的记者。那一刻,他感受到了站在高处的巅峰快乐,光芒闪烁的耀眼。杜衡看着英姿勃发的赵石南,淡淡的笑了,那个万众瞩目的辉煌,是她曾经见证的,那个万人中央的男人,是她曾经拥有的。她胸腔里涌动着一种说不出的激流,那个男人,历经风霜,还是她心中的英雄。

    杜衡看着被记者围得热火朝天的赵石南,默默的退了出去。一个人走在了布鲁塞尔的街上,夜风习习,杜衡只觉得说不出的畅快。中国人在世界上,难得的出了头。这份国之幸甚的荣耀,是属于他的。杜衡的眼前浮现出了很多画面:她为了他去偷自家的醉花锦配方,他和她一起在染坊彻夜等着第一锅成悦丝染色,他和她在染色成功的庆功宴上喝的豪气云天,他和她在织造厂看着满眼花团锦簇、萤光飞舞的成悦成锦——

    成悦锦的这一路,一点一滴的尝试,走的太不容易。从引进机器缫出好丝,到屡次试验染色成功,到织锦提花的改进,到如今的不再褪色,每一丁点的进步,都耗费了多少心血。杜衡心里五味杂陈。

    这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敢回忆那些场景。以前每当这些往事在她脑海浮现的时候,她总是竭力不去想,不去回忆,她怕疼。可那天,她让自己的记忆肆意,她要记起,那站在世界丝绸顶端的成悦锦,每一点的成长。

    杜衡在展馆外的街道走着,往事如潮,让她的心暖暖涌动,连寂静的街道,都变得悠长而泛着荼蘼的清香。同样缓缓的脚步声,杜衡一抬头,前面的路灯下,是她熟悉的身影。杜衡笑了,停住了步子。等着他向自己一步一步的走来。

    “怎么走的那么快?”赵石南看着杜衡,眸子里全是化不开的深情。

    杜衡被他看得有些脸红,微微低头道:“看你在忙。”说完抬眸眯眼看着赵石南笑道:“你找我做什么,难道要我给你做专访?”

    赵石南看着杜衡轻轻的笑了:“好,我一定告诉你独家的消息。”

    杜衡抿唇道:“那好,我问问你啊,得奖的感受是什么?”

    赵石南随着杜衡的步子一起往前走去,想了想答道:“感受很好。”

    这也算答案?杜衡笑出了声,又问道:“那现在最想做什么?”

    “和你说话。”赵石南实话实说道。

    杜衡脸一烫,差点把自己舌头咬到。忙转移着话题:“那我问个内幕,成悦锦为什么不褪色?”

    “染色的时候,加一半的茶叶。”赵石南在杜衡面前没有任何保留,“就普通的茶叶就好。量只需要花叶青木叶子的一半,不仅防褪色,手感还柔。”

    杜衡怔住了,赵石南毫无防备的赤诚的告诉着她他的商业机密。杜衡这道这句话的分量有多重,这是他的心血结晶。杜衡咬唇努力扯了个笑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不用这么认真。”

    “对你,我没有不能说的。”赵石南的声音很轻柔。他只有对这个女人,说话才会永远情不自禁的低了几分语调,少了几分骨气。

    杜衡没有说话,低下了头。脚下的步子却轻快了不少,赵石南犹豫了下,轻轻伸手牵上了杜衡的:“衡儿,我们再重新开始,好不好?”

    杜衡的心颤了一下,忙挣脱了赵石南的手有些慌乱道:“石南,你又来了,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杜衡的心里无比酸涩,怎么重新开始?在布鲁塞尔的这些天,她已经反复想了无数个不眠之夜,却始终无法想出,他和她的绝境怎样逢生。

    赵石南看着杜衡道:“衡儿,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我的心,你也懂。又何苦彼此为难?难道我们真的就要这么折磨一辈子?”

    “怎么会——”杜衡的声音有些微颤,“兴许过几年,你的心思就不一样了。生意,孩子,渐渐的就不觉得是折磨了。”杜衡有些说不下去。她此刻才发觉,自己既害怕赵石南的痴缠,却更担忧万一哪天赵石南不再痴缠,自己心里的扯痛。

    “衡儿。”赵石南轻叹了口气,把杜衡的手放到自己胸前,“我用心告诉你,如果能放下,这五年早放下了。”杜衡的心通通跳着,说不出话。赵石南接着说道:“衡儿,我们之间隔的人和事,难道比我们在一起还重要吗?我们一起在北平,家里的生意,这几年我勤跑一些照看,等思衡大了,我把生意交给他。由他来顶门立户。我不是也十几岁就当家了吗?那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隔的?”

    “思衡?”杜衡彻底愣住了,“是你的——孩子?”看着赵石南点头应着,杜衡心里不是滋味。她知道赵石南有了儿子,却不知道叫的是这个名字。他的母亲,又该如何叫的出口?杜衡声音颤着:“石南,你不该给他取这样的名字。”

    赵石南握着杜衡的手更紧,声音动情的如低语:“那你要我怎么办?”沉厚的一句像要撕心般的“要我怎么办”让杜衡全身都微微颤了起来。他该怎么办?她又该怎么办?

    没有一刻,杜衡觉得这么挣扎。不舍和断腕两种纠结的情愫让她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可以利落的拒绝赵石南。几个月的羹汤挂念,几个月的远远凝望,几个月的心灵慰藉,杜衡心里的天平早乱了砝码。有种人是毒,沾了就有瘾。

    杜衡用力把赵石南的手掰了去,咬唇说着:“你让我想一想。”说着慌乱的往前走去。心里乱七八糟,她想不明白的时候,忽然很想逃。逃开就不用想了。

    “好。”赵石南点头,紧紧随着了杜衡的步子。那夜,他终于把她送回了旅馆。临别的时刻,赵石南忽然对杜衡说道:“衡儿,不管你想怎样,千万不要再逃开。不要让我找不到你。答应我?”

    杜衡僵了一下,赵石南已然看穿了她的心思。杜衡心中挣扎了半晌,对着赵石南点点头。赵石南这才勾起唇角笑了:“明天有空,就到展馆帮帮我,要撤展了,人手不够。”杜衡应好。

    展馆人再不够,也不需要杜衡帮忙。只是杜衡这拧性子,若是说无事,请她都请不来;若说有事,反倒是上赶着要帮忙。也唯有用帮忙这一赵石南最不愿用的借口,才好见的她一面。

    成悦锦获得了万国博览会丝绸类金奖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回了国内,颁奖典礼的第二天便成了各大报纸的头条。大众报除了有记者发回的一线消息,更有杜衡对成悦锦东家赵石南的独家访问,更是报纸中的翘楚。钟主编看着报纸会心的笑了。杜衡,从来不会让他失望。

    第二天上午准备撤展,上午杜衡赶了过去,却发现也没有什么需要自己做的,下人们在豺羽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自己只是需要在搬运的时候看一下就好。杜衡看着木架上的丝绸,不禁“咦”了一声,走过去道:“这个地方的有个小幅的成悦锦,哪里去了?”杜衡虽然佯装漠不关心,但每次来给赵石南送饭的当口,早把展区每件展品都熟记在脑海里了。

    豺羽忙恭敬的应道:“少奶奶真是好记性好眼力。今天一早开馆的时候就有一个人过来参观,我告诉他要准备撤展了,但他还是细细把展品都看了一遍,有的拿了起来看,那边的成悦锦被他放错地方了,我就顺便收了起来。”杜衡有些诧异,兴许是一早看了报道特意过来看的?豺羽顿了下,对杜衡道:“那人看着有些眼熟,很像——凌泉少爷。但是在下也没敢认,看起来蛮气派的。”

    杜衡的心猛地突了一下问着:“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只在最后说了句“他也做成了大事”就走了,又进了旁边的印度和东洋展区去看。”豺羽回着。杜衡没再追问。凌泉从来都是神出鬼没,她也说不清。自从他在北平被抓,后来打听到他被救了。除了一次采稿偶然看到他的背影,也没有再见面。如果真的是他,倒不知他怎么也来了这里。

    “说什么呢?”赵石南从外面进来,看到杜衡蹙眉和豺羽说着话,不由问道。豺羽把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赵石南的眉头也微微蹙起了,半晌道:“丈夫处世,殊途同归罢了。”

    杜衡的心松了下来,他和他,也算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彼此认可了吧?

    撤展后的一周,杜衡和赵石南,搭着官船,漂洋过海回到了国内。船在天津港停靠。杜衡要回北平,而赵石南吩咐豺羽带着下人将展品运回扬州,自己则随杜衡到了北平。

    北平已然入了秋,黄叶飞舞的季节,一切如故。杜衡要回自己在报社附近的租屋。赵石南温声问着:“衡儿,不回旧宅看看吗?”

情幻生:旧宅() 
旧宅,杜衡的心仿若丝丝江南细雨浸透,撩拨的难受。那旧时庭院的低窗细语,秋千蝶舞,无不让她魂牵梦萦。杜衡在北平的时候,起初的两年,每次到后海这边,都宁肯绕些远路把旧宅绕过去,她害怕看到高出周围的墙里,曾经让她遭遇的一切。后来的三年,心情渐好些,偶尔路过,望着紧闭的朱漆大门,却屡屡怔忡。

    真的要回去看看吗?杜衡还在纠结着,赵石南已经将杜衡随身的行李搬到了前来接他们的马车上。杜衡没有吭声,一路静默。俩人都没有说话,却各自的心都在跳突。五年,赵石南和杜衡都没有再回去。旧时的庭院还会如故吗?

    马车行到了旧宅门前,有人把下马蹬摆好,赵石南先下去,对杜衡伸出了手。杜衡犹豫了下,将手放到了赵石南的手里。一切,都宛如昨日。

    守着宅院的老家丁迎了出来,一早就有人来报信少爷会回来,两人刻意把屋前屋后都打扫了个干净。把尘封的大门也擦的朱红透亮。看到赵石南和身后的杜衡,不禁都有些眼圈红红:“少爷,少奶奶,终于回来了。”

    一句话说的赵石南和杜衡心里都似浪涛在滚,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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