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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君帝传-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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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谌仲笑道:“只有死人才会看不到也感受不到。”

    乞丐听了他的话,神色一愣,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将卷册来回的翻动,然后颓然的松了一口气,口中喃喃的不知说些什么。

    过了半响,他长叹一口,对着谌仲说道:“我看了三年,却不及你一句话。”

    说着,他站起身子,将那卷册递到谌仲面前,说道:“当年这本书,是他送给我的,现在,我送给你,你如果能看懂这本书,便能治你的病。”

    谌仲错愕的接过那本书,这卷册被墨色的细线缠绕,书首并没有字,干净的很,便是连书名都没有。

    谌仲皱着眉头不解,他开口问道:“你将这本书送给我?”

    乞丐平静的说道:“送给你。”

    谌仲道:“这本书能治我的病?”

    乞丐道:“只要你能看懂,它就能治你的病。”

    还未等谌仲问这是一本什么书,那乞丐便扬长而去。

    手中拿着那本书,静静的站在那里,瞧着那乞丐消失的背景,怔怔出神。

    一个人,竟会在这样一个墙角之下,一躺,便是三年多的岁月。

    他究竟是什么人?什么人竟然会有这样的毅力?奇怪,古怪,谌仲委实觉的这的确太不可思议了。

    难道他不用吃饭?难道他不用喝水?他的衣衫随破旧,但面色为何如此干净?这些都是疑问,解不开的疑问。

    他低下头,朝着手中的书瞧去,这实在是一本普通至极的书。

    书皮是灰色的,那是淳朴整洁的灰,封面无字无署名,翻开卷首,依旧无字,往后翻,再往后翻,谌仲整整翻过了几十页,他已经将这本书翻了一遍,才发觉,这本书上便是一个字也没有,干净的就像是刚从印刷坊出炉的一样。

    他连连苦笑,到头来,倒是被人戏耍了一遭。

    如果说真本书这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只有太过干净了,用一尘不染来形容绝对不为过,如果如那乞丐所说,他在这里整整躺了三年之久,三年的时间,足够改变许多事情,而这本书竟如崭新一般,谌仲摇头苦笑,他已断定,那乞丐一定是拿自己开玩笑了。

    他冷哼了一声,然后打算将书丢到一侧的垃圾堆里,正巧,一位佝偻着身子的老伯路过,对着他说道:“小公子,你的书若不要,可否送我?”

    谌仲笑道:“你要来何用?”

    那老伯笑道:“我不识字,只能用来去茅厕用。”

    谌仲笑了,说道:“送你也无妨。”

    那老伯接过书一瞧,忽然眼睛一瞪,问道:“你这书从哪里来的?”

    还未等谌仲说话,那老伯瞧着方才那乞丐待过的地方,惊讶道:“他人呢?”

    谌仲道:“走了。”

    老伯皱眉道:“走了?”

    谌仲笑道:“才走不久,如果你现在去追,也许来得及。”

    那老伯摇头道:“真没想到,他在这里这么多年,今日竟突然走了,奇怪,奇怪。”

    那老伯接连摇头,似是不可思议,也是不甚理解。

    谌仲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急声问道:“难道老伯识的他?”

    老伯摇头道:“他从不和人说话,也不从理任何人,我记得年轻那会,他突然有一天出现在这里。”

    说着着老伯摇头叹息,似是感叹时过境迁岁月的流年,惆怅道:“想来应有三年多了吧,我从未见过如此怪的人,一个人若一直躺在一个地方,那他一定是很喜欢这个地方,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待到死?”

    谌仲恍然,那乞丐的的确确在此地躺了三个年头,这样的人,绝不会说谎,最起码,他与自己素不相识,更没有哄骗自己的理由。

    想到如此,谌仲将那本书拿了回来,然后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塞给那老伯,说道:“书是用来读的,却不是用来上茅厕的。”

    说着他拿着那本无字书便匆匆的离去。

    那老伯手中捏着那一锭银子,吃惊的看着谌仲消失的背影,喃喃道:“书是用来读的?我不识字,如何读?”

    …………………

    ……………………………。

    谌仲很清闲,可以说万花楼内他是最清闲的一个。

    南歌子的大场一直很少,而他恰恰又是南歌子的御用琴师,所以很多时候,他都是无所事事的待在房中或者来到后花园内和诸位万花楼的姐妹们谈天。

    从女人的口中他几乎能听到所有景宸城内的奇闻异事,但关乎那乞丐的事,却没有一个人知晓,毕竟鲜少有人会去注意一个衣衫褴褛邋遢至极的乞丐的。

    明日便是大试揭晓结果的日子,届时宸山脚下的名士碑处,便会品评今年大试的天下名士。

    谌仲对这些并未放在心上,因为他始终觉得那天下名士榜对于自己来说,实则太过缥缈,尽管他饱读诗书也自认文采斐然,但天下名士榜却是势族招揽修行人才和权贵的重要途径,他无门无背景更是对修行一窍不通,这名士榜的席位,他是想也懒得去想了。

    那本无字书,他一直放在床头,每天临睡前借着烛光瞧上一瞧,却从未发现有何特异之处。

    他开始怀疑那乞丐所说的话,这本书真的能治我的病?

    他开始揣测这本书是不是暗藏玄机,诸如用火烧或是用水浸泡便能显现出字迹什么的,但他却不敢轻易尝试,如果这些办法不行,书不是毁了?

    一个能躺在那里三年之久的人所说的话,他不得不信,也没有任何理由不相信,他可以去怀疑,都绝不想去否定,有时他会叹息,也许自己与这书根本无缘,所以不能参透其中的秘密,但没有缘分,为何那乞丐会将此书赠予自己?

    将这本书送给那乞丐的人又是何人?那乞丐口中曾说,那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大明帝国千载传承,顶天立地的人委实太多了,多的他根本无从查询也无从想起。

    现在他唯一能够笃定的是,那乞丐绝对不是一个平凡的人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光凭那一场阵雨,他身上毫无淋湿的痕迹,这样的人,就已经足够说明,他是一位有着超凡能力的修行者。

    躺在软软舒适的床上,谌仲依旧翻看着那本无字书,那本书实在太净,净的有点超乎寻常。

    无论什么东西,经过岁月的洗礼,一定会留下斑驳的痕迹,但这本书,却大大的不同,从任意角度任意方位和任意页面来看,它完完全全的的确确的就是一本崭新的书籍。

    有些事想的太多,就会容易让人心烦气躁,谌仲吹灭烛火,小屋内遁入黑暗。

第32章 陋室里的对话() 
景宸城南郊外有一片竹林,竹林深处有一座简陋的茅草屋。

    茅草屋的确简陋异常,只是随便的用一些破旧的木桩和草料搭建而成的陋室。

    陋室的窗内闪着烛光,烛光在月影下随着秋风轻轻摇曳。

    一个头带面具身着便服的中年男子静静的伫立在窗前仰望着窗外的一轮明月。

    明月皎洁,这样的夜,在这样的竹林,显得委实太孤寂了些。

    窗前的男子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他的背脊坚挺,身材消瘦,但无论任何人看到这样的一个身影都会觉得,这一定不是一个平凡的人。

    万全策站在这头戴面具男子的身后,显得恭敬十足,似乎在等着这人的回话。

    他堂堂的吏部尚书,竟然会在深夜屈尊来到这间陋室,足以证明,这陋室的主人,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过了良久,万全策打破了沉寂,他小声的说道:“那份试卷,您看过了?”

    面具男子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万全策似乎变的尤为紧张,他的眉头在抖,嘴唇也再抖,他颤声道:“当真是他的笔迹?”

    面具男子背负双手,淡淡的说道:“不会有假。”

    万全策似是不愿相信,继续问道:“可…可是…这委实太奇怪了,难道他特意模仿的笔迹不成?”

    面具男子皱眉道:“我弟弟的笔迹,我会认不得?”

    万全策连忙道:“是是,小唐先生毕竟是您的弟弟。”

    听到小唐先生,面具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过了良久,淡淡的说道:“如果只是模仿,没有人会模仿的那么像,那字迹,我是认得的,小环的字,我怎会忘记?”

    万全策也是叹了口气,似是想起那位小唐先生,让他回想起些什么。

    过了良久,万全策继续说道:“那明日的事?”

    面具男子道:“明日我亲自品评天下名士。”

    万全策道:“唐先生出面,看来没有人能有异议了。”

    万全策似是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四大藩王参加此次大试的人,如何处理?”

    面具男子沉思了片刻,道:“静观其变。”

    面具男子低头,将那试卷拿到手中,随后朝着万全策说道:“这上面写的事,可属实?”

    万全策顿时冷汗如雨下,伸出宽袖擦拭了一把额前的冷汗,颤声道:“我也不知道那小子竟然会将天枢令这么重要的东西转手送人。”

    面具男子并未多问,他轻轻的抚了抚卷上的字,过了半响,淡淡的说道:“这少年的胆子的确不小。”

    万全策急忙迎合道:“对,他的胆子实在很大,没有人敢在大试的卷册上写这些东西,这可是蔑视大试的罪名。”

    面具男子盯着那卷尾的署名,喃喃道:“秣陵谌仲,秣陵谌仲。”

    他默念了几遍后,沉声道:“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懂吗?”

    万全策擦了一把冷汗,连胜道:“懂,懂,凭小唐先生的渊源,这件事也算不得什么。”

    万全策继续道:“他前些日为了他那朋友的事,还去了宸山,据说得罪了雷冲,您猜是谁出面帮他解决了事情?”

    面具男子咦了一声。

    万全策继续道:“洗尘剑傅青弈。”

    面具男子眉头一挑,道:“洗尘剑?”

    万全策点头道:“没错,据说雷冲在洗尘剑的剑下,一招败北,最后却是卢奇才出面,才平复了此事。”

    面具男子似乎早已料到了这个结果,淡淡的说道:“这不奇怪,神游境以下能够接住洗尘剑的人并不多。”

    面具男子笑了笑,说道:“有些意思,你是说他半点修为也无?”

    万全策道:“不光如此,他似乎有病,而且病的不轻,根本无法修行。”

    面具男子道:“这才是奇怪的地方,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会值得洗尘剑去帮他?”

    万全策道:“据我所知,他除了抚的一手好琴,也没有其他特异的地方。”

    面具男子道:“能抚的一手好琴,也不易。”

    万全策继续道:“他这人好像好管闲事,这两天惹的事,说出来也许您不会相信。”

    面具男子笑道:“好管闲事并不是坏处,那要看管的什么事。”

    万全策道:“为了一个酒童得罪了钱老板。”

    面具男子道:“八通钱庄的钱老板?”

    万全策点头道:“这不是奇怪的地方,最为奇怪的是那个酒童。”

    万全策似乎不敢肯定,沉声道:“那酒童似乎是山上下来的人。”

    听了此话,面具男子似乎若有所思,过了半响,他淡淡的说道:“山上的人,似乎那件事以后,很少出现在景宸了。”

    万全策道:“没错,不过看样子,那山上下来的人,并没有什么企图。”

    面具男子颌首道:“毕竟王爷没有杀那个人,他还好好的活着,虽然没有什么自由,但却要比一般人活的要好的好。”

    万全策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唉,三先生的人不错的,他原本和王爷的关系也很好,却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会闹到那种地步。”

    面具男子的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一个身影,那永远带着微笑的背负巨鼎少年的身影,他摇了摇头,也是轻轻的叹了口气,道:“如果小环在的话,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万全策叹道:“当年周游列国,小唐先生一行七人何其威风,震慑四方异族扬我大明国威,如…如…如今却。”

    面具男子微微皱眉,沉声道:“有些事,你最好不要提起。”

    “可…可是。”

    面具男子摆手沉声道:“没有可是。”

    万全策知道这件事不能再说下去,他继续道:“据我的人说,那小子前些天又得罪了北靖王的三公子。”

    面具男子哦了一声,道:“可是那李成仁?”

    万全策点头道:“就是李成仁。”

    面具男子冷哼道:“他可和他的大哥二哥差的远了,这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万全策点头道:“李成仁伤了他。”

    面具男子皱眉道:“伤的如何?”

    万全策道:“无大碍。”

    面具男子蹙眉继续道:“按那李成仁的脾气,没有杀人,已经够仁慈了,那小子的运气的确很好,胆子也的确很大。”

    面具男子笑了一笑,道:“这次又是为了何人出头?”

    万全策道:“万花楼的头牌南歌子。”

    面具男子摇头无奈笑了一笑,道:“他结识的人倒是不少,先是洗尘剑,后是山上下来的人,如今又多了一个万花楼的头牌,而且步奇才似乎也对他颇为赏识。”

    万全策也是无奈一笑,道:“这样的一个人,结识的人倒都不是一些简单的角色。”

    面具男子微微颌首,道:“然后呢?”

    万全策笑道:“那小子好像有点不知天高地厚,天生是一个好管闲事容易得罪人的主。”

    面具男子朝着窗外望了望,显得有些惆怅有些凄凉,过了半响,他淡淡的说道:“这点倒是和小环有些像。”

    万全策冷哼了一声道:“这等不知天高底厚的少年焉能和小唐先生相比,若不是那洗尘剑出手,我想他此时已经是个死人了。”

    面具男子咦了一声,问道:“又是洗尘剑出的手?”

    万全策点头道:“我就说那小子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他的运气实在太好了些,能够和洗尘剑成为朋友,算是他的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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