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仙-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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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丝执着似终有了着落,决然没入少年体中。
祁福方有所感,眼前一花,周遭情景再度变化。
苍凉草原,无边夜色,炽热篝火,饮酒的豪迈汉子,歌舞的热情姑娘。如此温馨欢乐时刻,却被一声声狼嚎打断。
下一刻,狼群奔至,女人们含泪离去,男人们血肉翻飞。
祁福饮下混着血水的烈酒,周身灵气也似被酒气沾染,翻滚沸腾,难以平息。
情景再度转换,简陋的石室中对坐着一三十五六岁面容清俊的男子。
“修真修真,去假存真,何为真假?笑怒贪嗔!”
“天道自然,有善,有恶,有侠,有魔。。。。。。修士,也不过是拥有更强力量的人罢了!”
明宗岛上,一声声震天呼喊。
“不惧不退,奋勇杀敌!”
“不惧不退,奋勇杀敌!”
“不惧不退,奋勇杀敌!”
幽孤山中,接连用秘法以寿元推演阵心后耗尽心神死去的阵道修士,为报仇与仇人同归于尽的秀锦几人。
曾经经历过的,再重新经历一遭。
原本模糊的,不甚清晰的,随着这一次次遭遇,渐渐的清晰起来。
盘坐中的祁福蓦然睁开双目,拔出鸣霄剑,挥舞起来。
枯木回春剑诀,不过是最低劣的黄阶下品剑诀。
一招一招,一剑一剑,祁福头一回如此缓慢的挥剑,便是初学时也未曾如此。
初时,不过是照猫画虎按部就班的挥动,逐渐,便生出不同来。
每每动作时,便有树影虚显,郁郁葱葱,叠叠幢幢,正是木之意境的显化。
再少时,剑诀再起变化,本是呆滞刻板,却倏尔变得生机盎然,枯荣,生死,这一刻,祁福俨然已是再悟得两种意境,生之意境,死之意境。
生死之间,往复轮回,单只一剑挥去,却包含种种变化,大道至理。
虽仍显粗糙,却已是掌握其中根本,余下诸般衍生,只待日后但有机缘,领悟来便事半功倍。
但这二者却又不过是祁福此番顿悟带来的旁枝。
真正的机缘却非落在此处,而是他借此重演往事之机沉淀下来的对于生死的感悟。
何为生?非单是肉身呼吸行动,非单是心脏搏起跳动,乃是其心,展其志,得偿所愿。如古松,执着于至木本源,便是天雷加身亦不惧;如那草原汉子,为妻子得存活,被千狼撕咬吞食亦不胆怯;如王镇阳所言,去假存真,遵循本心,不妄自摒弃自身**,是善是恶是魔是侠又能如何?如明宗岛俞氏诸人为族人血脉延续,牺牲自身也不曾退让半步;如秀锦几人为斩杀仇敌,身死又何妨!这每一桩每一件无不有死,却偏彰显着生。
我生,非是单**活着,而是心亦活着!
欲我所欲,求我所求,存我真,去我假,坚我本心,乃我道也!
再无迷茫,道心直指本心,本心再无杂芜。
祁福周身气机越发凛锐纯粹。
锵!
室内忽响起一声剑鸣,短促微小,却清晰深刻。
祁福忽地睁开双目,只见腕上血鼎化为原型,悬在他身前,颤颤抖动,祁福与之有感,察觉血鼎传来惶恐畏惧。
正不解,便见血鼎周遭银色剑纹陡然放出刺目剑光,随之剑纹亦旋转涨大。
剑纹此种异变祁福未曾见过,心底非但未曾有惧意,反倒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之情。
自得此剑纹来,只有空闲,变会观摩体悟剑纹中所含至理,时日久了,也能简单操控其一二,这剑道符纹当真不凡,仅是禁锢血鼎,放出剑域,便以助他良多。
只他也知,这尚不过剑纹威能的百分一二。这玄奥符纹,他日夜参悟,却往往目视片刻,便头晕脑胀,难以坚持。
可如今再看,只觉心底隐约有了些明悟。
剑纹上忽分出一缕银色剑芒,转瞬没入祁福识海。
识海中幻化出一人虚幻身影来,面容俊朗含笑,身姿如剑挺拔,黑发白衫,腰悬酒壶,持剑而立。
〃燕师兄!〃祁福不由喊出来,却未得其应答。
再细看去,这身影果是少一分燕师兄本人的气度灵机。
未等祁福再寻思其中因果,燕陵云虚影开口道:“此一剑,剑随本心,自在无惧。”
虚影凌空而起,挥剑一剑斩下。
祁福怔怔看着,如痴如醉,已然着魔。
无畏无惧,神挡杀神,佛挡弑佛,天地亦不能违我心!
燕陵云虚影一剑后,便就崩溃消散,转眼便无踪迹。
祁福呆立房中不知多久,才醒过来,神色间仍见痴迷,喃喃低语:“逍遥剑歌!”
。。。。。。
却不知此时遥隔不同空间,有万丈高山,山巅隐于云霞间,最上,立有一人,面容俊朗,黑发白衣,一手酒壶,一手剑,目光望向远方,亦低声言语,“逍遥剑歌。。。。。。吗?”语毕,忽地放生大笑起来,随手将那酒葫芦一抛,拔剑出鞘,向半空云霞间挥出一剑,剑光划开百里间弥漫云霞才见弱,凡剑光所过处,俱剑气停滞,便是此人离去后,也数月不曾散去,云霞不曾重新聚拢,此山中盘踞化形大妖有欲近观者,百里而止,不敢再前。
。。。。。。
祁福此番一朝得悟,收获自是丰厚,其大半也可归因于他厚积薄发,虽于修为上并无太多提升,但却为他日后突破打下牢固根基。
且今偶尔逍遥剑歌,虽欲练就圆满,尚需苦练揣摩,但若只是初入门坎,却无需太久,他先前已耗尽那一滴灵元,便失了最大的底牌,好在得了这门精绝剑决,只要入得门坎,少也有金丹初期修士一击之威力了,又悟得生死两种意境,对敌时也可再添许多变化,战力只升不降。
祁福并不急于修习逍遥剑歌,那一剑看似简单,但其中所蕴含的的玄奥精髓却非一日一月可领悟,生于剑道符纹的,又岂是简单的?
这日祁福正细细体悟揣摩逍遥剑歌时,忽觉门外禁制微动,俞静在门外道:“临逍可得空?院外陈修士找你。”
祁福忙撤了禁制,出门将陈修士迎了进门。
待双方坐定,陈修士言道:“先前道友所托之事已了,如今姚宇风已陨落,陈某亦来向道友辞行,不日便将前往第一石城。”
祁福道:“之前多谢道友暗中传信,使在下提前准备,方有幸返还。”姚宇风一行所为被祖衍报上血战盟,如今早已传遍各个石城,人尽皆知,待到圣祭结束,诸人离了此处,那城主府一脉也难逃牵连,便是有金丹坐镇,也要没落。
陈修士摇头,道:“非我之功,不敢妄领。”
祁福见他此说,也不再多言,这陈修士性格甚是古怪,有时胆小怯懦,有时偏又胆大包天,心中有规有矩,遵循行事,想来也是一种坚守本心?思及此,再看向此人目光亦有所改变,若有所思。
陈修士自也察觉,也不再意,道:“此来另有一事,先前幽孤山生异象时,曾有一位名唤张舟的道友寻我转交道友一物。”陈修士拿出一道留音玉简与祁福,其上却有秀锦气息。
祁福谢过便将玉简收好。
陈修士并无他事,如今诸事皆毕,便起身告辞。
送走陈修士,祁福拿出玉简潜入神识,果是秀锦所留,其中言明此行已存死志,感谢祁福之前出手相助,又细细将之前换与祁福的从她未婚夫口中得知之事道出,最后又言道,她与王虎等人尚留了些物件与祁福,暂托于第一石城血战盟处,只需言明她几人姓名便可取出。
祁福读罢,只感慨,却不再能撼动心神。这也才陡然想起,他手中还有些幽孤山之行中分得的几枚储物灵器。
作者有话要说:罒v罒 完成双更壮举
第258章 寻宝令()
储物一类灵器的运使需所持之人印自身神念气息于其上;则他人不可用。或是如这几枚灵器一般;原主逝去;其上依凭神念失了根源,放置些时日便会自行散去。
或是如祁福般以自身神识强行抹去原有神念。
祁福神识一一侵入其中探看;便是自认颇有些身家,也不由心中惊喜。
祁福挑挑拣拣,将其中灵植归到一处;灵材归到一处;余下的除了些丹药符箓,都是他用不到的;其中也有一二件不错的灵器;只是他单修剑道;如今灵旋中灵力与剑气融,再御使不得他物;不过祁福也不觉可惜,这些若是换得灵晶也是一笔不菲收入。倒是这些灵植,不少品相相当不错。祁福一挑眉,心中思忖着如今身边有俞凤鸣这等的炼丹大师在身边,这些好东西自是不能平白辜负了。
祁福想到便动,走出门,去找俞静。
俞静正与吴珣说话,忽地蹙了下眉。
他伤重日久,虽暂时压制下来,但毕竟没有去了根本,吴珣嘴上不说,心里却焦虑得很,见他如此,瞬间就便了脸色,忙询问是否身上伤势有变。
俞静见他神色慌乱,立时摇头,出言安抚道:“身上并无碍。”见吴珣似仍有些疑虑,便转了话题,道:“如今离浮空岛开启不足三个月,可你我手中只有一枚寻宝令,若是要同去,还要再寻一枚才成。”
吴珣皱眉道:“寻宝令只九十九枚,这等关乎传承的大事,任谁得了也要仔细遮掩,我也托了杜小弟帮着打听,可除了血战盟中有两枚,并没有其他寻宝令的消息。。。。。。”
俞静笑道:“我平日与其他修士炼丹,消息也算灵通,昨日那位来取丹的道友言说她听一位友人说天安城宋家似有一枚寻宝令在手,且其最近不知何因在招揽人手。”
吴珣不由惊喜:“此事当真?〃俞静一身修为如今只堪用三四成,要知浮空岛上也不是一片太平,反倒是修士彼此之间争夺更甚,处处伴着血腥杀戮,若是俞静单人独闯,他如何能放心?虽也可托祁福照看,但毕竟不如他亲自守着来得妥帖。若是真有此事,说不得可谋划一番。
俞静道:“我也问了那位道友详细,只是他也只是听人提起,言语间并不肯定。”
吴珣略一思索,便道:“不管真假,总比在家瞎寻思好些,不如去宋家问问。”
俞静觉得他说得在理,点头应好。正是这时,外面禁制微微泛起一层波动。
吴珣:“是临逍,我去迎他进来,正好邀他同往,人多些也稳妥。”
祁福进门,听两人把事情说完,点头应下,笑道:“我看袁道友也正得闲,不如叫上一起。〃话音一转,又道:〃凤鸣,我这儿正有事相托。”
俞静笑问何事。
祁福道:“我手中攒了些灵植,俞大师,劳烦你开炉多炼些得用的来。”
俞静接过祁福递来储物戒指,分了神识进去查探,过了片刻,道:“凑两炉青灵聚参丹的主药是够了。”想了想,又道:“你留朵灵炎与我,炼丹时用作炉火,炼出的丹药与你性合,效用更佳。”
青灵聚参丹是难得的补充灵力的丹丸,速度快,且杂芜少,先前幽孤山一行,祁福身上此类丹药用得一干二净,本也寻思着补上些,如今倒是不用特意去购置了。
俞静拿出一巴掌大朱红色方盒,指了指,祁福会意,从体内引出一朵炎阳炎火,只有指甲盖大小,放入其中。俞静看了看,道:“你这炎火再温养些时候,等有拳头大小时,便可尝试融合兰梦瑶的鸾凤焰火了。”
此时尚不过午,三人又说了即便,便寻了袁蔺,出门去。
宋家居所并不是什么秘密,俞静先前早已询问清楚,就在石城中心的一等院落中。
中途正巧路过血战盟,祁福缓了脚步,“我去寻杜乐文将身上托卖了,且等我片刻。”
吴珣摆手道:“我也一样,一起吧!”
袁蔺也点头。
四人进了血战盟,便有一炼气修为清秀女修笑着迎上,“四位前辈有何时吩咐?”
祁福道:“我等欲寻杜乐文杜道友,有劳姑娘通告一声。”
女修笑道:“原来是寻杜管事的,几位前辈且先随我去客室歇脚,我这便去请管事。”
女修引着四人客室入座,又上茶水,这才退了出去。
袁蔺见她离去,感慨道:“前几次来可没这等待遇,这又是客室,又是灵茶的。”
正这时,杜乐文进了来,边道:“几位大哥来得巧,我本还想着今日得了闲就便去拜访。”
吴珣招招手,让他坐下。
杜乐文道:“上次吴大哥托我留意的事儿如今有消息了。”
吴珣眼神一亮,“真的?”
杜乐文点头,“我来时祖父曾托一位长辈照看我,只是这位长辈事务繁忙,一直未有空拜见,今日正与拜谒他时,巧遇前辈一位故友,姓宋,宋前辈托长辈寻二名得力修士有要事托付,事成,便予一枚寻宝令为报酬。”
祁福四人相视一眼,不由惊喜,这儿事着实是巧了。
吴珣悬着的心放了一半下肚,面上不由轻快了几分,说道:〃如此可好,可请杜小弟帮着引荐?”
杜乐文:〃吴大哥莫要客气,小弟已与我那位长辈说了,本是说好再定下时间找几位大哥来见面,如今正好直去,也免得徒生变数。”
宋文树出身的宋家传承不足三百年,在天安城诸多世家中处于中下游的地位。族中没有金丹老祖撑着,修为最高的,只有假丹修为,十几年一不小心得罪了城中顶尖的大世家,之后便一直被打压得厉害,几个天赋不错的青年先后在外陨落,无疑让家族的处境越发困难。
许是上天垂怜,几年前嫡系得了宋东辰这孩儿,测出单灵根的天赋,这无疑让家中长辈看到了希望。从生下来一直小心呵护,直到如今。正赶圣祭开启,家主便命宋文树与其他三位家中长老护着他去争取一口神泉水开灵。
神泉水数量有限,但望以此水开灵的孩童却不少,好在血战盟早已立了规矩,各家欲争水,需各出三人相互比斗,选出胜者十人,奖以泉水。
宋家特为此来,自然做足准备,四位长老在族中除那位假丹修士已是最顶尖了,若按着以往,这等战力已算得相当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