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乐无穷-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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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思集自知理亏,垂首道:“沿岸有几个小村落,隶属别的县。河水源自青山暗泉,行宫就建在山脚下。”左芝一听,下意识就说:“还真是巧,刚好跟行宫扯上点关系。”
“不巧。”
沐乘风沉默须臾,极为肯定地断言。丁思集猛然抬头,想通了什么似的激动言语:“原来……是这样!我误打误撞竟然猜对了缘由……若非行宫出事,梁新武不会平白无故追缴那具无名尸,更不会如此忌惮消息走漏……”
他的激昂兴奋唤不起沐乘风任何波澜。沐乘风已有打算,牵起左芝请茶嫂安排住处,把丁思集一人晾在屋里,走了。
是夜三人借宿在茶嫂家。用过晚饭沐乘风不让左芝在外逗留,很快拉住她回房安寝,留下丁思集帮着茶嫂收拾桌子。丁思集抢着洗碗,却心不在焉打破盘子,瓷片儿还割破了手指头。
时辰还早尚无睡意,左芝百无聊赖坐在床上,抱着茶嫂家的茶花枕头,目光黏在安静看书的男人身上。
君子如玉,素衣莞尔。镜眸轻阖,风华绝卓。
世上最好的词也不足以形容沐乘风,至少不能形容她心中的沐乘风。左芝痴痴看着他,就像入了魔障迷雾,眼睛也不眨一下。
“看什么?”
沐乘风手持书本,坐姿端方,眼皮都没抬一下便这样问道。左芝嘻嘻笑着,大大方方承认:“我看你呀,木头你真好看。”
沐乘风翻过一页,淡淡的样子:“这么久还没看够?”
左芝托腮,傻傻摇头:“不够不够,看一辈子都不够,也不会腻。”
灯火轻轻摇晃,左芝面前掠过一抹阴影,沐乘风放下书,朝她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恩,这本还是有剧情在里面的,过渡过渡埋点伏笔,我准备上盘不一样的肉,哈哈哈(^o^)/~
☆、第二十七章 瓜田妻下
沐乘风坐到左芝身边,撩起她裙摆;手掌探了一下裙底小脚;光溜溜凉冰冰的。他令道:“穿袜子,不然又喊肚子痛。”
左芝把下巴支在茶花枕头上;故意跟他对着干:“我不要穿;我就喜欢当赤脚大仙。”
她抬起白嫩嫩的玲珑小足轻轻蹬了沐乘风脸颊一下,赶紧缩回来藏在裙子底下;弯起眼睛戏谑地看他。沐乘风只是眉梢挑了挑,继而伸手去捉拿不安分的小脚丫。
左芝吓得使劲往床角缩;识时务地投降:“不来了不来了!我穿袜子!穿袜子!”
沐乘风板着脸;大掌准确地逮住这双纤细脚腕;犹如握着柔软花枝一般轻轻一拽;轻而易举就把整朵小花拖了过来。
左芝反抗失败落入魔掌;只得嚎啕求饶:“木头我错了——不许挠我脚心!讨厌!”
凉飕飕的脚底落入一团温热当中,就像冬雪天烧起了一盆炭火。
左芝一怔,低眉看去。只见沐乘风解开衣裳,把她的双脚放进自己怀中,紧紧捂住。她有些不自在,于是缩了缩脚。
“别动。”沐乘风表情一本正经,牢牢按住她的腿,道:“捂热了就好。”
左芝脸颊忽然飞来两朵红霞,她乖乖坐在床上,双手撑着身子,低眉抿唇,怯怯道:“别把你冻坏了,我穿袜子就是……”
沐乘风不置可否,只是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左芝嘴上虽说不要他捂了,可见他执意如此,心底的欢喜只增不减。她抬头扬起嘴角,盯着他一个劲儿地看,月牙般可爱的眸子里盛满笑意。
“木头木头,你真好看。”
沐乘风眼帘微垂:“你刚才说过了。”
“我就喜欢一直说一直说。”左芝蜷着腿,把脸凑到他眼前,趁他不注意在漂亮的下颔亲了一口,“你是我的,只能给我一个人看。”
沐乘风眨了眨眼,睫羽扇了一下,依旧垂着眸子:“要是我不好看了呢?”
“那我就不要你了呗!”
左芝干脆利落地回答,沐乘风猛然抬眼,却见到她黑漆漆的眼珠打着转,满是古灵精怪。
她乐呵呵笑着,扑上去揪住他的耳朵扯了扯:“骗你的啦!你不好看也是我家木头,我不嫌弃你。”说罢她叹了口气,捂住脸颊嘟嘴抱怨,“怎么回事嘛?为什么家里就我长得普普通通?哥哥好看嫂子好看你也好看……老天爷偏心!把好的都给你们了!”
沐乘风微微含笑,在她鼻尖轻吻一下:“好看不好看,都喜欢。”
左芝羞赧,红着脸嗔道:“咦……木头你越来越肉麻了!”她假意搡他一下,顺势挂在了他身上,“我睡不着,木头你讲个故事给我听,以前在家哥哥都要给我说的。”
“……好。”
沐乘风让她靠在自己胸膛,以一道低沉沧桑的嗓音开场,透出些许凉意。
“从前有户人家,家中有一男童,年方五岁。其家本是望族显贵,岂料遭人陷害一夕获罪,父母族亲尽数流放瘠苦之地,他亦随行……”
他从来不是擅长说故事的人,平平直叙就像书写奏折,左芝听得意兴阑珊:“木头你别文绉绉的嘛,听得好费力。”
沐乘风望着一盏将熄不熄的油灯,黄豆大小的灯火映在幽镜眸中,恍若鬼魅。他顿了顿,尽量用浅显直白的表达诉说:“幸而家中之人并非不能吃苦的无用之辈,他们在流放之地自食其力,尽管生活清贫,倒也平静自在。此男童自幼天赋异秉,诗文武艺皆是同龄孩童中的佼佼者。很快他便声名远播。”
左芝打着哈欠:“唔——你是不是要讲江郎才尽的故事?其实我觉得小小年纪就太聪慧不好,长大了不一定能成器。”
“是啊,不好。”沐乘风心不在焉地附和一句,有些沉入故事其中的意味,语气也带上同情悲凉,“男童年幼,彼时不懂藏锋露拙的道理,一心想出人头地。他十岁年纪就屡屡与人斗诗比武,势要争个第一才罢休。盛名之下,他终于引起某些人的注意。直到一日,有人来找他。”
左芝好奇:“是来找他比试吗?”
沐乘风徐徐摇头:“不是。来者乃是……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他带来两样东西。他想和这个男孩儿谈一个条件。”
一柄匕首,一道圣旨。
那个鬓边有着一缕白发的无情男子嘴角噙着暖笑,眼底却是冻了千年的不化寒冰。他广袖一挥,问:“走,或留?”
十岁的男孩儿本能惧怕这个面庞阴柔似仙似魔的男人,他摇头。
男人笑意不减:“你若走,必将坐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你的父母族人再也不用农耕劳作,而是子孙万代享尽殊荣。你们本就不属于这里,你们属于大都。”
是的,大都。男孩儿已经记不起来大都了,似乎那里到处都是樱红柳绿、香甜软适……温暖而又富贵的地方。
男孩儿有些心动。
那风华无双的男人继续诱惑:“若你愿留下也无妨,不过……”他拔出匕首,淬了毒的刀锋闪现幽幽绿光,他笑得如此温柔,“你的一生只会有十年。”
寒光飞袖而出,刀刃插|进一旁的坚硬岩石之中,连刀柄也深没其中。
“你与你的族人,将永留此地。”
弹指间以前的记忆都清晰起来,瑰丽富饶的大都,实则是波诡云谲的大都。他的父母好不容易逃离了那里,但他又亲手送一家人回那牢笼。
“男孩儿跟着坏人回去了么?”左芝哈欠连天,睡意上头还在喃喃问:“那个坏人是想做什么?不明白……木头你讲故事好差劲,虎头蛇尾,不好听。”
灯芯都快没了,火光将尽。
沐乘风幽幽道:“那人自然有他的筹谋打算,而我……”他从未露出如此懊悔的神情,“锋芒毕露不是好事,而太在乎某些人和事,往往也会为他们招来杀生之祸,成为别人拿捏威胁的把柄。”
故事的结尾,尽是走不出的困境迷局。左芝睡了,沐乘风惆怅难解。
“从此以后,他就一直活在别人的掌控之中。他很想摆脱,但是……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换取永无后患的自由。”
倏一下,灯灭了。
第二日天还蒙蒙亮,茶嫂家就已传出人声,沐乘风和丁思集聚在院中,准备动身去洛水县染病的村子查探情况。秋露湿重,院墙的青瓦上还吊着水珠,茶嫂煮了热腾腾的牛乳饭给两人吃,又给他们灌满水囊,包好炊饼。
“跛脚家就在洛水县西村,你们去那儿瞧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那地方有瘟疫,大兄弟你们万事小心,饮食都仔细些,早去早回。”
丁思集感激地接过茶嫂这般的东西:“多谢嫂子。”
沐乘风礼貌点点头,没有直接言谢,只是道:“劳您照拂内子。”
事不宜迟,两人趁着左芝没有发觉,匆匆出门。刚走出茶嫂家没多远,沐乘风灵耳一动随后驻足,回头看了看身后。丁思集问:“怎么了沐大人?是不是有什么没带?”
沐乘风不言,阴着脸大步往回走了几步,径直在墙角拐弯的地方揪出个偷偷摸摸的鬼祟身影。他脸色愈发沉郁,低吼出声:“回去!”
“相公大人!”灰扑扑的娇人挽上沐乘风胳膊,左摇右晃厮缠:“人家舍不得跟你分开嘛,带我一起去好不好?相公大人你最好了,最好最好……让我跟着你,我喜欢跟着你……”
竟是左芝神不知鬼不觉偷溜跟了上来。丁思集昨日只是远远看了她一眼,此刻乍见不觉有些欣喜,但一转眼看见沐乘风的冷脸,心底的那丝热络又渐渐凉了下去。
她娇滴滴地求他,俏皮的脸蛋作出乖巧温顺的模样,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期待哀求。沐乘风别过脸不看她,冷冷拒绝:“不能去,很危险。”
左芝的缠人劲儿可不是一般厉害:“有你我怕什么?再危险我有相公大人保护呢,让我跟着你嘛,求你了木头,相公——我亲亲的好相公——”
她撒赖的样子看得沐乘风眼角都抖了抖,咬紧牙关强硬拒绝:“不、行。”
这厢固执已见,那厢亦锲而不舍,两人纠缠一阵仍是无果。这时丁思集怯怯插话:“其实……郡主跟着去也是使得的,任她独自留在此地,总没有跟在身边安心。我的意思是,跟着沐大人你,终归是妥当一些……”
左芝见有人帮自己说话,狠狠点头如小鸡啄米:“就是就是!你不看着我,我指不定会闯什么祸呢!”
这一唱一和的……
良久,沐乘风无可奈何沉沉叹气,妥协道:“走吧。”
左芝心愿得偿兴高采烈,悄悄冲着丁思集做鬼脸道谢,丁思集抿唇低笑,眉眼怅然纾解不少。只有沐乘风不发一言,斜睨了二人一回,脸色更加阴沉。
未免路上引人注意,三人徒步而行,在丁思集的带领下取道深山,绕过来往纷杂的官路,最后在入夜到达洛水县。他们没有贸然进城,先是躲在在不远处的瓜田里张望。只见巴掌大的县城入口竟然灯火通明,一队队官兵徘徊巡逻,看打扮是州府那边派来的人。
丁思集懊丧不已,苦恼道:“这可如何是好?梁新武早有防范,我们过去也只会是自投罗网。”
左芝趴在枯黄的瓜藤上,小声问:“还有别的路么?”
丁思集答:“进出洛水县就这一条大路,出来时可以坐船,进去便不行,是逆流。”
一时之间想不出办法,三人沉默下来,呼吸声在寂静的瓜田显得格外清楚。如今寒露将近,大半瓜果也已丰收,这片瓜田只残留了些许瓜蔓黄叶,以及零星几个留种的老瓜。稀稀拉拉的叶子并不能很好遮掩三个蹲着的人影,特别是沐乘风这样个头高挑的男人,稍有动静极易被人发现。
“你先到入口等候,伺机而动。”
片刻,沐乘风如此指挥丁思集。丁思集问:“你们呢?”沐乘风不告诉他计划,只道:“自有脱身办法,你先走。”
丁思集转念一想也是。那群官兵认得他,但不认得沐乘风与左芝,只要他顺利入内,剩下两人找个合理的缘由搪塞过去,应当没有大碍。只是这种被别人两夫妻排斥在外的感觉委实难受,丁思集心里头堵堵的,匆匆叮嘱一句“小心”便猫着腰从瓜田一侧溜走了。
“木头,我们怎么办?”
这样的冒险新奇又刺激,左芝心跳噗通噗通,紧张地看丁思集跑远藏起来,转头去问沐乘风接下来的打算。
她刚刚转过脸,俊美的熟悉脸庞骤然出现在眼前,沐乘风手掌托着她后脑就亲吻上来,转瞬把她压在身下。
瓜叶藤蔓簌簌作响,后背垫着粗布袍子,左芝觉得仿佛睡在了软绵绵的芦草杆上,四周还有泥土的腥味、熟瓜的甜香、藤叶的清新……那种感觉比熏过最名贵香料的丝棉被褥还要好。又粗又老的瓜藤上有牛毛般的软细小刺,透过衣裳扎在娇嫩的肌肤上,左芝觉得微微疼痛,但更多的是痒。痒入心扉。
他狠狠地亲她,都快把她胸腔的空气攫取耗尽了。
“木头……”左芝的声音都颤抖了,怯怯低唤,“别人会发现的……”
她费力伸长脖颈,这才避开了他热烈的亲吻。她十指牢牢抓住沐乘风的衣襟,纤细的手臂撑在他胸膛,害羞地告诉他自己的担忧。
沐乘风伸出一根手指搭在她红润娇软的唇上:“嘘……”
夜色下他的眼眸比满天繁星还要明亮,噙着湛蓝的光,却有着胜过骄阳的灼热。左芝紧紧抿住了嘴唇,含羞带怯地垂下眼帘,不敢与之对望。
他掐着她的腰,俯首到她耳畔轻轻呵气:“我们玩儿个游戏,嗯?”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奉上,今天有三更!中午12点奉上后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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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夫妻野合
秋风从平地上扫过,卷起几片残叶;滚入燃烧的火堆当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夜深了,洛水县入口守卫的官兵围在一起烤火。几人缩着脖子搓手;嘴里抱怨不迭;恼怒寒凉秋夜不能拥着香喷喷软绵绵的如花美眷,反而要来这样的破地方值守。
“黑皮;还有酒没有!”
漫漫长夜难熬,又是几个男人挨在一起;自然就找起酒来。叫黑皮的那人从腰背后摸出一个酒葫芦;当着众人打开葫芦嘴翻转过来;里面空空如也。
找酒喝的人喝道:“没了就赶紧买去啊!愣着干啥;你小子要冻死哥几个不是?!”
黑皮涎着脸;嘿嘿笑道:“是,小弟马上就去买,只是赵哥……”他摊开手掌勾勾指头,示意那人拿钱。
叫赵哥的人摸摸怀里,半晌也没摸出个铜板,他有些恼羞成怒,最后忿忿吐了口唾沫:“算了算了!老子倒霉,逃犯没抓到月俸也扣住不给发,有个屁的钱买酒!”
本来以为有口酒喝能缓解下当前困境,哪晓得竟是空欢喜一场。几个官兵垂头丧气,骂了一阵娘便站起来,打算活动活动筋骨,权作驱寒了。
“你们瞧那儿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