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血域Ⅱ-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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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不想听你道歉，路儿。”梨嫣微笑着打断，“你明白我们想听什么的，对吧？”
“是。”
对方这么明白的要求，伊路也就咽下了剩下的话。
“梨嫣姐姐。”
他甜甜的叫道，冲梨嫣羞涩的笑了笑。
“还有欧维哥哥”他转头望着自己仅见过两次面的表哥，“以前总是没机会跟哥哥相处，不过以后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找欧维哥哥了，对不对？”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邀请过你。”
欧维一直很紧张，直到伊路叫了自己才放松下来。开心的笑着，他俯下身，伸手捏了捏弟弟的脸——
“你怎么没来？”
“我说过会去，但又没说哪天去！”伊路嘟着嘴，任由欧维自己的脸蛋，“我其实很想去的，但是找不到前去拜访的理由。”
“以后不用想理由了，你随时都可以来。”
“嗯。”
彼此都希望与对方亲近，伊路和欧维之间的交流轻松愉快，修若和梨嫣微笑着看着他们，都体贴的不插话打扰。他们中欧维跟伊路相处最少，他们希望看到现在这种情景。但虽然他们不想插话，伊路和欧维却主动把他们拉进了交流圈。过了一会儿，自认为自己是外人的莱特利和莱夏也被拉了进来，大家和乐融融的围成一圈，逗百儿，聊着各种话题。大家好像都忘了伊路曾经承诺过的某件事，直到小家魔在伊路腿上磕起了头，于是他们停止交谈，看着梨嫣抱过八百走到床边，轻轻拍着他哄他入睡
“原来已经这么晚了，那帮家伙估计都已经下岛了吧。”看了眼时间，莱夏小声说。
“雷沃困了么？”伊路问。
“不，还没有。”
“那就好。虽然你听过了，我还是希望你能留在这里。”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他们都知道伊路要说什么。修若告诉过他们伊路的承诺。
“不是什么好听的故事。”伊路的声调非常轻，“不过我想，你们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是的。”
梨嫣走过来，轻轻落座。小家伙已经睡着了。
“那我开始了。”伊路平静的开口，“那件事发生在我五岁时”
“收拾行李，明天我带你出门。”
自从母亲离世后便对自己愈发冷淡的父亲，那一天对自己这么说。五岁的小男孩儿高兴坏了，却没想到迎接自己的不是亲子旅行，而是地狱。
那是一片古老可怕的森林，每棵树似乎都能行走，每株草都在。在树枝上歇脚的是气雾一样的精怪，到处都能看到那些恶心可怖的阴暗情绪集合体。
男孩儿跟着父亲来到了这里。
森林中央，祭坛矗立。那祭坛散发着古老的气息，上面爬满了藤蔓，还有诡异的一起一伏好像人一般呼吸的奇怪苔藓
“父亲？”
男孩儿仰头看着身边的大人，不明白对方为何要带他来这种地方。
“上去。”
男人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
男孩儿望了望祭坛，一脸的迷惑不解。他没有动，因为觉得奇怪，不明白对方到底想要自己做什么。他想要问清楚，可是那个被他称为父亲的男人已经开始不耐烦
“我说上去！”
他抓住男孩儿的手臂，提起，就好像抓着背包带拿起背包一样，然后，他猛力一甩——男孩儿像鸟一样飞了起来，然后像沙包一样重重落下，落在了那高大祭坛的正中央。
被抛起时，男孩儿本能的想要使用魔法保护自己，但他惊恐的发现自己无法使用魔法——体内的魔力完全无法调用，就好像它们并不属于自己。
没有魔法的保护，即使那祭台上铺满厚厚的苔藓，男孩儿的身体仍被摔得青青紫紫。无视身上的痛楚，伊路爬起身，不解的望着站在祭坛下的人。
“爸爸父亲？”
不知从何时起，他愈来愈少用“爸爸”这个词来称呼这个男人。面对那张冰冷的脸，伊路愈来愈难叫得亲昵。
“开始吧。”
男人没有要解答儿子疑惑的意思。他低吟了一句什么，祭坛上的苔藓像伊路身上的淤青一样迅速的消失。接下来，藤蔓似蛇一般，放开祭坛灵活地缩进了森林里。
时间在倒流，魔法抹掉了岁月留在祭坛上的痕迹。男孩儿看着身下的祭台变得越来越新，莫名的觉得不安。他站起身，想要离开，却被六条光带绑了回去。
祭台呈六角形，六个尖角处，各有一根石柱竖在那里。那光带便是从石柱上射出，绑住了他的双手、双脚、腰还有脖颈。
“父亲！”
男孩儿害怕得挣扎，努力想要逃离。那光带在吸收他的魔力！
“没用的，这是‘开门祭礼’。”
男人冷冰冰的开口，面无表情。
——开门祭礼？
什么门？用什么祭？怎么祭？已经猜到了部分答案，伊路只觉心头一片冰凉，他徒劳的挣扎着，直到最后一丝魔力也被抽走，才终于放弃。
“那是什么”
艰难的抬起头，伊路能感觉到，自己被抽走的魔力被注入到了祭台上方的巨大宝石里。莱斯代尔没有回答，他抬头专心的看着那个圆形的巨大宝石，看着它愈发明亮，明亮得仿佛光从中溢出光真的溢了出来——金色的光束打在男人身后的空地上，然后冲天而起。不过在男人身后竖立起来的并不是光柱，而是光幕。更确切的说，是“门”。
“你要做什么？”
男孩儿看着男人。用他的魔力来开门？那门通向哪里？
“最后的最后，你总算是派上了点儿用处。”
男人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件物品。
“魔力虽然不多，但总算足够用。这样我便能离开人界。”
“什么？”
伊路听不懂男人的话。离开人界？
莱斯代尔转过身，走向光门。意识到对方离开后会发生什么，伊路开始剧烈的挣扎，同时大声喊叫——
“爸爸！父亲！带我走！如果留在这里的话，我会”
男人停下了脚步，但并没有转身。
“奥斯安家不需要废物。”
这是莱斯代尔对伊路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后，他便抬脚迈进了光门。随着他的离开，祭坛周围，他设下的结界慢慢的失去的效力。
第八十一章（）
因为有莱斯代尔的结界在，他才能安全的待在这片诡异的林子里。因为有那结界在，那些东西只能远远的看着，无法伤害到自己。可现在，结界没了魔力的支持，消失于无形
伊路没有抬头去看那些东西，他看着射出光带的石柱，试图找到方法让它们把这些带子收回去。他知道，它们的存在不是依托于自己的魔力，应该是祭坛本身还存有一点儿能量，那能量不足以用来开门，也许也无法困他太长时间，但那“不太长的时间”，已经足以让这些东西做完它们想做的事。
没办法了，逃不掉。伊路的眼睛里一片死灰。他第一次体会到绝望是什么滋味。视线被挡住了，那些东西扑了上来，被光带束缚着的身体甚至连简单的防护动作都做不出。骨头碎掉了，血液喷泉似的往外涌。好痛！要死了么他不想死！他才只有五岁
｛快走！异主，快走！｝
石柱倒下了，光带随之消失。荆棘、藤蔓卷起那些阴暗的生物，远远的扔出。
｛快走！离开这里！这片林子里的家魔无法到外面去！｝
用花、藤、茎、叶包缠住那个可怜的孩子，森林里的原住民们将伊路拉出了家魔的包围圈。它们啜泣着，为他身上的伤口，为它们居然听从了那个人如此可怕冷酷的命令。
｛我们做不到，虽然他命令了，可是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
｛快走！异主，快走！｝
被叶子推着，被藤蔓卷起丢出伊路跌跌撞撞、浑浑噩噩的离开了林子的范围。身上到处都是深可见骨的伤口，皮肉外翻，即使被森林本身庇佑着，即使两年来养成的战斗本能让他就算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仍能自动攻击、防护
心肺受损、右腿筋脉断裂、左臂骨折
肝脏破裂、肩胛骨碎裂、失血过多
眼前发黑，害怕的听着身后家魔因冲不出林子不甘嘶吼的声音，伊路拼命的往前爬离林子远点儿再远点儿
｛异主！坚持住！坚持住！｝
｛不！异主，活下去！我们不想这样的！是他不让我们出手！带你来的那个人，他阻止我们帮你！｝
身后传来巨木倒下的声音。伊路艰难的扭过头，往后看眼前却一片漆黑。不知是刚才哪道没躲开的攻击伤到了视神经，他盲了，一点儿光线也感觉不到。可虽然看不到，他的耳朵仍然是好的。他听到了
巨木倒下
藤蔓断裂
草木枯萎
沙沙落叶
“誓”
伊路那双没有焦点的盲目中流出了泪
“他逼你们立了誓”
毒誓
倒下枯萎的是生命断裂的枝蔓是修为那些声音，是生命消逝的声音
身后的声音持续着伊路睁着空洞的眼睛，哭不出声
“你们何必何必”
为了帮他，违背誓言的森林精怪们，或身死或千年修为毁于一旦为了他何必何必
｛异主活下去！活下去！｝
森林精怪们好似完全不在乎身边消逝的生命，还有自己失去的修为，也不回答孩子的疑问，只是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
｛活下去！活下去！｝
“我会活下去！”
泪干了。他已没有多余的水分可以浪费。
“会活下去”
为了自己，为了你们，为了蓝卡，为了姐姐
“一定能活下去”
即使没有魔力了，他的身体仍在自动修复。死不了的他死不了的
“哈”
趴在地上的孩子虚弱的笑出了声
——看来要让你失望了呐，父亲
是你不需要也好，是奥斯安家族不需要也好，他这个“废物”还是会活下去！谁也别想别想随意决定他的生死！即使是他的父母，他的亲族！
哈！他的亲族？
毫不犹豫的抹杀自己的儿子，莱斯代尔，你那句“奥斯安”，难道是指
头，好晕
｛异主！异主！｝
意识沉入了黑暗。精怪们惊慌失措，害怕这个孩子会一睡不醒。它们呼唤着，但孩子没有醒来，不过也没有就这样死去。心脏的跳动虽微弱，但的确是在跳着。精怪们卷起几条断掉的藤蔓，编成小床，然后把床送出森林，把孩子放到床上，又在床的周围设下了结界。
它们等待着等待了半个月
十五天后，伊路醒来。他发现自己变得瘦骨嶙峋，头发枯干——他的身体不得不榨干每一分能使用的能量，努力修复他破损的内脏，拼命制造血液，维持他身体的机能。他身上所有的脂肪以及重新涌出的每一分魔力都被用于修补自己的身体。
那些可怕的大伤口消失不见了，破碎的骨头也被修补完毕，光明又回到了他的眼中，他能看到自己瘦削得似竹竿的腿，鸡爪似的手，还有完全失去了光泽的皮肤他想用魔法变出面镜子看看自己的脸是不是形如骷髅，但却发现自己仍然没有魔力
他的身体离正常态还太远，所有的魔力都被身体用在了自愈上。在身体完全恢复前，他虽是魔法师，却无法使用魔法
“没有魔力，我甚至打不开储物石，当然也就没办法取出里面的水和食物。那片林子里植物不少，却没有可以吃的东西——对于已经成精的它们来说，果实是它们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下得了嘴。半个月没吃没喝但我没有死，所以我想再饿两天也没差。于是我跟它们道了别，往它们指的方向走，走了两天，找到了它们说的那个小镇。
“这两天里，身体的自愈一直都没停止，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魔力还可以转化成脂肪，当我在艾克蒙大叔开的小酒馆的屋檐下躲雨时，我的样貌已不至于会吓到人。
“我被发现了，被艾克蒙大叔带进了屋。我听不懂他们的话，只能根据他们的表情和行为猜测。他们似乎认为我是被拐卖到这里来的，玛丽婶婶决定收留我。就这样，我得到了食物，大约一个月后，我的身体终于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我在小酒馆当了三个月的小帮工作为报答，然后留字条离开了。
“我活了下来。我知道那个人虽然不在人界，但还活着，但他一定想不到我能活下来，所以我应该是安全的。但是我不确定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不是在暗指什么事。我也许不优秀不合他的意，但因为这个就要杀掉我？还是说，因为
“他说那句话的时候，语气里没有半点儿感情，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所以我没有理由不去怀疑不去怀疑家族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传统。
“我不敢回来求证。我好不容易活了下来，绝对不想稀里糊涂的丢掉性命。可是后来，我遇到了蓝卡，我不想跟他分开，也想念姐姐，所以我回来了
“事情就是这样。”
伊路的语气很平静。讲完后，他喝了口水润了润喉，然后等着哥哥姐姐们的反应。他很镇定，伊路很惊讶自己竟然能如此镇定。当初给莱夏讲这个故事的时候，他的情绪波动可大得很。
也许是因为现在已经知道奥斯安家并不会伤害他，自己是安全的，所以我才能这么镇定的讲出这件事吧！伊路想。
当然，在讲述这件事时，他并不是完全就没有了情绪波动。伊路仍然会觉得伤心难过，但是至少这次他成功的把它们隐藏了起来，没在脸上和声音上显露出来。
在场的几个大人脸色都很难看。莱夏听过一次，有了心理准备，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欧维看起来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跳起来掀桌子。修若面沉如水。莱特利面无表情。梨嫣的眼睛里隐隐有泪光。伊路担心的看着她，怕她哭出来。却见梨嫣抹去眼泪站起身，绕过桌子来到自己身边，伸手把他搂到了怀里。
“梨嫣姐姐，我没事。”
伊路安慰她。然后觉得现在这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