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咒独尊-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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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枝已经前进了许久,巫马夕不知道还要前进多久。
他小看这个结构了。
虽然只有六枝,但这个结构的编织规模,恐怕已经远远超过了赶尸咒。而赶尸咒是巫马夕所有意境中编织规模最大的。
又过了许久,随着几个潇洒的转折,意枝的前进终于到头了。
巫马夕很确定,这个结构的编织规模,数倍于赶尸咒。
这绝对是好事。编织规模越大,说明这个结构越复杂,性能便越有保障。
但是问题来了,要怎样还原这个结构呢?
在意简中,所有的编织步骤清晰明了。而在石条中,意枝是在黑暗中前行,要怎样让这个结构变得直观呢?
六视图。巫马夕想到的第一个方法,就是用六视图将这个意境画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巫马夕便再次出门,在路上买了数套新衣,换上之后赶到北市附近,花了数个小时租了一栋房子,有室有厅,对于单人来讲,极为不错了。
买新衣,租房子,巫马夕当然不舍得这样子奢侈,但是他下一步的计划,需要用到这些东西。
随后,他去市场采购了一些蛮牛皮纸、斜纹笔、颜料,还有一些绘制六视图所需的规尺。
回到新房之后,略为收拾,便开始了今天的大业——绘制夏夜萤语的六视图。
纵使巫马夕有着扎实的立体结构学基础,这仍然是一项艰巨的工作。绘制六视图的进度并不理想,按照这种速度,巫马夕估计需要将近十天,而且是心无旁骛的十天。
接下来的数天,巫马夕便一直沉浸在六视图的绘制之中,废寑忘食。
当然,在疲惫的时候,他也偶尔会放松一下,放松方式,就是去郁程独家盯梢。
后天便是马二爷娶妾的日子,女方是画眉仙阁的头牌乐妓养露秋。
马二爷真名马行风,乃是赤尊境修团团长马行疆的亲弟弟。养露秋仰慕者众多,但是马二爷财雄势大,将一众竞争者都给踩在了脚下,顺利抱得美人归。
为了迎接这个美好的日子,马二爷亲自带队,出东门,将那只肆虐多时的符纹豹生擒活捉,准备在新婚之时送给新娘作礼物。
此刻,马二爷正在立地银镜前试穿婚服。他相貌本也生得端庄,无奈粉搽得太多,再配上大紫色的婚服,一股轻佻之气破镜而出。
郁程独正站在门外点头哈腰地报到。马二爷把手一招,道:“小郁,来得正好,看看二爷这身衣裳怎么样?”
马二爷三十出头,郁程独已经年近四十了。他早些年的时候被赌债压弯了骨头,就靠跟着马二爷捞点油水才撑过来,如今虽然小有余财,却越发离不开马二爷,自然也不敢对这句小郁有任何异议,拍着手道:“哎呀,二爷,真是绝了,这一看就是神仙中人啊,养姑娘可要看花了眼了。”这活脱脱的媒婆腔,真是糟蹋了那张轮廓清晰的脸。
马二爷颇为得意,一振衣裳,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拿起旁边茶盏喝茶。
郁程独凑过去道:“刚才团长让人传话,说让您过去一下。”
马二爷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他自诩谋略过人、风流无双,向来看不起那个作风粗鲁的哥哥,但无奈人家既是团长也是兄长,马二爷仰人鼻息,活得甚是憋屈。
他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转身进了内室。
不多时,便又出来了,换了身衣裳,满身红绿,大袖如云。西南地区的服饰大多都是窄袖,宽袍大袖是中原地区的服饰风格。马二爷以风流自居,虽不执中原礼,却坚持穿着改版的中原衣。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门,进了院子。马二爷眼睛向着左边看去,在那边立着个雨篷,下边放着个铁笼子,笼子里边躺着的正是那只符纹豹。
此时的符纹豹无精打彩地趴着,眼睛半开半闭。它的头上套着一个铁环。那个东西叫做封境环,套上之后便无法动用意境了。而失去了意境之后,意兽也就跟只普通的野兽差不多,充其量更强壮一些。
马二爷道:“用这个东西作为新婚礼物,二爷我威不威武,霸不霸气?”
郁程独赶忙接口道:“威武倾城,霸气无双!”
马二爷哈哈大笑,当先而去。
不一刻来到了马行疆的住处,门外两卫左右而立,马二爷毫不理会,推门而入。
房内马行疆正握着块玉牌烦恼,看见弟弟进来,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个弟弟比他小将近二十岁,从小便贪赌好色,偏偏又自视奇高,大事不惹,丑事却是一桩紧接着一桩,让马团长头痛不已。而眼下,他好像终于惹到一件大事了。
马行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将那块玉牌扔在马二爷身上,喝道:“说,这块玉牌怎么来的?”他是个天象境修,却长得满脸横肉,比一般的驭形还要粗犷,再加上脾气暴躁,这一站起来,气势迫人。
马二爷也有一些害怕,盯着玉牌看了片刻,道:“赌博赢回来的。”
“赢的谁的?”马行疆又是一拍桌子。
马二爷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开口道:“赵板?对,赵铁板,驭形境修。”
“没弄错?”
“错不了,我记性从小就好。”马二爷有些自得。
马行疆拍着额头坐下来,颇为头痛的样子。
马二爷见了好奇,问道:“怎么了?”
“滚!”马行疆不想再跟弟弟废话,一个字将他打发了。
马二爷看他正在气头上,不敢再啰嗦,将玉牌放在桌上,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马行疆听到关门声,冲外边吼道:“最近不许往外跑,老老实实给我呆在家里。”
“放心,娶妾之后,我半个月不出房门。”门外传来马二爷的声音。
马行疆坐在桌案后边,盯着那块玉牌,良久才叹出来一口气,自语道:“这叫个什么事?”
这块玉牌是查氏的东西。前些天得到消息,有个叫杜萌的查氏弟子在西曲城附近失踪,现在东西都已经出现了,想来是被人杀人夺宝了。而他的老师台隐,不日就将赶来西曲。
这块玉牌落到了自己手中,到时候怎么跟台隐解释?况且这块玉牌来得蹊跷,很可能是有人在谋算自己,对方若是有心,后边必定还会有别的手段。
光是一个台隐倒也没什么,无非就是一个境尊,用人也堆死他了。但是台隐后边站着的是查氏。那是大陆最庞大的势力之一,整个大陆西南,都在它的羽翼之下。
赤尊境修团虽说在西曲城风光无限,连朝廷也不放在眼里,但是马行疆清楚地知道赤尊和查氏的差距。二十年前西曲城三大之一的日月岛境修团,就是被查氏的游景未以一己之力打垮。这次台隐来西曲,搞不好三大又要消失一个。
马行疆想得头痛,双手一推,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上。站着想了片刻,终于有了初步的决定,得尽快找到赵铁板。抬起头对着门外喊道:“程浩,叫鲁未了来见我。”
第15章 婚礼()
鲁未了坐在案桌后边,看着前边站着的何方,问道:“还是没有消息?”
何方道:“没有,那个赵铁板在翻番楼输光之后,于十一月二十五日凌晨三点左右出楼,然后就再没人见过他了。他的房子一直空着,我叫了两个兄弟盯着,不过应该不会有线索。”
“果然有问题啊!”鲁未了点了点头,道:“继续找,这件事情团长极为看重,马虎不得。”
何方应了声是,好像又想起点什么似的,道:“对了,今天是二爷大喜的日子,您要不要去参加喜宴?”
鲁未了翻了翻桌上的文件,道:“台隐要来,忙得跟什么似的,哪有那个功夫?娶个窑姐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喜事,你帮我封点贺礼就是。”说罢挥了挥手,示意何方退下。
巫马夕看着眼前巨大的六视图,长呼出一口气,将斜纹笔收入笔筒中,又将颜料一一收好。
这副六视图,至此已经完成了五分之四,只要再花一天的时间将后边的结构完成,再细细校对两遍,就算是大功告成了。原本预计是十天的工期,熟悉了之后,速度加快了许多,才能够有现在的进度。
到现在为止,这张六视图的规模已经两倍于赶尸咒了,层层叠叠,绵密复杂。在六个主要视图旁边,局部剖析视图的数量已经达到了五十多个,据巫马夕的估计,还得再增加十几个才能将这个意境记录清楚。
多么浩大的六视图啊,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笔下。
巫马夕伸了个懒腰,将图纸叠好,收入储物囊中。
这几天真是把他累坏了,除了画图之外,还得抽出时间来修炼,抽出时间来学习意境原理,另外,还得抽出时间来,去郁程独家门口走一趟。
这些天,他找机会观察过郁程独家的小楼,门锁虽然算得上精致,但是巫马夕有信心,若是有必要,他能在三十秒之内将它挑开。因为,在两年前,他有幸学了一门溜门撬锁的手艺。这些天来,巫马夕从来没有尝试过去开那把锁,在没有想到合适的后续手段之前,他怕这样做会打草惊蛇。
他拿出一本手工制的书来,封面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两个暗红色的大字——不赦。翻到中间某页,上边是一个人的头像,细看轮廓,正是郁程独。
巫马夕看了片刻,又将书本收了回去,换了件宽大的袍子,头发披散下来,脸部略作修饰,步出门去。
今天是马行风马二爷娶妾的日子,郁程独肯定不会缺席,巫马夕也准备跟着过去凑个热闹。论实力,他远不如郁程独,要想报仇,只有想别的办法。至于是什么办法,暂时还没想到。
马行风的新房位于北市旁边。如果说郁程独的楼房是小奢华,那么马二爷的楼房就是大豪华,三层小楼,前边是一个大院子,后边是一个花园,有山有水,有亭有桥,秀丽非凡。
不过,后边的景色只是听说,因为婚宴摆在前边的大院子里边,而客人也就在此处止步。至于后边的花园,那是禁地,非请勿入。
马二爷不怕得罪人,不到九点就开始往外赶客人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他是一刻都不肯浪费。
九点半左右,客人已经清空了。院子里边只有一些赤尊团的团员,分开守着。
郁程独作为马二爷的心腹,守在楼下,巫马夕作为郁程独的仇人,守在院外。
院内彩灯如昼,好似佳节盛会,而巫马夕栖身的树林中,却是黑暗寂静,十二月的西曲城,连虫鸣鸟叫都没有。
“不长眼的东西,要你这双眼睛有什么用?”马二爷貌似矛盾的骂声响起来,伴随着一声惨叫。
随即院内便是一阵凌乱,不多时抬出一个人来,用手捂着双眼。鲜血流了满手,正在向下滴落。两个汉子将他架着,迅速走远。后边有个团友摇着头道:“小王这双眼睛算是废了,又不是不知道二爷的脾性,那是能乱看的么?”众人一齐摇头,进入院中,将院门关好。
不多时,走来了一个男人,站在院墙外,仰着头看着小楼的方向。彩色的灯光传到他那里已经很微弱了,将他的脸映照得落寞凄凉。
这是那个卖给巫马夕义具的摊主。
楼上传来了琴声,素雅清淡,飘渺得仿如仙乐。
那个男人默默地听着,渐渐地垂下泪来。
巫马夕看着他的侧脸,仿佛被他的悲伤感染。
琴音突然一乱,随即便中止了。
那个男人仿佛炸毛的野兽,在原地站了一瞬,立即便向着院门冲去,一肩膀将院门撞开,往小楼冲了过去。
赤尊团众人立即便反应了过来,各自采取应对措施。
就见一个驭形加持“奔流”意境,瞬间将那个男人撞得飞了出去,在空中的时候已经中了一个“溜骨髓”咒境,随后又被一股旋风裹着,在空中连转了十七八圈,掉在地上的时候,已经是爬不起来了。
那个男人,半跪在地上,冲着小楼吼道:“露儿!”连喊了数声,然后就被众人的拳脚打得断断续续。
巫马夕在院外林中听到那个吼声,突然觉得心脏都在颤抖。人都说唳喉的绝唱最是让人心颤,巫马夕却觉得,这个男人的吼声更加悲切动容。
“怎么回事?”楼上传来马行风的声音。
“有个闯洞房的瘪三,已经被制住了。”
“打,往死里打!”马行风的声音很坚决。
隔了片刻,楼上马行风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道:“伙计们,算了,今天大喜的日子,打死人晦气,打个半死就行,扔远点。”
下边一众团员纷纷应承。
不多时,只见院门一开,一个大高个拖着那个男人便出来了。
那个男人已经毫无知觉了。
后边有个团员嘱咐道:“许四,二爷说扔远点,你他娘的可别扔在院子外边。”
许四回答道:“知道了,起码两条街那么远。”说罢拖着人便向外边走去,后边院门随即关上。巫马夕悄悄跟了上去。
许四一路吹着口哨,施施然前行,不折不扣地走了两条街,随手将那人往路灯下一扔,拍拍手便往回走。走了没多久,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事情,“他娘的,喝喜酒喝糊涂了,都忘了搜身了,说不定还有俩子呢,老子也不能白干啊!”说罢,转身便又回去了。
那是什么?
许四一双牛眼瞪得老大,只见在那个昏迷男人的旁边,正蹲着一个黑色身影,那手上手下的,操,抢老子生意?
许四大步冲了过去。
巫马夕推了几下那个男人,却见他毫无知觉,刚要编织个木棉传香,一抬头,就见许四正狂奔过来,心中一惊,转身便冲进了左手边的黑暗巷子。
后边的许四却并没有放弃,紧跟着便追了进来。两人一前一后,磕磕绊绊地向前跑。
巫马夕接连转好几条巷子,早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正跑着,前边又撞在了墙上,连忙往两旁摸,全是墙。
他赶紧编织了一个纯青火苗意境,在紫色的幽光下,这个场景模模糊糊地呈现在眼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