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张牌-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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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提雅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布莱克,虽没开口,表情稍稍松弛。
「他这不是睡了吗,别担心,想怎么说都行,不会什么问题的……那两个人也不至于是铁板一块吧?」
他举起杯子,向那对沉默的男女致意,又看他们始终没什么反应,最后对着空气干杯。
但弗雷恩觉得那两个人真的像铁板一样,怎么也撬不动。不过看着雷吉纳的动作,他感觉口干舌燥。
先前被布莱克压的喘不过气来,他这才有闲心,便细细啄了一口杯中的酒,杯中是暗红色,酒精的味道也很重,对他来说太刺鼻。勉强咽下去一点后,他忍不住重重咳嗽着,鼻腔也难受都要命。
他一边抖着身子一边把杯子推回桌面中间,下次自己还是喝点水好了……最好是开水。
酒实在不是好的选择。
「你没事吧?」
鲁提雅轻轻地问,她身边的布莱克还是靠在自己的椅背上一动不动。
现在似乎是最好的时机。
弗雷恩调整了一下坐姿,双手叉在胸前。自己先前一直在意的,现在最好确认。他没有在进城之后就把这些又热心又缠人的家伙甩开,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很在意他们几个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之前实在是不好开口。
大概是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了什么,鲁提雅的表情也变得稍稍严肃了一点——虽然比起之前,感觉上还是更好开口。
「我没事,倒是你真的没问题吗?」
「哪方面?」
「各种意味上……」被自己亲手了结的那个女性幻影在眼前出现,他摇摇头,把她的形象从脑海中压下去,「你们之间的关系……你真的不是被胁迫之类的吗?」
长驱直入,他长呼一口气,缓缓松开手,不过还是用力压在桌子上。眼前出现的是自己没有救回来的那个少女。
「胁迫?」
「对,胁迫……至少我隐隐有这种印象。」弗雷恩把话稍稍往回收了一点,不好说死,可能会是小辫子,态度依旧认真,「虽然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些什么,但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去帮忙的。即使有一些难言之隐,也不必坦白,只要让我知道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就好。」
见她还是沉默,没有立刻做出回答,他便移开视线——他不想给出太大的压力,像是自己要逼迫她坦白一样。
他通过稍远窄小的门,看向外部,天空蓝的发亮,透的发虚。黄色的砖石建筑稍显老旧。只不过在缺少了经验和常识的他看来,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你愿意为我做些什么,我很高兴,我发自心底的感到高兴。」他还是保持着视线,这样的回复却已传入耳中。
是这么一回事吗,他腻烦地暗自叹气,如果真的要自己做些什么,开头一般会讲自己有多么不愿意麻烦别人。
这不是要自己帮忙的那种口气,不是。
「因为很少有人愿意为我能够做些什么,抱歉,我不太擅长言辞。」她说话很慢,但说了这么长的句子,他才慢慢感觉到,她的声音非常好听,「不如说,我一直在想的是,我能不能够为别人做些什么。所以能够看到有人能够像雷吉纳一样,把我当做一个纯粹的人对待,又不吝于伸出援助之手。如此一来,你们都是非常优秀的骑士——对我而言。」
「骑士?我可配不上,拿钱办事而已。」
她没理会暴言的雷吉纳,看看一旁靠在椅背上留着口水的布莱克,定了定神:「他虽然粗暴,但不是坏人。当然,你们两个更有趣,至少听你们两个聊天——我在前面听到了——挺有趣的。」
「是我一个人撑起来的吧?」雷吉纳态度有些粗暴地插话,简直像是闹性子的小孩子一般,「不知道药师有这——么多社交需求,真是抱歉啊。」
「你这边的话,我们大概或许明天可以继续吧?虽然肯定不会像今天这样……我不太确定布莱克会怎么做安排。」她轻轻带过,腼腆的笑笑,「总之。我觉得你不太一样。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也不太知道你的境况究竟如何,但是我也看得出来,你现在的处境,有些麻烦。」
「你没有说错,但我不需要你们的……」弗雷恩的双手搭在胸前摆出防御的讯号。
「我明白,我不像别人,想要在你现在这里横插一脚。但是你现在即使麻烦缠身,还是愿意对只有一面之缘的我,能够这样伸出援手,这让我非常高兴。我也不强求现在你就来依靠我们,但是你如果有一天需要我的帮忙,我非常愿意伸出援助之手,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就像你这次,为了我一样。」
她以右手轻轻叩着自己的胸口,表情平和,是一种发自心底的温柔和尊重。
这态度让弗雷恩非常受用,却同时有些无奈。
「这话有些重了吧。」雷吉纳往自己的空杯里添酒的动作停在半空。
「我觉得这分量刚好。」
「不,不,不是立誓的问题。」雷吉纳把酒瓶哒地一声甩在桌子上,右手轻轻弹着自己的酒杯,语气忿忿,「总觉得,你说这句话总像告白一样,桃色的意味很重……是不是见到的好男人太少,太没眼光啦?」
「唔?咦?」
「哪里好啊,这种小豆丁。就这样一句话把你迷趴下了?怎么说,再怎么说,也需要找个像我这样的好男人吧?有男子气概的?」
哇,又来了,和在入口缠人的时候一样恶心。弗雷恩心中涌起恶感,而鲁提雅像是没有见到过雷吉纳的恶意撒娇这一面,只是诶,诶地左右看着,手足无措,一边在脸上露出不快,又在一边把这股转瞬即逝不快强行压在下面。
雷吉纳则继续自顾自地往下侃侃而谈:「虽然我知道,和布莱克比起来顺眼的多嘛,但那又怎么样呢?和下限比较没什么值得……」
他住了口。
对面的布莱克开始动腾了,他呻吟着坐正,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不,不,不。没什么事,什么事都没有。」雷吉纳正襟危坐,「我刚才感慨,你刚才醉得有些太厉害。」
「然后呢?」他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被强行解毒了。我觉得这样能够让你稍微清醒一点。」
「哼,哼。算了。」布莱克沉默半晌,揉搓着自己的额头,像是因为听到周遭嘈杂的要命,眉头紧紧勾住。他环视一圈,打了个哈欠,「我累了,回去吧。」
「那关于这件事。明天继续,也就是……」
「明天吗?」雷吉纳打断他,「我明白了,再见。」
「哼,再见。」
虽然怎么听都是不想再见到。
短暂告别之后,他们四个人便从座位上离开了,弗雷恩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感觉自己和他们也不会再有什么牵扯才对。
不过这些麻烦还没有结束——他身边就有一个非常麻烦的角色。
「好啦,你可以认真说说你现在的情况吗?还是老样子,死犟着不肯开口?」
「唔。」他把之前自己一直避而不想的那句话重新放回视线,虽然向他问问自己要找的酒馆在哪里似乎可行。
但是他不想,感觉会非常麻烦,会无法在合适的时机摆脱他。
「算了算了,那么你要打算怎么还?」
「唔?」
「这顿饭记在他们的账上,也就算啦,大家都没什么话说。」他的手在桌上的残羹冷炙扫了一通,弗雷恩这才注意到干面包,他没有注意到这些食物,「但是我帮你垫下的,给书记官的钱,你不会就赖着了吧?」
第8章 定手()
弗雷恩楞了一下,背过身,摸索着自己怀中的口袋,揪出一枚银币,挥着手臂,又放在桌上,朝前一弹。
「钱的话,我有。」
雷吉纳一副扑了个空的表情,胳膊垫着后脑勺,移开视线:「你还真有啊?」
「当然,你以为呢?」
「要是,没钱又苦苦哀求我的话,我就会让你赊账,然后感谢我的大恩大德……切。」
「想的美。」
「即使你说这笔钱我一定会还然后露出点骨气,我也可以找理由交个朋友啦。你之前那股窘迫样,谁知道还藏着这么多钱啊。我真的开始怀疑你是不是要谋财害命咯。」
这话倒真的说对了一半,这些钱不是他的,是……她的。
弗雷恩走着神,看着雷吉纳拿起银币,他右臂前伸,虎口夹住银币,做出瞄准他的姿势,眼睛,从弗雷恩的角度来看眼睛被“换”成了银币,只看得见他得意洋洋的,一脸炫耀的表情。
他顿了顿,又将银币高高抛起,银币在空中旋转了几圈,落入手心,以牙齿咬咬,才一脸无趣地任由它溜进自己的口袋。直视弗雷恩:「那么,你接下来又有什么打算吗?你要是不急的话,可以慢慢说。」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桌上剩下的那一点面包,意图明显。
弗雷恩的确不急。或者说,他眼下的最急的是,填饱肚子。既然都有人请客,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太担心的,不然接下来的漫长时间肯定遭受不住,长夜漫漫,白日亦然。
虽然面包口感的确不太好,又硬又涩,磕的自己牙疼,伴随着稀释到没什么味道的酒——或者是用装过酒的杯子盛的水——才能够勉强下咽,但总比没有好。至少这些远远差评也是他才狼吞虎咽之后才给出来的。
但回想起自己进食的动作,这个评价也就没底气说出来。
而他有底气做出判断的是,一切问题远未结束。
如果自己的敌人连杀人都做得出来,那么也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现在没有其他动作,并不意味着自己彻底摆脱了危险。
有一点非常值得怀疑,他看到的那个白色的影子如果是敌人的使魔,也就意味着自己在遇到那个女生的时候——这个称呼在他的脑海中固定下来——至少还有敌人具备行动能力。
无论是他暂时压制过的那个人恢复了知觉,还是有别人,没什么区别。
至于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能够想到很多不同的解释,现在也暂时没法细究。但是不管怎么说,分开之后,必须要时刻小心在暗中窥伺着自己的眼睛。
似乎现在就有,在很远外。
他吞下最后一块面包,直接用桌面蹭掉指间的面包屑。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还是有些僵硬。原本以为这么紧张大概是因为布莱克在场的缘故,现在看来,大概不是因为他。
「吃的挺快嘛?」
「我没有那么在意味道。」弗雷恩动动手指,在桌面上点出一个圈,「我想,还是先去报告一下她死的事情吧。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做的,即使是会误会,这件事情也必须让相关人员知道。」
至于这个人员的范围有多大,他避免给出必要的承诺。卫兵?家人?亲属?财产联系人?似乎都可以算,但要说不是,也无法完全否认,因为没人知道具体的是说什么。事实上,他自己也不知道。
雷吉纳露出微妙的表情,大概是充分了理解了这个「相关人员」有多模糊。但是从他一脸坏笑看来,为什么要用这么模糊的说法,他理解错了。
也幸亏没有理解,而弗雷恩压根不打算付诸行动。
「有必要,的确很有必要,相关人员啊。」
「别讲这个了,我还有个问题想要说一下。」弗雷恩不知道这个问题能不能像预计的一样,在不暴露自己的目的下套出尽可能多的信息。
因为自己一旦说漏嘴,雷吉纳很有可能,不,是必定会来参一脚。他想努力避免情况脱离自己的掌控。
「唔?」
弗雷恩小小地抑制住呼吸,瞥向楼梯之上,那里是走廊:「这边提供住宿吧?」
「当然,你发现了吗。」
「住宿是一间房一间房租住的吧?」
「嗯,肯定啊。顺便一提,我就住在这,你想的话,可以住我对面的那空房间。」
他的思路却没有被打断,不如说接下来才是重点:「那有没有一层一层被租出去的形式?不一定是说住宿,也可能是说仓库之类的。」
「一层一层?」他花了点时间才消化这个说法,之后一脸古怪地摇摇头,「没听说过有这回事。短借都是按间,如果是商铺和仓库也听说过按幢的借出去,但是按层……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设计吧?虽然大多是多层建筑没错,但比较多的听说是一层商铺,二层住宿,三层仓库。不可能租出去的吧?」
「唔,想想也是。」他遗憾地点头,努力不让自己的话语中露出那些微的紧张感,「要是有人用不着住宿的那方面就好了。」
「你是不够钱租房吗?我大概也可以找人介绍。但如果你一个人的话,也用不着一层吧?除非你是……」
「情况特殊,这就不麻烦你了……我还要先忙,闲下来了再联系你吧,要处理的事情还挺多的。回这里就能找到你吧?」
「未必……我未必会在自己的房间里躺着,可能也会四处乱转,不过你要是有事可以留个口信,我会想办法听到。」
弗雷恩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胸口,正好奇他到底要怎么听到。就碰到了自己戴着的那个宝石吊坠。
对了,常识记忆和知识被挖掉了一部分,所以一时没想起来,大概是魔法——就和自己戴着的这个吊坠一样。
「我知道了,那我先撤了。」
「撤了……这词说的,再见。」
「再见。」
弗雷恩走出略酒馆,抬头看看明晃晃的太阳,越过头顶,投下不大不小的阴影,先前感到的压抑气氛愈发沉重。
他要开始干正经的,为自己的前路着想。也就是要去萨尔基里酒馆附近的三号安全屋——那个女生是这么说的。
略作思考,决定先往回走,到了自己进城的那处,就在旁边,之前那个拘谨的少年在城内荫蔽处休息——一眼就看到了,额头上淌着汗,但他睁大眼睛,憧憬地看向其他守在门口的人。
弗雷恩记得,他叫罗斯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