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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部分

兰陵风流-第2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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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巳节去曲江池踏青的游人极多,一路上都是马车辘辘,贵家们是自家的马车,普通百姓则是乘坐公共驿车,还有骑马骑骡的,纵然长安街道非常宽敞,也给人一种车马拥挤的感觉,好在分了车道,公车道和私车道又是分开的,虽然车马如流,却没有堵塞的情况发生。

    萧琰骑在马上戴了面具,进入芙蓉园后才解了面具。安福长公主和几位先到的公主见安平和长乐这对冤家姊妹竟然联袂而来,稍微吃惊后见到萧琰随行在两位母亲身后,便都了然而笑了——这是有女儿为纽带呀。安平长公主向众姊妹表示,虽然有悦之这个乖宝贝,但是李神佑照揍不误。众姊妹表示:支持!悦之是悦之,李神佑必须揍。

    萧琰听见众位长公主在那里串连,心里直个抹汗,悄悄对亲娘道:“阿娘,你不担心呀?”

    李翊浵眉一飞,悠然而笑。

    萧琰便放心了,觉得自家亲娘绝顶聪明,心眼子比筛子还多,众位舅舅和姨母加起来恐怕都奈何不了阿娘。

    这长辈之战,她还是别掺和了。

    众位长公主聚到一起边逛园子边说话,萧琰陪阿娘走在后面,安福长公主在前面解说景致,李翊浵就在后面给女儿解说,萧琰一路看一路赞叹,虽然是人造的园林,处处透着自然的美丽,让人分不清究竟是人造的园还是天然的景,让萧琰想起“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叫芙蓉园当真合适极了。

    当然芙蓉园之名是因为园中的百亩芙蓉盛景而名,如今不是芙蓉花季,却是国花牡丹的盛季,园中名为“姹紫嫣红”的牡丹苑里植有牡丹千本,真个是姹紫嫣红,雍容富丽,夺人眼目,但比牡丹更夺目的,是园中一群群俊男美女,各类容貌气质,三五成群聚一起,比那姚黄魏紫还夺目,而一群群青年男女眉来眼去蕴藉的旖旎氛围,比这满园春。色还春。色。

    而萧琰和李毓祯就是这满园春。色中最引人注目的一对。

第二九四章 芙蓉会姹紫嫣红() 
萧琰最初是和母亲姨母们一起逛园子,后来众位亲王舅舅先后到了,最后来的是齐王,穿着石青地五团窠亲王龙袍,身材板直,神情冷峻,一双眼睛幽深得像古井,众兄弟姊妹见他过来时,谈笑声都静了一下,二哥魏王李翊泓呵呵笑了声说“三郎来了”,众亲王公主才又笑起来,上前见礼。

    萧琰是唯一的晚辈,在长辈之后给齐王行礼,叫道“齐王舅舅”。齐王冷幽幽的眼睛看着她,唇角一掀,扯了个冷笑,“大唐最年轻的洞真境大圆满,不知和太子相比,谁更强?”

    众亲王公主脸上的笑容都敛了,安平长公主挑了下眉——这话里藏着陷阱,怎么回答都不合适:十七说自己强?这里的众皇亲都不会乐意;说太子强?在齐王这种咄咄逼人的语境下,不会被认为是诚实,而是自承为弱的一方,甚至还会被曲解为谄媚太子,这话传到萧氏,只怕萧氏子弟都会对十七有看法。

    安平长公主神色透寒,瞥了眼李神佑,见她唇边笑吟吟的,似乎一点不担心,安平长公主脸上寒气便敛了下去,唯眸子凝着冷意。

    便听萧琰认真回答道:“进阶后还没有和太子殿下比试过,不知谁更强。武道浩瀚无边,无论谁强都是在道途中,唯有不懈前进,才能成为强者。”

    “说的好。”

    众亲王公主心里喝了声彩。

    这一声却是响在他们耳边,声音清澈如寒冰轻击,是一种冰凉的、无瑕的音质,又带着上位者的威仪。

    ——这是太子!

    众人抬眼望去。

    李毓祯一身杏黄地七团窠太子龙袍,眉目冷淡,气度端凝,那双薄冰一般质感的眼眸如深潭般幽邃,见不到底,更让人辨不清她的喜怒,在嘉国长公主的陪同下踏着碧石莲叶径稳步而来,看见萧琰时那双幽邃薄凉的眼眸也没什么变化。

    “太子殿下。”众人上前见礼。

    因太子的出现,齐王的挑刺就如湖中的气泡,转眼化为水了,这一幕便悄无声息的揭过去。

    众亲王公主簇拥着太子上了湖中的画舫,向“百川入海”的景园行去。

    这里是芙蓉园与曲江池南湖连通的湖口,先皇游芙蓉园最爱的景致之一,经过安福长公主和李翊浵设计改建后,完全去掉了人工雕琢的痕迹,看起来就是大自然的奇迹,而园中诸水入曲江的那种百川入海的气势却更加真实、磅礴。李毓祯代表父亲和自己,与众皇叔皇姑在这里举酒敬先皇,一盏入湖,一盏饮,连续三敬。一众兄弟姊妹们各成圈子,擅诗词的吟诗作词,擅画的作画,擅茶道的烹茶分茶,擅棋的对弈,擅乐器的弹琴鼓瑟弄箫……总之一派兄弟姊妹和睦其乐融融的气氛,唯一不和睦的就是齐王了,但他忍了没有发作,除了一脸冷峻神色外,也不与哪个兄弟合群,独坐烹茶,饮完三道茶,给先皇敬了三盏,便冷冷的起身走人。安福长公主将三哥送到画舫上,回来时众人已经乘画舫移到了湖心小岛上山石叠次而起的“澄宇堂”,堂下就是“万壑松风”,这里也是先皇最喜欢的,说是上顶青天,下踏松风,众人在这里乐一阵,又移步往下一景。

    安福长公主想起皇后的嘱托,笑呵呵的对太子说道:“今日是芙蓉园会,咱们老兄弟姊妹聚一起乐一乐,殿下和十七郎都是年轻人,别跟咱们这些老骨头聚一堆了。再说,有殿下在,咱们都得端着仪态,不好放开呀。”

    众亲王公主都笑起来,爱好演猴戏的五皇叔静王早就想浪一浪了,奈何太子在这里,他怎么着也是个长辈,不好上蹿下跳呀,立即附和,“芙蓉园姹紫嫣红,牡丹正盛,太子和年轻人们一道赏花才好,咱们这些老脸儿不好看。”一张脸保养得宜、仍然英俊的静王一点都不介意说自己是老脸儿。

    众亲王公主哪会不知道他的心思,都哈哈大笑起来。

    安平长公主笑哈哈的,“哎呀就是,芙蓉园里春光大好,咱们十七可是来参加芙蓉会的,不能陪着咱们这些长辈转。”萧琰诚敬的表示,“孩儿陪母亲和舅舅姨母们是很乐意的。”安平长公主白眼她,“你乐意,咱不乐意。”挥手赶她,“去去。”众亲王公主又笑起来。

    李毓祯起身淡笑道:“如此,我和萧悦之便去了。众位舅舅姑母玩得开心。”

    众亲王公主都起身行礼相送。

    安平长公主说道:“殿下带十七去姹紫嫣红啊!”转身得意的对兄弟姊妹说,“咱们十七肯定是最姹紫嫣红的那枝。”众亲王公主大笑。

    李毓祯和萧琰下了小山,踏上湖边随时候着的画舫,前去牡丹苑。

    站在画舫的船头上,李毓祯似笑非笑的看萧琰,“来相亲,嗯?”

    萧琰看着两边的景色,说道:“来看景。”

    李毓祯笑吟吟的,“这里还有比我更好看的景?你看我就好了。”

    萧琰:“……”

    李毓祯又柔声道:“这芙蓉园的所有春光,都不及你。你就是我心中最美的景。”

    萧琰:“……”

    看了眼牡丹苑的方向,她说道:“你今天到芙蓉园来,圣人和皇后舅母应该是另有意思吧?众目睽睽之下,你收敛点吧。”

    安福姑母的上巳节芙蓉会是有名的相亲会,圣人让李毓祯代表他来参加兄弟姊妹的相聚会,那用意还需多想吗?

    萧琰期望李毓祯放下情执,更有利于她的剑道锋利,一往无前没有牵绊,但并不因此而视李毓祯的感情为负累,想将她推到别人那里去,爱或不爱,爱谁,都应该是李毓祯自己的意愿,萧琰尊重她,当然尊重她的感情,所以这话不是提醒李毓祯是来相亲,而是让她收敛态度,大庭广众下对她眉眼深情或言语动作亲昵,在这种相亲会上肯定会让人多想,以她出身萧氏的身份,对李毓祯可不是好事,圣人和皇后知道也得气噎了。

    李毓祯一笑,“你放心。”

    她并不忌讳自己对萧琰的感情袒露于众,但这个时期,她不会做出刺激父母的事,该收敛的她当然会收敛。

    萧琰得了她承诺,心里一松,转口说起自己回河西后的事,主要是说武道方面,最后道:“等阿娘生辰过了后,我就要远游了。”

    李毓祯眸子一凝,“准备去哪?”

    萧琰道:“我去过了最北的地方,想去南方看看,先去剑阁,再看看师尊留下的刀碑,然后去南海,再去最南的极地。”世界的尽头她都想去看一看,“以后,还要去大东洲,大西洲。”

    李毓祯静立不语,幽邃的眸子望着天空,有向往也有怅然。

    萧琰回眸笑道:“我先去走一走。以后,你得空了,也会去走一走。”

    萧琰相信,李毓祯不会永久的坐在皇位上,向往天空浩瀚的人,唯有至交同道才会了解。

    李毓祯也回眸向她一笑,“好。到时,你得给我当导游了。”

    萧琰笑着应下。

    说起未来,两人都轻松的畅想起来。

    画舫到了牡丹苑外的桃李长堤时,已经到了午时。

    牡丹苑内各处亭子的石桌上和草坪的壶门长案上、铺地茵席的矮案上都摆满了自取自用的酒水饮食,穿着统一服饰的仆役们端着食盘往来不绝,并有仆役端着酒水穿梭,供贵人们随时拿取。一个个亮眼的俊男美女或围坐在桌案边、茵席上用食,或端着葡萄酒立在牡丹花边谈笑,或吟诗作词,挥墨作画,或谈论最新的话本,或讨论最新流行、时尚的服饰,等等。苑中各人的衣着也是千姿百态,交领圆领方领鸡心领翻领立领,汉服胡服都有,堪称长安时尚圈的荟萃,人与花相映,活脱一副活色生香的美人群聚游园图。

    桃李堤岸上还有几拨人在钓鱼,当画舫过来时,这些人都惊讶的站了起来。

    从船上下来的两人身姿修长而挺拔,当先一人着七团窠龙袍,即使没见过太子的,也知道这是太子殿下。

    李毓祯和萧琰沿着花瓣形的青石路往苑内行去,尉迟亭和关夏随行在后。

    一路行去,一路都是行礼称“殿下”的声音,还有抬眼目睹萧琰容颜后的失神,等回神过来,太子和那位极俊丽的美人已经走远了,苑外的青年男女都不由得跟了进去,神思恍惚的想道:姹紫嫣红,这满园盛开的牡丹都不及这一人。

    晋王的嫡孙女、新安县主李梓岚得了皇后的嘱咐,一直在北苑口与人观花谈笑,远远见得太子稳步而来——身后还有萧十七,心里微讶,面色却不露,立即迎上前去,行礼后笑道:“殿下您可来了。您不来,咱们这姹紫嫣红可缺了最俊的一株。”又与萧琰互相见礼,见她一身湖蓝色的圆领缺胯衫,已经没有束胸,喉部也是平滑不见结嗉,任谁都不会将她错认为男子——但她之前扮为男子时,又谁都不会将她错认为女子,只能说那脸那身姿那气度,俊丽挺秀难分雌雄。

    李梓岚身边还有几位年轻男女,定襄县主李英蓁、学长独孤静都是萧琰相熟的,三人互相见礼,李英蓁拳头轻捶她肩,“萧大圆满,厉害呀!”萧琰见她二人都已晋阶宗师,而且气息饱满,估计离洞真境中期不远了,笑着恭喜道:“英秀表姊和郁茀学长也很奋进呀。”

    和李梓岚三人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位青年男子,年约二十四五,身如修竹挺拔秀雅,面如冠玉白皙,容貌精致,俊秀的眉下一双温和明丽的眼睛,如同春日柔和的阳光,十分温暖,他的笑容也是温雅和煦的,像这三月春光,让人觉得眼前一亮,满园春晖心悦神怡。

    这是一个让人如沐春风的男子。

    萧琰确定:这就是崔七郎。

    不需要猜测,只需要看到这个人,你就会恍然大悟——哦,这就是崔七郎啊!

    这就是个你看一眼就觉得他应该是他的人。

    长安三璧,玉郎为首。

    真人比名更胜。

    比起仙人似的大哥裴松之,冰山高冷似的二哥裴融之,崔七郎的容貌精致不分轩轾,气质却更让人亲近,莫怪被长安贵女们评为最让人倾慕的郎君。

    “殿下。”

    崔清珏向李毓祯行了一礼,抬头时那双温和明丽的眼眸就看着她,眼中再无别人,满园的春光都仿佛凝聚在他的眸中,和煦,温暖,又是盛放了一园春。色的深情。

    李毓祯的眸光却是淡漠的,带了两分疏离,颔首叫了声“七郎”,转头对萧琰道:“悦之,这是蜀郡公的嫡次郎君,七郎清珏,字行之。”又对崔清珏道,“这是萧琰萧悦之,梁国公的嫡长女,行辈十七。”萧琰恢复女郎身份后,就不是梁国公的嫡三子,而是嫡长女了。

    萧琰当即抬手行了一礼,“行之兄。”

    崔清珏回了一礼,和煦道:“悦之的声名清珏久仰了,今日见君,始知名不虚传之上,是人更胜其名。”

    萧琰由衷道:“这正是我想说的。”

    李英蓁哎呀一声道:“你俩别夸来夸去了。走走,别站苑门口了,我们到里面去。殿下,里面的花好看。”

    一行人以李毓祯为首,崔清珏在左侧,边走边说着苑中的景色,到了哪些贵家男女等等;萧琰与李梓岚三女在右侧,一边走一边说话,无形中,便形成了李毓祯与崔清珏一堆,萧琰李梓岚四人一堆的感觉。

    李毓祯眉毛扬了扬,说话时目光依然平直看着前方,并不侧眸或侧首,自然透出一种冷淡疏离感。

    崔清珏的眸光微暗,转瞬却又恢复了和煦明丽,言语态度也依然温和中带着温柔,说话时目光专注的看着李毓祯,任谁都能看出他对太子的情意。

    太子来了的消息很快在牡丹苑内传开了,“还有位极美貌的美人!”“听说是萧家那位十七郎!”“是洞真境大圆满的那位萧十七,嗷嗷女郎!”“听说以前是天策书院美郎榜第一,现在是美女榜第一了!”青年贵族男女们互相传着悄悄话,心里都沸腾了,有的想往太子身边蹭,混个脸熟儿,有的是以前就倾慕李毓祯,好不容易见到人,当然更想往她身边蹭,还有不热衷于仕途也对嫁入皇宫没想法的是想去看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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