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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部分

兰陵风流-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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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琰一脸吃惊的表情,“夜鬼刺?那个‘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的夜鬼刺?”

    大唐世家最忌惮的两大刺客组织就是东海刺和夜鬼刺,这两大刺客组织比大唐建国的历史还久远,而世家对夜鬼刺的忌惮更在东海刺之上。

    这不是因为夜鬼刺比东海刺更厉害。

    东海刺虽然是刺客,但它的刺杀可称得上“光明磊落”,永远是武力刺杀,从不用毒和其他手段。但夜鬼刺杀人却是诡秘莫测的手段,正合了它的“鬼”字。

    但让世家最忌惮的,是夜鬼刺接单杀人的条件,不是付得起钱就杀人,而是“命为价,阎罗判,鬼勾魂”,雇刺者以自己的身家和生命为代价,要杀者必须符合“奸恶者,阴司勾魂”这一条——按以往出现的勾魂帖,夜鬼刺所杀者,都是世间公认的犯当诛之奸恶罪行的人。

    勾魂帖的帖头即两行朱笔刺目的楷字:“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世家忌惮夜鬼刺,就是忌惮家族中出现夜鬼刺的刺杀对象,一旦勾魂帖出,丑事曝于天下,一个世家的声望可能就此毁了。

    当年大唐开国的功臣世家之一,弘农杨氏就是因为家主嫡次子杨邝被夜鬼刺接单刺杀,勾魂帖曝露其造如意车□□致死童女近百,天下为之哗然,这位杨二郎被誉为世家公子之首,惊才绝艳,能力卓绝,三十四岁就做到工部尚书,有望成为大唐最年轻的宰相——谁知道私底下竟有这样的变态罪行?高祖怒贬杨氏家主和杨氏嫡支的为官子弟,使当时身为甲姓世家第二的弘农杨氏大受打击,在士族谱上被下到乙姓世家,直到明宗朝后期,才因声望积累重归甲姓世家,但和其他甲姓世家相比,势力已经落了一大截,所以才被高宗逼得与当时还是乙姓世家的辽东慕容氏嫡长女慕容秋结平婚契,创下大唐平婚契之始。

    又有太宗朝的乙姓世家谯郡朱氏,嫡支三房郎主被夜鬼刺所杀,勾魂帖揭露其杀害四十二名孕妇、剖腹取胎儿蒸熟吃肉之罪,三司查实,朝野震骇,太宗怒曰:“此为人耶?”贬朱氏子弟,谯郡朱氏从乙姓世家除名,从此没落下去,如今已完全泯于士族谱上了。

    而弘家杨氏至今都处在甲姓世家的中下游,不复开国初第二世家的荣光,除了后辈人才不及萧崔裴等甲姓世家繁盛外,当初杨廓被夜鬼刺刺杀引发杨氏声望大跌是最直接的原因。

    所以,这就是世家忌惮夜鬼刺的最大原因。如果被东海刺刺杀,是失去一个重要子弟,但被夜鬼刺刺杀,那就是丑闻了,很可能带累整个家族的丑闻。

    所以萧琰在惊震之后就跟着问:“那个陆刺史做了什么恶事,被夜鬼刺刺杀?”

    李毓祯眸子冷如冰刀,“按勾魂帖所书,陆谐酒醉之后嗜好性虐,从他二十一岁起至半年前,死于他性虐下的童男童女达六十五人。”

    萧琰顿然眉如刀,“果然该死!”又拧了眉,“如果是真的,那些死去的童男童女,难道他们的父母就没有报案?”

    李翊浵蓦地轻呵一声,如冰玉碎地,“地方州县每年都有孩童失踪案,尤其节日晚上,被拐孩童尤多,那些失踪的孩童父母就算报了案,当地州县查来查去多半也是人口失踪的悬案。这些失踪的孩童多半被卖入倌妓楼,或富贵之户为娈童妓姬。——陆谐二十岁就高中进士科状元,被人赞为风格清标,名声极好。若他真有这嗜好,从拐子手里隐姓匿名购买童男童女供他性虐致死,又有谁想得到呢?”

    李毓祯幽冷的声音道:“姑母说的是。陆谐任莱州刺史三任九年,治下政通人和,吏部考绩年年上等。三年前上书海盐新制法,晒盐法一出,便将海盐产量翻了几倍。如今盐价下降到私盐贩子大减,可说是陆谐之功。圣人此次召他上京述职,就是有意擢升他山东道观察使之职,呵,谁知道竟出这档子事!——圣人已令左卫封了崇仁坊陆府,禁止人员出入,并遣御史中丞、大理寺少卿、刑部右卿三司副长官,赴三地查核此案。相信不久就能知端底了。”

第一四九章 暗潮() 
陆谐的案子李毓祯并没有详说,毕竟还没有查实。虽然夜鬼刺的勾魂帖向来没有出过错,但朝廷不可能就此采信刺客的说法,还得看事实证据。所以,一方面,朝廷要缉拿凶手;一方面,要遣三司查证陆谐的罪行是否属实。

    按照夜鬼刺一贯的做法,刺杀后的一个月内,凶手会投案自戕。这个凶手是雇佣夜鬼刺杀人的人。这就是夜鬼刺“以命为价”的规矩,□□,就得付出自己的命。明明是一个游离于律法之外的刺客组织,却偏偏遵循着以命偿命的律法规则,真是一个矛盾的存在。

    高宗皇帝曾经对她的宰相们说:“夜鬼刺的存在,表明了朝廷在执法上的无能。与其费尽心机去想怎么剿灭它,不如多花心思去想想怎么完善朝廷的监督和执法。如果大唐的百姓都相信官府能为他们做主,相信官府有能力惩治一切罪恶,那么夜鬼刺也就不存在了。”

    萧琰忽然就想起高宗说的这段话,愈发觉得其中有深奥的治世道理。她不由问李毓祯:“陆刺史此案,朝廷是以缉拿凶手为重,还是以查核罪行为重?若是缉拿凶手,是缉拿买凶者,还是缉拿刺客为重?”

    她这话问得很犀利。

    李毓祯咦了一声,眸子带着两分兴味看她,“萧悦之你对时政很敏感嘛。”

    萧琰白她一眼,“我又不傻。”她只是更多的专注于武道,对朝政的兴趣不那么大,但不意味着她不懂。

    李毓祯轻笑一声,如墨的眉下,一双薄凉的眼眸透出两分森凉的寒意,回萧琰的话道:“以何为重——要看是哪边的人了。”

    萧琰的眉微扬。

    李毓祯唇角一哂,“勾魂帖一出,以夜鬼刺的信誉,即使朝廷还没有查证,但诸公对陆谐的罪证基本已经确认了。对诸公而言,追缉刺客和凶手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吴郡陆氏,是要打击到什么程度?陆氏腾出的利益,各家能瓜分到多少?”

    李毓祯并没有详说紫宸殿上的风云,但萧琰也能想象出来。

    单从陆谐被刺案不是京兆尹呈报而是御史台禀奏就能看出一二。

    御史台的职责是监察百官和谏议君王,与谏议院相比又以监察百官为重。陆谐被刺是一桩刑事案,但被御史台当殿禀奏,就意味着这桩刑事案里被刺的官员有不清不楚的问题——虽然御史台没有证据,但风闻奏事本就是御史的权利。而两位御史长官与京兆尹搭成这样的默契,也意味着进入紫宸殿前这三位家主已经在“打击吴郡陆氏”上达成了一致意见。

    虽然世家希望世族的势力强盛,才能与皇权相制衡,当然这并不是说世家有反心,世家服膺于李氏大唐的统治,只有大唐强大了,世家才能跟着强大,但是,服从统治跟做奴隶是两回事,世家要维护自己的尊严和权利,就必须有跟皇权对话的实力,所以皇权之下的世家是一个利益团体;但是,这个利益团体是由一个个的世家组成,它们之间肯定存在着利益的争夺,在不影响整个世家势力的前提下,少一个甲姓世家,就意味着其他甲姓世家能分到更大的利益。所以一个甲姓世家出现问题,除非是利益联结的一损俱损,否则,其他世家不介意将这个世家踩下去,瓜分属于它的利益。

    这就是利益争夺的残酷。

    而陆氏,便如当初的弘农杨氏般,遭遇到了被其他世家踩下去的局面。

    当然陆谐一案未必能将陆氏彻底打下去,身为家主的陆识必定会果断的将陆氏与陆谐划清界线,以“蒙蔽不知”将家族从陆谐案中摘出来,而朝廷也不可能因陆谐之案定一个家族的罪,除非是谋逆大罪,最多以“门风不良”,将家主陆识等陆氏重要成员的爵位官职贬降;但是一个甲姓世家的家底丰厚,如果传承不失,子弟人才仍在,即使因各种因素一时跌落下去,迟早也会爬起来。只是,陆氏遭受如此巨大的声望打击,又被贬去重要官位,就不是短短十几年内能够重起的,就像弘农杨氏,也是耗费了四五十年的功夫才能再次列入甲姓世家门墙。

    李翊浵悠笑一声,挑眉漫不经心的表情和她侄女一个样,“陆氏会遭受多大打击,要看你父亲,或是你齐王叔,愿不愿意伸一把手了。”

    萧琰听母亲一说,便想起太子和齐王与各大世家的联姻关系,其中就有吴郡陆氏,其嫡支长房的嫡次女是仅次于太子妃的太子良娣,而嫡支的一位庶女则嫁给了齐王,是从六品的亲王媵。

    李毓祯道:“若真如勾魂帖所书的,陆谐从二十一岁起就有奸杀童女的罪行,难道一个人的性子会在及冠后突然转变?陆谐真有这嗜好,难道陆家人就真的半分不知晓?——恐怕谁都不信吧?陆识想以‘不知情’为由将陆家完全摘出去,当全天下的人都是瞎子么?甲姓世家怎么会放过踩下陆氏这个机会,包括博陵崔氏、赵郡李氏、吴郡张氏、范阳卢氏在内。”这四大世家都是亲近齐王系的世家,她哂笑一声,“齐王叔不会为了一个甲姓世家,得罪了四个甲姓世家。”不过是一位亲王媵罢了,利字上头,就算王妃的家族,当舍还是会舍——为了刺杀她,可不就是舍了范阳卢氏的安北大都护之职?

    李翊浵的手指勾连着茶盏上的宝相花纹,语气带着两分漫不经心说道:“你齐王叔撒手不管,甚至踩上一脚分润利益,都不会落下坏名声,不过一个亲王媵罢了;你父亲却是要陷入两难境地了。”

    太子若为陆氏说话,就犯了包庇,让人腹诽太子的德行;但不为陆氏说话,又会让人觉得太子凉薄。

    萧琰心想:这的确是两难。

    李毓祯看了萧琰一眼,眉眼微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阿父向以儒家修身正德,不会在意这种虚头名声,只会因此厌了陆氏。”

    李翊浵了然一笑,她那位太子大哥是什么品性,她岂会不清楚?这番问答,不过是说给萧琰听的罢了。

    萧琰曾听四哥评论太子和齐王,说,论德,齐王不及太子;听沈清猗给她讲史,提及太子和齐王时,曾说,论为君,太子不及齐王。萧琰心里觉得,为君者,当正,心不正,驭下再有手段,也不会让人真心敬重。她对太子更有好感,如今听母亲和李毓祯这番对话,便觉太子果然重德,对这位未曾谋面的太子舅舅更增一分好感。

    说话间,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萧琰看了眼窗外天色,提醒道:“阿娘,我们该去安福门了。”她和母亲约了今晚去安福门观灯。

    李翊浵便吩咐侍女准备出行,又问李毓祯:“阿祯去么?”

    李毓祯道:“陆谐出事前曾在朱雀门、安福门观灯,三司都有人在那边探查,今晚去安福门,会有很多眼线。姑母若不担心悦之与我同行,处于眼目下,风口浪尖,我倒是无妨的。”说到这里,眼睛笑看向萧琰。

    萧琰目光斜她,“你昨晚踏歌时,怎的就不怕我风口浪尖了?”

    李毓祯笑得花儿灿烂,“我不与你踏歌,你还要与慕容优勾搭?”

    萧琰瞪她,“什么勾搭?只是踏歌,踏歌!”

    李毓祯一脸“信你,才怪”的表情。

    萧琰觉得为了慕容优好,这事必须解释清楚,“我真没勾搭她。”

    李毓祯哼她一声,心里暗笑,她可没以为萧琰真对慕容优有意了,但姿态却是要做的,就让萧琰以为她是出于嫉妒——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她昨晚与萧琰亲密踏歌,一是强势的宣告“萧琰是她的人”;其二,就是有意的将萧琰置于风口浪尖。

    她沉了下眸子,对萧琰道:“你跟我走近了,可能会有人暗杀你,你怕么?”

    萧琰只担心感情上和她纠缠不清,其他的却是不惧,若能为李毓祯分担危险,她倒是乐意的,摇头道:“不怕。”

    李毓祯立即笑道:“如此,我便陪你去安福门。”

    萧琰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到三人同行出府门时,她忽地味过回来,她本来是不乐意李毓祯同去的,怎么就成了她不怕处于风口浪尖,所以李毓祯陪她了?——李昭华真个狡猾。萧琰气恼的瞪了她一眼。

    李毓祯回她一个无辜纯良的眼神,萧琰只觉心塞。

    今晚是正月十六,元宵观灯的第二晚,大街上仍然热闹无比,车马如龙。过了朱雀门往西,折北入西直大街,人流更多,到了皇城西的安福门广场,举目望去,灯火下,尽是人头,数不清有多少人。

    一行人下马入广场,李翊浵仍然坐在肩舆上,萧琰和李毓祯步行在肩舆旁边。

    萧琰对于引来人暗杀颇有些跃跃欲试,存了心要引人注目,便没有戴面具,与李毓祯并肩而行,直如一对明珠璧人,所过之处,无不惹人呆目。若非侍卫前后左右簇拥,目光威逼慑人,怕是要引得人围观,拥挤难于前行了。

    暗杀当然不可能在今晚上发生,但她进入广场,便察觉到有隐晦的视线扫过来。她的神识敏锐,目光跟着扫视过去,那些视线与她一触即分。却有一道目光与她正正对视,带着审视的意味。

    那是一个身着圆领缺胯袍、腰佩横刀的青年,年约二十五六,体魄魁伟,气宇轩昂,容貌颇英俊,眉浓,目锐,却泛着阴寒之气。

    他抬手向李毓祯遥遥行了一礼,抬步似乎想过来,却被李毓祯凉薄的目光止住。

    他凌厉的看了萧琰一眼,眼中阴寒之气更甚,萧琰觉得仿佛寒凉的刀光刮过。

    见那青年转身而去,她侧头低声问李毓祯:“此人是谁?”

    李毓祯凉淡声音道:“安南都护、醴陵县侯薛惠明的嫡次子薛沉,现任刑部缉捕司右司郎中。”

    薛惠明原是安东大都护,因李毓祯在安东都护府践习遇刺而受牵连,迁调安南都护,从正三品的大都护迁任从三品的都护,而且安南都护府所辖疆域不及安东大都护府,这当然是降职了。薛沉既然是薛惠明之子,那应该也是非太子系的,萧琰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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