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风流-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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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手按住了心口。
她的心中生出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的**,她想要她!想要她!!无论如何,都想要她!
萧悦之……
李毓祯幽邃如渊的眼底翻腾着一泊春水。
侍女们都已经沉醉了,眼若流波,双腮泛红。
啊啊为什么不是个郎君呢?!
啊啊为什么知道是个娘子还是心旌摇曳啊?!!
年轻秀丽的侍女们都按着心口面若流霞了。
母女二人跳完这曲《凤引雏》,李翊浵笑着问她:“音调掌握了么?”
萧琰笑道:“这个曲调掌握了。换个曲子恐怕又不行了。只跳这一曲,对轻重、音阶变化还是不太熟。”
“那是当然。”李翊浵妍色一笑,“也就是你!换了别人,要跳会这曲《凤引雏》至少得练个七八天不可,那还只是跳熟音阶,谈不上舞姿优美,更别提以舞传情了。”又妩丽一笑道:“我再教你跳一曲柘枝舞。然后就该是午膳的时间了。”说着关心问她,“现在饿了么?”
萧琰笑着摇头,“我巳初才用过朝食的,不饿。母亲可累了?要不休息一会再跳?”她伸手牵了下母亲的手,热暖暖的,倒不必担心她冷了。
李翊浵笑道:“好。用一盏茶再跳。”
招手让侍女上了茶,音廊上三人一人一盏拿着。
喝完一盏茶,李翊浵便开始教萧琰柘枝舞的音步。
柘枝舞是击鼓伴奏舞,动作明快,旋转迅速,比《凤引雏》的曲调快多了,萧琰顾虑着身上佩刀会在旋转中磕着了母亲,便将秋水刀解了让侍女拿着。
她和母亲先学踏步的音阶。柘枝舞是双人对舞,双方各有步调,她就不能再跟着母亲的步调,必须先踏熟了自己的音步,才能与母亲对舞。
李毓祯端着茶在一边慢饮,随意,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眼睛却一直看着萧琰那边,心道:十一姑母为了萧悦之,真个是煞费苦心了。
长安的柘枝舞名“双柘枝”,最重要的就是一对舞者的配合,注重眉目传情,眼睛富于表情,以眼神渲染出感情,以感情渲染出舞姿的明快、热烈、缠绵,这才是舞道的上乘,以情动人,而不是仅仅精于技——这曲双柘枝“眉目传情”跳下来,萧悦之对十一姑母的感情能不突飞猛进?那就怪了!
李毓祯低笑一声,又暗叹一声,她与萧悦之的感情何时能突飞猛进呢?感情果然是最麻烦的,沾惹了便让人忧惧顿生。
她眼眸看着茶盏,袅袅茶气腾入眼中,将那对幽凉的眸子蒙上了一层雾,愈发幽深难测了。
她将茶盏递给侍道上的侍女,笑着向那对母女道:“姑母,你与悦之先练着。我回府去处理些事,午膳再过来。”
李翊浵回眸看她,清丽妩媚的一笑,“阿祯快去吧。”意思是你早该走了。
李毓祯睨笑一声,十一姑母你过河拆桥太快了吧?
她是不想看见这对母女跳双柘枝时“眉目传情”硌眼睛,省得心里冒酸气——若不然,当她会走?
“姑母放心,我会快去快回的。”她斜眉笑着回了一句。又转眉看萧琰,道:“悦之,别让姑母累着了。”跳一遍就够了啊!
萧琰没听出她呷酸的话意,点头应道:“只跳一遍。”又回一句,“以后再跳。”
李翊浵咯咯的一笑,容色嫣然,秋波流媚。
李毓祯脸冷了一下,忽又挑唇笑,“悦之,我和你以后跳白乐天的《琵琶行》。”
萧琰:“啊?”
这回轮到李翊浵的脸色冷了。
李毓祯咯咯一笑,“姑母,我走了。”大袖一摆,穿了靴子沿径而去。
萧琰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我以后干嘛和她跳《琵琶行》?”
李翊浵看了她两眼,忽然噗哧一声,“我家悦悦宝宝勾人动心了。”
萧琰顿时窘然,讷讷一声,“……母亲。”心想:难道母亲看出来了?
“这事回头再说。”李翊浵伸手轻敲一下她的额头,“看着,我只跳一遍。”
“嗯。”萧琰点头认真看着,随着母亲的步子和轻重踏落。
很快,教习一遍后,母女俩便开始对舞。
她们跳的双柘枝是从胡人柘枝舞而来,舞者要头戴绣花卷檐帽,帽檐下系着一串串金铃,身穿紧袖红紫罗衫,脚穿红锦蛮靴,以鼓为节奏,在快速复杂的踏舞中,使佩带的金铃发出清脆的响声。但母女俩在这音廊踏舞,就是要以音步为击鼓,同时敲击出金铃声,还要舞姿优美,婀娜多姿又矫健明丽,这个难度不可谓不大了,比起普通柘枝舞要难出许多倍。
但萧琰的记性和悟性都极好,虽然她在弹奏乐器上没多少天分,然而这种踏击音廊式的步舞却合了她的长处,就跟武道上的步法差不多。这对普通舞者来说很难,对她而言却是容易的,只要记住落步的音木顺序和步调的轻重,然后跟上母亲的动作,就不会出错了。重要的是舞姿要优美,并与对舞者渲染出热烈明快又缠绵的感情。
这对萧琰来说也不是难事,她与母亲在感情上根本不需要配合,自然流露出就是真情。当足下三声鼓点敲击踏响,两人那种柔缠又热烈的眼神就自然而然交汇了,无论是旋转还是你进我退、你退我进,两人的眸光都是交缠,热烈,又柔腻,片分不离,看得旁边的侍女们都一阵阵的脸热心跳,只觉得口干舌燥小腹窜热,太勾人了嗷!
随着足下敲击的节拍,两人舞姿变化丰富,妙曼欢快,飘荡间显出两人纤细柔摆的腰肢,却又要有柔中带刚的风情,既婀娜俏丽,又刚健明快,这才是真正的柘枝舞的魅力。
这一曲跳下来,侍女们都还是一脸红霞痴醉的表情,尤觉舌燥腹热好半天才平息下去。
李翊浵一双明眸光彩照人,好久没跳得这么兴致勃勃了,能让她倾心投入的人实在太少!
可见生个女儿是对的,至少不用担心共舞后会爱上自己,李翊浵想着就绚然笑起来。
她的额头上已经出汗,萧琰便掏了手巾给她拭。
李翊浵微微喘息的笑着道:“这下不用去暖阁了。”
萧琰笑道:“是。不过母亲还是要赶紧换身衣服。不然,冷风一吹,就要着寒了。”说着向侍女招手,接了白狐大氅亲手给母亲穿上。
“走吧。先回去沐浴,更衣。”李翊浵牵着她的手往主院去。
她的日常起居就在主院,院门上题匾玉照院,也建在北曲这边的内桓门内,前后五进的院子,十分阔轩。
“宝树以后就住我隔壁。”李翊浵笑着一指自己寝卧的东侧阁,原是她的画室,现在画室搬到东厢房去了。
萧琰眨一下眼,“宝树?”
李翊浵睇眉一笑,“别告诉昭华小狐狸。”虽然那小狐狸已经知道了。
萧琰听见李毓祯被母亲叫作“小狐狸”不由扑一声,掩口忍笑道:“是,母亲。”
心道:宝树宝光她都没意见,只要不是“宝宝”她就满足了,至于母亲有时叫她“悦悦宝宝”,这个,就忽略吧。
“咱们寝卧之间是浴池子,你那边我已让人开了侧门通着,以后洗浴都方便。如果锻体,你房内也有桶浴。还有淋浴间,是方便急浴用的。”
萧琰应道“好”,心里却想她住在这边的时候恐怕是极少的,毕竟是要避嫌的,她没理由住到秦国公主府来,但没有拒绝母亲的心意。
李翊浵又眼神柔慈的道:“你穿的四季衣裳我都让绣娘给你裁制好了,一会儿你先换上冬服。”
萧琰柔顺的应下:“好。”
李翊浵亲昵的拉着她手往浴池子去,池里的水已经热了。
浴池外的地面也是金丝楠木,两边都置了一座八折屏风,却不是羽裳仕女屏风了,而是花鸟锦绣屏风。萧琰心里好笑的想道:估计母亲对屏风上插珍禽鸟毛什么的没多大兴趣,自个儿就不去折腾了。
李翊浵见她看屏风的眼神,向她飞一个妩媚眼波,“悦悦宝宝去过长乐殿了?”
“嗯。”萧琰点头,嘴角微抿了下,转眸笑道,“这两座屏风也是母亲的画作吧。”将话题从长乐殿岔开,又笑道,“我见母亲的书法也是极好的。一路过来,都是您题的匾额,隶书,行书,楷书,魏碑,草书,都各有神韵和风格啊。真不知母亲您还擅长什么?”
李翊浵婉笑流媚,“这要我的悦悦宝宝自个去发现哦。”
萧琰笑着道:“好。”
边说着话边解衣,她伸指用内力隔着内衫掐断了脖子上的金丝吊绳,将李毓祯的命牌私下塞进内衫袋里,心想等午膳后就将这玉牌还给李毓祯,正好可以借口说和母亲共浴不得不解下来。萧琰心里嘿笑一声,想着这个烫手山芋终于要送回去了,心里就吁了口气。
解衣入池,母女俩一起沐浴。侍浴的是两位年四十五的妇人,一双手却娇嫩如少女,因是每日用牛乳泡出来的,专门伺候主人沐浴。李翊浵很无奈的对女儿道:“年轻侍女很难把持得住。”萧琰呆了下,然后噗哧一笑,明白母亲说的是什么了。
她看了一眼母亲肤光如雪的玲珑妖娆玉体,笑着点头,“这世上大概只有我能陪母亲沐浴了吧。”
李翊浵眼尾一斜,万种风情的白了她一眼。
真是——说不尽万种妖娆,画不出千般豔冶。
萧琰立即捂着心口,真心觉得,换了别人,这一眼怎么承受得住?
李翊浵咯咯笑伏在浴池边上。
因午膳时辰已至,母女俩没在池子里泡澡,身子洗净就出来了。
李翊浵挥手退下了那两名浴婢的侍衣,在萧琰拿了浴巾为她擦拭身上的水时,她忽然问出一句让萧琰差点掉了浴巾的话:
“宝树,你和昭华上过床了?”
第一三五章 话墨()
萧琰定了定神。
母亲的语气不轻也不重,声音也是柔美温和的,语调虽是问话,却不是在问,而似柔淡的说“你和昭华有过了”。
但是,母亲没有用隐晦的言指,也没有用“燕合”这类词,而是“上床”这么个最俚俗最直白的话,而且是“上过床”,加一个“过”字,就让萧琰在被那句惊震后就明白母亲已经知道,她隐瞒亦是无用,同时脑中电光石火闪现,母亲这是要她“直以白之”,勿庸隐晦,掩饰。
萧琰心中并无慌乱,只是觉得好生尴尬。
她应了一声“嗯”。
李翊浵伸手拿过她手中的浴巾自己擦拭,又从巾栉架上取了另一张浴巾递给女儿,柔和的声音道:“你对昭华应该还未生情吧。以你的性子,不会没有动情就和她走到那一步。”妩眉微挑了下,“昭华给你下药了吧。”
萧琰掩唇咳一声,应了一声:“嗯。”被母亲知道这事,她除了尴尬外倒没觉得有什么,左右母亲也是李氏公主,不会告诉了萧氏。不过,若不是母亲自个看出,她也不会告诉母亲。她仍然认为这是她与李毓祯之间的事,何况个中详情也不好与人说,即使是母亲……咳,那种事也不好说吧,没法“直以白之”啊……萧琰有些为难,拿着浴巾垂着眼有些发呆。
李翊浵却不用她说,一边用浴巾轻柔的擦着身子,一边以柔缓的声音道:“昭华不会给你用春。药。你俩皆是女子,你若中春。药只有被昭华占去才能纾解**,却不会对昭华做什么。昭华真个为你动情,就不会以这种方式占了你,必是引诱你与她燕好,合欢与共,互相拥有了对方。”她妩眉向上一挑,温软声音道,“昭华可是给你用了迷梦会瑶台?”
萧琰惊诧抬眼,与母亲柔美又带笑意的眸子对上,顿时脸红,有些不好意思,偏了头道:“母亲怎么知道的?”
李翊浵此时很有种无语的心情,妩眉一动,娇脆笑道:“你进了天策书院就知道了。”
萧琰眼直了,又呆了:这个,这种……还跟天策书院有关?
李翊浵伸出一根柔纤手指在她的脑门上戳了一下,“就你这脑袋瓜……以后再告诉你。”哼她会告诉她家悦悦宝宝那只小狐狸把她晋级先天期的破障丹拿来当了“合欢药”么?
李翊浵心里也抽搐了好几下,这绝对是世上最昂贵的合欢药!
她就说小狐狸上个月去天策书院怎么被揍成了重伤,她要是霍王叔,也要气得揍她半月起不来——阿祯再出色,依着规矩,这入障和破梦也绝无可能给她备二份;竟被她用在这里,怎不让伯叔祖们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就算阿祯不欲以入障、破梦助她晋阶,此物对她没那么贵重,但从今天这光景看,她不止是踏进河里了,而且还泥足深陷了。
李翊浵看着女儿,忽然好想叹气:宝树,你不喜欢阿祯,我要操心;你喜欢阿祯,我也要操心。真要命,你们两个怎么就搅到一起了呢!
李翊浵妩眉蹙起,幽怨的看女儿。
见她圆溜溜的眼睛正看着自己,李翊浵又觉得心里软成一滩春水,娇荑在她脸上摸了下,柔嗔道:“还不赶紧擦干了穿衣?”
“噢!”萧琰欢快的应一声,眉眼笑起来,心想母亲知道了,以后李昭华与她搅缠感情,就让母亲去挡她,顿时觉得这事被母亲知道是极好的。
她心情大好,几个两下擦干净,换上干净的亵裤,再穿束胸——让她惊讶的是母亲竟给她备了干净的束胸抹胸,但比她之前穿的那件要软些,应该是羊皮,外层是素锦,内层是细绫。她穿上抹胸又着内衫,再穿绫裤。之前换下的衣裳还搁在浴橱里,她从内衫袋里取出李毓祯的命牌,蹭到对面穿衣的母亲身边,有些支吾的道:“母亲,这个,嗯,是昭华,嗯表姊的。那个,我的,被她拿去了。母亲,你还给昭华表姊吧。放我这,不合适。”
李翊浵接过玉牌,看见“昭华”篆字妩眉一颦,“真个胡来。”小心收好,对她道,“这事你不管了,我来处理。”
萧琰高兴的应一声:“好。”又伸手抱了母亲一下,心道有母亲真好。
李翊浵心里一片柔绵,伸手揽着她,柔暖的声音道:“宝树以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