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熹妃传-第9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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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吴库扎氏勉为其难答应,在走了几步后,她对跟在身后的侍婢道:“险些忘了,这个时候贝勒爷的药应该已经煎好了,你赶紧去厨房取了给贝勒爷送去,另外记得把小六子叫上,如今也就他有办法喂贝勒爷服药。”
侍婢愣了一下,张口道:“主子,药……”
不等她说完,吴库扎氏便喝斥道:“叫你去就赶紧去,哪里来这么多话。”
侍婢不敢再多言,行了一礼后匆匆离去,吴库扎氏朝弘时笑道:“这个丫头平时做事就懒手懒脚的,倒是让您见笑了。”
“无事。”弘时温和的笑着,心里却如滴入了清水的油锅一样,翻腾不止。
其实从前厅到弘昼所在的院子,不需要走多久,吴库扎氏却故意带着弘时绕了一个大圈子,等他们到的时候,之前那个侍婢已经在外头等着了,这次显得乖巧了许多,吴库扎氏还没问,就已经欠身道:“启禀福晋,小六子已经将药喂贝勒爷服下了,已经没事了。”
侍婢在直起身时,朝吴库扎氏使了个眼色,后者神色一松,道:“那就好,你且退到一边。”说罢,她引着弘时来到弘昼寝屋,放眼望去,床上果然躺了一下人,不过因为帘幔垂落,遮住了视线,所以看不清床上之人的样子。
“如今天还未黑,怎么就将帘幔给放下了。”弘时说着,就要将帘幔掀起,侍婢赶紧阻止道:“大人有所不知,贝勒爷自从受伤昏迷后,太医便交待了不可以吹风受寒,但屋中又经常要通风,所以就将帘幔放了下来。”
被她这么一说,弘时也发现屋中虽然生着炭火,但窗子都开着,不时有冷风吹进来,使得屋中并没有比外面暖和多少,“既是这样,那就先将窗子关起来,晚些再开。”
侍婢见他执意要掀帘幔,只得向吴库扎氏投去求救的眼神,后者走过来紧张地道:“您已经看过贝勒爷了,还是……”
“还是什么?”弘时打断她的话道:“这样遮着,连脸都看不清,哪里又叫看过了。”说罢,他又要去掀帘子,吴库扎氏见状顾不得男女有别,急急拉住他的手道:“你想做什么?”
弘时轻轻一笑道:“没什么,只是想看看躺在床上的人,究竟是不是五弟?”
吴库扎氏神色一慌,颤声道:“你这话可是好笑得紧,床上之人不是贝勒爷还会有谁?”
“若真是五弟,嫡福晋为何不肯让我清楚一看?”面对弘时这句话,吴库扎氏不知该如何回答,趁着她愣神的时候,弘时一把挣开她的手,用力掀开帘幔。
“不要!”吴库扎氏惊声尖叫,但已经来不及了,帘幔被掀起,令躺在床榻上那个人,清晰呈现于众人面前,不再如刚才一般看不真切。
吴库扎氏别过头不敢看,然侍婢却用力扯着她的袖子,用一种极为惊异的声音道:“主子,您快看,是贝勒爷,真的是贝勒爷啊!”
吴库扎氏一惊,连忙看去,果然发现躺在床榻上的人真真切切就是弘昼,而非她安排的小六子。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弘昼会出现在这里?
不止吴库扎氏吃惊,弘时亦是神色一变,从之前吴库扎氏的种种言行举止,他已经断定弘昼必不在贝勒府中,否则她不会千方百计的阻止自己来看弘昼,还故意下了帘幔。谁曾想,在帘幔后躺着的人,竟然真的是弘昼,实在有些不合情理,难不成之前是自己多疑了,还是说……这件事另外有什么内情?
在他心思变幻之际,吴库扎氏已经回过神来,赶紧命人将窗子关严,随即有些不悦地道:“您这样冒然掀开帘子,万一令贝勒爷吹风受凉,又该如何是好,他昏迷那么久,只靠一些药与米粥维生,身子可不比常人健硕。”
弘时自己理亏在先,赔罪道:“我与五弟分别多年,一回来就听说他受伤昏迷不醒,心中实在挂念,好不容易今日得空过来,又见嫡福晋似有些不愿让我见五弟的样子,所以才会一时情急,做出这样冒然之事,还请嫡福晋恕罪。”
“罢了,事已至此,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如今你已经看过贝勒爷了,还请让他安养。”
“我与五弟说几句话就走。”说着,他在床榻边坐下,轻叹道:“我这次回来,原以为咱们兄弟从此可以团聚,就算当中还有什么误会也可以慢慢解开,哪知道竟是这样一个局面,老四失踪,你又一直昏迷不醒,唉,实在令人唏吁。”
借着身子的遮挡,他从袖中取出长针,悄无声息地扎在弘昼的腰际,试探弘昼究竟是真昏还是假昏。
长针尖锐细长,扎在身上最是痛楚不过,然躺在床上的弘昼却似全然不知,莫说是睁眼了,连一丝表情也没有,就好像这一针是扎在别人身上一般。
其实只凭这一针,便可以肯定弘昼必是真的昏迷不醒,不过弘时为人谨慎,在抽出长针后,又在其手臂上扎了一下,同样毫无反应。
接连两针后,弘时终于放下心来,将长针重新收回袖中,一脸伤感地道:“老五,一直以来你对我都有所误会,不过在我心里,你都是我兄弟,这是一辈子都不会改变的事,所以你一定要赶快好起来。至于老四……我也会派人去找,希望我们兄弟几人,还有再相聚之日。”
这般又说了几句后,弘时起身道:“好了,我就不多打扰五弟休养了,嫡福晋,还请你好好照顾五弟,改日得空,我再来看他。”
吴库扎氏赶紧道:“是,妾身一定会好好照顾贝勒爷,秋菊,送客!”
弘时回头看了一眼昏睡不醒的弘时,离开了此处,然就在他离开后,躺在床上的弘昼倏然睁开双目!
第两千两百四十一章 摄政王()
且说弘时在离开贝勒府后,去了一间位于京郊的寺院,之前他带人四处抓俘虏的时候,特意避开了这间寺院,不是因为他不想冒犯所谓的佛祖,而是此处寄存着费扬古的骨灰,当日他出事被打入宗人府后,定亲王府被抄,本就已经中风多时,犹如风中残烛的费扬古受不住打击,撒手人寰,暗卫带走他的尸体,将之火化后,寄存在这间寺院中。
站在费扬古的牌位前,弘时轻声道:“外祖父,您且再委屈几日,待我被封为摄政王掌握朝中大权后,一定将您接入太庙,受皇家百世香火供奉。”
之后的日子,风平浪静,弘时派人在京城九门巡视,皆未发现任何可疑之人,不过佛标的二十万大军也一直驻守在城外,不曾离去。
日复一日的过去,终于到了正月十六这个大吉之日,这段时间,礼部每一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不过总算将登基大典所用仪仗全部准备全毕,没有任何遗漏。
弘曕在礼部官员的引领下,先到保和殿降舆,然后到太和殿即皇帝位,由中和韶乐队奏乐,并且午门鸣钟鼓。即位后,阶下鸣鞭三下,群臣依命行三跪九叩大礼,以示认可其皇帝之位,并自此忠心于新帝。
弘时虽无一官半职,却也在百官之中,待得冗长繁琐的仪式过后,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弘曕来到养心殿,再次受群三跪九叩,不过在养心殿上,多了两张椅子,分别坐着一身朝服的那拉氏与刘氏。
讽刺的是,这两人一为废后,一为废妃,如今却分别穿着皇后与妃子的朝服。虽有不少官员看不过眼,但彼此心知肚明,六阿哥登基之后,一定会尊封这两人为太后,所以又哪里敢有什么话语。
果然,待得百官礼毕后,神情麻木的四喜捧出两封圣旨,乃是尊封那拉氏与刘氏为太后的旨意,那拉氏尊为圣母皇太后;刘氏则被尊为谦懿皇太后,共居慈宁宫。
那拉氏与刘氏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日,自然是满心欢喜,起身自四喜手中接过圣旨,随后百官行大礼参拜两位太后。张廷玉等一些忠心于雍正的大臣,暗自摇头叹气,对未来的大清忧心忡忡。
待得此事过后,四喜再次取出一封圣旨,徐徐展开后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弘时于此次大战中冒死刺杀准葛尔汗王,又以奇计大败准葛尔数万大军,解大清于危难中。护国有功,今复弘时定亲王之位,并封其为朝摄政王,辅佐天子,共理朝政。钦此!”
与之前那两道尊封太后的旨意不同,此旨一出,百官一阵哗然,张廷玉第一个站出来道:“皇上,弘时虽曾刺杀葛尔丹,也曾解了京城之围,但准葛尔十几万大军正是他所引来的,他乃是大清的罪人,饶其不死,已是皇上开恩,如何还能封其为摄政王,请皇上即刻收回成命!”在他之后,与他存了同样心思的几位大臣亦纷纷站出来请弘曕收回成命。
这个时候,弘时突然跪下道:“张大人所言虽然不实,但罪臣确实犯下无可弥补的大错,摄政王一位,罪臣万万不敢领受!”
弘曕厌恶地看着弘时,嘴里却不得不依照那拉氏早先的吩咐道:“此言差矣,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或许曾经犯错,但刺杀准葛尔汗王与逼退准葛尔大军这两件事,已经足以弥补任何过错。如今朝中正是用人之际,还请不要再推辞,助朕一起打理好大清江山,不负皇阿玛所望。”
弘时故做为难地道:“皇上如今信任罪臣,实在令罪臣感激不尽,但罪臣始终有愧于心,且张相等几位大人,也对皇上册封罪臣为摄政王一事,颇有微词,罪臣……罪臣……”
弘曕背诵着令他深恶痛绝的话,“朕乃是一国之君,朕既然已经下旨册封你为摄政王,又岂有收回之理。朕意已决,任何人不得有异议。”
跪在地上的一位大臣痛声道:“皇上,弘时此人狼子野心,一直对我大清居心不良,之前还曾意图逼宫篡位,这样的人怎值得皇上将江山相托,还请皇上三思再三思。”
弘曕故作生气地道:“定亲王救我大清于水火之中,你说定亲王狼子野心,是何居心?”
“皇上,弘时坑杀李述泌十万大军,并且令太上皇生死未卜,这一桩桩一件件,皆可证明他对我大清居心不良,万万不可信了他的花言巧语。”在弘曕登基之前,因为胤禛未知生死之故,所以已经将其尊为太上皇。
“张大人,我说过,之前那些事并非我本意,而是被葛尔丹挟持,无奈为之。一直以来,我忠心的只有大清,否则我根本不必做那么多。”
张廷玉冷哼一声,道:“说的倒是好听,究竟是挟持还是本意,你心中最清楚。总之以你的心性,绝对不配为大清的摄政王!”
摄政王,虽然仍然是王爷,却手握天下大权,乃是有实无名的皇帝。他已经决定,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死谏到底,绝不让大清江山落入弘时之手。
弘时闻言道:“既然张相对我如此有意见,那么……”他朝弘曕跪下道:“就请皇上收回成命,罪臣当不起皇上的厚望。”
这一切,自然是在做戏,早在今日之前,他与那拉氏早就料到朝上必有人对弘时被封为摄政王一事有诸多意见,为证明他并无心恋栈权位,所以在朝上演这么一出戏,不过不管他怎么推辞,弘曕都不会同意,并且会百般挽留,最后弘时则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任这个摄政王。
在其话音落下后,张廷玉厉声道:“你自然当不起,所谓的奇计逼退准葛尔大军,根本就是在他们的食物饮水里下毒,一日之间,杀了数万人,这样狠毒的用心,本官说出来都觉得羞耻。”
弘时沉下脸道:“张相,我知道您对我有意见,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大清江山,若不下毒,他们就会攻城,一旦攻入城中,您可知会有多少无辜百姓被他们杀死,数万人?说不定会是十几万乃至几十万人,这是张相希望看到的吗?”
第两千两百四十二章 张廷玉()
“你不必将自己说的如此高尚,你既能下毒,自然也能下其他不至于要人性命的药,可是你却选择了将他们全部杀死,足以证明你心肠歹毒,虐杀成性!”
张廷玉锋利尖锐的言词,既便弘时早有心理准备,也依旧被他刺激的青筋爆跳,在强压下怒意后,他道:“皇上,张相如此误会罪臣,就算罪臣勉强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还请皇上准许罪臣离去!”
弘曕根本不想留弘时,却不得不留,否则瓜尔佳氏便有性命之危,他有些烦燥地道:“张廷玉,究竟你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
张廷玉见其动怒,连忙跪下道:“臣知罪,但臣所言一切,皆是为了大清好,皇上年幼,难免**人蒙骗,还请皇上明察秋毫!”
“这么说来,你就是欺朕年幼了?”弘曕冷笑一声道:“都说仆大欺主,真是一点都没错,朕刚登基,你就欺到朕头上来了,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皇帝吗?”
张廷玉心中万分委屈,却不得不低头道:“臣言辞过激,是朕该死,但朕对皇上赤胆忠心,绝无不敬皇上之理!”
那拉氏出言道:“张大人,据哀家所知,此次大战,弘时确实立下了不世之功,封他为摄政王并不为过。倒是你,到如今也算是三朝元老了,为何竟然如此固执;还是说,你之所以这么反对皇上封弘时为摄政王,是因为你一直亲近四阿哥,而弘时与四阿哥以前有又有些矛盾之故?”
“太后何出此言,臣……”张廷玉刚说了几个字,那拉氏便打断他的话道:“之前议立皇上为帝,张大人也是颇多意见,或许在张大人心里,四阿哥才配坐在养心殿上,但四阿哥出使沙俄之后,就一直生死未卜,且哀家说过,以他的德行,根本不配为帝。”
面对她的话,张廷玉丝毫不让地道:“一切都是太后片面之词,根本无人知晓是真是假。”
那拉氏眼眸微眯,凉声道:“你想说哀家冤枉弘历?”
“臣不敢。”张廷玉话音刚落,那拉氏便冷哼道:“口说不敢,心里却根本就是这般想的,张廷玉,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张廷玉不再理会她,用力磕头,痛声道:“皇上,臣所说这一切,皆是为了大清江山着想,请皇上明鉴!”
“够了,朕不想再听,朕有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