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熹妃传-第15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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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贵叹道:“可惜庄太医不在了,否则或许能助主子诊出腹中龙胎是男是女。”
在魏静萱尚被禁足于永寿宫之时,庄正突然得了急病,不能动不能说话,也不知得的是什么病,没过两天便一命呜呼。
魏静萱闻言,冷哼道:“提起庄正,本宫就一肚子气,她数次三番害我就算了,竟然连庄正也不肯放过,什么急病,分明就是她使人加害,偏偏皇上对她言听计从,也不派人追查此事,实在让人气愤,不过”她乘上肩舆,幽幽道:“皇后若是以为这样就可孤立本宫,未免有些天真了。”
毛贵低低一笑道:“庄太医虽然好用,但说到底依旧只是一个棋子,只要有心,大可再寻一个,主子您说是不是?”
魏静萱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你倒是越来越懂本宫心意了,不错,只是棋子罢了,这颗没了,那就再寻下一颗,宫里那么多人,难道还会寻不到吗?再说他最有用的地方,已经牢牢掌握在本宫手中。”
这些年来,庄正对她最大的帮助,就是那张助孕的秘方,早在她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张方子的价值,将之牢牢记在脑海里,解禁之后,能连生两个女儿,如今又怀了第三胎,方子功不可没;所以,庄正是生是死,对她实在没太大影响,至多只是有些不便罢了。
“给本宫好好留意着那些太医。”待得毛贵垂目答应后,她挥手道:“行了,走吧。”
在经过月华门时,正好一队侍卫经过,看到魏静萱肩舆过来,皆躬身行礼,后者目光在其中一个侍卫身上稍稍停留,待得魏静萱进了遵义门后,一众侍卫方才直起身,继续巡逻,走了几步,有人发现还有人未跟上来,走回去道:“季风,你怎么了?”
李季风回过神来,扯一扯唇角道:“没什么,突然看到令嫔娘娘有些感慨罢了,想当初她被禁在永寿宫四年,一直是我看守的,后来出了事,还救过她性命呢,不知她刚才认出我来没有。”
那人看了一眼魏静萱离去的方向,道:“都已经过了那么多年来,想必是已经忘了,再说,我要是令嫔,被你生生看守了四年而不能踏出一步,就算有救命之恩,只怕也是不想看到你了。”
李季风涩涩笑道:“说的也是,走吧。”
且说魏静萱那边,毛贵在养心殿处扶着她下肩舆时,在她耳边悄声道:“主子,奴才刚才回头时,看到李侍卫一直瞧着咱们,看来他对主子”
不等他说完,魏静萱已是面色不愉地道:“这是现在该说的?你在本宫身边当着这么多年的差,连这点分寸都没有了吗?”
见她喝斥,毛贵连忙垂目道:“奴才该死!”
魏静萱冷哼一声,“还不扶本宫过去?”
“嗻!”在扶着毛贵的手往近在咫尺的养心殿行去时,魏静萱心思飞如轮转,自从她解了禁足后,李季风便被安排去了别处当差,两人本该各行各路,再无交集,可偏偏在数月后的一日夜里,李季风竟突然出现在永寿宫,将她吓了一大跳,一问之下方知,李季风因为实在想得紧,曾不顾危险,悄悄潜入永寿宫来见她。
魏静萱心中大怒,此事若被人发现,她不止会被再次禁足,指不定连性命也没有了,这个李季风,给了他几次甜头吃,他竟如狗皮膏药一般粘着不放,真是可恼。
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 受训()
不过她虽然生气,却没有表露出来,虚情假意地应付着,一来,她怕万一惹急了李季风,令后者一时气愤之下,将他们的事情说出去。二来,她家族势弱,李季风这个侍卫,多少能帮她一些。
在李季风离开之前,她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不要再行如此鲁莽之事,若当真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毛贵代转。
李季风以为魏静萱是关心自己,虽然不舍,还是依言答应,自那之后,七年间,他果然没有再潜入过永寿宫,只在乾隆二十二年,魏静萱随驾南巡之时,悄悄见过几次;其余时候,即便是在宫中不经意遇到了,也只装作不识。
李季风对魏静萱也算是痴心一片,这么多年来,一直念念不忘,可惜,他并不知道,魏静萱对他从来只有利用,没有真情。
思索间,已是来到了养心殿门口,在经宫人通传之后,魏静萱带着毛贵走了进去,带着一缕恰到好处的笑容屈身道:“皇上狩猎十日,臣妾一直很是挂念,今日得见皇上平安归来,臣妾这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弘历抬一抬手道:“朕不过是去狩猎罢了,有什么好放心不下的。”
永珹与永璂都在,待得魏静萱直起身后,二人齐齐拱手道:“见过令嫔娘娘。”
永珹已在八年前开牙建府,在刑部领了个差事,他虽不算太过聪慧,但胜在踏实肯干,刑部的差事很快便做的得心应手,令弘历颇为满意,前几年封了他一个贝勒。
魏静萱笑一笑道:“本宫听说十二阿哥独自一人猎下一头猛虎,能十岁而猎猛虎,十二阿哥可是诸位阿哥中的头一人,实在是好生了得。”
“令嫔娘娘过奖了,永璂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永璂年纪虽小,但他聪颖过人,再加上瑕月自幼教导,说话行事已是极懂得拿捏分寸,虽贵为阿哥,却从不骄狂无礼。
永珹在一旁道:“十二弟此次,虽然猎得猛虎但也不算什么,毕竟是以弓箭远射,而非徒手搏弈,以后,等十五弟出生了,说不定能够徒手擒虎,可比十二弟勇猛多了。”
见他出言恭维,魏静萱心中欢喜,正要说话,永璂已是眨着眼道:“那万一令嫔娘娘腹中不是十五弟,而是九皇妹呢,难道也要徒手擒虎吗?”
永珹当即道:“若是皇妹那就没办法了,只能在宫中拿针线做女红,不过令嫔娘娘已经生了两位皇妹,这一次想来应该是皇弟了。”
永璂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四哥说得是,不过我倒更喜欢皇妹,前些日子去看五皇妹,粉嘟嘟好生可爱呢,皇阿玛你说是不是?”
弘历颔首笑道:“朕也喜欢皇女。”
永璂一本正经地道:“娘娘您听,连皇阿玛都说喜欢皇女了呢,您可一定要再生一位皇妹出来,切莫要让皇阿玛失望。”
魏静萱虚虚一笑,心中暗恼,这个十二阿哥,年纪不大,心眼却是多得很,明知道她一心盼着能生个阿哥,却故意在弘历面前这么说,根本就是存心气她,若再生个皇女,她可真要呕死了。说起来,这也不是第一次,永璂与他额娘一样,皆是一门心思的与她做对,真是可恨。
在永珹与永璂互相交换着得意的眼色时,魏静萱已是压下心中恨意,自食盒中取出桂花糕,道:“臣妾知道皇上今日回来,所以采了新鲜的桂花洗净之后,亲自做成桂花糕。”
“你身怀六甲,该好生养胎才是,这种事情自有御膳房会做。”面对弘历的言语,魏静萱笑道:“只是些许小事罢了,并不会累,皇上您尝尝看。”
面对她奉上的桂花糕,弘历取了一块,还未来得及品尝,便看到瑕月走了进来,上天待瑕月是优渥的,十年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反倒是令她变得越发雍容华贵。
待得各自行过礼后,瑕月望着低头站在一旁的魏静萱笑吟吟道:“本宫还道自己来的已是快了,原来令嫔比本宫更快!”
“臣妾多日不见皇上,刚才听闻归来,又正好做了桂花糕,便送来给皇上尝尝。”这般说着,她递过捧在手中的碟子,恭敬地道:“请娘娘品尝。”
“好。”这般说着,瑕月取过一块造型精致的桂花糕尝了一口,颔首道:“桂花香味很浓郁,看来放了许多桂花在里面,不过似乎有些甜了。”
魏静萱连忙道:“臣妾知道皇上性喜甜食,所以多放了些绵糖。”她话音刚落,瑕月便道:“令嫔记着皇上的喜好是好,但龙体安康才是最要紧的,令嫔忘了两个月前,周太医的话了吗?皇上不宜多食甜物,否则会伤及龙体!”说到后面,一直温和的语气变得肃冷起来,大有问罪之意。
魏静萱暗自懊恼,她只顾着讨好弘历,却忘了这回事,也是瑕月多事,若她不来,就一点事情也没有,这般想着,她急忙跪下道:“臣妾一时大意,请娘娘恕罪。”
瑕月垂目道:“本宫并非苛责之人,只是不论对后宫众人还是天下人而言,皇上龙体都是最最要紧的,容不得一点大意马虎,令嫔一向仔细小心,今日却犯下这样的过失,实在令本宫失望,本宫倒是要问一句,你到底是大意,还是根本未将皇上的安康放在心上?”
这句话无疑是严重的,魏静萱慌忙道:“臣妾身受皇上之恩,岂敢不将皇上安康放在心中,只是臣妾自从有孕之后,这记性差了许多,往往前脚刚说的话,后脚就忘记了,有时候连安胎药也会忘了服用。”说着,她泫然欲泣地看向弘历,“若臣妾如皇后娘娘所言,不将皇上放在心上,就不会亲自采摘桂花,然后又费力地洗净捣碎做这桂花糕,得知皇上归来后又紧赶着送来。”
弘历未说什么,只是摆手道:“行了,此事就此罢了,你回永寿宫去吧。”
第一千三百四十五章 永璟()
魏静萱是个极懂得分寸之人,未再多言,当即谢恩退出养心殿,待得到了外面,毛贵嘀咕道:“皇后分明就是存心挑事,就算真甜了一些又如何,太医当时也只是提醒一句,又不是说真的一点都不能吃。”
魏静萱冷声道:“她从来都不愿见本宫痛快,本宫已经习惯了。”
“只可惜了主子一片心意。”面对毛贵的叹惜,魏静萱咬牙不语,只扶了他的手乘上肩舆,离开才待了片刻功夫的养心殿。
至于养心殿内,在魏静萱离开后,气氛比刚才活跃了许多,永珹笑道:“皇额娘,您可有去看过十二弟猎得的猛虎,好大一只呢,儿臣初初听闻之时,都不敢相信是十二弟一人射杀的呢!”
瑕月睇视着永璂,轻斥道:“你啊,真是越来越胆大了。”
永璂轻吐着舌头不敢言语,倒是弘历道:“身为阿哥,应该要胆大一些,难道要是像永瑢那样事事不敢才好吗?”
永瑢比永珹小了几岁,前两年也已经开牙建府,不过他性子懦弱,胆子又小,难当大事,弘历只让他在工部领了个闲差,每每提及永瑢,弘历都多有不满。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在做任何事之前,都应思虑周全,不可凭一时冲动行事,好比这次狩猎,万一永璂没有射中猛虎,遭其反扑,便会有性命之忧。”
面对瑕月的训斥,永璂恭声道:“儿臣谨遵皇额娘教诲。”
永珹笑着替他解释,“皇额娘误会了,当时十二弟身边有十数名一等好手,即便猛虎反扑,也伤不了十二弟分毫!”
弘历开口道:“好了,你们刚刚从围场归来,奔了一路也累了,各自回去歇息吧,晚上的家宴莫要晚了。”
待得永璂二人退下后,弘历示意瑕月来到身边,旋即拉着她的手,一脸正色地道:“谢谢你!”
“谢臣妾?”瑕月愕然指着自己道:“皇上无缘无故怎么说起这话来,为何要谢臣妾?”
弘历笑道:“自然是谢你为朕生了一个好儿子,又将他教的这么好,永璂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有勇有谋,连永珹、永瑢这几个比他年长许多的兄长都服他。”
听得这话,瑕月柔声道:“永璂还只是一个孩童,哪里有皇上说得这么好,至于四阿哥他们之所以让着永璂,乃是出于爱护幼弟之心罢了。”
弘历紧一紧掌中的柔荑,“你不必自谦,永璂是朕的嫡子,也是朕所有子嗣之中最出色的,朕相信,以后”他抬头,眸光异常明亮,“必不会让朕失望!”
瑕月岂会不明白弘历之意,当初弘历拟写密诏之时,她就在一旁磨墨,所以她也是除弘历之外,唯一一个知晓密诏内容的人。
许久,她轻声道:“臣妾会好好教导永璂,让他将来有能力负起皇上交托给他的担子。”说到此处,她神色黯然地道:“都怪臣妾不好,若永璟还活着,皇上就会有两位嫡子,臣妾对不起皇上,更对不起永璟。”
弘历起身揽了她肩膀,安慰道:“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是永璟自己命薄。”
瑕月哽咽道:“如果臣妾能够早一些发现他身上的不妥,早些让太医医治,或许他不会死,每每想起,臣妾都觉得很对不起永璟;皇上,您说永璟会不会怪臣妾?”
弘历轻斥道:“胡说!他那么懂事,怎么会怪生他养他的额娘,还记不记得永璟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瑕月点头,颤声道:“臣妾记得,他说自己不疼,让臣妾不要哭。”
“他在那种情况下,还记得安慰你,你自己说说,他哪会生你的气。”永璟两岁之时,身上很容易出现瘀青,因为他当时走路容易摔跤,所以瑕月只当他是自己摔的,未曾往心里去,直至快要满三岁之时,原本应该走路稳当的永璟竟然比初学走路之时更容易摔跤,且口鼻极易出血,本该是最活泼的年龄,却总是恹恹的没有什么精神;瑕月觉得不对,当即传了宋子华为永璟诊治,当听到结果之时,瑕月犹如五雷轰顶。
永璟内里气虚不摄,火热薰灼,血液不循常道,乃是得了血证,得此病者,因血液异于寻常之人,经常会溢于口鼻,或下泄前后两阴,又或渗至肤下,形成瘀青,永璟当时身上所出现的瘀痕,就是因此所致。
此病极为罕见,宋子华行医这么多年,从未遇见过,一切皆是从医书中得知,之后又请来年逾古稀的徐容远为其诊治,结果相同,永璟所得,确为血症。
若是在永璟刚刚出现病症,尚不严重之时,加以救治,或许还有希望,可是这会儿情况已是恶化,纵然所有太医想尽办法,也救不了永璟的性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出血的情况越来越严重。
永璟很乖,虽然因为各处出血很难受,但他极少哭闹,偶尔哭了,只要瑕月抱住他,便会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