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熹妃传-第14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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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所有人尽皆变色,尤其是瑕月,脸颊上本就不多的血色瞬间被抽空,变得比纸还要苍白,死死盯着郑九,颤声道:“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郑九悲鸣一声,跪下道:“请主子节哀!”
瑕月厉喝道:“本宫让你再说一遍,你没听到吗?说!”
齐宽见情况不妙,连忙上前扶住浑身都在轻颤的瑕月,低声劝道:“主子当心身子,您现在动气不得。”
瑕月没有理会他,只是一味盯着郑九,咬牙道:“说!”
郑九无奈地道:“回主子的话,仪贵妃她悬梁自尽了!”
瑕月眼前一阵发黑,身子无力地往后仰去,耳边响起齐宽等人的惊呼声,一直到郑九再次说话之前,她都在安慰自己,是她一时听错了,黄氏怎么可能会悬梁自尽,可是郑九的话,却无情地打碎了她最后一点希望。
齐宽一边扶着瑕月在椅中坐下,一边脸色难看地望着郑九道:“这件事,当真吗?”
郑九苦着脸道:“若不是千真万确的消息,我怎敢来禀告主子,这会儿皇上与颖贵妃他们应该都已经去了重华宫。”
“可是没理由啊,仪贵妃怎么会自尽呢?”齐宽话音未落,刚刚才坐下不久的瑕月便又挣扎着站了起来,紧紧咬着牙道:“备肩舆,本宫要去重华宫。”
“主子,您刚才险些晕了过去,还是”未等齐宽说完,瑕月已是怒喝道:“立刻去备!”
面对她近乎崩溃的疾言厉色,齐宽不敢再言,当即下去准备了肩舆,疾步往重华宫赶。还未靠近重华宫,便隐隐听得哭声,待得近了,这哭声越发明显,透着无尽的悲痛、忧伤,绝望。
这样的哭声,犹如重拳不断击打在瑕月的胸口,令她脸色越发的难看,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弘历已是在重华宫中,他心中亦是难过得紧,虽说黄氏犯了错,他却从未想过要她死,可偏偏她自己想不开,竟是悬梁自尽。
弘历瞧见瑕月进来,连忙拦住她道:“皇后不要进去。”
瑕月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极其缓慢地道:“臣妾要去见仪贵妃!”
弘历忍着心中的难过道:“仪贵妃已经去了,你如今有着身子,不宜去见,听朕的话,先行回去!”说着,他道:“齐宽,立刻扶皇后回宫。”
“滚开!”瑕月用力甩开齐宽的手,面色狰狞地盯了弘历道:“臣妾要见仪贵妃,一定要见她!”
“皇后”弘历刚说了两个字,瑕月已是跪下道:“若皇上不让臣妾见,臣妾便在此处长跪不起!”
这世间,若说有什么人能让弘历无奈,必是瑕月无疑,他长叹一声,扶起瑕月道:“好吧,朕陪你一道进去。”
胡氏与夏晴正在内殿痛声哭泣,看到瑕月进来,欲要言语,然临到嘴边,却皆化成了无尽的哭声。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一夜之间,黄氏就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实在令她们无法接受。
瑕月麻木地往床榻走去,那里躺着一个以白布覆面的人,当瑕月抬手触及白布一角时,弘历低声道:“瑕月,不要看了。”
瑕月没有理会他的话,缓缓拉起白布,露出白布下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以及脖颈处触目惊心的淤痕。
“不会的,不会是仪贵妃,一定是有哪里错了,不会是她!”在这样的喃语中,晶莹的泪水不停自眼中落下,滴落在皇后缂金彩凤的华衣上,化做点点晕散的痕迹。
看到她这样子,弘历心中亦是悲恸难捺,替她拭了泪道:“皇后,你已经看过仪贵妃了,朕陪你回去,久待此处对你与孩子并无好处。”
弘历的手刚离开,瑕月的脸颊便再次被泪水爬满,她屈身,抚过黄氏冰冷的脸颊,低低声道:“请太医看过了吗?”
跪在一旁的小孟子抹了泪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一发现主子自缢,便立刻救下主子然后去请太医,可是太医说已经晚了,救不了主子!”说到此处,他呜呜地哭泣起来,悲声道:“若是奴才早一些进来,主子她她或许还有的救,奴才实在是该死!”
瑕月喃喃道:“再请太医来看,仪贵妃不是短命之相,她不会这么早就去了的,一定是之前的太医不仔细。”
第一千零七十章 动胎气()
小孟子哽咽道:“主子身子已经凉了,她”
“闭嘴!”瑕月一声厉喝,刚刚还平静的面目此刻变得狰狞可怖,死死盯了小孟子道:“本宫让你去请太医,快去!”
小孟子不知所措地望向弘历,后者望了一眼情绪近乎失控的瑕月,不忍心刺激她,叹然道:“依皇后的话,去请所有太医过来”
小孟子应了一声,躬身离去,在他走后不久,叶赫那拉氏以及陈氏等人也相继到了,站在一旁低泣,至于这哭泣中有几分真几分假就不得而知了。
殿外有脚步声响起,正是方太医他们到了,小孟子依着弘历的话,将所有在太医院的太医皆给请了过来,足有七人。
瑕月退开一步,身子微微发抖地道:“你们立刻为仪贵妃诊治,哪一个能治得好仪贵妃,官晋一级,赏金千两!”
方太医等人面面相觑,只看黄氏身上那半盖的白布,他们就知道后者已经没有了生机,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无法肉白骨,活死人。
周明华就是之前小孟子请来为黄氏诊脉的太医,所以他对黄氏的情况最为清楚,拱手道:“启禀娘娘,仪贵妃已经断了生机,无法”话未说完,瑕月已是喝斥道:“胡说!本宫刚才碰触仪贵妃时,她身子明明还是暖的,怎么会没有生机,医治病人,最忌讳不经诊治便妄下定论,难道这样浅显的道理还要本宫教你吗?”
周明华待要言语,方太医已是悄悄拉住了他,示意他莫要在这个时候触怒瑕月,随即朝瑕月道:“娘娘息怒,微臣这就为仪贵妃诊治。”
方太医上前一步,伸手搭在黄氏腕上,正如他所知,黄氏身体冰凉,腕间犹如冷硬的山石,没有丝毫动静;在他之后,余下几位太医也各自上前诊脉,结果与方太医相同。
“如何,是不是还有救?”面对瑕月期盼的目光,方太医涩声道:“回娘娘的话,仪贵妃生机已断,微臣等人实在是无能为力。”
“本宫不相信!”瑕月用力摇头,一把握住黄氏的双手,急切地道:“你们自己摸摸,明明还有体温,还是暖的,怎么会救不了!”
方太医等人一起跪下道:“请皇后娘娘恕罪。”
弘历忍着眸中的酸意,扶了瑕月的肩膀道:“仪贵妃已经去了,你”未等他说完,瑕月已是直起身,紧紧攥了弘历的袖子道:“皇上,这些都是庸医,救不了仪贵妃,您下旨广招天下名医,一定有人可以救得了仪贵妃!”
“瑕月!”弘历凝视着她的双眸,哑声道:“仪贵妃去了,不论你接不接受,她都已经去了,谁都救不了她!”
叶赫那拉氏抹着泪上前道:“臣妾知道娘娘与仪贵妃感情甚好,但事已至此,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娘娘节哀,莫要太过伤心;仪贵妃在天有灵,相信也不愿看到娘娘伤心难过。”
这个时候,急促的奔跑声传入众人耳中,紧接着,永珹出现在殿门口,他怔怔地望着覆着白布躺在床榻上的黄氏。
他不是三四岁的孩童,已经清楚明白那张白布的含义,可是这一刻他宁愿自己不知道,那样就可以假装额娘只是睡着,而不是死去!
“额娘!”随着这声悲鸣,他三步并做两步奔到床榻前,紧紧抱着黄氏恸声大哭,“额娘明明说过要看着儿臣开牙建府,成家立室,怎么说话不算话,怎么可以扔下儿臣不管!您起来啊,睁开眼看看儿臣,求求您,求求您!”
永珹甫一出生,就是由黄氏养在身边,十二年的相处,令她们虽非亲生却胜似亲生。永珹怕热,每到夏日里,黄氏就会坐在床边亲自为永珹打扇,直至他睡沉了方才离去。永珹病了,她就亲自煎药,并且衣不解带的守在其床边,病一日就守一日,病十日就守十日;有一次永珹反复高烧,足足过了半个余月才算痊愈,黄氏就寸步不离地守了他半个余月,之后她自己大病一场,瘦了许多。
永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黄氏会那么狠心地离自己而去;这样的生离死别,令他无法接受。
“皇阿玛!”永珹哭着朝弘历磕头,悲泣道:“您救救额娘,求求您,不管她有什么错,都由儿臣一力承担,只求您让太医救她!”
望着哭得泣不成声的永珹,弘历满心酸楚,他何尝愿意看到黄氏死,可是他无能为力,一如当年失去永琏、长乐,就算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他依旧只是个凡人
弘历蹲下身,悲声道:“永珹,你额娘已经走了,谁都救不了她,皇阿玛也不能。”
“主子!”齐宽的急呼声,惊醒了沉浸在悲伤中的弘历,抬眼望去,只见瑕月双目紧闭软软倒在齐宽怀中。
弘历连忙一个箭步过去抱起瑕月,骇声道:“太医,快救皇后!”
宋子华最先反应过来,疾步上前为瑕月诊脉,待得收回手后,他急切地道:“皇后娘娘脉象虚弱,有滑胎之兆,微臣要立刻为娘娘施针固胎,晚了怕是来不及!”
“去暖”扔下这句话,弘历抱着瑕月,快步来到暖宋子华一边跟在后面,一边自随身医箱中取出银针,待得瑕月被平放在榻上后,便立刻为其施针,一刻也不敢耽搁。
待得收起银针后,他再次为瑕月诊脉,随即让齐宽取来纸笔写下一张方子,道:“三碗水煎成一碗,娘娘醒了之后,立即服用,之后每隔四个时辰服用一次,切勿忘记。”
待齐宽下去后,弘历紧张地问道:“皇后是否无事了?”
“回皇上的话,如今只是暂时无恙,若娘娘醒来之后,仍是如此激动,只怕药石无效。”说着,他觑了弘历一眼,进言道:“还请皇上多加安慰娘娘,请她尽量保持心情平静。”
弘历忧心忡忡地望了昏迷不醒的瑕月一眼,沉声道:“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死因()
瑕月并不知道自己所引发的骚乱,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与黄氏在潜邸的初识;梦见黄氏在愉妃挑拨之下,依旧对自己信任不疑;梦见她与黄氏定计引魏静萱上勾,梦见
瑕月倏然坐起身,尖声大叫“不要!”
弘历连忙握住她的手,安慰道:“瑕月,朕在这里,不要怕,朕在这里!”
在弘历的迭声安慰下,瑕月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心有余悸地望着弘历道:“臣妾刚才做了一个恶梦,梦见仪贵妃死了,她”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停住了声音,盯着弘历难掩悲意的双眸,颤声道:“这不是梦对不对?仪贵妃她真的”
“瑕月。”弘历抬袖拭去瑕月额间的冷汗,拥紧了她瑟瑟发抖的身子低声道:“朕知你与仪贵妃多年来一直情如姐妹,但是每一个人都会有生老病死的时候,仪贵妃也不例外。”
“虽然馥容不在了,但你还有朕,还有咱们的孩子。”弘历收紧了双臂,心有余悸地道:“你可知刚才有多危险,宋太医说你有滑胎之兆,幸好救治及时,方才无恙,不过只是暂时,你若再如刚才那样激动,孩子就难以保住;瑕月,咱们好不容易才盼来这个孩子,你忍心失去他吗?”
瑕月低头,颤抖着抚上小腹,贝齿死死咬着唇,有一丝血腥味在嘴里蔓延,许久,她哑声道:“臣妾不相信仪贵妃会自缢!”
弘历叹然道:“朕也不相信,但小孟子说撞门进去的时候,门窗皆紧闭,除了馥容之外就再无其他人,除了自缢之外,寻不出其他可能。或许她是害怕朕会责怪于她,所以”
“不会!”瑕月尖锐地打断弘历的话,“仪贵妃说过,令嫔怀的是多生子,难以生下,所以自己捶落龙胎嫁祸仪贵妃,既是这样,仪贵妃根本没有自缢的理由。”
弘历微皱了眉头道:“但是昨日你已经将暖外都检查过了,连静萱的身子也搜了,没有其他婴胎,这又如何解释?”
瑕月咬一咬唇,低声道:“臣妾不知道她将多余婴胎藏在了何处,但必然是有的;令嫔怕臣妾查出事情真相,所以先下手为强,害死仪贵妃。”
弘历叹了口气道:“朕知你痛心仪贵妃之死,但静萱怎会有这样大的胆子,她”
“她什么样的胆子没有,什么样的人不敢杀!”瑕月激动的说着,旋即摇头道:“说来说去,皇上还是宁愿相信令嫔也不愿相信臣妾。”
“胡说,朕若不相信你,昨日也不会让你一遍又一遍的搜查,更不会宽限三日,着你查明真相。”面对瑕月的置疑,弘历颇有不悦,忍不住斥了她一句。
“既是这样,皇上就该相信仪贵妃是清白的,她不会悬梁自尽,是遭人所害。”这般说着,瑕月想起一事来,急切地道:“对了,那个小孟子,仪贵妃说过此人有可疑,臣妾要见他,他一定知道真相,说不定就是他帮着令嫔害死了仪贵妃!”
“瑕月!”见瑕月越说越激动,甚至想要从榻上下来,弘历连忙按住她,在抹去她唇间的殷红后,叹然道:“你好生躺着,朕立刻去传小孟子进来,也可以传顺天府最好的仵作来给仪贵妃检验,但是你要答应朕一件事,为了咱们的孩子,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要太过激动。”
待得瑕月答应后,弘历当即命四喜传了哭得双目通红的小孟子进来,至于小五则奉了口喻出宫,传召顺天府仵作。
小孟子进来后,跪在地上哑声道:“奴才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
瑕月缓了口气,盯着他道:“本宫问你,你主子是怎么薨的?”
小孟子低了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今早打了水侍候主子梳洗,结果到了门外,发现门反锁着,怎么叫主子都没反应,奴才有些担心,又四下去看了一遍,发现窗子也都锁着,奴才怕主子有什么事,就擅自将门给撞开了,结果一进去就发现主子悬梁自缢;奴才已经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