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熹妃传-第14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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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奇满口答应,待得紫兰离去后,他赶紧沏了茶送去,待得奉上茶后,锦屏走到他身边,悄声道:“紫兰呢,怎么不是她奉茶过来?”
“回姑姑的话,紫兰刚才不小心打翻了沏好的茶,湿了衣裳,怕在皇贵妃面前失仪,所以赶着去换衣裳,让我帮她送来。”
“这个紫兰,怎么如此毛燥。”在锦屏蹙眉之时,黄氏已是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吧。”
“奴才告退。”刘奇很想留在暖阁里,听她们说些什么,但黄氏发了话,他若还不肯走,就该惹其疑心了。
暖阁中一片静默,摆在角落里的炭盆冒着丝丝热气,瑕月用盏盖撇去浮在茶水上的浮沫,轻啜了一口,打破了这片静寂,“你是说,魏静萱已经察觉到了你的计划?”
“不错,否则魏家人不会推却臣妾命人送去的银子,而且他们最近经常行走于街巷之中,四下打听,试图寻找臣妾派去的那些人。”
黄氏询问道:“他们如今身在何处,会不会被魏家人找到?”
“姐姐放心,他们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除了臣妾的家人,无人可以找到他们。”
“那就好。”黄氏轻舒一口气,道:“妹妹之前一直说时机还未成熟,但眼下魏静萱已经发现了端倪,恐怕就算时机未熟,也得动手了。”
“不错,我来此就是想和皇贵妃与姐姐商量,看是否现在动手,再拖下去,担心会生变。”
瑕月捧着茶盏徐徐道:“如今天色已晚,宫门将关,明日一早,无法送信出宫,明日一早,妹妹就立刻派人出宫一趟,让他们报到顺天府,正如你所说,迟则生变,万不可给他们应变的时间,速战速决方为上策。”
胡氏也是这个意思,听得这话,当即颔首答应,黄氏在旁道:“臣妾担心,魏家人的事,不足以动摇魏静萱,毕竟她腹尚有龙胎在。”
胡氏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魏氏行事极其小心,除了倚梅轩那些人之外,根本无人能够接近她,而她一旦踏出倚梅轩,就绝不喝一口水,吃一口东西,哪怕勉强吃了,也会悄悄吐在绢子里。”
前几日,魏静萱曾去她宫中请安,胡氏见她不肯喝茶,想试她谨慎之度,便亲自拨了个金橘来她吃,魏静萱推辞不过倒是吃了,不过只吃了两瓣便推说有些酸,不肯再吃;而且,就连那两瓣,魏静萱也不曾真正吃进肚中,而是作势嚼几下,然后借着拭唇的动作悄悄吐在绢子里。
第一千零九章 黑影()
她虽做得隐秘,却还是被胡氏发现了,其实魏静萱完全不必如此,因为胡氏是不会在自己宫中对她动手的,换而言之,在长春gong食用的东西,不会有任何问题,这一点她应该很明白,但依旧如此,足见其戒心之甚。
黄氏听得大为皱眉,道:“这么说来,岂非一点破绽也寻不到?”
“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破绽。”瑕月搁下捧在手中的茶盏,鬓角一枝金丝海棠珠钗闪耀着清冷如霜的光芒,“册封礼后,魏静萱就该移出倚梅轩,迁入一宫主殿之中,到时候,内务府会依着六嫔之例,派遣宫人去侍候;到时候,她仍能将那么多人弄得水漏不湿,针插不进吗?”
黄氏摇头道:“人越多就越不易控制,再加上孕中疲乏,魏静萱怕是不会有那么多的精力去管制下人。”
胡氏眸中精光一现,道:“娘娘可是想在新派去的宫人中安插内应?”
瑕月微微一笑,搁下一直捧在手中的茶盏道:“周全已经替本宫挑好了去侍候令嫔的人,包括她身边的首领太监。”
胡氏愕然道:“魏氏身边的首领太监不是小元子吗,怎么还要再另外派人过去,再说,魏静萱也不会用一个不知底细的人。”
瑕月噙了一缕比刚才更浓郁的笑容,“她可以不用吗?”
“她自然……”话说到一半,胡氏似乎明白了过来,然眸中却多了几分疑惑,“她自然不敢不用,但她绝对不会信任此人。”
瑕月弹一弹衣襟,悠然道:“本宫知道,不过有这样一个人在她身边,足够令她心烦,从而……忽略了其他人。”
一直没有作过声的黄氏脱口道:“臣妾明白了,娘娘这是想暗度陈仓,但……会否晚了一些,毕竟这需要时间准备,是无法与颖贵妃的计划并行的。”
“无需并行。”瑕月走到炭盆前,取过火钳子拨动着一块铜盆边缘一半通红一半霜白的银炭,使其那一半也接触到炭火,“龙胎可以令魏静萱无恙,也可以令魏静萱死无葬身之地!”最后六个字,她说得犹为缓慢,透着深切的恨意。
“娘娘之意是……”不等胡氏问下去,瑕月已是转过身道:“具体事宜,本宫尚未思虑周全,晚些再说吧。”
正当她欲回椅中坐下时,眼角余光瞥见映在洋玻璃上的一小团黑影,神色倏然一变,死死盯着那团黑影。
胡氏见瑕月突然停在那里不动,且脸色怪异,疑惑地道:“娘娘怎么了?”
瑕月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旋即招手唤过齐宽,在其耳边轻声说着什么,后者望着窗子点了点头,随即走过去打开了房门,他的动作很轻很慢,只有轻微的“吱呀”声泄露了开门的动静。
这个时候,胡氏二人亦看到了窗外那小团黑影,皆是一脸惊色,重华宫中竟然有人偷听她们说话?
最为吃惊的莫过于黄氏,若真有人偷听她们说话,也就是意味着重华宫中有人被收买,这对她来说,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
这个时候,齐宽的身影出现在洋玻璃上,紧接着那团黑影“喵”的一声迅速消失。
听到这个声音,黄氏松气道:“原来是猫。”
果然,齐宽空手进来,垂目道:“启禀主子,窗外无人,是一只猫蹲在窗台上,奴才一过去,它就跑了。”
自从明玉逝后,无人再对动物毛发过敏,宫中嫔妃闲着无事,便又有人养起了猫狗,重华宫中也养了一只,供永珹玩耍。
胡氏轻抚着胸口道:“幸好是虚惊一场,要不然就麻烦了。”
黄氏道:“应该不会,宫中这些人皆是使惯了的老人,最短的也有四五年了,应该不至于做出背主之事。”
虽然已经证实在窗外的黑影是一只猫,但瑕月的神色依旧有所不展,刚才的事令她心中泛起一丝警惕,思忖片刻,她道:“之前进来的内监,本宫以前并不曾见过,可是新来的?”
“娘娘是说端茶之人?”待得瑕月点头,黄氏道:“刘奇在臣妾宫中侍候已有好几年了,不过他一直都在外殿侍候,所以娘娘未曾留意。”
“为何今日是他奉茶?”面对瑕月的询问,锦屏代答道:“回娘娘的话,奴婢刚才问过刘奇,他说紫兰不慎打翻了沏好的茶,连衣裳也弄湿了,所以让他帮着送来。”
静默了一会儿,瑕月道:“去传紫兰,本宫有话问她。”
待锦屏下去后,黄氏蹙眉道:“娘娘您怀疑刘奇?但刚才齐宽不是已经说了,并无人偷听吗?”
“说不上怀疑,不过……”瑕月拨弄着镶在护甲上的一颗翡翠,凉声道:“魏氏的心机,咱们都是见过的,对付她,还是仔细一些为好。”
黄氏点点头,示意锦屏下去,不一会儿,她便带了紫兰进来,后者以为黄氏传她过来是要质问她打翻茶盏的事,慌忙道:“求主子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是刘奇他突然进来,所以才会打翻。”
瑕月眉梢一动,盯了紫兰道:“你说是刘奇害得你打翻茶盏?”
紫兰忙不迭地点头,道:“奴婢沏好茶准备送来暖阁,岂知步出茶房的时候,刘奇突然走进来,害得奴婢躲闪不及打翻了茶盏,”
“所以刘奇就代你奉茶上来了是不是?”
紫兰如实道:“是,他说怕奴婢湿了衣裳,这样过去会在诸位娘娘面前失仪,所以就代奴婢奉茶过来。”说着,她又急急跪下道:“奴婢以后一定会小心的,求皇贵妃恕罪,求主子开恩。”
“本宫与你主子皆无怪责之意,起来吧。”待得紫兰千恩万谢地站起来后,瑕月又问道:“之后呢,你可曾见过刘奇?”
紫兰摇头道:“奴婢换好衣裳出来,便不曾见过刘奇。”
黄氏开口道:“你可知刘奇为何会出现在茶房,他去那里做什么?本宫安排给他的差事,可没茶房这一样。”
紫兰仔细回想了一下,道:“刘奇没有说,奴婢也不曾问他。”
第一千零一十章 无可疑()
瑕月望着黄氏道:“这样看来,这个刘奇当真有些可疑。”
黄氏没有说话,脸色阴沉地道:“去,立刻将刘奇给本宫唤进来。”
锦屏再次离去,这次花的时间久了一些,过了一刻钟方才看到她带着刘奇进来,后者行礼之时,有细长的松针掉落在地。
瑕月打量了他一眼道:“为何身上会沾有松针?”
刘奇恭敬地道:“回娘娘的话,奴才刚才与小孟子一起修整栽在后庭的几棵松树,所以沾了一些在身上,请娘娘恕罪。”
黄氏盯了他,冷声道:“本宫问你,你无缘无故去茶房做什么?”
刘奇低头道:“回主子的话,奴才之前不小心掉了钱袋,四下寻找,不知不觉就寻到茶房去了。”
瑕月盯着他道:“后来呢,可有寻到钱袋?”
刘奇依言道:“还没有,奴才打算待会儿再去找找,希望可以找到。”
胡氏牵过小几上的梅花轻轻一嗅,似笑非笑地道:“你不是应该急着把钱袋找回来吗,怎么还有心思帮紫兰奉茶送到暖阁来?”
刘奇飞快地看了她一眼道:“是奴才害得紫兰打翻了茶盏,理应这么做,至于钱袋……若是实在寻不到,也没法子,平日里奴才也无需用到银子,只是无钱寄回家中去了。”
黄氏沉声道:“你退出暖阁后,又去了哪里?”
“奴才原是打算去找钱袋的,但小孟子说要修整后庭那几颗松树,拉奴才去帮忙,奴才见他似乎很急,便答应了,在姑姑来找奴才之前,一直都与小孟子在后庭。”
黄氏将目光转向锦屏,后者明白她的意思,躬身道:“奴婢确是在后庭找到的刘奇,小孟子当时也在。”
黄氏沉吟片刻,命锦屏去与小孟子对质,看刘奇所言是否属实,锦屏去了一趟回来后,证明刘奇并未撒谎。
在将刘奇打发下去后,黄氏道:“娘娘,看来此事确是个意外,刘奇并无可疑。”
“如此自是最好。”说完这句话后,瑕月起身离开,在她之后,胡氏亦离开了重华宫。
站在暗处的刘奇看到她们离开,长出了一口气,举袖抹去额间的冷汗,别看他刚才在暖阁里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其实心里紧张的不得了。
事实上,离开暖阁后,他确实绕到了后面的窗边,贴墙偷听里面的对话,后来他看到有人远远过来,怕被其发现,就赶紧离开了,没想到竟让他逃过一劫,真是险之又险。
之后,他看到锦屏带着紫兰来到暖阁,担心黄氏等人对自己起了疑心,急忙寻思起对策来,他在将钱袋丢到角落里后,迅速去找了小孟子,小孟子与他乃是同乡,平日里颇为要好,偶尔小孟子会随他一起去赌上几把。他央求小孟子帮他撒谎,小孟子起初不愿,但后面架不过刘奇的哀求,便应了下来。果不其然,未过多久,锦屏就找上了他,亏得他早有准备,否则麻烦真是大了。
刚才虽然隔着窗子不曾全部听清,但还是听到了一些,主子与皇贵妃她们果然是在对付令嫔,他得赶紧将事情告诉令嫔才行。
正自想着,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吓得他整个跳了起来,待得看清是小孟子后,方才放松下来,抚着胸口道:“你这是想吓死人吗?”
小孟子走到他面前嘻嘻笑道:“开个玩笑罢了,那么紧张做什么。”
刘奇没好气地道:“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小孟子不以为然地耸耸肩,道:“还没问你呢,你今儿个怎么回事,整个人看起来怪里怪气的,还让我帮着你撒谎骗主子。”
“这个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以后有空再慢慢与你解释吧。”这般说着,刘奇便要离开,小孟子疑惑地道:“你要去哪里?”
“我……”刘奇本欲随意寻个借口敷衍小孟子,让他别管自己去哪里,话刚出口,忽地想起刚才在暖阁里的事,不行,他现在不能去倚梅轩,万一被人发现,就是自投罗网;想到此处,他赶紧咽下嘴边剩余的话,转而道:“我能去哪里,自然是去寻钱袋。”
小孟子点一点头道:“左右我已经忙好了,没什么事情,干脆就帮你一道寻吧。”
刘奇点点头,心不在焉地寻着钱袋,一边想着该如何将消息传递给魏静萱,他很清楚,一旦魏静萱出事,他也休想脱身。
小孟子寻得很仔细,一番搜寻之下,竟然真让他找到了钱袋,在将钱袋交给刘奇时,他笑道:“看样子,你要请我吃酒了。对了,很久没去赌钱了,趁着月钱刚发,今晚上我跟你一起去永巷赌上几把。”
他的话令刘奇心中一动,当即道:“我晚上有些事,怕是不能陪你同去。”
小孟子有些失望地道:“这样啊,那算了,一个人去也没意思,等什么时候你有空了再说。”
刘奇四下瞥了一眼,轻声道:“这有什么,一个人去也是一样的,正好再帮我一个忙。”
一听这话,小孟子顿时垮了脸,道:“你该不会又要我帮着你骗主子吧?”
“胡说什么,哪里有这么多事要骗主子。”如此说了一句,刘奇道:“只是前几日我在赌桌上欠了人家一些钱,趁着这会儿月钱发了,想你帮我带去还给他。”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那行,你把银子给我,我帮你带去就是了,对了,要还给谁啊?”
“小元子。”听到这个名字,小孟子骇然道:“你居然问他借银子?”
刘奇连忙捂住他的嘴,慌张地斥道:“你是想让所有人知道这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