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熹妃传-第13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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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珹点头道:“嗯,我从没想过离开你,我想去见苏氏,只是想看看她过得怎么样,是否真如三哥所言的那么悲惨悲凉,不过现在看来……”他深吸一口气道:“是没必要了,儿臣不想成为别人利用的棋子。”
黄氏连连点头,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她一直以为苏氏的出现,会让自己失去永珹,现在才知道,永珹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懂事,那些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
瑕月欣慰地道:“你能这样想,仪妃多年来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永珹在拭尽黄氏脸上最后一滴泪水后,起身道:“我相信十二年来,一直都对我好的人,譬如额娘,譬如娘娘,譬如三哥……”说到此处,他脸上闪过担忧之色,道:“我去见过皇阿玛,他很生三哥的气,甚至不许我提三哥,娘娘,您能不能帮着劝劝皇阿玛与三哥,让他们不要再这样。”
“这也是本宫所希望的,但你皇阿玛与三哥皆是倔强之人,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更改,尤其是你三哥,表面温和,骨子里却是极其执拗,所以本宫也不敢做出什么保证,只能尽力而为。”
永珹朝瑕月深深一揖,道:“我明白,那一切皆拜托娘娘了。”
在永珹离去后,瑕月笑道:“仪妃,你养了一个好儿子。”
黄氏眸中闪动着骄傲之色,“他一直都很出色,甚至比臣妾想像的还要出色许多,臣妾从来都不喜欢苏氏,但此刻却要感谢她生了永珹。”说到此处,她朝瑕月欠了欠身道:“多谢娘娘,若非您这番劝说,臣妾与永珹也不能这么快就解开心结。”
瑕月笑一笑道:“你与四阿哥感情深厚,就算没有本宫今日这番话,早晚也能解开心结。本宫现在倒是比较担心三阿哥,他虽比永珹年长两岁,看事情却不够清楚,或许说因为他对苏氏这个生母有印象,所以羁绊较四阿哥要深许多,想解开真是千难万难。”
黄氏思忖道:“唯一的法子,就是让三阿哥知道苏氏是在利用他,但咱们没有实质的证据,只凭言语,难以奏效,若是……大阿哥还在,或许能够说动三阿哥,一直以来,他们兄弟俩的感情是最好的。”
瑕月长叹一声道:“慢慢想吧,总会有法子的。”
十二月,弘历下旨册封瑕月为后,册封礼定在乾隆十四年的二月十九日;这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日子,却因为苏氏的事而蒙上了一层不浓不淡的阴影。
就在旨意颁下的第二日,春桃从辛者库那边打探到,自前一日起,永璋开始出现高热不退的症状,躺在床上难以起身,他一有事,何方就立刻去养心殿告之此事,虽然弘历未曾理会,不过四喜悄悄地帮着请了太医,无奈永璋倔强得很,不肯让太医诊治,何方急得都给跪下了,但他仍是执意不肯,也不愿离开辛者库。
第九百八十八章 两全()
在春桃讲述完了之后,叶赫那拉氏朝其伸出戴着玳瑁嵌珠宝花卉护甲的手,道:“扶本宫去养心殿。”
春桃眼皮一跳,道:“主子您决定了?”
叶赫那拉氏微眯了眼眸道:“正如魏氏所言,永璋是皇上的亲骨肉,皇上不会当真不闻不问,只是一直拉不下这个脸罢了。”
春桃忧心忡忡地道:“可是万一猜错了,以致触怒圣颜,这可怎么办?恕奴婢直言,对于魏贵人,奴婢一直都信之不过。”
“本宫自会把握这个度,不至于当真令皇上龙颜大怒。至于魏静萱……”叶赫那拉氏手中微一用力,起身道:“本宫也不信她,不过这一次问题应该不大,延禧宫那位即将为后,若是本宫再不做点什么,真要被她挤得无立足之地了。”
见她心意已决,春桃不再多言,扶着她一路来到养心殿,因弘历正传了大臣商议国事,是以叶赫那拉氏在偏殿等了半个多时辰,方才由宫人引入正殿。
待得叶赫那拉氏行过礼后,弘历搁下手中的朱笔,道:“舒嫔来见朕,可有什么事?”
叶赫那拉氏偷偷觑了他一眼,轻声道:“臣妾知道这段时间,三阿哥一直在辛者库中,他……”
弘历冷声打断道:“若舒嫔是想为永璋与苏氏求情,就退下吧,朕不想提这件事。”
叶赫那拉氏低头道:“不管三阿哥如何不是,他终是皇上的孩子,还望皇上念在骨肉亲情的份上,饶过……”
“呯!”一声重响打断了叶赫那拉氏的话,紧接着是弘历冷如飞霜的声音,“没听到朕的话吗?退下!”
叶赫那拉氏虽然早有准备,还是被吓得双膝发软,恨不能立刻离开,但她不能走,若是走了就前功尽弃了;想到这里,她强撑着站直身子,颤声道:“臣妾自不该触怒圣颜,但臣妾更不愿看到三阿哥出事,皇上可知,自昨日开始,三阿哥就一直高热不退,难以起身。”
弘历双手微微一抖,旋即沉声道:“朕说过,这个逆子是死是活皆与朕无关。”
叶赫那拉氏急切地道:“若皇上真的无心理会,就不会让四喜召太医去辛者库了。”说着,她喘了口气道:“四喜是皇上的贴身内监,对皇上最是忠心不过,若无皇上的吩咐,他是绝对不敢私传太医的,其实您一直都很在意三阿哥。”
“够了!”弘历烦燥地起身走了几步,寒声道:“不错,朕是在意他,给他传了太医,但这个逆子却不肯让太医诊治,宁可一直这样病着。”他用力吸了几口气道:“朕知道,他是想用这个法子来迫朕放了苏氏,哼!”
“三阿哥这样做确实有失妥当,但他也是出于一片孝心,希望能够救自己生母于危难之中。不管苏氏有多错,她都是三阿哥的生母,您怎么能要求三阿哥袖手旁观呢?”见弘历不说话,她又劝道:“其实三阿哥所希望的只是能够让苏氏摆脱劳役之苦,苏氏以前固然犯有大错,但劳役十二年,就算没有还清,也还了一大半,皇上一向以宽仁治国,且此次册封皇贵妃为后时,皇上曾说过,会大赦天下,苏氏也是皇上的子民之一,您何不就此成全了三阿哥?也好让太医早些为三阿哥诊治,免得加重病情。”
这一次,弘历没有立刻拒绝,紧紧拧着双眉,他不想永璋出事,但是否饶恕苏氏,他迟迟难下决定。
许久,弘历道:“你先退下吧,让朕好好想想。”
叶赫那拉氏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依言退出养心殿,在重新笼罩在冬日之下时,叶赫那拉氏长出了一口气,刚才她真怕弘历一怒之下,会怪责自己,幸好事情还算顺利。
春桃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道:“主子,皇上真的会饶了苏氏吗?”
叶赫那拉氏摇头道:“不确定,本宫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看苏氏自己的运气了,走吧。”
在她们离开后不久,弘历亦离开了养心殿,来到延禧宫与瑕月共同商议苏氏之事。
瑕月在听完弘历的话后,凝声道:“这么说来,皇上是打算看在三阿哥的份上恕苏氏出辛者库?”
弘历摇头道:“朕现在心里很乱,不知什么样的决定才是最正确的,所以想听一听瑕月你的意见,在你看来,苏氏究竟该不该恕?”
瑕月心念电转,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回答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放过苏氏,后宫必然再生事端;若是不放,就会招人话柄,说她存心置永璋性命于不顾,就是弘历,怕是也会有所不悦。
思忖良久,瑕月道:“十二年前,苏氏犯下大错,其罪当诛,皇上念及二位阿哥,饶她性命,只是罚入辛者库做事,实在已是法外开恩,若是再释出辛者库,实在有些不妥。”
“那永璋呢?强行将他带出辛者库吗?”面对弘历的询问,瑕月摇头道:“臣妾清楚三阿哥的性子倔强不肯认输,若是用强只会令事情越发糟糕,所以臣妾想到了一个勉强可以称之为两全之法。”
听得这话,弘历精神一振,盯着她道:“是什么法子?”
“三阿哥之所以态度如此坚决,是因为他怕苏氏继续受劳役会有性命之忧,所以才不顾一切的希望皇上恕苏氏出辛者库,但事实上,不受劳役与出辛者库,这两者是不矛盾的,就算苏氏继续待在辛者库中,也可以免受劳役之苦。”
听到此处,弘历明白过来,“你是说,留其在辛者库,但免其劳役?”
“不错,皇上可以命何方在辛者库设一间佛堂,让苏氏以后吃斋念佛,不必再辛苦当差,也算是遂了三阿哥的一片孝意。”
弘历仔细想过之后,抚掌道:“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好,就依你的话去做。”说着,他就要命四喜去传旨,瑕月阻止道:“皇上,还是臣妾亲自走一趟吧,免得再生出什么误会来。”
第九百八十九章 最大的让步()
弘历颔首道:“如此自是最好,你告诉永璋,这是朕最大的让步,若他还得寸进尺,想要更多,那么……朕连这一步也不会让他。”
“臣妾明白,相信三阿哥也会明白皇上的苦心。”瑕月话音刚落,弘历已是道:“真正用心良苦的不是朕,而是你;苏氏曾害你入冷宫,吃了许多苦,难为你还肯为了永璋而顾全她的性命。”
“永璋本性仁善,臣妾实不忍他出事,至于以前的事……”瑕月低头一笑道:“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不提也罢,眼下最要紧的是三阿哥。”
弘历握紧了她的手,感激地道:“你这份胸襟,天下女子怕是都为之不及。母仪天下……朕相信你可以真正做到这四个字!”
瑕月抿唇笑道:“皇上这顶帽子戴得可真大,若将来臣妾做的没皇上那么好,皇上是不是要废了臣……”话未说完,弘历已是用力捂住她的双唇,斥责道:“哪有人还没封后就已经在说废黜之事,真是胡闹,以后都不许再说这个字,知道吗?”待得瑕月点头后,他方才松开手,不过神色间仍然有所不悦。
凝眸相望,瑕月不由得回想起以往一起度过的岁月以及波澜沉浮,脱口道:“皇上,您会有废黜臣妾的那一日吗?”
弘历沉眸道:“朕已是说了不许提,你还提,是存心与朕做对吗?”
瑕月连忙道:“不是,臣妾……臣妾只是觉得现在拥有的太多,害怕有朝一日,臣妾会抓不住这些,令它们一样样的从指缝中溜走。”
瑕月话语间透露出来的惶恐与不安,令弘历心中一紧,紧一紧双手,神色凝重地道:“不会,除非你厌倦了大清皇后这个位置,否则朕绝对不会废后,哪怕你犯下大错,朕也绝对不会废。”见瑕月不说话,他又道:“怎么了,还是不相信?”
瑕月闻言,用力摇头道:“没有,臣妾相信皇上,相信您!”话虽如此,不安却始终在她眼底徘徊,弘历怜惜地道:“朕将这些话写在册后诏书中好不好,这样你就不必担心了。”
他的话令瑕月露出一丝轻笑,“哪有人会在册后诏书上写这话的,皇上也不怕被人笑话。”
弘历挑眉道:“朕的诏书,看谁敢笑话。”如此说着,他温柔地望着瑕月道:“最重要的是让你安心。瑕月,朕知道,这些年来,因你母家的关系,你心里一直有所不安,但现在你就要是朕的皇后了,母仪天下的皇后,也是朕最为钟爱的皇后;这一切,依旧不能令你心安吗?”
迎着他殷切的目光,泪水一滴接着一滴落下,笑容却洋溢了整个脸庞,哽咽地道:“能!能!”
弘历柔声道:“既是这样,那就不要哭了,你啊,总是这样爱落泪,何时才能不掉眼泪。”
瑕月扬起泪痕未干的脸庞,玩笑道:“那得看皇上,看您何时能将臣妾宠的不知眼泪为何物。”
她的话令弘历朗声笑了起来,轻捏着瑕月的鼻子道:“你倒是给朕出了一个难题,不过……朕一定会做到。”
瑕月侧头笑道:“那臣妾就拭目以待了。”
在一番温存细语之后,弘历回了养心殿,而瑕月则扶着知春的手往辛者库行去,在走到一半时,天上飘起细细的雪花来,知春有些懊恼地道:“怎么突然下起雪来,早知这样就帯把伞出来了;不如主子您在这里站一会儿,奴婢去找把伞来。”
瑕月看了一眼天色道:“不必麻烦了,看这雪一时半会儿也下不大,继续走吧。”
知春点点头,扶她一路来到辛者库,何方并不在院中,等了一会儿方才看到他匆匆奔过来,“奴才迎驾来迟,请娘娘恕罪!”
“三阿哥怎么样了?”听到瑕月的话,何方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如实道:“回娘娘的话,从昨日开始,就一直高热不退,不肯让太医诊治,也不肯服药,奴才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娘娘,您帮着劝劝三阿哥吧,再这样下去,怕是真会出大事。”
瑕月微一点头道:“本宫心中有数,你带苏氏来见本宫。”
何方连忙答应,在将瑕月迎入一间静室之后,很快便将苏氏带了过来,在何方退下后,瑕月静静望着跪在地上的苏氏,什么话也没说。
无声的寂静通常比喝斥乃至怒骂更令人不安,因为你猜不透对面之人在想什么;可能是在盘算要怎么开口,也可能是在盘算着怎么取你的性命。
良久,瑕月收回目光,抚着袖口的油光水滑的风毛,开口道:“你不怕本宫。”
苏氏垂首道:“娘娘母仪天下,雍容和蔼,待人又一向亲切,奴婢对娘娘从来只有敬仰之意,而非惧意。”
瑕月摇头道:“你不怕本宫,是因为你觉得胜券在握,本宫奈何你不得;苏映雪,本宫很好奇,永璋卧病在床,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奴婢自是担心,可是三阿哥性子倔强,不论奴婢怎么劝,他都不肯听。”说到此处,她一脸焦急地道:“既然娘娘来了,奴婢斗胆,请娘娘帮着劝劝三阿哥,让他不要再拒绝太医的诊治,也好……”
瑕月抬手打断她的话,“行了,本宫不是永璋,不会受你所骗;你做这么多,无非是想摆脱劳役,这一点,看在三阿哥的份上,本宫可以答应你;免去劳役,让何方在辛者库单独安排一间屋子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