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追夫记-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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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以往种种,姚千里本是个利落的性子,比如对林群芳的背弃义无反顾的放手,比如明明知道了与段引臣的关系,可是既然决定了不相认,便死也不认。
但对于陆离……她却几次三番的改变初衷,下好的决心自己改掉,自己心里头说过的话也不算数,到如今,甚至于陆离简单的一言一行便能无形的来左右她……
人世间最奇妙不过情爱,将两个不相干的人拉扯至生死相随,将凡间枯草变作美丽无边,得之则三生善行不及表,不得便万念俱灰百事哀,少年可白头,老翁百石行。
古有九天玄龙为情堕,凤凰涅槃为爱生,而姚千里不过区区一女子,说破了天,也不过是个稍有姿色的女子,远不及倾国倾城,是以如今为情所困实在是不足为奇,亦不足为之过多烦恼,不过是人之常情而已。
只是那受创太多的小女子今日尚还未能理清自己的心思,自也不能察及其中道理,进而不知不觉的将自己困在了里头,不过话说回来,人自来是旁观者清而当局者迷,姚千里一时不会儿的拎不清也只是人之常情罢了。
微风习习的,轻轻浮动了腊梅的花瓣,亦将沁人心脾的香气送到了因兀自纠结又在紧锁眉头的姚千里鼻尖上去……
香气亦在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陆离面前萦绕。
而事实上陆离也没在想什么,他心里已经美得没边,诚然,姚千里方才说的也不是什么甜言蜜语,可画外之音陆离还是听出来了,姚千里是在跟他说,我以前跟段引臣的什么情情愫愫的我都不记得了,已经都不存在了,你不要再放在心上。
想我们堂堂定国将军驰骋沙场,纵横官场,什么样的好话美话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话没听过,只是定国将军素来寡淡,或者说,因为先帝爷过多的宠爱,定国将军从小就已经受惯了这些,所以这些东西,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哪回不是一笑置之,甚而连一笑都没有……
可是今日,现下,将军却因为一句旁人听来可能都不着边际的话欢喜至无边。
将军性子淡然,却并不是面皮薄,若依着他,恨不能立马就将姚千里拉过来好好亲近一番,告诉姚千里他欢喜,欢喜至极!
可惜他却不敢,他面皮不薄有人面皮薄,他自知姚千里能说出这话来已经是不易,岂能容他再胡来?怕是一个不好又要弄巧成拙……这不,姚千里已经红了腮帮子要撇开他。
陆离正是情动时候,岂能容她此时退开,侧里一步,伸手便将人捉住,动作强硬,语气却是出奇的温润,“夫人的话我明白了,也记下了,夫人且莫逃。”
闻言姚千里脸上更热,瞪了陆离一眼,转而又伸手去拨他的手。
这一眼欲语还休,陆离心上又是一动,只觉这半山的花香都已经逊色,不及眼前之人风情之万一。
陆离微微侧身,将陆小公子转交到很有眼力见儿的迎上来的陆习润手上,再转向姚千里,干脆把她另一只手也一并制住,人亦凑到近前去,“夫人是要哪里去,怎的撩拨了我却又要躲?”
姚千里耳根子都热了起来,嘴上不理他,越发挣扎。
陆离眼中一闪,忽而大力将姚千里揽到了怀里来,“夫人早时可是说我白日宣淫?”
姚千里一呆,似乎没明白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个,愣愣的看着他。
陆离扯了嘴角邪邪一笑,近到姚千里耳边,轻轻蹭了蹭她已经红透了的耳鬓,忽而压着嗓子道:“若是夫人再不老实,我便坐实了这罪名。”
姚千里脑子里白了许久之后才明白了他这话里的意思,而后自是惊骇不已,她从来也没想到,虽然身为武将却更如君子谦谦的陆离……竟然会说出这样露骨放浪的话来。
大概是之前天阴了太久,今天来西山放风的人着实不少,陆离一行又极是显眼的,原本只是时不时的有人瞄过来一眼,可此时这边动静一大,便引得了更多人的关注,已经有不少人直直的盯着这边。
姚千里能感觉到那道道的视线,不由大窘,身子被钳制着动不得,扬起空了的那只手便往陆离腰上去掐,“你快将我放开!”
“嘶——”陆离倒抽口凉气,又握住了那只不安分的手,“你还当真下重手。”
姚千里手上一顿,可又听到周围已经有议论声,更是急躁,便也再顾不得,手上更使劲儿,“陆离你将我放开!”
声音却是哑哑的。
听得不对,陆离一惊,连忙松开了手。
姚千里已经连眼睛都红了,恨恨的盯着陆离,须臾,眼睛里微微泛起了莹光。
这是当真的恼了,确切来说应当是羞恼。
姚千里看起来不大在意人家的口舌,以往听了那么多的闲言闲语也多是无动于衷,没有什么反应,就好像她根本没将那些东西放在心上,可是想来,但凡是个人,怎么可能全然不惧悠悠之口?人曰众口砺金,姚千里再怎么也不过是个女子罢了,那时候的无畏,更多的怕只是一种无奈,的确,即便那时候他在意了,很在意,又能怎么样呢……
所以姚千里不是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相反的,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她怕是比别人更在意。
这只是之一,姚千里恼了。
而其二,姚千里是因陆离所言所行羞难自制。
陆离心知不妙,正欲上前安抚,姚千里便往后退了好大一步避开他,“将军自来运筹帷幄,任是谁也不过将军手中的跳梁小丑,跳来跳去,将军不过一乐,时可乐焉?”
这是已经开始口不择言了,陆离暗道了声自作自受,冷脸上难得有了些讨好的意味,“自来都是我在夫人面前丢丑,夫人哪里是跳梁小丑了?”
姚千里不说话,顿了一顿,却没再理陆离,却是转身走开了,步子也不是很快,只如先前差不多快慢。
陆离知道她只是不愿意在人前与他闹,姚千里从来都顾忌很多,顾忌陆府的名声,顾忌陆离的名声,也顾忌自己纵然已经千疮百孔的名声。
陆离亦步亦趋的跟着她,隔得不远不近的,一转脸就能看到姚千里脸上的表情。
姚千里也没有赶他,单看背影,两人就像是又观起了景来。
人世间事,关乎心则乱,陆离在踟蹰,想要更靠近些,又不敢贸贸然行动,想起以往与人同行也不是没见过女子的柔弱温顺,也曾有下头官员为了巴结送来美色,那女子看他一眼都眼波荡漾的柔媚之态……却有哪个会像眼前的这一个,成日里不是对他不理就是给他脸色,最好的时候,也不过是见他夜里要出门,拿了外衫来给他,若是他要她给他穿上,那人便又会鼓了腮帮子来瞪他,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模样。
可是,纵然那人千不敌别的女子娇美,万不及别的女子会讨人欢心,但只要一想到那人的眉眼,他的心却就动了,扑扑的在跳,跳得毫无章法,却齿间都是甜意……
陆离看着姚千里犹自抿着嘴在不高兴的侧脸,却是万般情意涌上心头,只觉眼下种种都还不够,只想马上与眼前这人许下白首约,雷打不移。
“夫人……”陆离轻轻开口。
“哎呀,是将军与夫人呐!”
却被人打断了。
第93章 西山行之五()
说话的人是岳青青,盈盈站在离得两人不远处;笑得是一派明媚。
岳青青生的不算是顶美的;比之宫里头那位以美名扬的昭妃娘娘自然是逊色了不止一点;可是她却有一双美极的眼睛;如月半弯,脉脉含情;看着人的时候就像是一汪春水朝人袭来,使得人不由便也会跟着泛起笑意。
陆离却没笑;看了岳青青一眼;“王夫人有礼。”
岳青青还礼。
姚千里也没笑,纵然之前她是患了癔症,犯病时候的事多是不记得,可却独有一件事她记得清楚,便就是岳青青那回故意拿假娃娃来哄她,哄得她当场发了病,害得她将自己的“疯”名传了出去。
姚千里不搭理岳青青,岳青青自然会来搭理姚千里,不然方才也不会出声喊住他们。
“将军夫人今日气色不错,身子想是大好了?”
姚千里像是没听到她说话,两手使劲搓了搓,拿到嘴边哈了口热气,一边又跺了跺脚,等岳青青的脸已经有些挂不住,方回道:“劳王夫人挂记。”
岳青青蹙眉,姚千里方才那番动作多少有些不雅,岳青青出自大家,自小便谨学礼仪,自然是有些看不惯。
却见陆离伸手将姚千里的两只手都牵了过来,轻轻握在手里,好似姚千里方才那动作没有什么不对,“冷了?”轻声问道。
姚千里正在与他置气,自是不愿与他亲近,而且就算是没跟陆离置气时候,姚千里也是不喜欢在外人面前跟陆离太过亲热的,否则陆离也不会常说她面薄,否则姚千里也不会这一路都不搭理陆离。
是以岳青青便看到原本一脸温柔的陆离忽而手臂一颤,僵了僵,而后有些不自然的松开了手。
姚千里却笑着道:“这么好的太阳,哪里会冷。”
岳青青怎么也不会猜到姚千里是使了暗手去掐陆离,以为这两人只是不待见她而故意漠视,纵然她早已经习惯被这样对待,也一时有些接不上话来。
陆离负手,将手掩到了衣袖里,看着岳青青的身后,缓缓道:“王大人寻夫人来了。”
岳青青转头,果见林群芳正走过来,脸上笑容立马就晕了开来,朝陆离一颔首,道:“外子今天从外头回来便起了兴致,说难得的好天,出来走走也……”
忽然顿住,想起林群芳一早原是去的孙越然孙大人府上,而孙府恰就在陆府后头,莫不是林群芳见得姚千里出了门,才也要出来?
想想却又不对,若是如此,林群芳大可一个人出来,岂不更好……
可若是林群芳一个人,怕是也不方便来与姚千里搭讪,叫上她莫不是为掩人耳目?
林群芳已经到了近前,还没来得及与陆离姚千里打招呼,便有一个小人儿窜上前扑到他腿上,“王大人也来踏青?”
林群芳起先一愣,而后蹲下/身来,看着那小人,眼中似是欢喜,却又好像夹了更多的苦涩,伸手摸了摸小人的脑袋,“陆少爷也来踏青了?真是巧。”
娃娃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我与爹爹看娘亲在家中闷得慌,便拉了娘亲一道出来走走。”
林群芳也点点头,却不敢抬头去看娃娃口中的“娘亲”,只轻笑道:“陆少爷真是孝顺。”
林群芳自他娘死了以后从来不会在人前哭,就像他自从休了姚千里之后就从来不曾在人前真心发笑,原本不可一世的新科状元郎,不知在什么时候变得郁郁寡欢,哪怕是必要的应酬时候,他也不过孤坐在一旁,就像是被众人遗弃,世人都说,这是岳家千金驭夫有道。
姚千里对林群芳自然是不会再起多大的情绪,就算有情绪,表面上也看不出来,从林群芳休妻到现在已经三年多,有恨有怨也都淡了,无所谓原不原谅,这也并不是一句原谅或是不原谅就能理得清的问题,姚千里没有见他就骂便已经是她的大度,若还要她笑脸相迎就是强人所难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林群芳都还是娃娃的生生父亲,纵然他这个父亲再不堪,她也不能阻了这血缘,何况林群芳也没有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就算了见了娃娃,也不过是高兴些亲近些,并未再有垂死挣扎,企图认回儿子之类。
诚然,每回林群芳与娃娃相见之后,陆离的脸总要黑上几天,就跟眼下一样,可是陆离也从未试图制止,甚至在林群芳与娃娃在一处的时候都不会介入,要么去书房呆着,要么干脆出门去,不过或者也是指望着眼不见为净。
“寅儿,爹爹要与你说话。”姚千里忽而道。
娃娃的小脑袋立马转向陆离,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他。
陆离稍窒,看了眼姚千里,终是笑了,不管如何,如今在娃娃的心里,爹爹便就是陆离,只是陆离,他记得娃娃第一次张口唤他“爹爹”的情形,也记得那次姚千里追着娃娃打的时候娃娃一闷头钻进了他怀里。
陆寅乃是陆家之后,是定国将军陆离的嫡长子。
“哎呀,你们都在这里也不知会一声,害得我好找!”
忽有声来。
众人齐循声而望去,却见一妇人当先,后还有二女一男三人随行,步履匆匆的往这边走了过来,颇有些气势汹汹之态,还没能看清人面,便听当先那妇人又啐道:“青青身子不好,你怎么也不当意些,身边没个下人守着就敢乱跑,若是出了差错,你当不当得起!”
青青自然就是岳青青,那这话便就是对林群芳说的了,堂堂朝廷命官被一个妇人如此数落,不可谓不难看,可是林群芳脸上却一点不快也没有,就跟没听到一样,倒是岳青青脸色一变,担忧又有些着急的看了看林群芳。
到了近前些,姚千里方才认出这妇人是右相府上的梅二夫人,之前在陆临熹的婚宴上见过一次,因着梅二夫人年岁不小却依旧面貌姣好,姚千里便记得比较清楚。
岳青青脸色不好,不大情愿的上前扶住梅二夫人,“娘,我身子已经大好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娇贵,再者说,今日本就是要出来走走,能出什么差错。”
梅二夫人慈爱的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岳青青的手背,“好好好,你要走走也好,大夫也说你不能老闷在屋里头,只是你遣个人跟着你,娘不是更放心些?”一边说着,一边又避着岳青青剜了林群芳一眼。
这之后才像突然看到了陆离跟姚千里似的,“呀,将军和夫人也在?真是巧了,哎呀这天好就是好,猫狗都要出来放风。”
梅二夫人之旧事姚千里只是略有耳闻,知道的并不清楚,只约摸知道这梅二夫人是抢了自己姐姐的夫婿,而且还是个“两头大”。不过那些也只是别人家的事,姚千里就算不知道也不会太关心,既然是岳相家的夫人,她便就规规矩矩的见了礼。
梅二夫人打量姚千里,毫不避讳的打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