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追夫记-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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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陆离似乎想都没想就点点头应下,又道:“你那十个板子就免了。”后将头偏向陆习润,“带她下去领十个板子,再给她配些药。”这回说的是灵姝。
灵姝立马感激涕零。
姚千里看灵姝一副得了大恩德的样子,一时不知道心中是何滋味,像是无奈,却又有些不像,眼睁睁看着她被带下去,心中不由感慨,原来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法子是可行的,而且还好用的很。
留下的两人便再无话,陆离又留了会儿,告知她离开的具体时辰后便就离去了,据他所说这是他今日来此的目的。
他在这里呆了近一个时辰,在离开的时候,已经都快要出院子,忽而掉头,道:“四月十三午时以后我们起程。”然后告诉她,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句话……
姚千里回到屋中,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又去打开了方才被陆离关起的那扇窗,巴着去找陆离说的那个爪印,将脸都凑到了窗棂上去,然来来回回找好了几遍,依旧是一点痕迹都没看出来,不由冷冷一笑,心中更能确定,陆离今天来就是来旁敲侧击顺带吓唬她的,只不过她又想了想,却依旧想不出他这样做的用意何在。
转身去拿了剪子来,伏在窗户上刻了个惟妙惟肖的爪印子,而后自己看着那个印子怔怔出了神……
直至一阵风来,吹得她打了个寒噤,姚千里将头伸出窗外去看了看,似乎要天变的样子,明明下午还是艳阳天,这说变就变了,有时候连老天都任性得厉害。
关好窗回去的时候恰看到陆习润回来,便过去问灵姝的状况。
陆习润恭谨的朝姚千里拘礼,“现下已经送到了别处去调养,将军说换个人过来伺候。”
“不必了,”姚千里道,“等灵姝好了让她过来,这之前我自己就行。”
“夫人……”
陆习润似乎想说什么,可等姚千里看向他的时候他却又闭了嘴,应了声是便退下了。
陆离既然放心把自己交给陆习润来看着,想必这陆习润是深得信任的,又是陆姓,大概是家奴,就是祖祖辈辈都忠心耿耿的那种,这样的一个人会有什么要对她说?
姚千里忽而想起来好像他便是她跟陆离初见之时的那个车夫,那一次看到被撞倒在地的是她的时候他似乎比陆离还要吃惊,定定的看了她许久。只不过姚千里当时一方面担心腹中孩儿,一面又被陆离夺去了注意力,便就没有多想,现在看来,或许这陆习润也许知道不少事情……她甚至有种冲动要问他陆离到底想干什么,不过理智尚存,自然没有当真去问,陆习润这样的人,估计被人拿刀架着也不会说出陆离午膳吃的是什么。
不知是不是白天睡的太多,晚上的时候姚千里怎么也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时在想娃儿到底如何了,当时的情况那么乱,会不会……姚千里一只手紧紧捂住耳朵,借以缓解心中的惊怕,应该是不会,那天清场的人是陆离的人,若是出了意外陆离肯定会知道……那会不会是陆离故意瞒着她?
越想越是怕,便不敢再往下想,来回翻腾了许久,又去想陆离到底有什么目的,可是她根本一点也记不得过往,当然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或者,她跟着陆离走,会渐渐找回些东西?只是陆离那样精明的人,会容得她去算计么……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枕头上时湿的,姚千里摸着那湿痕脑中有些混沌,昨夜到最后竟还是睡着了,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身去开窗,看到自己昨天刻下的印子不由莞尔一笑,看了看外头,太阳也是刚刚才起的模样,跟她一般的朦胧,看来时候还早。
姚千里自己穿戴完毕后都还没见有人进来伺候,心下有些意外,她说不要旁人,陆离便就真的没安排?
然洗漱还是要的,便起身开门,打算自己去打水来。她不过才过了一天富贵日子,以前都是自己打理,林群芳在的时候她还要伺候林群芳,所以拿着木桶去井边打水的时候,姚千里自然又娴熟。
可是却吓坏了旁人。
陆习润铁青着一张脸站在井对面,口鼻呼哧的喘着粗气,跑了不少的路的样子,姚千里愕然的望着他,“陆将军一大早就交代了任务?”
“夫人,”陆习润面色不愈,“丫头在屋里等着伺候,为何要自己出来打水?”
姚千里缓缓将手中的木桶放下,“我方才出来的时候没见有人伺候,找这口井还找了半天。”
陆习润定定站了会儿,而后去接过姚千里手里的东西,一面道:“那夫人回去吧,有人在侯着,不必夫人自己动手。”随手将那些东西丢在了地上,又道:“夫人下回有事直接叫我便可,这院子外头安排了不少人保护夫人,若是误伤了夫人可不好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并不好,虽然依旧是一派恭谨,可态度却明显不是。
姚千里愣了片刻,总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他这是在教训她,让她不要擅自行动,不可以离开他的视线,而且让她也不要指望能跑出去,外面都有人看着呢!
“呵,”姚千里冷冷一笑,“陆将军昨日不是说我要去天涯海角也不会有人拦,怎么今天就不一样了,是他出尔反尔,还是你权过于他?”
她亮声说完,绕过陆润之,朝来时的路往回去,吸了吸鼻子,忽然觉得苦涩,忽然怀念起在小喜子村的日子……等去过都城以后,找到娃儿,无论找不找得到林群芳,她都不再管了,回到小喜子村去,再也不出来,她如是想。
第17章 残梦()
四月十三,风雨齐作,奇寒。
姚千里裹了裹身上的狐裘,半张脸都缩到了衣领里,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还大多时候都闭着,时不时懒懒的睁开来瞄上一眼,却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里头朦朦胧胧的,无甚神彩。
“好些了没?”陆离拨了拨炉子里的火,也有些怕冷的搓了搓手,一面回头去看姚千里。
吸了吸鼻子,正要点头应他,却不期然打了个寒噤,便又抖了起来,姚千里又缩了回去,再没工夫去理他。
陆离凝眉看了她半晌,面上也是无奈之色,起身将帘子掀起一个角来,入目是满天满地的雪白,空中还有大片大片的雪花在飘飘扬扬,落地之后再盖到那片雪白上去,眼见着越积越厚……
明明是暖春里,前两天还一片生机勃勃,不料一夜过后再起来看,外头已经罩上了一层扎实的白色,头一天还张扬蓬发的绿树,瞬时失了气势,颤巍巍的立在寒风里,寒风稍一张扬,便没出息的发起抖来。
灵姝挨打的那天傍晚时候天就好像时要变的样子,姚千里以为最多不过是一场润物的春雨罢了,然第二天却又无声无息的放晴了,待世人都放下了警惕,不料它又发突变,竟迅猛的下起了雪来。
姚千里睡到半夜的时候被冻醒,哆哆嗦嗦着起来去搜刮屋里摆着的衣裳,而后全部都堆在被子上盖着,又打着颤再睡下,却也不顶事,刚睡着没多久又被冻醒,身上冷得愈发厉害,然想要再起来去找东西往身上压,却怎么也起不来了,脑子里分明很清醒,身子却不听使唤,如何也动弹不得。
等第二天下人来伺候的时候姚千里已经烧得不省人事,任人怎么叫也叫不醒,睡梦中似乎极是痛苦,眉间锁得紧紧的,嘴唇都被咬出了血来。
陆离闻讯赶来,看了看情况立马让人去请大夫,而后自己坐在一旁等着,坐得挺远,并不靠近姚千里正睡着的那张床。
大夫只说是染了风寒,说估计是昨日夜里冻着了,并无大碍,只需服几剂药,好好调养便可。
……
之后自然是好汤好药的伺候着。
那圆滚滚的县太爷不知如何得知了消息,亲自送了好些名贵药材补品过来,某次来的时候终于有幸碰到了陆离,便笑恬了脸,殷殷凑上前去,道心中挂念夫人身子,想去探望夫人一眼。
他刻意没说是“林夫人”,叫法虽跟陆习润灵姝一样,可是本意却是大不同,陆离心中通透,表面却不点破,只礼遇的一笑,道:“难为裘大人惦记,大人既然有心,便一道过去看看吧。”说罢转身朝姚千里的屋子走去。
裘百态立时就乐开了花,他做这白云县的县太爷这么久,见过的最大的官都不超过五品,老天有眼,竟然掉下了堂堂一个定国将军到他的地盘上,他如何能不想方设法的去套近乎,若是跟陆离沾上了一点边,飞黄腾达可就是指日可待了……他心中想得极美,眯着眼点头哈腰的跟了上去,口中一边念叨着将军不必担忧,夫人大福大贵,定然很快就能康复云云。
到姚千里那里的时候姚千里刚刚睡着,陆离不说话也没人敢去叫她,裘百态站在陆离身后,巴巴的望着床上的幔子,只期望人能快点醒来,以便他有机会来阐述他带来的那些东西的名贵与得之不易,来讨陆大将军的欢心。
姚千里之前说在灵姝回来之前不需要别人伺候,陆离便就真的没再遣人过来,只安排了两个粗使丫头,做些必要的活计,也就是说,姚千里身边如今并没有人贴身伺候着,这也是她昨夜挨冻并遭病的主要原因。
灵姝不过伺候了姚千里一天,主仆感情不可能已经到了那个程度,陆离自是知道她从说要为灵姝分承板子到不肯换丫头,都只不过是做给自己看的,这女子明明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虽然总是一副顺从的模样,估计心中却并非如此,她有太多的不满,只是无力反抗,所以借此来发挥,不过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他便也不追究,顺着她便是……
姚千里一直都没醒,陆离就一直坐在离床不远的桌案边看书,时不时的朝姚千里看上一眼,眼中满是担心焦躁之态,裘百态便越发觉得自己此行之明智,这女子果然是陆大将军上了心的……
直到两个多时辰过去,夜幕降临,姚千里依旧没有要醒来的迹象,陆离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裘百态挪了挪自己沉重的身子,终于再也坚持不下去,频繁的朝陆离看过去,终于等得陆离发现了他的异常,偏首问道:“裘大人可是有话要说?”
裘百态如获大赦,忙上前拘了一礼,言语切切,几番缘由,最后道有事要先告辞。
陆离比了个噤声手势,指了指还在睡着的姚千里。
裘百态听话的点了点头,用一只手将自己的嘴捂住表达诚意。
陆离的眼中分明都是笑意,只是裘百态不敢去直视他,故而并未发现,“裘大人好意我定会转达,正事要紧,裘大人就先回罢。”
裘百态大舒了口气,得令而去,怕发出的声音太大,就捏着脚步走,缓缓的将肥肥的身子移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陆离跟姚千里,和炉子里袅袅的青烟晕在两个人中间,将双方的轮廓都模糊了去。
陆离站起身,走到床边,悠悠开口:“林夫人真是好耐力……”
床上的姚千里睁开了眼睛,却是一派清明,全然不是昏睡了一下午的模样,抬眼去看床边的陆离,他背窗而站,挡住了从窗格间透进来的本就微弱的光,整个人陷在了阴影里,所以姚千里一点也看不清他的表情,更看不出此时他脸上的讥诮,可是却清楚的明白了他话里意思,心中冷笑,便也就冷哼了一声,回道:“将军不也因逗耍那县太爷甚得欢愉?”
“哦?”陆离侧开身子,将后背轻轻倚在床柱上,徐徐道:“我明明一直在读《言策论》,何时逗耍过裘大人?”
姚千里有些错愕的看向他,不知道这人怎么突然起了比嘴劲的兴致,愣了片刻,便配合的回道:“县太爷在此处站了这一下午还能喜滋滋而回,莫不是将军惺惺作态之效?”
“惺惺作态?”陆离反问,不待她作答便又自道:“说的不错,我倒还没想起来我方才可不就是个惺惺作态。”
姚千里没想到他不但没发怒反而是一副赞同的模样,原本到了嘴边的话一下都被堵了回去,就那样被卡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的,极是难受,偏偏又无从发作,只能就那么咽下去。其实若是照平常,她大约是连刚才那句话也不敢说的,不知是不是脑子烧得糊涂了,一张嘴就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她原本就病得严重,又强撑着装睡了一下午,这会儿困意说来就来,便就不想再去废心思想陆离的用意,转了个身,将后背朝外,兀自去睡了。
陆离半天不见她有回应,便转过头去看她,却只看到一个后脑勺,有些不甘的唤道:“林夫人。”
那人却已经真的睡着了……
……
虽然这回是无功而返,可是裘百态不屈不挠,第二天又来了,没能碰到陆离,姚千里也恰巧又在睡着,裘百态依旧不屈不挠,天天都来,直到四月十三这天,陆离告诉他:“下午我要启程回都城,林夫人也随我一道。”
陆离清晰的看到裘百态浑身颤抖了一下,而后一副遭了晴天霹雳的模样,怔怔看着他,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从初九晚上骤然变天开始,天上的雪就没停过,这时候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车轮子滚上去有一小半都要被淹没,裘百态看了看艰难朝这边行来的马车,终于找到了说辞,道:“将军,您看这天还在下雪,路也不好走,将军还是再歇几日吧……”
看到有人扶着依旧病怏怏的姚千里出来,忙又继续道:“而且夫人还未痊愈,恐怕受不住这路上的寒风劳累,不是所有人都若将军这般受惯了战场,何况还是个女子。”
说话间姚千里已经走到了两人跟前,艰难的给二人分别见了礼。
“好些了么,能不能赶路?”陆离问。
姚千里摇了摇头,“不碍事,将军原本是如何打算的我们便怎么走,不用管我。”想了想,又问:“可有了寅儿的消息?”
陆离亦摇头。
她本就还病着,脸色不好,见了他这回答脸色不由又白了三分,只强装无事,自己往马车那边走去,一面道:“那我们先走吧,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