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谍-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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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我们进去吧。”徐伯伯说道。
回到铁门边,徐伯伯掏出钥匙将门打开,边跟我说道:“原来的大门有这两个宽,很气派,解放后政府把墙头加了一截,你看,”说着指了指一边的院墙,“装了扇小点的门,看着朴素点。”说着便呵呵笑了起来。
门就要打开,我的心“怦怦”直跳,这门后究竟是怎样一副景象?外婆的故居究竟是什么样子?
我睁开眼,那一瞬,泪水夺眶而出。
我仿佛听到了当年那名唤作“真纪”的日本女人哼出的晦国小调,仿佛看到了流红的光影,再往前,我看到了幼时的瑜外婆,看到院子里成堆的云锦缎子,看到三面环着的两层小楼,雕花的红木栏杆……我又看到晦国投降后漫天的烟花,看到两位外婆在这里生活过的短暂而甜蜜的一段光阴……
眼前是一座看不出颜色的两层小楼,二楼的栏杆应该只是摆设,隐约看出前世的繁华,这是正对着院门的主楼,而东西两边则只剩下一层。
徐伯伯叹了口气,“这些年父亲和我、我们所有徐家人东奔西走,希望能保住这一处建筑,政府拨款有限,毕竟这座城市的文物太多了。我后来开了这个民间博物馆,一来一直有这个夙愿,希望大家能够牢记历史,二来也希望积攒些人气,将这宅子保下去。”
“谢谢您,徐伯伯,妈妈说你们两代人为董家做了很多事情,我现在明白了。”
“唉,跟你外婆和怀瑾参谋为我们徐家做的一切比起来,这都不算什么。”
说着我们走进了主楼,在这样一个清晨,打开这座小博物馆的门,仿佛触动了馆内的第一缕尘埃,等我的眼睛适应了屋内晦涩的光线,我震惊了。
仿佛走进了一个年陈世远的旧梦。
屋内的一切古朴而又生动,一楼是厅堂,一桌一椅一瓶一灯似乎都保持着原来的模样,我转头看向徐伯伯,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解释道:“六几年的时候这里都被砸了,当时这宅子也被封了起来,这里有些东西是父亲后来一片片捡来重新拼起来的,有些东西找不到了,就寻着记忆重新做了件,摆放也都是按着老样子。”
我说不上话来,顺着这屋子走了一圈,徐伯伯解开隔离绳,示意我走过去,我抚摸着这里的一切,像是抚摸着外婆们的韶华,又像是抚摸着这个国家曾经的苦难,我说不出话。
许久,我踏着窄窄的楼梯往二楼走去,楼道做成了一面巨大的留言墙,供参观者写下只言片语,而此时我已经看到了满墙的留言,密密匝匝。
“现在来这个民间博物馆参观的人越来越多,近年来也有不少晦国、德国的民间团体组织来访,越来越多的人正视并尊重这段历史,这也是我们办馆的初衷。”
我们说着话,踩着“咯叽”响的木质楼梯走了上去,和一楼不同,这里陈列着各种各样战时的纪念品和照片,有新四军小战士的鼻烟盒,有大屠杀幸存者的照片,有晦国人撤退时留下来的信号干扰器……
我行走在光阴的长河中,体味着每件物品带给我的震撼,每件物品背后都是鲜活的故事和人物,那个鼻烟盒的主人,也许在最后一次打开它之后便中弹牺牲了,那只信号干扰器,曾经扰乱多少地下电台的通讯,让多少人为国捐躯……
在一面展台的尽头,我的目光被一套英姿挺拔的女式将校呢军装所吸引,年代久了,衣服有些褪色,但仍可以清楚地看出军装主人那修长端秀的体态与气质,我心中一动,再去看一旁的介绍,那里有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子我再熟悉不过,那是一张美丽、沉静的脸,仿佛她什么也不在意,又仿佛什么都在她的指掌之中。
我读着照片旁的介绍:怀瑾,女,一九一五年生于北京,国民党高级将领,对一切反法西斯力量本着广泛的同情与友好……汪兆明在玄武成立伪国民政府期间,她曾经潜伏在汪氏军中上层,代号为“阙”,与本馆宅院原主人——赤空党地下党员董知瑜同志共同完成“歌阙行动”,并结下深厚的友谊……
军装下的玻璃罩中,我看到一柄华丽的宝枪,那是一柄勃朗宁柯尔特m1903自动型手枪,白色的贝母枪柄,柄上一记前蹄跃起的钢制骏马浮雕,仿佛就要自那枪柄上奔跃出来……
“小年,你应该听说过这把枪。”
我拼命点着头,我的眼中噙满泪水,我的喉中酸胀不已……我已经说不出话。
不知在这旧梦中徜徉了多久,临走时我拿起笔,在楼梯间那面留言墙上写道:天佑中华。——董知瑜、怀瑾。孙女董小年代书。
第一零四章 城门()
门一敲便开了,董知瑜的半张脸出现在门后,“快进来吧。”
“我还在想你这会儿可能不在呢。”怀瑾边进屋边说道。
“我想着你下午要来找我,找了个借口跟办公室里头说说就回来等着了,”董知瑜看她有点气喘,想是走得急了,“你看你,秋老虎秋老虎可不是开玩笑的,慢点走嘛,不抢那几分钟。”
怀瑾坐下来稍微匀了匀气,听着她这话,轻笑出声来。
“哎?笑什么嘛?”董知瑜瞥了她一眼,转身去倒了一杯事先凉好的白菊茶来。
怀瑾接过来,“我笑啊,你现在越发贤惠了,越来越像个——小媳妇儿~”后面那几个字,怀瑾故意压低了嗓子,轻吐出声,意味深长。
“我可不是‘小’媳妇儿~”董知瑜嘟起嘴。
“那就是媳妇儿,”怀瑾越发想笑了,轻轻一拉,让她侧坐在自己腿上,“好像是我说错了话,不‘小’,正妻。”
“……你不要捉弄我嘛……那你也是我媳妇儿,正妻。”
“什么都是跟我学来,是吧?”怀瑾的手放在她纤细的侧腰,有意无意地轻轻摩挲,又低着嗓子说道:“媳妇儿,其实我是想说,你最近两个月,越发的有些……风韵了……”
“怀参谋这么急急走来,我还以为是为了……什么事……”董知瑜的声音越说越小,明明满面樱色了,嘴上偏死死扛住。
怀瑾轻轻在她唇上一啄,“我今天高兴,不过,”说着将董知瑜扶起,自己起身在对面藤椅上坐下,见她还直直站着,便又拉她坐下,收回身,“现在我正襟危坐,和你谈谈北川的事情。”
“我们的人已经蓄势待发,只等你一声令下。”董知瑜道。
怀瑾将侧眉一挑,“你应该先问问我,愿不愿意和你们合作。”
“不用问~”
怀瑾那边眉挑得更高了,却又微微一笑,端起水抿了一口,“上午我去了一趟晦军宪兵司令部,摸了摸情况。”
对面董知瑜脸上绽出笑来,仿佛在说:我说得准准的吧?
怀瑾自是看在眼中,但不予理会,接着说道:“我猜这么重要的人,晦国人不会交给伪政府保护,必要亲力亲为,最多调些玄武的警力去挨枪子儿,我便寻了个借口去宪兵司令部借车,却被分到很旧的一部,登记的时候,我扫了一眼,车况最好的四部,同时被征用了,其中有一部是军卡,征用时间就在明天。”
“三辆轿车,一辆军卡,赶上汪兆明的警卫级别了,让晦国人如此不惜代价地去保护,定是北川。”
“出去的时候我碰到一个眼熟的司机,就装作抱怨分到的车太旧,跟他聊了会儿,他告诉我,他和其他三个司机明天要去火车站接个大人物,我又套他的话,说京都宾馆现在越来越难订,都让晦国人包了,他说接的人可不住京都宾馆,我再问他住哪儿,他就不肯说了。”
“不住京都,会住哪儿呢?”
“我当时心里想着三个地方:京都宾馆、新都饭店,还有乌园,晦国人安排重要人物总跑不了这三个地方,条件够好,地段够隐蔽,又都是晦国老板开的,对于他们来说相对安全。既然排除了京都,新都和乌园在两个相反的方向,我就又去了趟警卫署。”
“没错,乌园在南边,新都在北面,他们肯定也会安排大量警力在住地周围把守。”
“我也是这么想的,就去警卫署试试马啸天的口风,我说秦淮河一带最近常有些不三不四的人出没,我怀疑不是玄统司的特务就是赤空党的杀手,提出请他调些警力过去把守。”
“乌园就在秦淮河边上……那马啸天怎么说?”
“他想了想,然后说秦淮河一带最近不用担心,他们将增派大量警力过去,我又问那和平门那边呢?那边最近也不太平,你知道新都在和平门那边,结果马啸天说,这两天没警力管北片儿,让我调两个排的兵过去,由此我推断,北川住在乌园。”
“太好了!”董知瑜像只轻盈的燕子,飞也似地将怀瑾搂了住。
“你这么高兴,我倒要问问你,下一步怎么做?”怀瑾刮了刮她的鼻子。
董知瑜皱起鼻子,夸张地揉了一揉,站起身说道:“经历了沪都那一劫,火车站必然有重兵把守,想在那里拼火杀了北川,胜算几乎为零。”
“接着说。”怀瑾微笑着。
“乌园必然也是被布置得固若金汤,可是一个星期不比火车站那几分钟,一个星期中对方太容易出现疏忽,他们的疏忽便是我们的机会。”
“同意,”怀瑾侧头看着她,“再想想,有没有漏掉什么?”
董知瑜想了想,“其实我刚才也有一念闪过,就是火车站和乌园之间的路上,毕竟有一个小时的车程,虽然他们调集了四部车,但车是流动的,流动便意味着变数,一路上都可能有变数,所以对我们来说也是个机会,只是,北川明天就来了,我怕我们没有充足的时间准备。”
“不要这么轻易地排除掉一个机会,”怀瑾说道,“你这儿有玄武城地图吗?”
“有的,我去拿。”
很快拿来一张地图和一支笔,“给,你尽管标示。”
“嗯,”怀瑾展开地图,圈出下关火车站和乌园的位置,“瑜儿你看,从下关到乌园,汽车有两条路可走,按常规来讲,会从挹江门入城,进入中山北路,这是走城区。可如果他们有意避开城区,则会一路沿着西边城墙南下,从这个地方,”怀瑾又圈出一处,“汉西门,进入汉中路,再驶往乌园。”
“他们会走哪条路?”董知瑜像在问怀瑾,又仿佛是在问自己。
“你认为他们会选哪条路?”
董知瑜看着地图上这些被圈圈点点的地方,又仔细想了想,“挹江门,走城区。”
“为什么?”
“正常来讲,城区中相对危险,人流、车流纵横交错,建筑物高矮参差,给暗杀创造了有利的条件,因此按逻辑推断,他们会走外城,从汉西门进来,可他们既然已经在严加防范,也必然会想到我们的推断,所以反而会走城区,来个反推断。”
怀瑾笑了笑,“考虑得很有道理,可如果他们来个反反推断呢?换句话说,你刚才这番反推断,他们也许也想到了。”
“那……这两条路根本无从推测了。”
“这才是正确答案,无从推测,因此,每条路我们都要布下阵法。”
“可我们人力有限,武器也有限,且只有一晚上时间,布置一条路都很紧凑,别说两条了。”
“两条路都布下阵法,并不意味着两条路都布置出暗杀的排场,他们不是觉得走城区相对危险吗,我们就非让他们走城区。”
“哦~我懂了!你是说,主力布置在中山北路,西边外围那条路上,我们只设局,如果他们选择走那条路,就想办法让他们回头。”
“不愧是我的瑜儿,”怀瑾将“我的”二字着重说出,眼中噙满笑意,“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几分钟工夫,怀瑾已经将一盘局给董知瑜细细拆开说透。
“怀参谋,这都是你上午跑完了宪兵司令部和警卫署想出来的?”董知瑜听完,竟觉不能相信。
“我昨晚……”怀瑾刚开了个头,突然意识到说漏了嘴。
“昨晚?咦?怀参谋昨晚不是没有请示特派员,没有答应合作吗?”
“我昨晚睡得早,所以今天脑筋灵活。”怀瑾站起身,将董知瑜睨了一眼,“还不快去找你的人安排。”
“遵命~”说董知瑜这两个月越发风韵,倒不如说她越来越像个恃宠若娇的小女人,“我们会连夜安排好挹江门与定淮门之间那场戏,其余的人会在中山北路配合你们。”
“好,我这就去找老傅。记住,外城线上那场戏做好了非常重要,做不好的话就让他们过,千万不要硬拼,人到了乌园还有机会。”
“知道了,”董知瑜站起身,边将地图折好放进包里边感叹,“算北川倒霉,落在我们怀参谋手里~”
怀瑾看着她,“不幸的是,你也落在我手里……”
董知瑜还未来得及品味这话中含义,唇已被封住,许久才放开,“去吧,你自己小心。”
没有回应,空气里只剩微微的喘息,董知瑜那两瓣微湿的唇衬着满目樱色,甚是诱人。
“快去。”怀瑾的声音有些喑哑。
董知瑜转身,正准备开门。
“哎?”
又转回身,怔怔将她看着。
“你……一会儿地图用完了就手毁掉,不要带在身上。”
“……好。”
第一零五章 棺材()
下关火车站主楼上的这面膏药旗,今天飘得异常卖力,像是一种感应。
卡车上载着二三十个荷枪的伪警,清一色的黄皮加步。枪,刚一停稳,黄皮伪警便跳下车来,排成队一路小跑进了站,而后面那三部车里也走出四五个着黑色西服的特务,面无表情地往月台奔去。
车站广场上的老百姓见到这副光景,也顾不得接人送人了,都远远地避开,自三七年开始,大家都晓得了一个道理,就是晦国人的刀枪是不长眼睛的。
那边一列火车嘶叫着进了站,等了老大一会儿工夫,与往常不同,哪有什么人进出,再等一会儿,只见黄皮伪警一溜儿跑了出来,又排成两列整齐的队,夹道里原先那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