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谍-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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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这件事并在暗中默默关注着。
“老傅; 缪虎为什么一心要置我于死地?”
“那年他为查出赤空党的‘阿波罗行动’,倾注了全部心血,可事到临头上峰却临时换了你去执行任务,你成功是抢他的功,你失败是毁他的绩,心里恨你吧。”
“这事已经过去两三年了; 为什么又爆发了?”
“一直记恨着吧,正好又撞到了一些证据,挖到了小董,就把你也一并牵扯了。缪虎恨赤空党,这事上上下下都知道; 听说他一个哥哥当年是被赤空党打死的。”
“他挖到的证据”怀瑾沉吟片刻,“最先是如何挖到的?”
“如何挖到的我不清楚,从我查到的情况来看,最先挖出的是小董购买军火的事情。”
一串隐隐约约的线索在怀瑾脑中一闪,有一层关系她一直忽略了当初赴缅甸战场前去银行存储遗嘱的时候,接待她的是余科长,余科长当时又将她介绍给了一个伍科长,也就是伍乃菊的父亲,伍乃菊后来嫁给了叶铭添难道这事会跟叶铭添有关?存储遗嘱与自己当初调查董知瑜虽说是两件事,前后也差了半年,但若有人刻意从中穿针引线、罗织构陷,也不是不可能。
“阿瑾,想到了什么?”傅秋生穿过熙攘的新街口,驶上了中山南路。
思绪转回,“没什么,”她低声应着,“我们现在去哪里?”
“宾馆,我也是住在宾馆里。”
“老傅,送我去董宅吧,我想住那里。”
“董宅?别开玩笑了,那宅子已经查封了。”
怀瑾抑制不住轻叹一声,“查出来什么了?”
“那倒没听说。”
“那宅子是我四五年重新买回来的,既然已经放了我,那里面也没查出什么来,我想回家。”
“她要去董宅住??”黄埔路,缪虎像听了一桩荒诞的新闻,“行行行,怀瑾,好样儿的!让她去!我倒要看看,她还能耍出什么幺蛾子来,派人给我盯紧了,可别让她跑了!”
“是!”
“慢着!”缪虎叫回了副队长,“都悠着点,不要闹出大动静来,给龚厅长惹麻烦。”
等宅子简单收拾出来,天已经漆黑一片。傅秋生已四处检查过,并未发现监听设备。
“阿瑾,让我留下来吧,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不放心你一个人。”
怀瑾踱到窗边,起风了,她看着窗上映出的婆娑树影,“放心吧,他们会有人监视着我的,不会是一个人。”
“既然知道会被监视,为什么不避开嫌疑,非得住到这里来?”
怀瑾将唇角牵了牵,“我还怕什么嫌疑?住到这里又能证明什么?”
傅秋生叹了口气,“饿了吗?我去买些热菜热饭。”
怀瑾转回身,“老傅,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傅秋生只站在原地,半晌,“我去王家村就只是想带你回来,小董我是想放她走的。”
“我明白是电话暗语被破了吗?”
“没错。阿瑾,让你审小董,肯定是缪虎的主意,他这么做,无非是刁难你,看你下不下得去手,你要知道,在这种时候,你不下手她的结局也不会改变,唯一会变的,只是你的结局。”
怀瑾眼中的光黯淡下来,轻声重复着:“她的结局不会改变”
“尽早处决吧”
“为什么不能营救她?”怀瑾抬起头。
“为什么?”傅秋生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点着香烟,“一来缪虎肯定防着,早已准备了铜墙铁壁,二来无论小董出什么漏子都会算到你怀瑾头上。阿瑾,你以为我还会再一次让你落到那种境地里去吗?我顾念与小董并肩作战的那份情谊,所以哪怕她骗了所有人,哪怕她是敌人,我也希望她能走掉,但若要拿你去换,我做不到。”
怀瑾移开目光,让凝起的泪珠在眼中慢慢退去,这一刻她意识到,在这场迫在眉睫的营救中,自己是孤立无援的。
刑讯室里阴冷起来,角落里的那束柴火渐渐熄了,董知瑜从先前电刑的昏厥中苏醒过来,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和怀瑾躺在乡间的草垛子上晒太阳,浑身晒得懒洋洋的,突然就变天了,太阳不见了,怀瑾也不见了,她睁开眼睛,看见角落里残存的火星,看见一旁空荡荡的椅子,看见自己身上单薄的衣衫,看见胸前的一大片水渍。
冷她打了个寒噤,却发现头发竟在滴水。
刘长喜在模糊的视线中渐渐定格,手中还拿着只水瓢,“董大小姐,你终于醒了,你可是睡舒服了啊,我在这儿又给你脱棉袄,又给你打水,忙里忙外,累死我了!”
董知瑜冷冷地移开目光,柴火熄了,冬夜异常地冷,自己身上那件老李给换上的棉袄已经被扒了下来,头发和薄衫被浇成了湿漉漉的一片,她咬紧牙关,忽然想到了许多年前城隍庙的那个冬夜,那个嘴唇冻得乌紫的“小哥哥”,那时的怀瑾只穿着单薄的小褂子,风餐露宿,境况还不如现时的自己。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从她的眸中划过,笑什么呢?笑这人生至苦,笑这首尾相接的缘分,笑敌人这愚昧的自大,他们不懂这世上有很多比皮肉之苦更加无法忍受的痛:对理想的背叛,对爱人的出卖
“既然醒了,咱就活动活动筋骨吧”刘长喜跐溜了一下鼻子,“正好我也冷了。”
两个男人上前,将董知瑜的双手解了锁,推到十字转盘前,又将她绑了上去。一切就绪,刘长喜走到她面前,将手指关节压得“咯咯”作响。
“董知瑜,我是真心心疼你这细皮嫩肉的,唉!”说着竟叹了口气,“想当年你可是国民政府一枝花,这些刑具,”说着扫了眼周围,“你都有数,就别硬碰硬了,我们想要什么,你也清楚了不是?”
正说着,手下抬了只木桶上来,刘长喜将手指伸进去蘸了蘸,放在嘴里唆了唆,“辣!”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将一根长鞭子浸到了桶里。
“董知瑜,我掏心掏肺跟你说个大实话,怀瑾被释放前,你指认过她,所以不管你们以前关系多好,她是不会再回头救你的,你想啊,她可是鬼门关走一遭,哪还会再回来淌你这趟浑水?她巴不得你早点死呢!现在你和她嘛,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只要你能给出一点她是赤空党的证据,我们就放你走。”
鞭子捞了上来,让辣椒油浸得油光水滑。
董知瑜闭上了眼睛。
董宅二楼的卧室里透着昏黄的光,枕头尚留着主人发丝的幽香,怀瑾坐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抱着这方枕头,仿佛她就在身边。
她一遍一遍地想着,算着,该如何救她?自己果然是出来了,可若不能救她,还不如跟她一同受刑,一同求死。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盯着自己,就是插翅也难飞出大牢,要想救她,只有制造机会让她挪动,哪怕是挪上刑场,也许都比滞留在刑讯室更有希望
可眼下,又是自己在孤军作战,自己这边的人没指望了,赤空那边呢?他们总不会放弃了她吧?可要如何与他们联系上呢?
她站起身来,却一阵眩晕,又跌回了凳子上,经历了这几天的跋山涉水,与敌人的斗智斗勇,以及下午的电刑,也许身体的耐力已到了极限,可若自己都如此了,刑讯室里的瑜儿又将如何扛得下来?
她甩了甩头发,这几小时以来,每每要去联想刑讯室里的情形,她都逼迫自己转移注意力,谁知道他们今夜会不会暂时休息,等待自己明天去完成这一“使命”,又或许,他们此时正在对她用刑
该如何救她?她又一次逼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现在处于劣势,摆出了和谈的姿势,记者们都盯着大牢里关押着的政治犯,可董知瑜已经超越了政治犯的范畴,她是间谍。
间谍一旦被抓获,几乎无法通过外力获得赦免,他们连战俘都不算,无法享有战俘待遇,无法以政府命令作为理由诉诸法律保护,海牙公约中关于间谍的规定十分矛盾,他们可以由国家或政府授权进行间谍活动,但被捕后,敌方却有权对他们进行审判,而派遣他们的国家或政府无需承担国家责任,这就是谍者身份的悲哀。
面对这一境况,她能够想到的是交换拿潜伏在安平的谍者和董知瑜交换。
已抓获的党国潜伏人员里,谁够分量去和她交换?没有抓获的怀瑾闭上眼睛,不行,不能做这样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写给老读者:几年坚持写这个故事,不光为文中的大义,也为那份至死不渝的小情,这样的情,抵得住炮火的洗礼、时空的阻隔、岁月的变迁。也许这是我的理想吧。
第254章 第二四八章 火炉()
这所宅子承载了太多的过往。
往日光影流红的回廊传出过真纪的歌声; 紧闭的客房中囚禁过自己,这条鲜为人知的地道……怀瑾站在黑漆漆的进口; 一束手电的光亮照着未知的去路; 上一次进来这里是为了逃生,是瑜儿救了自己,而这一次; 却不知有没有本事救下她。
周碧青一家三口以及董知瑜应该都是从这里逃出去的,怀瑾想,只有这个办法才能绕过敌人的监视,如果那天董知瑜和周碧青一道儿走了; 也许此生和自己很难再相见; 但也不会落到缪虎的手里。
可再一想; 如果董知瑜当日成功逃脱; 那么今日自己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放出来。
地道过半的位置有个密室,怀瑾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里面堆放着一些陈年的家具,霉腐的气味扑鼻而来,沙发边有个柜子; 她顺手打开了柜门,拿手电一照,里面躺着件新潮的物件:发报机。
她讷讷地站着,良久,弯下腰; 将那只发报机取出,拿手指轻轻抚过,机器很干净,鲜有浮尘,说明不久前还在被使用着,她的手指定格在操作柄上,想象着在过去的岁月里,一天又一天,她的瑜儿就这样用她纤细的手指一下下拨开厚重的硝烟,就这样在最为黑暗的一隅一点点敲击着她心中的光明。
金属怪物在视线中渐渐模糊,眼泪在寂静的逃亡之道中无声落下。
眼看天就亮了,刘长喜在偏房的暖炉旁一下惊醒,抹了抹嘴角的口涎,将搁在桌上的脚放回地上,酸麻得龇牙咧嘴。
再低头看看手表,吓得一股脑儿站了起来,坏了!缪虎昨天说过,今天就换怀瑾来审了,这一夜过来,打是打了,可那小女子倒好,硬是扛了下来。
他端着杯浓茶去了隔壁刑讯室,两个不知哪儿来的穿制服的人在桌前捣鼓着什么。
“你们干什么的?”
“缪队长派我们来检查录音装置。”
“哦,”刘长喜撇了撇嘴,又想起什么,“怎么这么早?要捯饬多久啊?我这儿要继续审犯人呢!”
“很快,缪队长说今天会来一个新的刑审员,所以让我们一早就来检查,要确保无误。”
正说着,另一个立定行了个军礼,“装置检查完毕!”
刘长喜摆了摆手示意他俩出去,这才呷了口茶,慢悠悠走到董知瑜身边。
只见她闭着眼睛,几绺发丝随着垂下的头颈覆在脸侧,胸前领口染着几朵血花,那是她在受刑时吐出的。身上的衣衫破了几道口子,裂口处渗着血迹,有些已经凝固。
“董知瑜?”他喊了一声,架子上绑着的人却没有动弹,他突然有点怕了,怕不是死了吧?他伸出手,朝她身上的一处伤口按了下去。
那张沉睡的脸上漾起了一丝苦涩的涟漪,眉头皱了起来,那两片好看而倔强的唇微微颤着,身体上一道道残忍的痛开始苏醒。
“你们这些赤空党人,最拿手的就是装,”刘长喜将嘴里的碎茶叶“啐”了出来,“装听不懂,装不会说话,装无辜,装死!”
自己居然还活着,董知瑜想要睁开眼睛,听见刘长喜的声音,便放弃了。她的力气已经快要耗尽,油尽灯枯,抬起眼皮也是件费力的事,更何况要去看这不值得的人间地狱。
“董知瑜,你知道我刘长喜这只丧家狗怎么还能活下来吗?因为我狠。我不怕你们赤空党的游击队打击报复,当年汪兆明倒了,我这条命也就是捡来的。对付你们这些又臭又硬的赤匪,其实也容易,怎么狠怎么来呗,这里的人狠不过我,因为我是晦国人一手培训出来的,什么恶心的招儿没见过?你猜,女人最怕什么?”
刑讯室里一片寂静,连片火星子的声音都没有。
“还真是冷,”刘长喜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边嘀咕边走到一边,拨弄起火炉里的碳,边又嘀咕起来,“哎?你是本地人吧?旧国二十六年,晦国鬼子进玄武城的时候,你在吗?”
火炉里发出了轻微的“噼啪”声,刘长喜好像也不指望董知瑜能回答他的问题,又径自絮叨起来:“以前我听说啊,晦国人糟蹋咱一个姑娘,糟蹋完了拿刺刀往她肚子上一划拉,再一挑,把个女人家的胎包挑了出来,这女人可没死,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再然后你猜怎么着?把那胎包往女人头上套,活活再把她蒙死,啧啧啧,这些狗日的晦国人,啊呸!他们哪里是人!”
炉火旺了起来,刘长喜从一旁拿起一根长柄烙铁,放在火上炙烤起来。
“咱不一样,那没人性的事儿咱不做,不过,董知瑜,你可是潜伏了这么多年的大间谍,咱虽讲王法,可王法也不保你啊。”
烙铁像接熟了客的妓。女,根本不必准备多久,一会儿工夫已经通体赤红。刘长喜走到董知瑜身边,将她又端详了一番,“我说,昨儿我怎么说的?你这张标致的小脸,自己为啥就不爱惜呢?”
一阵热浪向脸部皮肤逼来,董知瑜睁开眼睛,看见近前那枚灼热的刑具,闭上眼,心里有了一丝悲伤,她也不晓得怀瑾能不能想出法子救自己,可无论怎样,救出救不出,脸若毁了,总觉得有些对不住她。这样一想,眼角划出一滴晶莹的泪。
“哎哟哟,董美人儿,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惜这张小脸儿的,怎么样?配合配合?说说看你怎么知道怀瑾是赤空党的。”
一丝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