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晨辉-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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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就是因为实力大不如前，这伙没文化的游牧民十分需要有能力的读书人帮助。
张元因此身价百倍增长，短短7年时间，就从一个俘虏升任相当于宰辅地位的国师，并分得5000户部众，成为拥有兵权的实权贵族！
在乌尔拉汗国，张元的地位理论上仅次于女汗王雅若其其格和身为皇台吉（皇太子的意思）的上万夫长巴雅尔，位列第三。
但，他毕竟不是鞑靼人，也没经历过惨烈的西迁战争，虽然地位确实很高，但权位排名在他之下的几个军事贵族，也许是对一个汉人占据如此高位产生了不满和嫉妒，平时根本不买他的帐，逮到机会，就要出言讽刺几句，给他点难堪。
刚才就是这种情况，出言嘲讽的万夫长叶尔登是参加过西迁的着名将领，而且是西征前最后一任黄金大汗的儿子，现任女大汗的亲侄子。
他掌管7000户部众，比张元多得多。
以他的地位来说，根本不需要给张元留任何面子，一说话就直刺对方的要害你自己不就是叛徒吗？居然还有脸说别人？
“叶尔登台吉这话说的不对。”统领3000户的万夫长阿山接着话讽刺道：“他在汉人那里根本没当过官，算不上贰臣，按照汉人的话说，应该叫他汉奸。”
大帐里传来一阵哄笑声，包括上首的巴雅尔在内，都笑的前仰后合。
只有女汗王雅若其其格面挂寒霜，不满的大声喝止：“张大人是朕钦命的国师！你们竟敢对他无理？”
这个已经年逾50的女人是最后一位真正黄金大汗的妹妹，黄金帝国还在的时候就曾负责统帅漠西鞑靼15万户部众，最后西迁时，黄金大汗亲手把象征皇权的苏鲁锭转交给她，让这个威名远扬的妹妹率领残余部众西迁。
就是因此，黄金帝国在最后时刻居然有了第一位女汗王当然，自从黄金大帐被汉人当成地毯铺在讲武堂的观礼台上之后，整个黄金帝国和真正的黄金大汗，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现在有的，只是乌尔拉汗国的汗王而已。
雅若其其格无奈的轻抚额头，各部贵族倒是听她的话，不再言语，但他们与张元的隔阂实在太深，所谓的不言语，也只是给自己这个汗王留点面子罢了。
如今，在乌尔拉草原上苟延残喘的残余势力还坚定的维护着帝国时期的各项制度和所谓的“文化传承”简单的来说，兵强马壮的统帅更具发言权。
别说张元这种外来户，就是她自己，真正使她坐稳汗王宝座的，也是手下直属的12000户部众。
张元那个国师的官职，在军事贵族眼中更是一钱不值。
第227章 游牧政权的窘境（）
乌尔拉汗国女王雅若其其格对现行的国家体制弊端完全一筹莫展。
她很清楚如今这个矛盾重重的政权已经从当初东方草原上那个强大而统一的国家退化成一个近似于强盗团伙的军阀联盟。
汗国如今还能存在，只是因为当初草原战争中从汉人那里学来的东西还没忘光，以及西迁万里磨砺出来的野蛮本性尚在。
可是，因为政令不统一，大小军事贵族利益纠葛过深，对周边民族这点仅存的战略优势也正在快速消融。
她的应对措施是通过提升张元的地位来削弱军事贵族的权限，但这种动作非常困难，而且充满危险。
女王的现在做法，就是把张元这个外人安放在一个政权官员而非军事贵族的高位，然后不断把贵族的部众以“收归国有”为名集中给国师指挥。
张元现在的5000户部众，大部分是抓住一点小把柄，从各位贵族手上罚没而来的。
这些户口全部归国师这个职位指挥，但并非张元的个人财产，所以他才是“享受上万夫长待遇的国师”，而非真正的万夫长。
雅若其其格希望通过这种转换，在时机成熟的饿时候，把已经事实上变成贵族名号的所谓万夫长、千夫长们恢复成中心集权政府的官员。
不过，在这个转换的过程当中，利益受到损失的军事贵族们对抗情绪越来越重，如今已经到了当着她这个汗王的面侮辱国师的程度了。
而且，作为大汗，她暂时还不能对此进行惩罚。
贵族们又不是御前拔刀互砍，小小的口角，在如今的草原政权中实数常事大小军事首脑们也并非只对抗张元，他们与她，以及他们互相之间的矛盾一丝一毫都不输与对张元这个外人的敌意。
不抓住有力把柄，为这点小事强行剥夺贵族财产，很可能会打破现在国内脆弱的平衡，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鞑靼人连在这乌尔拉草原继续落脚的可能都不会有。
雅若其其格只得把话题转向更重要的龙朔远征军上面。
她先挥手命令侍卫将那几个商人带下去，免得他们看到自家臣子们更多的丑态：“汉人已经追过来了，诸位万夫长、千夫长都是打老了仗的人，也有不少参加过当初与汉人的一连串决战。”
女汗王定了定神，用尽可能平缓的语气继续说道：“他们有多强，诸位都是清楚的，不拿出点办法来，难道咱们还要继续西迁吗？”
没人愿意继续西迁，不过，如何应对，贵族们有完全相反的不同意见。
“汉人与我们有深仇大恨，他们追到这里都不愿意放过我们！”国师张元站起身来，向女汗王躬身说道：“臣以为，当与奥克结盟，共御龙朔！”
“哼哼”上万夫长叶尔登坐在椅子上，从鼻腔中喷出一丝冷笑：“国师是不是觉得我们鞑靼人没死光，很不舒服啊？谁活的不耐烦想去撞汉人的炮阵，尽管自己去，别拿我们族中的孩儿去送死！”
唯有面对张元这个汉人时，大小军事贵族们才有团结的可能。
万夫长阿山赞同道：“叶尔登台吉说的没错，汉人跟我们有再大的仇恨，这么多年也该消散了。他们二十年前没跟过来，十年前没找过来，现在又直接冲进畜生的领地烧杀，很明显目标不是我们，咱们又何苦去主动招惹？”
“母汗，儿臣也觉得两位台吉说的有道理。汉人是敌不假，可畜生也是敌人，现在汉人与畜生们打仗，正是我们在背后抢夺畜生的最好机会！”
就连巴雅尔这种实际并未与龙朔军队打过照面的年轻人，也觉得现在没必要去帮兽人火中取粟。
毕竟，对一个强盗团伙来说，周边所有势力都是敌人，实在没必要为曾经的仇恨去帮现在的对手。
雅若其其格对自己儿子的天真想法实在是无话可说。
叶尔登和阿山哪是想趁机掠夺奥克帝国啊，他们就是被汉人打怕了，到现在都还没忘记20多年前龙朔帝国那横扫草原的无敌军威罢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的汗国也确实没有实力参与东西方两大列强之间的对抗。
所谓的乌尔拉草原，地处乌尔拉山脚下，被北方的俄特勒亚王国和南方的兽人奥克帝国夹在中间，无论是面积还是水草丰美程度都无法与龙朔北方的漠北、漠南两路相提并论。
事实上，人口相同的情况下，游牧生活所需的草场面积远远超过农耕。
最开始，鞑靼还能对长城以内的汉地进行有效威胁的时候，四大鞑靼领地（漠东、漠北、漠西和作为核心存在的漠南）加起来并不比汉地16省的面积小多少。
如果加上辽东、高丽、西域等地的附属势力，细细计算起来，鼎盛时期的黄金帝国控制面积甚至是龙朔的两倍还多！
如此广阔的土地面积，才勉强养活了当初号称60万户，控弦百万的超级游牧帝国。
可即使是这样，鞑靼人也必须在所有能种地的地方撒些糜子；也必须残酷压榨所有附属势力；跟现在同样的，也必须年年南侵西征，通过抢掠来获得一份收获。
单纯游牧，是养不起那许多人的。
如今的乌尔拉汗国满打满算不过5万户，一户出三丁的极限动员也不过15万人，其中精锐也就50000多一点。
就这些人，还是在乌尔拉站稳脚跟近20年之后才慢慢积攒起来的。
兽人可以设想凭借人力优势压倒远道而来的汉人，鞑靼残种们还真没那个本钱。
何况，败军之将无以言勇，九死一生通过大森林逃了7、8000里来到西方，现在哪有胆子继续面对曾经的征服者？
西迁不是长征，乌尔拉骑兵更不是红军，那是彻底的败逃而非淬炼真金的过程。
如今的乌尔拉骑手，对奥克帝国都是以骚扰为主，大部分时候，处在抢一把就走的鼠窜状态。
这种行为，没法给兽人政权带来很大打击，但仇恨是绝对拉了不少，就算乌尔拉人真心要与人家结盟对抗龙朔，也得奥克的兽人们愿意相信他们的诚意。
第228章 投降派（）
经历过草原战争最后阶段的老贵族现在仍然心有余悸，坚决拒绝再跟汉人交手。
对他们来说，汉人天下无敌的印象已经深深镌刻进骨髓。雅若其其格甚至怀疑，如果龙朔真的灭亡奥克帝国，再把目光转到乌尔拉草原上，这伙拒绝继续西迁的军事贵族恐怕会选择直接投降，而非继续抵抗。
新生代贵族倒是不怎么怕龙朔军队，但他们同样也没有对汉人的仇恨，这些小家伙们现在期待的是趁此机会，从奥克兽人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来，争取过个肥年。
唯一坚决要跟奥克联手对抗龙朔的人就是张元，但不用问都知道，这人对龙朔的仇恨比被从老家赶出来二十多年的鞑靼人还要深，非要去跟自己的同胞过不去，纯粹是私心作祟。
“难道你们都忘了大汗的仇了吗？”张元激动的站在大帐中心振臂高呼：“难道你们不想打回大草原去吗？难道你们不想打进中原，享受那数不尽的金银女子吗？”
“我父汗关你何事？父汗牺牲的时候你在哪呢？”叶尔登的情绪没有受到丝毫感染，他冷笑着说道：“何况现在早就没有黄金大汗了，世间只有一个乌尔拉天兴汗。”
张元口中所谓的大汗，是指鞑靼帝国最后一位真正的黄金大汗，而那正是叶尔登的额祈葛（父亲的意思）。
“当初60万户的时候，住在长城边上都没打进汉人的内地。”阿山接过话茬：“现在5万户，在大森林西边，国师大人居然还妄想内地的花花世界？”
“想进中原其实不难。”另一个万夫长博尔拜阿小声把话挑明：“带着部众投降，汉人就会给我们一个外蕃的名分，到那时候，想去江南扬、苏、杭享受，肯花钱就行。”
“哈”雅若其其格被这话彻底气笑了，汉人还隔着一个奥克帝国呢，这些老家伙都开始想投降以后的待遇问题了。
而且，他们还真敢就这样在汗王大帐里直接说出口！
“你们还有没有一点廉耻之心！”张元被这群没骨气的家伙气的牙根痒痒。
这些军事贵族平时明明是谁都敢招惹，他们能去抢劫奥克帝国的兽人，也敢屡屡攻击西方的教宗同盟，至于北方倒霉的俄特勒亚，更是年年要挨一下。
结果真遇到硬茬，一个个怂的比谁都快，连打一仗试试看都不敢了。
雅若其其格深吸一口气，她不能再让这些军事贵族们争吵下去了。
否则，真的会有一大批人现在就直接投靠汉人去。
其实，龙朔帝国对乌尔拉人的认识很浅薄，朝廷从各种渠道得到的零散信息表明，对方很可能是鞑靼西迁的残种。至于他们到底有多少兵力，现在这些兵的战斗力如何，装备些什么以及主要将领和领导人都有谁，对龙朔来说完全一头雾水。
当然，这也是龙朔实力太强，对这伙远走他乡的手下败将重视度不够的原因。
反倒是乌尔拉游牧民，因为害怕生死大敌龙朔人追到西方来剿灭他们，一直非常注意收集龙朔的各种信息。
虽然口头上不承认，但这些通过商人转了几道手，真真假假的情报中，最让老贵族们欣喜的消息，其实就是当初那些卖身投靠龙朔的叛徒，真正被处决的很少，大部分被汉人封为外蕃，据说活的还很不错
这个消息让经历过西迁的老贵族们产生一种自己并非没有退路，大不了西方呆不下去，就回老家投降的感觉。
想的更深一点的几个人，甚至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刻，思考自己为何非得受尽千辛万苦的西迁？
当初，在大森林里艰难跋涉的时候，狼狈不堪的鞑靼残种为了一口吃的不断攻击一切能找到的土着部落，他们也不惜伤亡围攻出现在视线内的所有凶残魔兽。
如果这些都找不到，鞑靼人也吃昆虫、树皮、草籽、各种野菜和块茎。
实在没吃的，他们甚至还吃人先吃奴隶，再吃同族的老弱，最后吃女人和男丁中体质虚弱者
西迁已经过去了二十年，曾经的仇恨和惊恐早已经远去，剩在老人心中的，只有难以抑制的疑惑：既然投降比西迁活的更好，那么当初为何非得西迁？
这也是叶尔登、阿山等人一听到张元辱骂投靠龙朔的族人，就急着出言反驳的重要原因他们自己也想投降，辱骂投降派，也是辱骂他们。
“算了”乌尔拉汗国女王难掩心中的疲惫：“就这样吧反正汉人离得还远，等他们跟畜生们分出胜负再说吧。”
“汗王！叶尔登他们投降后仍然可以当贵族，继续当普通鞑靼人的主子！”见到连最具权威（也就是说，实力最强）的女汗王都要退缩，情急之下，一些不该说的话从国师张元嘴里脱口而出：“他们都能投降，唯独您不行！您若是降了，难道要和叶尔登之辈一样，领千余部众，车不过一辆，马不过数匹？哪里还有称孤道寡的机会”
“张元！”叶尔登大喝一声，站起身来逼近到汉奸国师身边，野狼一样冷酷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的脖子，就像在寻找更容易下口的部位：“本台吉是黄金大汗之子！你竟然敢用这种言辞侮辱我！”
张元这才想起来，真要论血统，叶尔登远比巴雅尔更适合当“皇台吉”。
“臣失言了，叶尔登台吉莫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