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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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狐侧首，眼眸转动，魅眼泛着蓝光，环绕杨戬周身飞舞，投下一圈圈光晕。

　　　　杨戬直立不动，握紧的手心里却全都是汗。经脉之上灵力呼啸而起，震荡灵天，荡涤心胸。

　　　　魅眼蓝光过处，似乎有一层水波荡过，即便隔着衣服，都像身处碧波荡漾的海水之中，有一种奇异的晕眩感，有一个温柔的如梦如幻的声音在耳边窃窃私语，呵气若兰：“你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声音如此温柔甜美，似甘甜果子，似夏日冰泉，似冬日暖阳，似三月春风，让人浑身舒爽，直想软软睡下，呓语连连。

　　　　杨戬大大打了一个哈欠，眯起眼，恰好避开飞到近前的蓝色魅眼对自己双眼的探照，“当然是真的。夫人如此美丽，我怎忍心欺骗。哎，好困。”说着直接躺倒在潮湿的地上，蜷缩着睡了过去。

　　　　白狐一呆，双眸中蓝光微黯，唤了杨戬一声，见他没有应答，不禁娇笑一声：“你这少年倒也有趣，就这样睡下了？不怕被我吃了？”

　　　　你还要我帮你破阵呢，会吃我才怪！杨戬心里冷笑，依旧蜷缩不动，呼吸平稳深长，似是堕入了悠远的睡眠之中。

　　　　只听白狐叹了一口气，随后只觉身体被一股白雾裹住托起，缓缓飘在空中移动起来。他不由心里惊诧，但此时处于装睡状态，不好一下醒来，只好依旧蜷缩不动。

　　　　飘了许久，到了一处地方停了下来，白雾散去，他身体慢慢着陆，身下柔软，有窸窣之声，似乎是干草，还带有一丝甜香。

　　　　这是哪里？它要做什么？杨戬心下惊疑不定，眼睛悄悄开一条缝，只见白狐背对着他，趴伏在一旁的干草之上，松软的尾巴拖在身后，呆呆地看着天空。

　　　　此时已是傍晚，天边残阳如血，晚霞似火，为白狐身上镀了一层金光，看上去圣洁高雅无比。

　　　　杨戬心中一动，想到这白狐倒真与赤牧那些兽族颇不相同，它虽有些狐族的天生妖媚甚至带些毒辣，不知为什么给自己的感觉却与白真有些相似。

　　　　想到白真，也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是不是真生了自己的气？

　　　　杨戬挂念至极，当时为了保住白真不受自己的牵连，不得不以言语挤兑白真，此时危机暂时解除，心下却又盼着她明白自己的苦心。

　　　　人都是矛盾的。他盼着白真不再埋怨自己，但真若是再叫白真回转头，呆在这性子颇有些捉摸不定的白狐跟前，他又是万万放不下心来。白真性子憨直，不懂甜言蜜语为何物，连自己都常被她气到无语，真叫白狐与她说上几句话，恐怕最后必是以大动肝火大打出手为收场。

　　　　这么想着心事，便忘了装睡，呼吸登时变得乱了。

　　　　白狐听见了，道：“醒了便起来看看这落日美景，明日此时或许就看不到了。”

　　　　杨戬早已躺得心焦，装模作样地左右翻了一番，以示自己其实是刚刚醒来，还未进入清醒状态，而后才一咕噜爬起，环顾四周，装模作样地惊讶道：“咦，我怎地到了这里？”

　　　　四周是一片干燥的黄土地，数十丈见方，脚下一大片黄色干草，柔软厚实如草甸，远处迷雾层层围绕，在落日金光照射下显得极为突兀。

　　　　白狐懒懒不动，也不回答他。

　　　　杨戬坐到稍远一些地方，讪讪笑道：“常人看日落通常都在山巅之处，只觉那样才能见到夕阳的壮美凄艳，夫人特特选在此处观赏日落，眼光果然独到。”

　　　　“你不用因为害怕我杀你而一再夸我。”白狐蓝眸瞟他一眼，“只要我能离开此处，便是欠了你一个天大的情分，因此我与你师父的仇怨，不会再算到你头上。”

　　　　杨戬的小九九被戳穿，顿觉尴尬不已，想不到它虽然表现得极享受阿谀之词，却原来已看穿自己的那些小把戏。

　　　　白狐停顿了一下，又道：“但若是我发现你一切主意都是骗我的，虽然我有几万年不进血荤之物，但也绝不会客气，一定将你活活撕了吃。你明白么？”

　　　　杨戬心下打了一个哆嗦，这被活活撕了吃的滋味可绝不好受，忙皱起眉头道：“夫人，晚辈的那些主张，都是根据赤牧前辈所说的情形揣摩所得，并没有实际证据。若是到时破阵失败，或者因为有什么外来之物破坏而使得破阵失败，夫人再来埋怨晚辈有意欺骗，倒不如此时便将晚辈杀了好。”

　　　　白狐放缓了语气：“你不能给我什么保证，我也无须给你什么保证。结果究竟如何，明日此时必见分晓。”

第115章　备战（）　
杨戬犹豫半晌，终究还是按捺着性子，没有问她是否考虑在破阵之前便将赤牧等兽杀了。这话若一出口，自己的动机和目的，就无可遮掩了。

　　　　当即也不再说话，盘腿坐下，从储物袋中将那根巨大的象骨抽了出来，拔出背上长剑，慢慢削了起来。

　　　　白狐蓝眸转动，注视着这根象骨，微微吃惊道：“这象骨你哪里来的？你杀了猛犸戚甲？”

　　　　杨戬知道她说的是那只猛犸象，笑道：“夫人说笑了，我哪有那本事？是蝗雀将它吃了”当下便将猛犸象被蝗雀群生生吃得只剩下一副骨架的经过说了一遍。

　　　　“夫人，那蝗雀群可当真凶猛，那么大的猛犸象，被他们一下子吃个干干净净。夫人虽然道行高深，遇见他们也要小心些才好。”

　　　　白狐冷哼一声：“一些后生短寿的小杂毛罢了，仗着天生利爪尖喙逞凶，又有什么可怕之处？你以为戚甲当真斗不过他们？不过是因为这个阵法太过厉害，使得他无法释放真元法术自保而已。”

　　　　杨戬心中一动，手上的动作便停了下来：“请教夫人，蝗雀这种鸟，可有什么制约它们的好办法？”

　　　　白狐摇头：“没有。它们寿命不长，但繁衍极快，因为与其他许多禽类杂交，有些越来越凶猛，也越来越愚钝，身上的灵气因此越来越淡。”

　　　　“像这样凶猛禽兽互相杂交的后代，想必此阵中有不少罢？”

　　　　白狐点着头：“原先确有不少。但这数百年来我变得懒了，少有出去走动，不知道具体情形如何。这些杂交的后代，多数天赋极强，也有一些身具灵力，不过在这阵法中无法修炼进益，觉悟开智，因此多数都是像那蝗雀群一般，无脑愚蠢，不辨敌友。”

　　　　杨戬听了不免忧心忡忡，手下抓紧将象骨削成一只只箭羽雏形，打磨完毕，插上羽毛，从袋里抽出撰写符文的专用笔，凝神灌注灵力。

　　　　夜幕降临，皎月西升，照耀大地，周围雾气更显浓重。

　　　　白狐显得有些慵懒，在旁静静看着杨戬忙活，不时出言询问。她虽是数万年的灵狐，对人族的符文一窍不通，所问往往都是一些极其浅显极其幼稚的问题，杨戬心下好笑，却也不敢露出轻视得罪她，俱都耐心地一一回答。

　　　　待到三十五只箭羽制成，与原本剩余的箭羽加起来也有四十九只了。他又裁了一块贡九的蛇皮，做了一个箭袋，将四十九只箭挂在腰上。

　　　　白狐见了觉得有趣：“你们人族总是喜欢弄这些机关道具，这小小一根细棍子，能射中什么？”

　　　　杨戬从储物袋中抽出惊天弓，背在身上，反复训练取弓搭箭的动作，白狐更觉好笑：“这又是做什么？”

　　　　“夫人明日或许便能离开此处，晚辈一人留在这里，要应付众多强敌，诸如赤牧前辈和岩川之流。晚辈道行浅薄，不能力敌，到时必是一个回合都支撑不了便会被他们拿下吃了，因此要早做准备，明日必有一场大厮杀，晚辈要拼死一搏，决不让他们轻易得逞。”

　　　　白狐咯咯笑了起来，站起身，晶莹的蓝眸在月光下闪闪发光：“这点你无须担心，我要破阵，必得先除掉他们，不令他们坏我大事。”

　　　　杨戬大喜，长揖到地：“如此可要多谢夫人！”

　　　　白狐也不居功，依旧笑个不停：“不用谢我。我帮你也是帮自己。”

　　　　见她如此，杨戬心下反而隐隐有些过意不去。从发现赤牧他们颇为忌惮白狐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筹划着挑起他们之间的争端，内心深处巴不得他们大打出手，两败俱伤，也幸好一切都如他所愿，白狐对赤牧他们起了杀心。

　　　　但也许是因为身处强敌环视的不利环境，白狐这种非敌非友亦敌亦友的存在特别珍贵，他不由得心思发生了一些微妙的转变。

　　　　至少，白狐数万年不沾血荤，并未一开口便要吃人，虽然被师父灭了全族，也没有将仇直接报在自己身上，仅凭着这些，便显得与赤牧之流完全不一样。

　　　　“夫人，赤牧他们是一伙的，你一个怎斗得过他们？”杨戬忧心忡忡。这话倒真不是虚情假意，而是他此时的真实心思流露。

　　　　白狐仰天娇笑，笑毕才道：“你不是巴不得我跟赤牧他们大打出手么？”

　　　　她看出来了？杨戬心里暗惧，脸色微变，犹豫一下，脑中飞速的盘算计较，终于心一狠，实话实说：“夫人见谅，晚辈确实有这样的期望。但这也是无奈之下才生的念头，赤牧之流对晚辈虎视眈眈，不肯放过，晚辈走投无路，只能将主意打到夫人身上。”

　　　　白狐淡淡道：“你们人族体质虚弱，天赋不好，只能凭着那点鬼心眼存活下去。这也不算什么，连苍朗那老泥鳅，口口声声朋友一场，情义深重，最后却也要利用我，骗我进来，自己在外头逍遥快活。像你这样，只是利用我帮你活下去而已，其实算不得什么。”

　　　　她这话说起来平静至极，听在耳里，却显得格外的落寞委屈。杨戬迟疑了一下，道：“夫人，那苍朗不是死了么？”

　　　　“笑话了，苍朗绰号不死神龙，身上有三颗混元灵丹，如同有三条性命，”白狐吃吃笑了，“哪里那么容易便死了？”

　　　　杨戬骇异失声：“三颗混元灵丹？这怎么可能？”

　　　　白狐瞥他一眼：“有什么不可能？你们人族首领昊天老儿不是也能元神三分，每个元神都有无上神通，难道不是么？”

　　　　杨戬依旧觉得匪夷所思：“夫人，就算他果真有三颗混元灵丹，但也不见得就可作为不死的证据，若他未死，万魔之战怎会结束？”

　　　　白狐沉默片刻，蓝眸中露出一丝犹疑来，道：“万魔之战如何结束，我被困在此处，怎会知道？兴许那老家伙受了重伤也未可知。此事待我出了此阵自会查访明白，现下却不用再提了。”

　　　　此后她便一直怏怏不乐，呆呆出神，对杨戬不再关注。

　　　　杨戬也不打搅她。虽然他对苍朗旧事大感兴趣，但眼下自己处境堪忧，时间紧迫，也顾不得再分心多想，只是继续做他的应战准备工作。

　　　　白狐虽然是答应了要除掉赤牧等兽，但一来以一敌众胜算未知，万一白狐斗不过依旧还是要靠他自己，二来呢，其实他最大的敌人还是白狐，因为关于破阵之法，确实根本就是他灵机一动想出来的应急之说。

　　　　若是换一个有些阵法常识的人来，听他这番胡言乱语，一下便能戳穿他的诡计。远的不说，单说摩岩从赤牧眼前消失这一点，其实并不等于他便是离开了此阵回到世间，他有可能进入了另外一个辅阵，也有可能在破阵的过程被巨大的空间压力撕裂压扁。

　　　　换而言之，若白狐能破除空间界限，进入另外一个地方，管它是什么辅阵或者真实世界，都是好事，至少不会对杨戬再构成威胁。

　　　　但，事实上，这办法根本就行不通，空间阵的奥妙，在于空间二字上。无限的空间，漫无边际，触摸不得，就算你朝着一个方向高速飞上一万年，都无法离开这里。

　　　　一旦白狐发现了这一点，必将爆发天大的怒火。杨戬需要尽量多做一些准备，以应付一切即将发生的状况。。

第116章　混元灵丹（）　
周遭夜幕之中，不时传来一些或凄厉或凶恶的啸声，分不清是什么生物发出的，更有一些噪杂的鸟雀叫声。天空上时有禽类扑扇翅膀的声响。

　　　　白狐支楞起耳朵听了会儿，冷哼出声：“赤牧越来越出息了，竟想着弄一群杂毛蠢物来拦我，可笑！”

　　　　杨戬默默不语，将弓与长剑交叉背在背上，盘腿坐好，闭目凝神，运转灵力循环周天。明日的血战已不可避免，他必须再试一次突破九转玄元正功第四层。

　　　　暖洋洋的灵力在经脉之中缓缓流淌，平静通顺，经由各处筋骨往灵天涌去，犹如春水融冰，冲破山涧，沿途吸纳涓涓细流，越来越急，越来越快，最后终于汇聚入灵天。

　　　　在灵天之中浮动着无数颗极其微小的透明砂石状气化之物。

　　　　这透明砂石状气化之物，便是丹砂。自六年前他在密室之中破除四象阴阳阵，突破丹墟境界后，灵天内便有了这一颗颗的气化丹砂。

　　　　当然杨戬自己其实并不知道究竟自己目前处于什么境界，邓一年辞世前并未在这方面多有提及，因此杨戬也不关注自己的境界。

　　　　他苦恼的是九转玄元正功一直不能进入第四层，经脉之中似乎常有阻塞之象，每当灵力波动剧烈，运转飞快时，总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压住了几处要隘，使得经脉阻断，灵力萎息。

　　　　“嗬！”一声低喝迸于齿边，杨戬紧闭双目，满脸通红，催动导引着灵力，忍着经脉的胀痛，从灵天之中涌出向四肢百骸奔去。

　　　　“轰”，经脉中猛地一抽，一阵气血翻动，灵力像被什么压制住了，登时平寂下来，如同死水一般。

　　　　杨戬脸上血色全无，无力地睁开眼。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经脉竟像加了铜墙铁壁一般的牢牢禁锢着他的灵力涌动？

　　　　“你这是做什么？”白狐瞟了他一眼，“练功练失败了？”

　　　　杨戬懊恼地点头不语。

　　　　“你修为太低，年纪太轻，”白狐语音带着幸灾乐祸，“可惜了你师父给你留的混元灵丹，一点都用不上。倒不如送我吃了。”

　　　　知道她只是说说，未必真会有兴趣，杨戬也不紧张，摸着额头，苦恼地道：“这混元灵丹有什么用处么？我如何才能用得上它？”

　　　　白狐眨眼：“有啊，你不是说它比你的心脏内丹还重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