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宝书库 > 魔幻玄幻电子书 > 落菩提 >

第12部分

落菩提-第12部分

小说: 落菩提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辛融脸都吓白了,急忙回手一下扇在小侍女脸上,苏雪禅“唉”了一声,但小侍女如剥壳鸡蛋一样细嫩的脸上还是立即浮起了四个红指印。

    “不用打她,”苏雪禅伸手劝阻道,“只是一个剑穗罢了,怎么就要打孩子?”

    辛融回身道:“殿下心地仁慈,但殿下却是不知,这若是龙君,她怕是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奴打她是为了让她长记性,省得日后做事总是这样毛手毛脚。”

    苏雪禅道:“那也不必如此”见小侍女眼角含泪,便又从果盘里挑又大又好的鲜亮果子塞进她手里。

    辛融复又躬身赔罪:“殿下的穗子可是污了?交予奴,让奴为殿下清洁干净吧。”

    苏雪禅转念一想,依言解下剑穗,“那便劳烦辛融姑娘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此时在不死国境内,纹川正在内室外焦急等候。

    他淬黑皲裂的胸膛上嵌着一块红如磷火的伤疤,那是应龙在瑶池玉宴上给予他的伤口,虽然内里已经痊愈,但这个伤痕却再也去不掉了,远远看着,就像是一条赤红的蛭。

    内室里只有两个人。

    青年随意坐在地上,他挽起华贵的衣袍,拿着朱笔在面前的破旧地图上点划着什么,他身前的女子穿着深浅不一,流光溢彩的紫裙,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犹如闪动的河泽。

    “东西拿到了?”他停下笔,端详着图上的某一个空白地点。

    女子点点头:“拿到了。”

    青年呵呵一笑:“你出手,我自然是放心的。”

    “那钦原一族可是找你许久了,”女子声音柔和,“你就不打算给他们点什么?”

    青年笑容微敛:“区区一点龙血,这帮蠢碌还想要我许诺给他们的报酬?”

    “你自己掂量着吧,”女子轻叹一声,“但愿你说的东西能有用。”

    青年面色沉沉:“那你不必怀疑,此次必定会成功。”

    女子沉默了一会,方才轻声道:“也罢,我且去了。”

    青年也不回答,只顾眯着眼睛,撮起指甲小心拔朱笔尖的浮毛,拽了三四次,那根横生出的浮毛非但没有被拔去,反而沾了一手的朱墨。青年呼吸骤乱,猛地甩手狠狠将笔砸在一旁的墙壁上,直摔得笔杆碎裂,墨滴四溅。

    他余怒未消,一把拉开内室的门,将怀中锦囊重重掷给站在门口的纹川,“把这个给青丘,此事就算完了!滚吧,再不要来打搅我!”

    纹川碰了一鼻子的气,但也不敢打开锦囊看看其中内容,只是依言让人将锦囊连夜送往青丘。

    ——果不其然,青丘对不死国的封锁,第二日就逐渐消解了。

    不死国君王得意非常,他站在庭中前些日子纹扈惨死的地方,兴高采烈地对所有人大声赞叹:“国师果然是神通广大啊!”

    春生碧树,桃花千尺。

    苏斓姬坐在青丘宫最高的玲珑塔上,手中握着那个打开的锦囊。

    里面剑穗雪白,流苏珠玉莹莹生光,旁边还盘着一朵半开的天青玉兰。

    苏晟站在她身边,沉默看着远方连绵青山。

    “一转眼间,阿禅好像就长大了。”苏斓姬喃喃道,“三百年的时光,真是弹指即逝”

    苏晟道:“我没想到,他们居然能在应龙宫中安插棋子。”

    苏斓姬白玉般的脸庞上泛起一丝嘲意,“昆仑西王母闭门不出,九天之上置若罔闻,我原以为,应帝那里会是最安全的地方但他们是怎么找到阿禅那里,还拿走了他的贴身旧物的?”

    “非常有效的威胁,”她的声音低哑得近乎呓语,“他们拿她唯一的儿子威胁我,我确实害怕了”

    千年前的时光,她们一同手植下的那株天青玉兰,雪衣如竹的少女掠过漫天散落的绯色霞光,眉目温柔,如玉指尖轻轻理过她的鬓发,为她簪一枝盛发桃花。

    “臻臻。”

    ——“阿姐。”她在陷在深深的回忆中,不禁也出神回道。

    后来,阿姐被族中指婚,嫁与年轻的狐王,那样颜色似火的嫁衣都压不住她眉宇间如玉的光华,而她只得站在一旁,任由阿姐松开自己的手,走向未知茫然的远方。

    再后来再后来,阿姐在生产中遇到不测,生下孩子后缠绵病榻三日就去了,而自己尚在千里之外为她求药,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等自己匆匆赶回族中时,只能看见抱着襁褓幼儿,身受重伤的苏晟,还有一树孤独绽放,孤独凋零的玉兰花。

    “我没能保护好她,不能连她的孩子也保护不好。”苏斓姬道,“夫君,你会怪我一意孤行吗?”

    苏晟深深叹了口气,温柔回道:“不会,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苏斓姬的笑容掺杂了几分忧郁:“我看不透天机,也猜不透圣人心中所想如果劫难真得将至,那我还能把阿禅藏到哪里呢?”

    “这要看是谁的劫难,”苏晟将手按在她的肩头,“臻臻别怕,事态未必就糟糕到那种地步了。”

    苏斓姬垂下双目,看着掌中的剑穗,“但愿如此吧。”

    “殿下!殿下!”辛融一头撞进苏雪禅的练剑的临水露台,急得脸颊煞白,“您的剑穗”

    没了剑穗压在后面,这几日他只得另系一个权当代替品,此时见辛融焦急神色,苏雪禅收拢剑锋,回头看她,“怎么了?不用着急,慢慢说。”

    “您的剑穗可是被您自己拿回去了?我方才就放在屋中,谁成想却不见了!”辛融眼眶通

    红,“奴奴罪该万死”

    苏雪禅愣了一下。

    那剑穗是他生母尚在世间时为他编的,在他练剑有所小成时,苏斓姬将他唤到室内,从锦匣中珍而重之地取出系在他剑鞘上,将每一缕坠下的流苏都理得整整齐齐,对他晏晏笑道:“剑乃锋锐之物,若不小心,则有伤人害己之患。此物系在你剑鞘之后,是为了时时刻刻警醒你,凡事留存一线,落剑时亦要坠着一分。”

    如此重要之物,现下竟然不见了他心下焦急,但终究不能为身外物责怪眼前人,只是温言道:“无妨,一会我再去找找,只是一个穗子罢了,别急。”

    一想到辛珂现在还负伤卧榻,他不禁问道:“辛珂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辛融低声道:“劳烦殿下挂心,姐姐就快好了。”

    苏雪禅正再要宽慰她几句,但见远处海面风卷残浪,水雾如霜雪弥散,自中央现出黎渊的身影。

    “龙君!”他的心中除了惊喜,更有一腔幽微难言的秘事,“您”

    黎渊看也不看他,扬手便扔来一物,苏雪禅急忙伸手捞住,却是自己丢失的剑穗!

    “自己的东西自己看好,”黎渊盯着辛融簪环颤颤的发顶,“没有下一次。”

    这时候,辛融早已面色惨白地跪在了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一下。

    黎渊淬金龙目中厉芒闪动,压着隐隐的暴戾煞气扫过辛融的身体,黑袍如波浪涌,转瞬间便消失在了重重水榭之后。

    辛融抖如筛糠,汗如雨下,一时间竟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快起来吧,”苏雪禅见黎渊走远,急忙俯身将辛融拉起,“已经没事了。”

    见辛融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苏雪禅不由道:“你们就这么怕他?”

    辛融苦笑道:“殿下确实有所不知,龙君光是脾气不好,手段雷霆也就罢了,奴刚到龙宫的那段时候,他日日将自己锁在千丈海渊之下,东荒海翻覆了整整三月有余,龙啸声大得像打雷一样,路过临水楼阁,都能看见血水碎肉从海渊下面一团一团地涌上来句芒神君亲自前来,说要替龙君拔除体内旧疾,龙君也只是让他滚开”

    辛融嗓音干涩,“龙君这样折磨自己,连性命都可以不顾了,奴这样的小人物在他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呢?只怕有的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触怒了龙君。奴奴也怕自己死得不明不白啊”

    苏雪禅也沉默了。

    春光融融,白浪如花,可少年的心却在这样和暖的日光下苦涩地缩成了一团,梗地喉咙发紧,连一个字都说不出。

    ——“龙君在少年之时,曾有一位海誓山盟,许定生世的爱侣后来他因故身亡,龙君也识海重创,至今未愈。”

    ——“你难道忘了我们过去在一起的日子?我们在不周山,在东荒海,我带你去看扶桑和建木你是我的命,是我的半身

    ——“句芒神君亲自前来,说要替龙君拔除体内旧疾,龙君也只是让他滚开龙君这样折磨自己,连性命都可以不顾”

    ——“我爱你,菩提别走”

    他松开了扶着辛融的手,每一次漫长的呼吸,都像是把混合着酸涩和妒忌的苦水咽进腹中。

    “不用怕,”他听见自己对辛融轻声道,“龙君也只是个为情所困的痴人罢了。”

第16章 十六.() 
不死国王宫,阍犬舍中喧哗阵阵。

    黄鸟族的婢女卧在粗糙枯乱的茅草铺上,身前拥着仅仅只能用来勉强挡风的麻布被褥。

    她的手以一个畸形的姿势摊开在脏褐色的被面上,指甲缝中塞满血污泥渍,虽然大体看上去还是干净的,但那被扭曲折断的腕骨,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的纤细手指,远远看上去,就像暗室内摆放的一尊诡异的白珊瑚雕。

    她听着屋外的喧闹声,枯瘦如柴的脸孔上泛不起一丝波澜,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臆想和痛苦回忆里。

    曾经拈花簪玉的细腻手掌要用来端放粗重的木桶,滚烫的铜壶;曾经婉转如金铃叮咛,族人争相细心呵护的悦耳嗓音,却被数十个神人生生逼唱三天三夜,等到再也发不出声后又以炭火塞口;曾经鸦黑如墨,光可鉴人的长发,现在可以随意被人抓踩践踏;曾经曾经

    曾经锦衣玉食,万千宠爱在身的金枝玉叶,现在成了最卑贱低等的阶下囚。

    倘若那天她没有一时兴起,决定抛下侍女私自出去游玩,她现在是否还是被父母捧在掌上的珍稀明珠,被兄弟宠爱疼惜的天真幼妹?

    无数个午夜梦回之际,她看到的都是一张张在辉煌灯火下扭曲可怖的嚣张面孔,焦黑嶙峋,肆意狂笑。

    “唱,再唱,接着唱!”

    “我我的嗓子要哑了求求你们”她跪伏在地上,声音嘶哑地痛哭哀求着。那清冷悦耳,能传到九霄之上的歌声现在已经有气无力,犹如一只再也飞不起来的濒临垂死的鸟儿,“我不能再唱了求求你们”

    三天如流水的筵席,衣着不同,肤发皆是淬黑的不死国神人来了又去,犹如观赏什么稀有的动物一般对她发出赞叹的哄笑,而她被关在最中央的铁笼里一刻不断地唱了三天三夜。她唱到喉咙沙哑,眼前一片昏黄;她唱到手脚冰冷,四肢如泥瘫倒在地;她唱到绝望,唱到心焦唱到这辈子都再没有能说话的机会。

    意识模糊中,她听见不远处铁器拖曳在地上的哗啦声。

    那些人拿来了鞭子。

    “人还没走完,哪怕不能唱了,总要让她发出点声音!”

    “打!拿鞭子打她,让她叫!”

    ——被关在笼中的美丽鸟雀发出了第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她华贵的裙袍碎裂了,衣衫下白皙光滑的裸|露肌肤也很快添上了深可见骨的血腥伤口,她哭叫着在笼中翻滚,新生的羽翅亦围罩在身上,用以抵抗外界残忍无情的鞭打。可她妖力尽封,神通不再,很快,残羽混合着血水漫天飞扬,支撑她飞上九天的轻灵翅骨也被生生抽断,而她肝胆俱裂的哀嚎几乎能传遍不死国的王都。

    “再叫!大声点!再大声点!”不死国的王裔兴奋至极,鲜血和美丽少女被折辱的惨象令他们血脉沸腾,几乎狂欢一样的大喊大笑起来,世界都是颠倒混乱的,在最后杂沓紊乱成一片扭曲景色的视线中,她被抓出铁笼,狠狠摔在一堆灼热的炭火前——

    ——“叫都不会叫了,留你还有何用!”

    ——“纹娥不是最讨厌那些声音尖细的婢子?做点好事,卖个人情给她!”

    从那一天起,她就再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了,而她的泪水似乎也被那摊炙热的炭火烧干了,除了恨意支撑着她踉跄行走,痛苦支撑着她苟活于世她对外界的反应就仅剩下那条如毒蛇一样摇曳在地,窸窣作响的玄铁长鞭。

    还能说话,还能感觉到痛多好啊

    外面的喧哗还在继续,那群人的声音也跟着由远及近,似乎很快就要到她的屋外。

    不死国等级森严,本国王公贵族为尊,其下子民簇拥,其他神人国的来客也能在此地说的上话,唯有妖族走兽最为低贱,人人皆可作践踏之,统一住在王宫后的阍犬舍内。她若不是被送给纹娥的战利品,也不能一人独住一间屋子。

    虽然这件独屋也是破败至极。

    她轻轻扭动头颅,将空洞无神的目光投向屋内唯一一个可以射进亮光的小窗。

    外面似乎是一个人在与一群人起争执。

    她听见少年的声音蓬勃而有朝气,像一串小炮仗噼里啪啦地砸进她的窗口,“为什么我要和几个病痨鬼住在一起!我不住!”

    同为妖族的掌事气得浑身哆嗦:“你不要命了!你以为这是在哪里,这还是你家吗?这是在不死国的王宫,你一不小心就要掉脑袋的地方!”

    少年不管不顾道:“我要换屋子,我要换那边的屋子!”

    她知道,掌事也是诸怀妖族的族人,在战败后被人俘虏到不死国,一路摸爬滚打才到了这个位置。除他以外,还有数十个同为妖族的掌事,数十个不死神人的总管和大总管,妖族掌事们平日里对这些无辜落难的后辈都很宽容,不会随意就责罚他们。

    “那边是王女殿下的婢女住的屋子,你是疯了才想住到那边去吧!”

    少年却一下跳得老高,拔腿就向屋内跑去,“我不管,我就要住一间干净屋子,我不要和病鬼住一块!”

    猝不及防地,她的屋门被人一下撞开了——虽然那本身也不是什么结实的造物。少年裹挟一身热力,向她咋咋呼呼地奔过来:“什么啊,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