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魔王有个交易-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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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砚知道,那是一个悬在石壁上的炎灯。
炎灯之下有一条长长的石阶;石阶底部伸进了潭水;再往上则仍是一片黑暗;不知通向何处。
薛砚拖着依蔓游到炎灯之下,小心地把她挪上了石阶,尽量让她用一种舒服的姿势靠在他身上。
炎灯的光晕模糊又昏暗。
薛砚没有点火,皱着眉头凝视着依蔓。
她浑身湿漉漉的,仍在小幅度地颤抖。浅蓝的发浸了水沾在血色尽失的脸上,嘴唇更是白得过分。
“醒醒。”他喊。
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模模糊糊地吐出了什么字眼。
他的耳朵贴近了她的唇瓣,可还是听不清。
薛砚能感受到周围喧嚣着暴戾与摧毁的炎炽之力,可不知为何,他自己却异常地沉静。
在暗弱的光线里,他把她往怀里又拉了拉,用掌心柔和的火焰一点点烘烤着她的衣服。
远处,有铁链的声音夹着脚步声擦过地面。
薛砚转过头,眼神凌厉。
火焰骤起,形成了一道阻隔的壁障。
来人似乎受不了这样的光芒一般,后退一步,用长长的袖子掩住眼睛,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那是一个女子。
如波浪一般的海蓝色卷发从她的肩头倾泻而下,一直垂到戴着镣铐的莹白脚踝。
她的手臂白得近乎透明,腕上依稀可见斑驳交叠的伤疤。
薛砚警惕地看着她。
女子放下袖子,露出年轻的面庞和樱色的唇。
她的脖颈上有一圈浅蓝色的纹路,就像是天然的项链。
这个似乎是被囚禁在这里的女子并未看薛砚,只是把有些哀愁的目光投向了他怀中的少女。
蓝发的少女看上去睡得安静,头埋在少年的胸口处,只露出白皙的侧脸。
薛砚显然察觉到了。他用手遮住依蔓的脸,挡住女子投来的视线,有些不悦地说:“喂。”
话语中警告的意味很浓。
女子没说话,视线也未挪开。
薛砚皱眉,火焰的刀在空中聚起,直接抵住了她的脖子。
她终于惊醒一般,惶惶然朝他看来。
“这是什么鬼地方,”薛砚说,“云翼?”
“你的炎炽太暴躁了,”被一语道破身份的云翼妖说,“安静一点好吗,我有点害怕。”
炎炽之力汹涌而狂躁,毫无熄灭的架势。
薛砚冷声道:“回答我。”
云翼妖慌慌张张地往又后退,想躲开袭来的火舌。
脚上的镣铐让她的行动非常困难,再加上这又是石阶之上,她险些摔倒。
“先停下,停下来,好吗?”云翼妖好不容易才站稳,抚着胸口,气喘吁吁地说。
薛砚并不准备停,甚至想再把火势加大点。
他有满身的凶怒之气无处发泄。
然而,就在此时,怀中的人有了一点动静。
薛砚便没管那只云翼妖,低头朝依蔓望去。
她闭着双眼,睫毛微微地颤动着,却依然没有睁开。
隔着火焰,云翼妖的视线又朝依蔓投来。
“越靠近这水,她会越冷,”她说,“想让她醒的话,跟我来,好吗?”
见黑发少年仍然沉着脸,没有什么反应,她又补了一句:“我不会害她。”
“这水,对云翼族有影响?”薛砚说。
“没错,”女子看向广阔而黑暗的潭水,“很冷。”
靠在他怀中的少女体温一直没有恢复。
无论是真是假,此地不能久留。
薛砚把依蔓打横抱起,道:“走。”
少女的腰肢纤细,他抱起她时没有花太多力气,似乎臂弯里的人轻得没有分量。
那个云翼有些畏惧地看着并未熄灭的火焰,道:“你把火灭了,好吗?”
“你走你的。”他说。
“我叫楚沫,”女子一边朝石阶上走一边没话找话地说,“来这里好像有十一年了。”
薛砚毫无兴趣地答了一声“哦”。
他抱着依蔓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走在楚沫身后,和她之间犹隔一丛漂浮的火焰。
石阶转了一个弯,之后的路便是平坦的甬道。
楚沫拖着脚镣,不再试图说话,慢吞吞地在前面走,偶尔会回头看一眼。
走过最狭窄的部分,眼前便豁然洞开。
“到了。”楚沫说。
这巨大的石窟不知是天然形成还是苍巍法术的杰作,无数洁白的的钟乳石从洞顶悬挂下来,有的还滴着水。
石壁上的炎灯亮度明显不够,石窟中大部分地方都是黑暗的。
薛砚在石窟中找了个平坦而干燥的角落,慢慢把依蔓放了下来。
楚沫想帮忙,但那火焰仍然气势汹汹,她只好站得远远地,说:“她落到水里的时间还不长,应该过一会能醒。”
薛砚能明显地感觉到依蔓身体的放松和体温的回升。
他脱下自己的外衣垫到依蔓身下,把火团收回,问楚沫:“怎么出去?”
楚沫伸手接了一滴钟乳石滴下的水,缓缓道:“我是孤岛的囚鸟,永无逃离之日。”
“说人话。”
“我要是知道,还会在这里待这么久?”
“果然靠不住,”薛砚撇了撇嘴,却忽然换了个语气,“你醒了!”
地上的蓝发少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还是很冷,依蔓迷迷糊糊地想。
不过比刚刚在水里面好多了。
她睁开眼,便在昏暗的光中看见了少年的脸庞。
他脸上的笑容明亮而诚挚。
薛砚半跪在依蔓身边,问她:“还好吧?”
“还好,”她在他的搀扶下慢慢坐起身,“就是有点冷。”
话音刚落,他便递来一团火。
依蔓接过温暖的火团,便见薛砚收了笑容又皱起眉头:“依大小姐,下次瞎闯之前,能不能听听我的意见?”
她老实地点头:“能。”
薛砚刚舒展了点眉眼,依蔓又反驳道:“但不是瞎闯,时间很紧,我是有理有据地”
他脸一沉。
“要不是我你就冻死了知道吗?”
“等等,”依蔓感受着空气中活跃得过分的炎炽之力,“你没有法术暴”
她没有说下去,迟疑地看向了洞窟的另一个方向。
有个女子沉默地站在光线照不到的位置,所以依蔓差点忽略了她。
“她是”
“云翼妖。”薛砚说。
依蔓轻声说:“真的有。”
“真的有。”他很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依蔓并没有从薛砚身上感受到对于云翼妖应有的敌意。
他显得镇定过头了。
应该是在她醒来之前和那个女子有过交流。
依蔓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什么表情,女子却率先出了声:“您好,我叫楚沫。”
“你你好。”依蔓说。
薛砚也转头看去,站起身来,似乎是漫不经心地托起了一团火。
楚沫从暗处渐渐走近,依蔓看见了她脚上的镣铐和腕上的伤疤。
疤痕交错着,不难让人想到她在过去年岁中遭受的折磨。
“你这是”
“这个吗?”楚沫转了转手腕,有些哀伤地看着她,“您还是不知道比较好。对了,您能离我近一点吗,我好多年没看见”
依蔓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楚沫便没没说出“同族”二字。
“别去。”薛砚说。
“没关系的,”依蔓说着起了身,“她没有恶意。”
她走了两步,就感到薛砚拉住了她的手腕。
“真的没关系,我”依蔓回头想劝服薛砚,却见少年并没有看楚沫的方向,而是盯着黑暗中的某个点。
洞窟的深处黑得彻底,依蔓什么都看不见,却能渐渐听到不稳当的脚步声。
少年羸弱的身影从黑暗中出现,极其激动地喘着气。
他看起来伤得挺重,就算是尽量走得快些也显得一瘸一拐,脸颊更是青青紫紫,像是挨了几拳。
薛砚道:“这么快就醒了?啧,我刚刚下手太轻。”
晏初阳没搭理他,缓慢地走到楚沫身边,问道:“没伤到你吧?”
“初阳。”楚沫朝他扬起一个柔软而哀伤的笑容,手中果断亮出的冰刃却直接捅进了他的胸口。
鲜血染红了她莹白的手。
第41章 伪装的死亡()
依蔓恍然忆起了当初的梦境。
也是同样一只染血的手。
只不过;依蔓从来没有想过,这血居然是晏初阳的。
她从来看不透的晏初阳。
反应最快的是薛砚。
他冲过去;掌中的火焰瞬间化为长刀,朝楚沫劈去。
楚沫还是慌慌张张毫无战斗力的样子,拖着脚镣跌跌撞撞地闪躲,丝毫不见刚刚出刀的利落与狠厉。
“阿砚,别”晏初阳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地半睁着眼睛。
薛砚收刀,怒气冲冲地回头:“你清醒一点!”
若不是晏初阳身负重伤,他都想直接踹上去。
“我很清醒,”晏初阳轻声说;“是我欠她的只是为什么”
“这么多年以来;我无时无刻不想着这一天。”
楚沫站定,随手割断了几缕被薛砚烧焦的头发。
晏初阳看不见她眼里溢出的哀伤,只能听到的坚定的话音。
纵是如此;他还是说:“不你骗我”
“煽什么情!”薛砚瞪他;“伤这么重,给我歇着点。”
晏初阳反倒笑了。
“要不是你把我打了一顿我哪至于这么”
鲜红的血液蔓延到他的身下。
晏初阳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闭上了眼睛。
“初阳!”
炎炽之力几近暴动。
依蔓奔到晏初阳身边;低头观察着他胸部的伤口。
“冷静;”她在薛砚再次挥刀砍向楚沫之前拉住了他,“晏初阳还有救。”
“管他有救没救;”薛砚冷笑一声;“等我在这妖女身上捅几刀再说。”
楚沫道:“也好。”
薛砚回头瞪依蔓:“难得她这么有自觉;你还拦我做什么?”
“给我一点时间,我要问她几个问题,”依蔓说,“你先把晏初阳的伤口包扎一下,。”
薛砚极为勉强地同意了。
他蹲下身,刚准备从自己衣服的下摆撕几条布条,忽然若有所觉地回过头。
惊慌与暴怒一同迸发。
“你做什么!”
他从来没见她跑得这么快。
在昏暗的石窟中,蓝发的少女像一只翱翔的鸟,飞到了刚刚还在惊慌避让他的女子旁边。
她几乎是把自己直接送到了楚沫的刀下。
楚沫却收了刀,扶住依蔓,轻声道:“小心点。”
薛砚仍是不敢置信:“你去那干什么?”
依蔓说:“阡灵卫很快就能赶来。窝藏云翼妖族,是死罪。”
“死罪就死罪,和你有什么关系!”
“把你的火灭掉,大家都冷静一点,好吗?”楚沫说。
“我没事,”依蔓说,“听我的,现在去给晏初阳包扎,木华自愈能力强,他还有救。”
薛砚瞪着她。
有一瞬间依蔓感觉他快要法术暴走了,可他只是灭了手中的火焰,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宋小姐说的是。”
“宋小姐”三个字都出来了,可见是气得厉害。
楚沫说:“那边有一些清晖灵石的粉末,可以用来治疗。”
“哪边。”
楚沫抬了抬下巴:“那边,绕过石头往右拐,是我用来放东西的地方。”
“真搞不懂,”薛砚极为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你既然不想他死,为什么偏要给他一刀?”
楚沫幽幽道:“再磨蹭,他就真的死了。”
薛砚仍是不放心地瞅了一眼依蔓。
她颇为悠然地靠着楚沫,甚至还伸手摸了摸女子那过长的卷发。浅蓝和海蓝纠缠在一起,居然有某种异样的和谐。
薛砚一甩头,大步往黑暗的深处走去。
依蔓望着薛砚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说话。
楚沫道:“您也发现了,他能看得见。”
“是,”依蔓说,“我刚刚就发现了。”
这个洞窟地形崎岖,楚沫所指的方向更是黑得过分,炎灯完全不顶用,而薛砚却能走得毫不迟疑、如履平地。
他是炎炽,可他毫无点火照明的自觉。
“居然能夜视,”楚沫说,“而且从我的感觉而言,他的炎炽之力太危险了,您务必小心些。”
“不说这个,”依蔓呼出了一口气,“我有问题想问你。”
“我没有什么想回答的,您也不必感到抱歉。”楚沫说。
她贴得极近,说话时嘴里的气息便拂到依蔓的耳畔。
冰凉而幽冷。
依蔓恍然见听见了大海的涛声,看见了蔚蓝的天空。
无数只洁白的海鸟盘旋在巨树之旁,飞向远方。
回去吧,回去吧。
永远的家乡。
依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感受到楚沫的情绪。
她以为自己热泪盈眶,可回过神的时候,眼睛依旧是干涩的。
依蔓说:“那你就这么等死吗。”
“不等死,又能怎么办,”楚沫说,“我很多年前,就应该死了,这些年活得也不怎么开心。要不是有初阳,我大概早就自杀了。”
“也许还有别的办法”
“没有了。”
依蔓能感受到赤暮村外结界的破碎。
巨大的压力骤然消失。
很快,阡灵卫就会赶来。
“算了,既然也没剩多少时间,我们还是说会话吧,”楚沫说,“我已经很多年没和族人说过话啦。”
“好。”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才那么一丁点大,还是个小哭包,现在已经长成男子汉啦。”
楚沫轻飘飘地看了晏初阳一眼,说得颇为轻松。
少年安静地躺在地上,胸口已经不再涌出血液。
依蔓看到晏初阳伤口的时候就知道,楚沫是故意的。
她出刀极有分寸,避开了心脏的位置。
“那些人族把我关到这里,为了一个饮云翼之血就能提升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