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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猩红法则-第12部分

小说: 猩红法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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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得红红火火。十里八乡包圆的屠宰生意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足以让许多人眼红心热了,但有宁老大在,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这生意就算是敢抢、并且能抢到手,那些乡亲也不会买账。宁老大早有计划要弄个屠宰场,这段时间正在找人办手续,可以说这才是他眼中唯一的大事。宁老五常年来赌钱也没少输过,闯祸更是家常便饭,但挨这么狠的打倒当真是头一回,坐在地上直翻眼睛。

    “胡彪是蹲了几年大牢,脑子可不一定就蹲得傻了,好端端地要弄你,肯定得有个因头。他既然跟咱们没仇,那就只能是为了利,动手前步步都盘算好的。亏你还傻乎乎的跟着往场子里去,你跟他有什么交情?就算赌钱缺了人,他能巴巴地跑老远来找你?!”宁老大又踹了他一脚,余怒未消。

    “我咋知道狗日的有这么些花花肠子!”宁老五全身痛得要死,咧着大嘴“嘶嘶”地吸气。

    宁老大沉着脸,目光渐渐变得森然,“事情已经出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胡彪最多算个有勇无谋的,我倒是等不及想看看他背后到底是谁,要跟我们宁家过不去!”

    “大哥,你打累了没?累了就歇歇,我让嫂子给我整点酒喝。”宁老五苦着脸道。

    宁老大哭笑不得,只得冲老婆挥挥手,转头见到赵白城拿着一叠钱过来,不由怔了怔。

    “五叔,这是你输的本钱。”赵白城把八千多块往宁老五手里一塞,没好气地抱怨,“都怪你,你让我多捡会,今天咱们就发财了!”

    “你就给我八千?剩下的钱怎么着也得一人一半吧?小王八蛋啥时候变得这么不地道!”宁老五愤愤大骂,一副要跟赵白城单挑的模样。

    赵白城学着他的模样,挺胸凸肚冷笑一声,一双小眼中尽是鄙视,“你赢了一分钱吗?”

    宁老五呆住,慢慢摇头。

    “你捡了一分钱吗?”赵白城又问。

    宁老五已经把嘴巴张得如河马一般,唯有再次摇头。

    “那不就完了,全都是我的钱!”赵白城懒得再跟他废话,把剩下几叠大钞悉数交给宁小蛮,“收着吧,记得藏好点,小心让五叔偷了乱花。”

    宁家兄弟俩对视一眼,脸色都变得古怪之极。宁老五见小侄女理所当然地接了钱,挽起头发在那里一五一十地数,忍不住问道:“狗剩,你说是你的钱,为啥要给蛮丫头收着?”

    “男的挣钱女的管钱啊,不都是这样吗?”赵白城莫名其妙地反问。他看惯了胡金花在家里执掌大权的模样,平时也总见宁老大杀猪回来直接把腰包扔给小蛮她妈,只当人人都是如此。虽说自己现在还没有老婆,但估摸着以后就算有了,也不会比宁小蛮更亲近些,因此便想也没想地照做。

    宁老大和宁老五再也按捺不住,哈哈大笑。宁老五擦着眼泪,几乎连气都快要喘不上来,“他妈的!你这不是要当我大哥的便宜女婿吗?”

    赵白城目瞪口呆,讪讪地说不出话。女孩儿家在这方面永远比男孩懂事早,宁小蛮俏生生的小脸一下子红到了头颈,狠狠瞪了眼宁老五,抱着还没数好的钱头也不回地逃进自己的小屋。

    “以后迟早是一家人,还不多拿点钱来孝敬老子?”宁老五压根忘了自己刚才跟死狗也没多大区别,一瘸一拐坐回条凳,冲赵白城搓了搓粗壮的手指,“别说你自己一点都没留啊!你小子跟着我杀猪,连拜师钱都没掏过,五叔我又要喝酒又要抽烟,开销大得很!今天虽说是没赢钱吧,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噻!”

    宁老大看他闹得不成体统,皱了皱眉正要发话,赵白城却当真掏起了口袋,随即拿出做爹的派头,恶狠狠地往宁老五手里一拍,“够了没?省着点花!”

    宁老五只觉得分量似乎不大对,愕然低头一看,却是张皱巴巴的十块钱,就跟那吃红的庄家待遇一样。

    赵白城到了凌晨时分才回到伯父母家里,照例是翻墙进屋。临睡前,他也照例折腾起了自己——两组共一百四十四个扭曲动作,刀锋剔骨般的痛与爽快。

    回想起用放血条捅胡彪时的情形,赵白城禁不住开始喘息,眼神渐渐发亮。放血条的锋利程度自然不用多说,刀身毫不费力地滑进了皮肉,他甚至觉得意识的一部分也随之深入肌体,破开组织,从漫溢的血液中切切实实嗅出胡彪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这种感觉很像是拎起了钢丝套,看着半死不活的狍子在脚下挣命——另一个活物的生死,完全被自己主宰,所有的挣扎和哀鸣都没有半点意义。

    赵白城早已发现自己并不仅仅是喜欢血腥味,对猎杀过程也同样上了瘾。对虫子的极度厌恶让他很不情愿承认这一点,然而连捅胡彪那两刀所带来的酣畅淋漓,却根本不是杀野兽能够比拟的,就算割开一百头狍子的喉管,也无法相提并论。当时他从头皮到脚心都麻了,简直像在三伏天里猛灌了几大口冰水,要不是有着极强的自制力,第三刀早就下去了。

    两组动作做完,赵白城仍沉浸在回味之中,刚打算去拿毛巾擦汗,却发现自己的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住了左手尾指。

    这是干啥?

    赵白城怔住,随即见到右手手背上有根青筋凸了起来,脸色不由大变。

    着了魔般不停使唤的右手果然发力,如拔瓶塞般一扯,将左手尾指“咔”的扯脱了臼,跟着向后拧转,关节处剧痛无比。这无疑是个极度诡异的场面,但赵白城却知道是虫子又在搞鬼,当即左手去捉右手。不动还好,他一动整个人都几乎散了架,左臂软成了面条,双腿也突然支撑不住身子,直挺挺倒在了地上,想要大骂一声,却连舌头都动弹不得。

    难道还没喂饱它们吗?赵白城有点莫名其妙。捅完胡彪之后明显感觉到这些饿鬼消停了太多,现在它们却玩起了足有两年多没玩过的花样,再次控制了他的身体。

    眼睁睁地看着左手五根手指被逐一扯得脱臼,赵白城又惊又怒,痛得满头大汗,却反而激起了凶性。左手等于是暂时废了,照每次被“上身”的基本套路,他倒实在想看看,它们能用什么办法把自己另一只手的指头也一根根扯脱。

    意识深处传来一丝微弱的嘶鸣,仿佛在冷笑。几乎是与此同时,右手已僵直举起,向着嘴边伸来。

    赵白城大吃一惊,这才算是彻底傻眼。

    十指尽皆脱臼后,身体又开始听使唤了,似乎怪虫的目的就只在于此。赵白城打破脑袋也想不通它们到底是在搞什么鬼,呆了老半天,悻悻然拖着膀子上床睡觉。这一晚上他睡得迷迷糊糊,伤处始终火烧火燎,对于早已习惯于忍受的他来说,实在是前所未有的漫长。

    手指过了几天才能重新屈伸,没吃药没去看,骨头就这么慢慢长好了,右手每根指头上都留着深深齿痕。赵白城觉得这大概还是虫子精于身体控制的结果,不然的话就算活活咬断恐怕也难以扯到脱臼程度。他每天都不得不去宁老五家,让他喂饭,好在那些虫子暂时偃旗息鼓,没再来第二次同样的把戏。胡金花经过上次的事情后,见到赵白城只当空气一般。宁老五知道这天杀的小王八蛋如果不来自己这里,只怕会活活饿死了,倒也不好意思趁机报那十块之仇。然而他本就是粗到不能再粗的杀胚,又何曾干过这等伺候人的绣花活计,有时候一勺勺喂得气闷,便怂恿赵白城去把宁小蛮找来,自己好做甩手掌柜。

    赵白城不是没找,而是不好意思再找。宁小蛮一见他就红着脸逃跑,连话都不敢说上半句,这让他在无奈之余,也多少有点莫名其妙——管个钱又不是真成了俩口子,就算是真的,自己又不会打老婆,逃来逃去很好玩吗?

    胡彪并没有来寻仇,当然也没来还那笔赌帐。宁老五被勒令不得踏出牯牛村半步,在家闷得抓耳挠腮,却又不敢违背宁老大的意思。赵白城刚开始还能陪他解解闷,等到两只手一好,便弃之如敝屣,跑回山上干起了老本行。宁老五欲哭无泪,想到连“听骰子”到底是怎么个听法,都没能从对方嘴里套出半点口风来,恨不得能找个老太婆扎赵白城的小人。转眼瞥见屋角堆着的酒坛,自知赵白城抓到野味必定跑不了自己这份,说不定灌个几杯酒就能换来真相,不免心情稍好,哼起了小调。

    赵白城在山洞里扳开第一副捕兽夹时,并不敢太用力,只怕指头出问题,却没想到钢夹反而比以往开得容易。他有点意外,又开了一副,这次的轻松感更明显了,刚长好的手指骨节有点发胀,一股子热,

    那些虫子虽然可恶,但却从不会无缘无故地发疯。赵白城想到这一点,索性放开手脚,接连不断地开起了剩下的捕兽夹。这几年无论是身体柔韧性,意识反应,还是敏捷程度,他都有着迅猛提升,但力量却是增长最慢的。不久前他还有意识地尝试过,一口气不歇的话,六副捕兽夹是极限,但今天他却一直开到第八副,胳膊才酸到抬不起来的那种地步。

    赵白城见过村里的成年人摆弄差不多大小的捕兽夹,那家伙当时在跟人打赌,最后将一副夹子连着打开了十二次。也就是说,自己的力气虽然还比不上成人,但也差不太远了。

    胳膊就只有那么粗,赵白城并不认为就自己这点肉,真的能迸出多大劲。这次不算自残的自残事件,等于在他眼前打开了一扇门,里面显露出来的是个全新世界。

    一百四十四个动作练的是身体,此刻他逐渐相信,十指脱臼这招狠手,是虫子在逼着自己练筋骨。

    这是第一百四十五个动作,跟之前那些完全不同。而让虫子在沉寂了那么长时间之后,又突然开始拿出新花样的唯一原因,似乎就只在于胡彪的血。

    它们在期待更多。

第十三章抄家() 
最让赵白城担心的,倒并不是下次脱臼何时到来。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还没到一个星期手指就好得差不多了,蜥蜴般的恢复能力似乎比以前更强。

    自己死,虫子也跟着死,这一点赵白城觉得它们应该知道。从四年前开始折腾的那天起,每晚爬满身体的淤青都会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消退,他现在只是头痛以后该怎么满足这些天杀的虫子——猎物从畜生变成了人,虽然说没弄死,但现在也算尝过滋味了,以后万一要是只有杀人伤人才能让它们舒坦,那该怎么办?

    就如同泄了气的二师兄,赵白城连兽夹都懒得下了,怏怏地回了村。到了村口,他正琢磨着晚上是不是该去胡彪家门口下个套,远远只见一大帮人往宁老大家走去了,其中一个穿警服的分外显眼。赵白城赶紧跟了过去,还没进院子就听见宁老大在沉声招呼:“小蛮她妈,给老高泡杯茶。”

    “客气啥,我坐坐就走,坐坐就走!”穿警服那人笑得很古怪,嗓子里仿佛噎了口痰,不断发出“呃呃”动静,就像被一脚踢中胃的老狗在往外呕东西。

    赵白城记得这个动静,脚下停了停,站在门外没进去。

    是高瘸子。

    高某人今年四十出头,原本在乌岭煤矿保卫科当科长,后来不知道去哪路神仙门上烧了香,调到乌岭派出所干起了片警。高瘸子还在矿上时口碑极差,常有些毛贼在井口仓库偷东西,他就算撞上了也只当没见,转个身五五分账。赵白城前几年在胡金花家常吃不饱,隔三岔五便去煤矿食堂偷锅巴吃,大师傅见他可怜也就睁一眼闭一眼,有时候心情好了还给夹上两块大肥肉吃。

    有一回高瘸子正好碰上赵白城从食堂出来,手里还捏了个锅巴角,二话不说上去就一个大鞭腿,动作比不瘸的还要利落。赵白城被踢得连滚几滚,一头撞在墙角满脸是血,爬起来后知道管事的来了,连血都没擦,一口便把那点锅巴吞下肚去。高瘸子见他竟是不哭,“呃呃”冷笑几声,竖起大拇指倒指着自己鼻子,恶狠狠道:“回去跟你家大人说,你是被高爷打的!以后再敢来矿上偷吃的,老子扒你的皮!”

    赵白城向来记仇,从此那狗吐般的笑声便深深留在记忆当中,再难抹去。高瘸子自从穿上警服,有事没事便骑着自行车下农村转悠,开小煤窑的没几个干净,从山里往外拉木头的外地老板也是油水十足,他自然不肯闲着。赵白城偷偷跟过他几次,想砸个石头把狗日的脑袋干豁,可总没能找到机会。等到被虫子缠上了身,更成了过江的泥菩萨,很少会有空想其他事情,今天冷不防撞上仇人,全身已是腾腾地热了起来。

    跟高瘸子一起来的十多个壮汉连堂屋都快站满了,但宁老大却好像没见着似的,就只让老婆端了一杯茶上来。等高瘸子架起二郎腿,吹了吹茶叶抿了几口,宁老大递了根烟过去,淡淡道:“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难得在家闲一天,倒还真是巧了。”

    “知道宁哥你是忙人,瞅准了才来的。”高瘸子皮笑肉不笑,向旁边那些汉子努了努嘴,“苦主告到所里去了,说你家老五捅了人,还抢钱,我就跟着来看看。”

    “还有这种事,我咋不知道?”宁老大就仿佛对方说的是别人,从语气都表情都没有半点变化。

    高瘸子一拍大腿,龇出满口黄牙,“我也不信啊!今年全国严打,咱们黑水省各个局各个所都是有指标的,老五虽说脾气躁了点,但就凭你们家的条件,怎么也没道理闯这种祸啊!”

    宁老大点点头,咧了咧嘴,“你是个明白人。”

    “我兄弟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难不成自己捅了自己两刀来讹人?”一个肤色黝黑的中年汉子冷冷插话,脸上煞气重得像是刚被人掘了祖坟,“宁老五呢?我们刚去的他家,没找着人,你这边要是藏着掖着,别怪老子不客气!”

    “这傻B玩意是谁?以前好像没见过啊!”宁老大仍在看着高瘸子,似乎他是现在唯一能听得懂人话的一个。

    高瘸子一呆,没想到胡家来了这么些人,连抄家的势头都摆出来了。宁老大不但不怕,反而冒出了这么一句。

    那中年汉子一张脸黑得已经发亮,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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