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反派熟知剧情-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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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能如此做?
他竟设计,毁了师父的修为,把他变成一个废人,还让他,落入孤零零一个人的困境……
光是想一想那时候的师父,拖着虚弱的身体,一边咳嗽着喝下药汤,一边努力恢复修行的样子,他就快疯了!
地灵适时地停下了讲述,用温和而理解的目光望着他。
一滴又一滴泪水,砸在地面灰白的岩石上。像落雨的痕迹。
“师父他……为何遇到的不是我……”半晌,少年才从无声的抽泣中,断断续续地开口,“如果是我,如果是我……我绝不会让师父受这样的苦……”
他话中隐藏的含义,却让地灵,也露出讶异之色!
良久,等少年被压抑的哭声止歇,地灵才轻声开口:“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他是你师父……”
“我知道。”谢晓清抹了一把脸,似乎自嘲地笑了一下,加重了一些再次说了一句,“我知道。”
他的眼睛里蒙着一层刚哭过的雾气,却还不改明亮,他声音低低地继续道:“我嫉妒那个卓致远,我也恨他。他有我最想要的东西,却半点也不知珍惜。”
“不过,他没能毁了师父,至少还是将他好好留给了我……”
他眼中的深情,却是谁也不会再看错的了。剩下的话,可以说,也不必再说。
地灵轻轻叹息。
执念太深……是为孽缘!
但凡孽缘,难免会伤人伤己。但她看得出,这孩子是不会回头了。
在地灵复杂的心思下,却是谢晓清先一步回过神来,道:“前辈,请您把故事的后半段讲给我听吧。”
“这后半段,只怕你也很难接受。”地灵道。
这两天来的相处,她已发觉,在谢晓清心里,恐怕他师父什么都是好的,对的!
然而两个人的处事差异,又是如此一目了然。
“请您说下去吧。”谢晓清闭了闭眼睛,又倏然睁开,“我现在也想不清楚,我是不是能接受,但我一定要知道……师父他修为恢复之后,是不是为了报复……将这里全都毁灭了?”
“是,”地灵有些意外,看不出这孩子也有心思剔透的时候,“你师父结婴之日,便一人一剑,将这儿杀了个干净。”
“你师父,是个满手沾染着宗门鲜血的魔……”她直视着谢晓清,“与你想象的他,是不是很不一样?”
第45章 如今()
“的确,我十岁时第一次见到师父。我最初以为,师父是个最为温和善良之人……”谢晓清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开口。
“我想不论何种理由,都不能罔顾人命,被师父所杀的沧海岛上的人,一定也有些无辜者……可是我没有受过师父那种苦,我又如何能责备他?”
他抬眼,望了望这座荒凉的岛屿,似在心中想象,当年血流成河的惨象,又接着道:“如果只有此事,我不赞同师父的做法,却能谅解他。师父造下的杀业,我愿意为他承担!我愿意发下宏愿,不将沧海派重建复兴、不偿还完他对岛上之人所犯的杀业,誓不证道!”
“如果只有此事……”他仿佛无意识地又重复了一句。
用“大道”发下的誓言,对一个修士来说比性命更重。发下的宏愿若是无法完成,不管修为如何高深,道心如何通透,都注定会死在证道的最后一步“心魔劫”中。
地灵却听出了他喃喃道出的最后一句中,隐藏的言外之意。
“看来你心里,也隐隐猜到了一些。”地灵道。
“我没有!我不想猜。”谢晓清却狠狠地一摇头,言辞难得激烈了一下,又低落下去,“我不想对他妄加猜疑……他是我师父,我是他徒弟,我只要敬他爱他,什么都听从他就行了。除非有一天,我亲眼看到了确凿无疑的证据……”
“前辈,我难道不该如此么?”他看着地灵,语气坚决,像在问地灵,更像在说服自己。
但他的眼神却并不如何坚定,笼罩着一层云烟般的迷茫。
纷繁的念头,从谢晓清脑海中闪过……
黑峪寨那个魏琨,在师父的紫色雷电下化作飞灰。
病榻前,师父微笑着道“本性为恶者是有的,我就见过”。
玉道人冷哼一声“我看多半,是你那邪魔师父,把他们害死了!”
这些事都藏于他心底,他一直不愿去想,不愿深究……却在这时,借着地灵所讲述的往事,让他历历清楚地回忆起来。
他想斩断这些念头,却又无法斩断,控制不住地想:
师父所说的本性为恶者,会是他自己吗?
能杀一人、灭一门,是不是……就能灭一座城池,杀一千一万人?
师父不是自己最初以为的那般善良,后来以为的性子淡漠,就是真的吗?他是不是从未看清过师父的本性……
可是,如果连师父都不能信任,这个世界上,他还能剩下什么?就连他自己,都会缺了一大块灵魂血肉,变得不再是现在这个人了!
地灵没有回答他的质疑,静静地望着他。
谢晓清的眼中流露出太多东西。迷茫、痛苦、怀疑,却又隐隐透着些哀求。
这丝哀求,恐怕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祈求有谁来确凿地告诉他,他所猜疑的都不是事实,祈求他的梦和希望不要破碎……
谢晓清的眼神忽然混沌起来,从眼底透出了碧色,他的呼吸也同时变得紊乱……竟是在这时,心魔又起。
曾经因为夏侯兄妹之事起过一次心魔,谢晓清这次很快就反应过来。顾不上同地灵说一声,便立刻趺坐于地,闭上眼睛专心抵抗。
体内的灵力开始躁动。谢晓清咬牙安抚,不让这灵力彻底失控。
上一回起心魔时,还是师父隔空出手救下了他。若是他这次因为怀疑师父起了心魔,再被师父所救,他却要如何自处?
躁动游走的灵力令他周身隐隐作痛。不多时,那股熟悉又温暖的灵力,又悄然而至,却察觉到了谢晓清本能的抗拒,沉默了一下,不再坚持便退了回去。
师父……谢晓清心中一颤,心神几乎在瞬间失守,却又用最后的意念撑了下来,将肆虐的灵力勉强压住。
他这体质……地灵眼中浮现些许惊讶之色。
却见盘坐于地的谢晓清,身上逐渐被藤蔓缠绕,连束起的马尾,发间都生出细小叶片。
藤蔓渐渐繁茂,几个呼吸后,又枯萎下去片片脱落……
如此两个轮回,藤蔓终于不再生长,谢晓清的气息也稳定了下来。
良久,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眼中比之前清明多了。看起来在心中魔起魔消之间,他又想清楚了很多。
“前辈,”他站起身,望向地灵,满身的藤蔓也随之掉落下去,化成一片绿雨,他浑如不觉地开口,“您可知道,除了毁灭沧海派这件事,师父他是否还造下过什么罪业?”
就算再怎样难于接受,他也一定要知道,而后亲自去查明。
他无法心存疑问,却视如不见,只等真相自动浮现在他面前!
总归是要面对的……
他的眼神如此坚定,地灵却有些不忍心回答了。
“恐怕正如你猜想的那般,你师父罪业黑气缠身,不止在这里,他在外界应该也杀戮甚多。”她道。
“师父所杀的那些人,也未必都是死有余辜,是么?”谢晓清轻声问道,又接了一句,“也许玉道人并没有骗我,夏侯兄妹,可能真是为他所杀……”
他本来绝不会相信,也宁死都不愿相信!
地灵所讲述的往事,却打破了他信奉的那个完美无缺的形象。师父也只是个凡人,也曾脆弱、孤独、憎恨,美好的表象下藏着他从不知晓的幽暗过去……
“我不知道你所说的夏侯兄妹之死的实情。但你所想,应该没错,元修他若只是有仇报仇,不轻易伤人,他的罪业黑气,也不会如此之深……”地灵道。
见谢晓清沉默不语,地灵不禁又问:“若他真的是你担心的样子,你该如何?”
“不知道。”谢晓清想了很久,还是摇摇头,“我还不知道。”
也许我能阻止他;也许他做了让我无法忍受的事,我会杀了他,替他偿还完罪业再自尽;也许我会和他决裂。
也有可能,我会忘却本性,跟着他,他想做什么便陪他做什么……
“现在还不知道,也许到了那时候就会自然想到了。”
师父有可能在一些事情上骗了他,但有一句话却没有骗他,做事不论对错,只问本性就好。
远在中州的凌涟,此时刚刚将尹蓉蓉杀死。他从尹蓉蓉的储物袋中取出了这一回的收获,几样上品灵器。她倒是身家不凡,大约是那系统给她的。
勉强可以与他耗费在“瞒天过海仙阵”中的那颗妖丹、以及支付给“隐元”的报酬相抵。
凌涟并不心疼他的损失。能早日铲除尹蓉蓉,也是幸事。她身怀可以窥测天机的“系统”,若要让她成长起来,将是不小的威胁!
事情已了,他也不耽搁,打算立即返回沧海岛,继续修炼他用以对付晏迟的越阶仙术“寂灭剑气”。
飞遁之时,凌涟忽而眼神一沉,想起了那个被他留在岛上的徒弟。
从谢晓清再次起了心魔,又抗拒他出手相帮……看来他身上,有了些异常的状况。
无妨,些许小状况,应当还能应付。
第46章 送别()
凌涟踏上了沧海岛。
岛上的雾气已散,风平浪静,只是前来迎接他的谢晓清,态度却有些奇怪。他在躲避着自己的目光,忽又像下定了什么决心,笔直地望着自己,问道:“师父,夏侯兄妹……是不是为你所杀?”
看来是地灵同他说了什么,自己的秘密也无法遮掩太多了。凌涟心里清楚。
这个傻徒弟,是真有信心自己不会杀他灭口么?不过,在“那件事”之前,自己倒真的不会对他下手。
面对谢晓清满含紧张、又像在惧怕什么的目光,凌涟只是微微一笑:“你为何不自己求证?”
不待谢晓清再问,又道:“走吧,送你去朝暮福地。”
刚刚回转,他也不稍作休息。一转身,又往传送法阵走去。
师父这是在生气自己居然怀疑他,还是承认了?……他真的杀了夏侯兄妹?
谢晓清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眼中巨浪滔天,胸中满溢的失望与痛苦,几乎让他窒息!师父杀他们也许有自己的原因,可这,已经是邪魔行径,玉道人没有说错……
“还不跟上么?”师父没有回头,淡淡道。
“……是。”谢晓清强抑心神,追了上去。
分别在即,一旦去了朝暮福地,很可能要好几年后才能见面了。若是以往,他会何等留恋这短短一刻的相聚。
却有一道无形的隔阂,横在了他和师父之间。他曾经因为做了亵渎的梦,而不敢面对师父,放到现在来看,却似乎算不上什么了,反而透着少年不知世事的纯真。
这道隔阂有多深他已不敢想象,仿佛望一眼便要头晕目眩的深渊……又要如何才能消弭?
从蕉叶岛上的传送阵走出,又穿过集市,往另一个方向的传送阵所在的大厅走去。师徒二人始终默然无话。
还是清晨,集市上已是人来人往。一个稚龄小童似乎在和同伴玩闹,手里抓着一根红彤彤的糖葫芦,一边笑叫着一边莽莽撞撞地跑来。跑到凌涟跟前时,忽然脚一崴就往前栽倒,几乎要撞在他腿上。
凌涟伸手一扶,就将他扶正了。小童攥在手中的糖葫芦在雪白衣袖上擦出红痕,凌涟也只是掐个诀随手一拂,将那处污渍拂去。
小童差点儿摔倒,一扁嘴正要哭,却被人救起,便哭不出来了,傻傻地仰脸望着他,开心道:“大哥哥你真好!”
凌涟笑了笑,放开他,继续前行。
本是这市集上最为常见的一幕,走在凌涟身侧,稍稍落后两步的谢晓清,心中却是滋味复杂。
在凌涟扶起小童之时,他却不禁想,师父会不会对这冒犯了他的孩子下手?便暗自将灵力调动起来,若师父出手立刻阻止。
见小童安然无恙,又不由得在心中谴责自己。自己是真的把师父当做邪魔了吗?对师父的偏见,也太深了些!
师父的确造过杀业,可他的本性也许还是很温柔的,他就曾安慰过沉浸在丧母之痛中的自己,不是么?
我这般阴暗地揣测师父,太不应该,简直不配为人徒弟……
谢晓清眼神中掠过一丝苦涩,他垂下眼,好不让旁人发觉。
那袭素净的白衣,在自己眼前微微摇动。
如果我也能像那个小童一般,无知无觉,只凭一时印象就对师父这个陌生人流露好感就好了。牵涉太多,知晓太多,终究是痛苦!
谢晓清思绪纷乱地想。
可师父若真是我担心的那样,是个杀人无算的魔,也只有由我来阻止他……杀人者人恒杀之,别人是不会手软的,我不能让他落入他人手中。
从传送阵辗转两次,就到了离朝暮福地所在地不远的蟪蛄岛。
这儿也是个颇为热闹的海上集市,一半集市建在水下,供下身是鱼尾的鲛人们买卖货物,也售卖些在海水中更宜保存的灵兽、海鲜、水藻。修士们只需施行避水咒就能自如地在水下集市中走动,若是修为不够,也有相应法器租用。
蟪蛄岛风景特异,本是个可以逛一逛的好去处,师徒俩却都没有这般兴致。
凌涟将谢晓清径直带到了前往瀛洲岛的渡口,替他买了票。
“就送你到这里吧。瀛洲岛可以自由出入,只有瀛洲派所占的那部分属于禁地。你要去的地方在深山,有些魔兽出没,路上小心。”
一路上,这是凌涟同他说的第一句话。谢晓清本来以为他在生气,可他神色温和,却还如以往一般。
“是,师父。徒儿此去一定好好修行,有所成就了便来找师父。”谢晓清猜不透他的心思。即将分别,他自然也不会再说些不愉快的话,乖巧地答道。
等结了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