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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魔道祖师-第6部分

小说: 魔道祖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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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少年动作已是快得很,可魏无羡背后拍符这事干得多了,手脚更快。那少年只觉得背心一麻,背后一沉,整个人不由自主趴倒了地上,剑也哐当掉到了一边,怎么努力也爬不起来,仿佛泰山压顶。

    自然爬不起来,他的背上正趴着一只贪食而死的阴魂,将他牢牢压得喘不过气。小鬼虽弱,对付这种毛孩子却不在话下。魏无羡把他的剑捡起来,掂了掂,剑虽好,却还没认主,谁都可以使动。一挥斩断上方缚仙网,那一家几口一句不说,匆匆狂奔逃去。那圆脸少女似想道谢,被她长辈一把拉走。生怕多说几句被这位金公子记恨的更厉害。

    地上少年怒道:“莫玄羽!立刻把你那鬼把戏撤了!灵力低微修炼不成就走这种邪道,你给我当心!”

    魏无羡毫无诚意地捧心道:“啊!我好怕啊!”

    他那一套修炼法门虽遭人诟病,长久下来有害修习之人的身之元本,但有速成之效,且不受灵力和天赋的限制,因此极为诱人,贪图捷径私底下修习的人从来不缺。这少年便当莫玄羽是被赶出兰陵金氏之后走了邪路。这怀疑合情合理,也省去了魏无羡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少年手撑地面,试了几回也爬不起来,脸涨得通红,咬牙道:“再不撤我告诉我舅舅,你等着死吧!”

    魏无羡奇怪道:“为什么是舅舅不是爹?你舅舅哪位?”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三分冷峻七分森寒:

    “他舅舅是我,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一听到这个声音,魏无羡周身血液似乎都冲上了脑袋,又旋即褪得干干净净。好在他的脸上原本就是一团惨白,再白一些也没有异常。

    一名紫衣青年信步而来,箭袖轻袍,手压在佩剑的剑柄上,腰间悬着一枚银铃,走路时却听不到铃响。

    这青年细眉杏目,相貌是一种锐利的俊美,目光沉炽,隐隐带一股攻击之意,看人犹如两道冷电。走在魏无羡十步之外,驻足静立,神色如弦上利箭,蓄势待发,连体态都透着一股傲慢自负。

    他皱眉道:“金凌,你怎么耗了这么久,还要我过来请你回去吗?弄成这副难看样子,还不滚起来!”

    最初脑内的那阵麻木过去后,魏无羡迅速回魂,在袖中勾勾手指,撤回那片纸人。金凌感到背上一松,立刻一骨碌抓回自己的剑爬起,闪到江澄身边,指魏无羡骂道:“我要打断你的腿!”

    他和金凌站在一起,依稀能看出眉目有两三分神似,倒像是一对兄弟。江澄动了动手指,那张纸片人倏地从魏无羡指中脱出,飞入他手中。

    他看了一眼,目光中腾起一阵戾气,指间用力,纸片蹿起火焰,在阴灵的尖叫声中烧成灰烬。

    江澄森然道:“打断他的腿?我不是告诉过你吗,遇见这种邪魔歪道,直接杀了喂你的狗!”

    魏无羡连驴子也顾不得牵了,飞身退后。他本以为时隔多年,江澄就算对他有再大的恨意,也该风流云散了。岂料哪有这么便宜,非但不消散,反而像陈年老酿一样越久越浓,如今竟已经迁怒到所有效仿他修炼的人身上!

    有人在后护持,金凌这次出剑愈加凶狠,魏无羡两指探入锁灵囊,正待动作。一道蓝色的剑光闪电般掠出,与金凌佩剑相击,直接将这上品仙剑的金光打得瞬间溃散。

    魏无羡原本算好了时机,却不想被这道蓝色剑芒扰了步伐,一个踉跄,扑了地。正正扑到一双雪白的靴子之前。

    恰恰那蓝色剑芒被收了回去,头顶传来铮然一声入鞘之响。同时,江澄的声音远远传来:“我道是谁。原来是蓝二公子。”

    这双白靴绕过了魏无羡,不紧不慢,往前走了三步。

    魏无羡抬头起身。

    来人满身如霜的月光,身背一把古琴。琴身比寻常古琴要窄,通体乌黑,木色柔和。与之擦肩而过时,魏无羡和他有意无意对视了一刹那。

    这男子束着一条云纹抹额,肤色白皙,如琢如磨,俊极雅极。眼睛的颜色非常浅淡,仿若琉璃,让他目光显得过于冷漠。神色依旧是一派肃然。近乎刻板,即便是也看见了魏无羡这张浓妆乱抹的可笑脸孔,也无波无澜。

    从头到脚,一尘不染,一丝不苟,找不到一丝不妥贴的失仪之处。

    饶是如此,魏无羡心里还是蹦出了四个大字:

    “披麻戴孝!”

    真真是披麻戴孝。任修真界把蓝家校服吹得有多天花乱坠评其为各家公认最美观的校服、把蓝忘机捧成多举世无双百年难得一遇的美男子,也扛不住他那一脸活像死了老婆的苦大仇深。

    流年不利,冤家路窄。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一来就来两个!

    蓝忘机一语不发,目不斜视,静静站在江澄对面。江澄已算是难得出挑的俊美男子,可和他面对面站着,竟也逊色了几分,浮躁了几分。

    江澄道:“含光君怎么今天有空到这深山老林里来了?”

    蓝忘机身后跟上来一群他家的小辈,蓝景仪心直口快,抢着反问:“江宗主不也在这里?”

    江澄冷冷地道:“长辈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姑苏蓝氏自诩仙门上礼之家,却原来就是这样教族中子弟的。”

    蓝忘机似乎不想与他交谈,看了蓝思追一眼,后者会意,那就让小辈与小辈对话,出列,对金凌道:“金公子,夜猎向来是各家公平竞争,可是金公子在大梵山上四处撒网,使得其他家族的修士举步艰难,唯恐落入陷阱,岂非已经违背了夜猎的规则?”

    金凌冷冷的神情和他舅舅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们自己蠢,踩中陷阱,我能有什么办法。只要抓住食魂兽就行了,哪管得了那么多。”

    真是典型的金家人。

    蓝忘机皱了皱眉。金凌还要说话,忽然发现自己无法开口,喉咙也发不出声音了,登时大惊失色。江澄一看,金凌的上下两片嘴唇竟被粘住了一般无法分开,脸现薄怒之色,先前那勉勉强强的礼仪也不要了:“姓蓝的!你什么意思!金凌还轮不到你来管教,给我解开!”

    这禁言术是蓝家用来惩罚犯错的族中子弟的。魏无羡没少吃过这个小把戏的亏,虽不是什么复杂高深的法术,非蓝家人却不得解法。若是强行要说话,不是上下唇被撕得流血,就是嗓子喑哑数日,必须闭嘴安静自省,直到惩罚时间过。蓝思追道:“江宗主不必动怒,只要他不强行破术,一炷香便自动解开了。”

    江澄还未开口,林中奔来一名身着江氏服色的紫衣人,喊道:“先生!先生啊!”再见蓝忘机站在这里,脸现犹疑。江澄讥讽道:“又有什么坏消息要报给我了?”

    这名下属小声道:“不久之前,一道蓝色飞剑,把您安排的缚仙网破坏掉了。”

    江澄道:“破了几个?”

    “……全部……”

    四百多张!

    江澄心中狠狠着恼了一番。

    真是没料到,此行这般晦气。原本他是来为金凌助阵的,今年金凌十六岁,已是该出道和其他家族的后辈们拼资历的年纪了。江澄精心筛选,才为他挑出此地,四处撒网并恐吓其他家族修士,让他们寸步难行、知难而退,为的就是让金凌拔得这个头筹,让旁人不能跟他抢。四百多张缚仙网,虽近天价,对云梦江氏也不算什么。可网毁事小,失颜事大!蓝忘机如此行事,江澄只觉一口恶气盘旋心头,越升越高。他眯了眯眼,左手有意无意在右手食指那枚指环上细细摩挲。

    这是个危险的动作。

    修真界人人皆知,那枚指环乃是个要命的厉害法宝。一旦江家家主开始碰它了,便是有杀意了。

第8章 骄矜第三3() 
不消片刻,江澄便将丝丝敌意克制起来。

    他虽然不快,但身为一门之主,却也有更多的考量,不能像金凌这种小子那般冲动。

    自从清河聂氏衰落之后,如今修真界三大家族鼎立。金蓝两家由于家主私交甚笃,本来就甚为亲近,他独立把持云梦江氏,在三家之中可以说处于孤立状态。蓝湛此人虽然不是蓝家家主,却是仙门名士,威望甚高,与家主又素来和睦。能不撕破脸皮,最好不要撕破脸皮。

    再来,江澄的佩剑“三毒”与蓝湛的佩剑“避尘”从未正经交锋,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他虽有这枚宝戒“紫电”在手,蓝湛那具“忘机”琴却也有赫赫威名。江澄最无法容忍的就是落于下风,没有把握,绝不贸然动手。

    想通此节,他便慢慢收回了摩挲那枚戒指的左手。

    看来蓝忘机已打定主意要插手此事,他再做恶人也不方便。暂且记下这一笔,今后多的是机会跟此人清算回来。江澄做出权衡,转头见金凌仍愤愤捂嘴,道:“含光君要罚你,你就受他这一回管教吧。能管到别家小辈的头上,也是不容易。”

    蓝忘机从不争口舌之快,听若未闻。他话中带刺,又是一转:“还站着干什么,等着食魂兽自己撞过来插|你剑上?今天你要是拿不下这只食魂兽,今后都不必来找我了!”

    金凌狠狠瞪了魏无羡一眼,却不敢去瞪罚他禁言的蓝忘机,收剑入鞘,对两位长辈施了礼,持弓退走。蓝思追道:“江宗主,所毁缚仙网,姑苏蓝氏自会如数奉还。”

    江澄冷笑道:“不必。”选了相反的方向,信步下山。身后下属噤声跟上,心知回去免不了一通责罚,愁眉苦脸。

    待他们身影消失,蓝景仪道:“这江宗主怎么这样!”说完才想起蓝家家教,背后不可语人是非,吓得看了含光君一眼,闭嘴回缩。蓝思追对魏无羡浅浅一笑,道:“莫公子,又见面了。”

    魏无羡扯扯嘴角。蓝忘机却开口了,指令简洁明了,辞藻毫不华丽:“去做事。”

    数名小辈这才想起来大梵山是做什么的,收起其他心思,恭恭敬敬等含光君其他教诲。蓝忘机又道:“尽力而为。不可逞强。”

    这声音又低又磁,若是靠得近了,定要听得人心尖发颤。众小辈规规矩矩应是,不敢多留,朝山林深处走去。魏无羡心道,江澄和蓝湛果真是完全不同的人,连对晚辈的一句叮嘱都截然相反,却见蓝忘机向他微不可查地点点头,微微一愣。

    蓝湛这人从年少时起便一本正经得令人牙疼,严肃死板,仿佛从来没有过活泼的时候,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凡涉及魏无羡所修之道,从没有过好脸色。蓝思追应该已告知他莫家庄之事了,既知他修邪路,却仍对他点头致意,想来是谢他莫家庄为蓝家小辈解困。魏无羡几乎没怎么受过他这般待遇,不假思索地也还了一礼,再抬头时,蓝忘机背影已消失。

    顿了顿,他也朝山下走去。

    大梵山里的食魂煞,他是不能要了。毕竟他和谁抢,也不会和金凌抢。

    竟然是金凌。

    兰陵金氏族中那么多子弟,他实在是没想到,恰恰遇到了金凌。若他知道,又怎会讥嘲他“有娘生没娘养”?如果是别人对金凌说这句话,他会教这人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可是这么说的,竟然是他自己。

    静立片刻,魏无羡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

    灌木丛一番悉悉索索,魏无羡这一耳光甚是用力,右脸热剌剌的,忽然瞥眼见冒出个花驴的头,垂下手。那只驴子蹭了过来,魏无羡扯了扯它的长耳朵,苦笑道:“你要英雄救美,却让我去见义勇为。”

    花驴子正哼哼唧唧,山坡尽头,迎面走上来一波修士。四百多张缚仙网被蓝忘机一剑斩了之后,原先那些在佛脚镇上踟蹰的修士们都重新涌了上来。魏无羡考虑片刻,要不要再把他们打下去,想了想,还是默默让开了道。

    这群服色混杂的各家子弟边走边抱怨:

    “这个金小公子,金家和江家都这样惯着他,小小年纪便这么霸道跋扈,日后若是让他接掌了兰陵金氏,修真界还不得翻天。咱们都别活了!”

    魏无羡放缓脚步。

    一名心软的女修道:“金家和江澄怎能不惯着他?那么点小便父母双亡还险些夭折,亏得命大才活下来。”

    “父母双亡又如何,世上父母双亡的多了去了,人人都像他这般德行,那还得了!”

    “这魏无羡也真下得去手。金凌的母亲可是他青梅竹马的师姐,江澄的亲姐姐啊。”

    “谁叫他对江厌离求之不得,人家嫁的又是跟他素有过节的金子轩。”

    “魏无羡怎么跟谁都有过节……”

    “还有谁?”

    “含光君啊!两看相厌,人尽皆知。他俩少时同窗习礼,据说那时就水火不容。”

    “如此说来,真是仇家遍地、天怒人怨呢。今番多亏含光君,否则这次只能望‘梵’兴叹了……”

    走了一阵,忽有淙淙溪水之声流入魏无羡耳中。

    这是他来时不曾听到的,魏无羡这才觉察,他走错了下山的道,岔到另一条路上了。

    他牵着驴子,来到溪水之边。月上梢头,溪岸上空无枝叶遮挡,洒满一片霜白。溪水倒影之中,他看到了一张朦胧的面孔,随着水流变幻莫测。虽看不真切,却能想象,这是一张多么滑稽可笑的脸。

    他狠狠一掌拍在水上,打散了这张脸。

    水中倒映出的人不是他。

    魏无羡提起*的手掌,就着溪水,一点一点抹去这不知是在嘲笑谁的粉饰。

    并非无法承受。毕竟当初做出选择时,就已无比清楚,今后将面对的是什么道路。只记住云梦江氏教给他的东西,记住那一句家训——“明知不可而为之”。

    只是自以为心若顽石,却终究人非草木。

    花驴子似乎知道他此刻心情不好,难得没有不耐烦地大叫,安静了片刻,甩尾离去。魏无羡坐在溪边,无所反应,它回头看看,摔了摔蹄子,魏无羡仍是不理。

    花驴悻悻然回来,用牙齿咬魏无羡的衣襟,拉拉扯扯。

    走也可,不走也可,既然都用咬的了,魏无羡便跟它走了。花驴子将他牵到几棵树下,绕着一块草地打转。草丛里静卧着一只乾坤袋。上方悬着一张破裂的金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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