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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部分

斗春院-第116部分

小说: 斗春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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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并不敢十分确定,只觉得分明是另外一个人,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可是,于那陌生中,藏匿着的那么一丁点说不清道不明熟悉感,仍令人心惊,令人不敢深究下去,只令人下意识地想要速速离去。

    春生说完许久,还不见任何动静。

    犹豫了下,正欲自顾退下。

    却见这人忽而又往前翻了一页,只指着某一处一根金簪子上的牡丹花样,低声的道着:“这个,换掉。”

    春生听了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半晌,这才抿住了呼吸,小声地道着:“可以,只不知公子可是想要换成哪种式样的?”

    听春生这般问,却见眼前之人忽然间抬起了头来。

    顿时,双眼像是一道利剑似的,紧锁着,直视着春生,嘴里一字一句的道着:“将牡丹换成春花即可。”

    而在他抬起头的那一刻,抬眼瞧过来的那一瞬。

    春生已然傻了眼了。

    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浑身竟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只见那人,神色冷峻,面无表情,僵着一张犹如冰雕刻成的脸。

    尽管面上未曾显露一丝神色,可是,只见那双目入炬,目光岑冷犹如□□,瞧得春生浑身上下直冒寒气。

    那神色,那气质,只觉得换了一个人似的。

    可是,那张脸,那眉眼,那相貌,早已融进了春生的骨血中,便是如何想忘,也是定是忘不了的。

    竟然真的是他?

    春生吓得花容失色,只有些不可置信似的。

    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一不小心,后肘便撞到了身侧的屏风上。

    那道屏风乃是微透莎质的,尽管底座乃是上好的檀香木,可是到底要比寻常的屏风来的轻便些。

    春生失措撞了上去,那屏风便轻而易举地往后直直的倒下了。

    而没有了屏风的遮挡,屋子里的光线一下子涌了过来。

    春生瞧得真真切切,那人,那人不正是那曾与她朝夕相处,不正是曾与她同榻而眠过的沈毅堂,却又是哪个。

    春生微微抖着身子,僵在了原地,身子竟有些发软,一刻都动弹不了。

    屏风倒下,尽管地面铺有地毯,仍是发出了剧烈的声响。

    几乎是屏风倒下的同时,只立即便听到从书房外传来了一道恭敬的声音,道着:“爷,可是发生了何事?”

    是之前那曹裕直的声音。

    半晌,只听到一道低沉地声音响起,冲着书房外冷声道着:“进来。”

    曹裕直进来瞧见屋子里的场景时,顿时微微一愣。

    只瞧见自己主子正威坐在软塌上,宽肩阔背,身躯挺得直直的,身躯禀禀,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波澜不惊、面不改色的沉重气度。

    不过此刻眉间微微隆起,似乎,竟夹杂着一丝不耐烦似的。

    而原本那名首饰铺子里的陈公子,只有些面色发白的立在了一侧,双眼微微呆滞,像是犯了什么错儿似的。

    曹裕直视线往屋子里一扫,见原本摆放在屋子里的那一块屏风倒在了地上,顿时双眼一缩。

    忙几步走了过去,对着那沈毅堂问着:“爷,您无碍吧?”

    顿了顿,又瞧了那地上的屏风一眼,立马过去查探,只瞧见那屏风被摔裂开了一道细口子。

    那曹裕直面上顿时染上了一抹凝重,颇有几分无措的道着:“爷···这···这道屏风可是···可是当年老太爷,您···您看这——”

    说到这里,话语顿了顿,似乎不知如何说下去,又仿似有几分担忧的瞧了春生一眼。

    一听,便知定是十分贵重的物件。

    春生心也随之一紧。

    许久,便只听到有些沉声吩咐着:“派人进来收拾了。”

    曹裕直听了不由一愣,又仿是松了一口气似的,便立马派人进来收拾。

    不多时,下人们便将屏风给抬了出去。

    屋子里又静了下来。

    春生只有几分无措,不自觉的又往身后退了几步。

    或许是事发太过突然,没有给人一丝丝防备,她已经吓呆了过去,面上还是愣愣的,未曾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许是见春生只有几分拘谨的立在一旁,那曹裕直思索了片刻,便又立即状似替那春生解围似的,只冲着那沈毅堂道着:“爷,此番想来陈公子定是无心之举,还望爷见谅!”

    直到那曹裕直的声音再次响起,春生这才渐渐地回过神来。

    脸上白着一张脸,下意识的抬眼,便见坐在那软塌上纹丝不动的人,此刻,眉间微微拢起,微微沉着眼,一副颇有几分不耐烦地模样似的。

    尽管不甚明显,不过就那么一个不甚显眼的举动,便足矣令人心生惶恐,只觉得透着一丝阴晴不定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曹裕直朝着春生使了个眼色,春生一怔,半晌,只有几分不确定似的,带着些许试探着,双手抱拳,朝着那人小声致歉,道着:“在下···在下鲁莽,一时···一时冲撞了秦公子,还望秦公子见谅!”

    少顷,这才见那人抬眼瞧了春生一眼,微微眯起了眼,冷声道着:“无碍。”

    不过只看了她一眼,便马上收回了视线。

    那一眼,是不甚在意的一眼,便如同以往随意打量着哪个下人似的,不过随意那么一瞟着。

    春生心中一怔。

    只觉得似乎没有将她认出来似的。

    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现下乃是一身男子装扮,而且,自上回街上偶遇香桃被她认出来了之后,为了保险起见,她便又往唇上贴了那么一小撮小胡子,便是遇到了熟人,一眼怕也是难得认出来吧。

    片刻后,那沈毅堂冷声吩咐着派人将笔墨拿了过来,命春生当场将那不满意之处改了过来。

    春生一整日战战兢兢的。

    为他未曾将她认出来,而感到庆幸。

    又为担忧指不定在哪一刻便又在他跟前露出了破绽,而感到心惊。

第189章 1。0。9() 
软榻上; 一张小几。

    春生就坐在了沈毅堂的对面。

    他派人将笔墨拿了过来,命她按照他的要求修改,重新描绘。

    春生拿着笔的手有些抖。

    她只将头埋得低低地; 丝毫不敢抬起头来。

    只觉得对面之人像是一尊雕塑似的; 沉默寡言,冷言寡语,便是从头到尾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了。

    可是浑身上下不由自主散发的那一身不怒自威的威严岑冷气质; 叫人难以安心自处。

    不由便又想到了那日; 从香桃嘴里道出的话。

    她说爷变得好凶了,整日里板着一张包公脸,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春生不是未曾瞧见过那沈毅堂发怒的模样,相反; 他的每次怒火几乎都是由着她引发的。

    只板着铁青的一张脸,对她怒目而视,每次只觉得下一刻就恨不得要动手打她似的; 吓得整个人战战兢兢地。

    可是; 记忆中却从来都不是这样的。

    记忆中沈毅堂每次发怒; 都是雷霆暴怒,只震天震地,震得整个院子都恨不得颤上一颤。

    他肆意妄为; 肆无忌惮; 他的性子有时候烈得就像是一团火,恨不得一下子便烧个彻底才好。

    可是,眼下的; 却是从骨子里带着丝丝寒气,静静地坐在了那里,不言不语的,甚至连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可却偏偏只觉得犹如一块万年不化的玄冰,岑冷得令人心惊,令人胆寒,让人丝毫不敢触及,不敢靠近,让人望而却步。

    以至于,令她方才踏入这屏风里的第一步时,压根不敢细看,不过粗略的瞄了那么一眼后,便匆匆的收回了视线。

    不过才两年的光景,只觉得眼前之人,仿佛变了一个人似地。

    若非那冷漠寡言,压低了几分的声音中带着丝丝熟稔,若非那举止抬手间,令人不由恍惚,若非那轮廓,那眉眼,仍是与记忆中如出一辙。

    春生怕是尤不敢相信,此时此刻,相安无事坐在她对面的那人竟然便是那元陵城中的霸王,令她躲了两年的沈毅堂。

    从前的沈毅堂慵懒清闲,便是坐在那太师椅子上永远也是懒洋洋的歪着,便是坐在这软榻上永远也是舒舒服服地躺着。

    一边如此,还得一边指使着春生给他脱了靴子揉腿。

    嘴里总是不满轻哼着:“力道在重些,爷是没给你饭吃还是怎地,就这般挠痒痒似的力道,如何得劲儿···”

    倒是后来,两人在一起后,他喜欢缠着她,她时常浑身酸痛不已,他便再也不让她给他揉腿垂肩了,反倒是每回瞧了有些心疼,要亲自给她揉着松乏。

    不过他实在是不老实,又控制不住自己,每回揉着揉着,便又开始动手动脚了,便又开始失控了。

    而现如今——

    他就随意的那般坐着,身板却直挺的犹如一座冰山。

    春生只将脑袋压得低低的。

    心中无比的紧张,却又是一片繁杂不堪。

    她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认出来自己。

    若是认出了自己,却又为何如此无动于衷,甚至连眼尾都不曾抬一下,这不像是他往日的作风。

    可若是没有认出自己。

    便是连香桃都能够在人群中将她一眼揪出来。

    而他却?

    春生心中不由有些复杂。

    或许,也曾料想过,若是有朝一日终将遇到了,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是他暴跳如雷,对她厉声讨伐。

    是他柔情温和,对她聊表思念之情。

    又或者,两人人群中偶遇,静静地对视着,而他美人娇妾在怀,她则淡然一笑,曾经纠缠纷杂的过往早已是成了往昔。

    幻想过千千万万种,却从来没有料到过竟是这样一种。

    以至于,竟令春生失了几分平日里的淡然。

    原来,对他的害怕竟是骨子里带来的。

    不管他变成了怎样的人,无论是顽劣不着调的,慵懒随性的,暴跳如雷的,或者如同现如今这般冷漠冰霜的,都同样令她心惊彷徨。

    无论是曾经在府中为奴为婢时,又或者,即便是两年后,自认为已经修炼得足够淡定的自己。

    春生微微凝着神。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待真正提起笔开始描绘起来时,心已是随着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做画,果然能够令人心平气和,尽管,气息终究仍是还有几分不稳。

    不管他有没有将她认出来,不管现如今究竟是怎样一副局面,春生早已顾忌不了那么多了,她现如今,只想着快些将手中的事情办完,速速离去才好。

    春生强自将自己的注意力投放到了笔下。

    屋子里静得吓人。

    窗外飘进来一阵凉风,甚是凉爽宜人,春生却无暇顾及,只埋着头,一笔一画的在纸上勾勒着。

    忽地,只听闻到一声细小的猫叫声儿,轻轻地“瞄”了一下。

    春生手中的笔微微一顿。

    原本低垂下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只细软的爪子。

    那只原本乖巧的躺在主人腿上的波斯猫正轻手轻脚的探到了小几上,轻轻的耸动着鼻子,伸着抓着在空中挥动着,探出粉嫩舌,朝着春生轻轻的叫唤了一声:“瞄···”

    声音软糯乖巧得紧,哪里像上次曹裕直说的那般谁都碰不得的傲娇模样。

    只是,一想到是他养的,春生便不敢在多瞧了。

    正收回视线之时,只瞧见,一只大掌直接伸过来,将猫儿一把给捉了回去。

    春生一眼便瞧到了那左手的大拇指上佩戴了一枚通体透玉的玉扳指。

    春生神色一愣。

    随即微微咬唇。

    待微微抬起头,只瞧见一双利箭般的眼神向着冷冷她地射来,春生尚且还来不及分辨那眼底的神色,便早已忙不迭的收回了视线。

    这日,春生按照沈毅堂,不,该是说按着秦公子的要求重新将首饰的样子绘好后,交给了他,春生心中慌乱,可面上却是故作镇定。

    她交给了他。

    他却是未接。

    春生并不敢看他的神色。

    见他未接,也仍是不敢抬头,不敢多言。

    僵持了片刻。

    春生只强自开口,先行告辞。

    却没有想到,竟然顺利的出了那个院子,出了静园。

    一直到了马车上,春生的神色还有些恍惚。

    在里头时还不觉得,强自撑着,一出了静园,只觉得双腿不由有些发软,还是素素扶着她上的马车。

    见她脸色似乎有些不好,素素直担忧着问着:“姑娘,您这是怎么呢,是不是那单子没有谈妥?”

    顿了顿,又小心翼翼的道着:“您是不是肚子饿了,您说这偌大的一座宅子瞧着威严气派得紧,可实际上这做派未免也忒抠门了吧,这大晌午都过了,怎么着来者也是客吧,竟将客人生生的撂在了一旁,也不叫摆放,竟将人生生的饿成了这幅模样···”

    素素的肚子饿得直呱呱叫了,是以,好生一番吐槽着。

    春生听了,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只瞧见素素一张小嘴一张一合的,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许久,只忽然定定的盯着素素问着:“素素,你说,若是以我现如今这幅扮相,遇到了以往的故人,那人···那人能够识得出我的真实身份么?”

    素素闻言,四下打量了一番春生,忽而问着:“那人···与姑娘关系如何,亲近么?”

    春生闻言,面上微变,随即,只缓缓地点头,道着:“算是···亲近吧。”

    素素见春生问得认真,想了一下,亦是无比认真的回着:“其实,姑娘,说句实在话,这世道上生得如同姑娘这般貌美的人本就不多,是以,无论您是姑娘身还是化作男子身的扮相,总该会第一时间吸引到旁人的目光,且会令人记忆深刻,过目不忘的,甭说是亲近的人了,便是只要瞧见过姑娘女儿身的人,奴婢琢磨着,应当皆是第一眼便能够瞧得出来的,毕竟,无论是作为女子,还是男子,您这样的音容相貌皆是世间少见的,辨识度是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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